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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3章
 “他不是认死理儿,他就是这样的人!”杨金山把茶杯轻轻地搁在案几,两眼看似随意地望了望门外还在绵绵不绝的小雨“老祖宗跟我也下了密信,这改稻为桑…是不择一切手段也要完成的!”

 “什么?!这件事情还要瞒着钱大人?”马远一脸惊愕地站了起来,怎么也不敢相信,刚才那个主意会是眼前这个公公的想法!他是钱宁掘提拔起来的,至于为什么这么拼命的做事,就是为了报答钱宁的知遇之恩。当年他高中进士,却因为为人太过傲气而被很多人排挤,是钱宁力排众议让他担任了杭州的知府。在杭州的每个晚,他都发誓一定要通过自己的努力,改变现在的局面,改变钱宁在浙江尴尬的地位所有人都知道他才是布政使,但所有人却都以按察使何进贤为尊,尽管何进贤不过是半路出家的文官。

 现在要他瞒着钱宁做这么大的事情,当然不愿意!

 “不是我们要瞒着钱大人,而是内阁的陈大人打得招呼!”何进贤耐心地解释道,甚至把陈玉璧都给搬了出来。这件事情只能让马远去做,因为他是杭州知府,如果没什么事情当然最好;可如果出了什么纰漏,当然就是他来扛了。

 马远还是摇着头:“不行!现在连内阁都不信任钱大人了…”

 “也不是不信任,你不要把事情想的这么坏嘛!那钱宁的身边有张位的人,就是才调来的监察御史李化龙,还有个朱一刀!瞒他也是为了瞒住面的人嘛!”何进贤底气也有些不足,不过只要能把改稻为桑给完成,就是大大的政绩一件,能不能跳出浙江这个地方,就全靠这次了!他在浙江其实干的也很不开心,面有个钱宁,什么事情他都要一腿,什么事情都做不成。不过此人却从来不说什么,就是因为他不说什么,才让何进贤心里越发地没底。

 来浙江这么多年了,钱宁竟然还一直紧守着什么为官的底线!为官有什么底线?需要什么底线?千里做官只为财,财就是底线!什么理想什么为国为民,全是扯淡,那些呆子们既要当还要立牌坊,论虚伪,他们比谁都虚伪!一年的俸禄就那么点银子,浙江又是个肥的油的地方,山高皇帝远,不捞点外快才是子!

 “那不还是不信任钱大人么…”马远始终有些转不过来这个弯,瞒着他是为了瞒面的人,这不正说明了内阁已经不信任他了嘛!

 “有必要这么认死理儿么,要怎么样你才能说得通?!”何进贤已经快失去耐心了,他在来之前就已经跟杨金山说过,这个马远没那么容易说服,还是得想些其他的办法才行。如果实在是说不通,就以执行改稻为桑起民变为由,先把他控制起来。按察使司臬司衙门的军士已经悄悄地埋伏在了杭州府边,一旦情况不对立刻就动手。现在马远果然有些说不通,他背在身后的手悄悄做了个手势。

 杨金山却立刻用目光制止了何进贤,这个武夫考虑问题就是简单,也不知道这些年他是怎么控制浙江的。他笑着望向马远道:“我问你,你听钱宁的,钱宁听谁的?是谁的人?”

 马远犹豫了一下道:“听内阁赵首辅和陈大人的。”

 “这不就结了?”杨金山双手一摊“肯干事,认司,这是你的长处,所以咱们今天晚才会来找你,其实何大人已经重视你很久了,做事情一向都认认真真,一丝不苟,确是难得!可做事情也不能指一指就拜說閱讀,

 一拜,要有政治头脑嘛!你认钱宁,钱宁也要听内阁的不是?那你听内阁的话会错?之所以现在内阁传话下来,指定要你去做这个事情,就是因为你平时的表现何大人都已经汇报了去,面现在开始重视你了,准备进一步重点培养!你的才华得到了重视和发展,钱大人心里面也是高兴的嘛!谁不希望自己的下属有出息?”

 “还有,面叫瞒着钱宁,并不是不信任他,而是为了保护他!浙江现在能做事会做事的已经不多了,他钱宁被面苦心培养了这么久,这么重大的责任,这么重要的事情,如果真的需要他,又怎么会不给他打招呼?如果被张位那些人知道了,第一个倒霉的会是谁,你想过没有?”

