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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 醉酹寒香酒一杯 18、大姑姐
 他说,大姐子最是随和,待人极好。--强烈推荐 laiyo  最好用的小说搜索网站--

 他们说,大小姐才貌双全,贤良淑德,尊长爱幼,待下宽仁。

 这都是最大众化的描述,十个有教养的宅门千金有九个能套用这些形容词儿。

 夏小满同学盯着裙脚旁青砖里努力长出来的小草芽,琢磨着这位“大姑姐”

 有人说大姑姐比婆婆还难伺候。她从前交往过的男友没个有姐姐的,而在年府,比年谅大的女儿一早就嫁出去了,因此她无处体验去。现在,这大姑姐马上就要进门了。

 二月十六一早,胡府送帖子过来道是胡家大胡年氏---也就是年大小姐年诺白晌过府来访,因着衙门里尚有公务,胡元慎不能同来。帖子送到年家、纪家各一份,毕竟是来拜望纪郑氏的。这会儿年谅便带着人往纪家这边相候。

 夏小满根据众人的描述想了半天,也只想到二夫人的翻版。二夫人教育出来的女儿,应该和二夫人差不多吧。不过他们描述的也只是“年大小姐”不是“胡年氏”闺阁女子和当家主母是完全不一样的。现下大小姐年诺是望族胡家嫡系长孙媳,家里族里的事都要管;又是高官夫人,周旋于各府内眷之间,怕是已然变成凤姐那样碴利干练、能说会道、极“活泼”的人了吧。

 谁知道呢,年诺出嫁已十年有余。

 十年的时光可以改变一个人多少?

 十年前她夏小满又在哪里?还是个象牙塔里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成绩较好。人缘不赖,有喜爱地人,也被人喜爱,还有很多很多梦想,很多很多想做的事情;母亲没有过世,家庭美满,生活幸福…

 十年后,母亲过世,父亲另组家庭。她孑然一身,再没有喜爱的人。努力过,失望过,见过了阴暗与龌龊,知道了世界不符合任何人的想象。开始心平气和的面对。无所谓幸福不幸福,所有的梦想,都变成“生存”二字。

 直到这里…。她悄悄伸出脚,鞋尖触碰那坚韧不拔顽强生长的小草,挑了挑嘴角。直到这里,她所希求的一切,仍只是“生存”二字。

 车轴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应和着马蹄声,由远及近缓缓而来。布围缂丝胡家族徽地马车进了纪府大门。

 一身丁香衣裙的年诺被丫鬟扶下车,瞧着众人,展颜一笑,脸上线条越发柔和起来。她紧走两步扶住过来要行礼的年谅,微仰着头,着光仔细端详一番,哂然道:“瞧着面色可是大好了,腿脚还有些不便?”

 随意而自然。没有一句唏嘘感叹之语,仿佛这十年时间不复存在,仿佛她才离开几天一般。--强烈推荐 laiyo  最好用的小说搜索网站--

 “嗯。只腿脚还不利索…”年谅鼻子微酸,也只剩下这一句话。

 “宽心养着。”年诺犹挂着笑,眼底到底闪出水光。

 纪淙书、纪灵书都是平辈里弟、妹,又是主家,一早就在门前相。这会儿并纪戚氏、夏小满依次过来见礼。

 面对纪淙书和纪戚氏,年诺只是客气的一笑,还了礼。纪家小两口不是善于客套的人,她也没跟着客套。倒是见着纪灵书,显出欢喜来,拉过她地小手,上下打量。赞道:“好个可人儿。”又携着她的手。一直让她在自己身旁。

 夏小满挂着真挚而憨厚的笑容,恭恭敬敬过来行礼。低眉顺目装老实人。这位大姑姐和二夫人长相有三分像,气质却有七分像,只是二夫人语速偏快,年诺却是十分和缓,口音里又带着些许南方特有的糯软,越发显得温。虽然瞧着人温柔,可夏小满素不相信宅门里有温柔的人,----温柔的人早被啃得渣子都不剩了。所以在尚未明晰大姑姐脾气喜好之前,还是装老实最保险,未必讨喜,但绝对不讨厌。

 年诺带着些探究意味打量了夏小满两眼,声音略沉,问道:“满娘?”

 夏小满规规矩矩的应了声。

 年诺脸上淡淡的,嗯了一声,再无他言,也不再看她,转而瞧向她身后的青樱,含笑道:“青樱丫头也是大姑娘了。”

 青樱方才已同几个丫鬟跟在夏小满身后行了礼地,这会儿闻言,眼圈一红,再次俯身行礼,略带呜咽道:“奴婢给大小姐请安…”

 年诺喟然道:“这是做什么。”笑着挥了挥手叫她起来,而后转向年谅和纪淙书问起姨母。这一众人忙不迭着年诺到内堂拜见纪郑氏。

 夏小满跟在后面着走,瞧着年诺髻旁那凤衔珠的金步摇,心底啧啧,果然端庄,走得那是相当稳当了,别说耳坠子,就是步摇的垂珠都几乎没有摇摆。坠脚宝石折的光芒让她微眯起眼睛,这个大姑姐呀…

 年诺也不是第一次见着纪郑氏了,当年纪郑氏到年家探亲时,她尚待字闺中,同纪郑氏相处了好一段时间,彼时便是极亲近,如今隔了十余年光,非但没淡下来,反倒越发亲近了。

 年诺话虽不多,却也着实问了好些纪家境况,又是劝慰纪郑氏几句,她已从母亲的来信中得知了纪淙书的事,因此说话也极有分寸。转而又同纪郑氏说了玫州几处风景,道是这几无事,便来陪纪郑氏四处转转,又提夏日往海边儿去消暑云少一时,rǔ母带了纪淙书两个儿子纪方良、纪方杰过来给年诺磕头见礼。

 年诺忙叫丫鬟拿了表礼出来,给了两个孩子,问了他们年纪。指着纪方良笑道:“大郎与我那二郎同庚,可上学堂了?”

 纪戚氏道:“已是通读《孝经》了。州小地方,几位高明的先生都开馆,请不来家里,学堂里多是启蒙,先生偏重那功课浅的,人多杂乱,也顾不上关照他,送了一次。他觉着不如家里清清静静读书地好,便也不爱去了。如今只在家里,我家大爷教着读书,拟待他再大些,再送去馆里。也好进学。”

 年诺点了点头,道:“好先生实是难求。胡家倒有一家塾,因族中子弟,也是启蒙进学不等,便在族人里请了多位年高有德学识渊博的为塾师,分而教之,又是管治颇严,各房便都未另请先生家来,只送去入塾。----我家大郎二郎也都送了去。左右这几个月都在玫州。不若把大郎送过去,学上一阵子,一来好让表弟安心静养,再来,这读书到底是同伴切磋着才有进益。”

 这样的事不是纪戚氏能做主的,当初既是小孩子自己嫌学堂一群人读书太吵,也是纪淙书嫌弃先生浅薄耽误了儿子前程,这才要自己教的。因而她也不好作答,只望向对面的纪淙书。