 在杨金山这么一番大义凛然掏心窝子的话一说,马远的心里开始急剧地斗争起来。做官这么久图的是什么?无非就是名利。自己对利不感兴趣,最大的梦想,就是能够做成一件名垂千古的大事情,能够让千秋万代都记住自己。现在终于有机会得到面的认可,能够受到面如此的重视,当然不能错过!可是这么做到底是对还是错,他也有些了。

 可无论如何也不能放弃这么个机会,能不能成,还要做了才知道!

 “我干!”马远重重地坐下来,狠狠拍了拍桌子,他决定豁出去了。相信钱大人不会怪罪自己!不过他不是没有顾忌:“关键是那么多县被大水淹了后,不能饿死人。我不能让钱大人到时候下不来台。”

 何进贤笑了。

 杨金山也笑了,而且哈哈大笑着拍了拍马远的肩膀:“马老弟我托个大,喊你声老弟。这改稻为桑已经进行了两个多月了,你感觉怎么样?已经改种桑苗的那三成,其中有一半还是威着完成的,你以为光靠一张嘴去说,老百姓就会相信你?在建德县遇到朱一刀之前,你可有半分的把握?这件事情现在确实看不到什么效果,可是明年,五十万亩桑田养出的蚕丝,可以织多少丝绸?可以为国库增加多少收入?对于咱们浙江来说,对于你们这些文官们来说,青史留名!”

 “改革哪有不血的,从古自今,你马远马大人人,你自己说,自己琢磨!远的咱就不说了,就说近的,万历十年死的张居正。他那一条鞭法和摊丁亩制,当年推行的压力会比咱们现在小?可张居正硬是给完成了!其结果,就是万历三年我大明一年的税赋,顶的嘉靖年间一年的一倍还多!你自己说说,张居正的改革可有错误?死的人可少?!”

 这最后一句犹如一道霹雳,震得马远眼睛瞪得溜圆。不过很快他就蔫了下来,总算是在杨金山的帮助下想通了这关,低着脑袋喃喃地道:“我干还不成么!我干还不成么…”

 何进贤佩服地望着杨金山,这个死太监,平时看他不的,说话却这么有深度有分量!能够说服马远这样的硬死蹶子,还真需要点水平才行!他扭头望向了在一边冷笑不已的孙晋:“省里官仓那点粮食肯定是不够的,买田地粮孙老板你可要备足了才行。”

 孙晋这才开口道:“放心,买田的粮食一粒也不会少。”

 杨金山这才满意地站了起来,环顾了一下四周道:“现在眼瞅着新安江发大水也就早晚的事儿了,下一周沿新安江的各个堰口都要派兵守着,大水到来之前,不能让任何人接近堰口!这件事儿若是了,谁也保不了谁!”

 众人的面容顿时都凝重起来,一同望向了马远。确实,这件事情只能做却不能说,如果提前了,那带来的后果将是灾难的!不管是真是假,老百姓肯定会半信半疑,到时候如果真出了民变,那谁也顶不了这个罪。

 马远却望向了孙晋,突然开口道:“孙老板,你那里还有没有朝鲜的老山参?”

 孙晋被他问的一愣,先是看了看其他人,这才答道:“有倒是有,就是不多了,还有两支,怎么?”

 “给我!”马远语气里的绝望所有人都听得出来。几个人有些诧异,又有些会意,互相对视了一眼,何进贤才问道:“怎么了?老母病了?”

 马远底气不足地望向了门外,低声道:“我想给钱宁钱大人送去。”他好歹也是杭州的堂堂知府,家产却少的可怜。说出来恐怕都没有人信,做了这么几年知府,住的还是老房子。省里一直说准备从府库里拨款给他盖一座,可他就是不要,说什么下面县市的官员是朝廷的脸面,又是朝廷这个大房间的扫帚。扫帚干净了,房间就脏了,所以坚决不要。这个态度让很多人都极为不解,也让一小部分人钦佩不已:这才是我大明官员的骨气!

 何进贤一时为之气结:“你可别再这会儿犯浑,将事情告诉了钱宁!”

 马远当下就犯了浑,冲着他大声吼道:“你要是不信我,这件事儿你自己找别人干去!”他第一次对直属的级官员发火,之前从来都是惟命是从,因此何进贤也愣住了: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冲我发火有什么用?

 “事情都瞒着他干,到时候担子还得让他担!都累成这样了,天天早起来咳血,我送两颗老山参你也犯疑!”马远直着脖子,脸憋的通红。

 “好!”杨金山大声叫着好,拍起了巴掌:“有忠有义,成大事者无不如此!孙老板,你马就去把老山参给马大人!马大人,请受咱家一拜!”说着他还真站起来冲着马远鞠了一躬。  m.nIUdUn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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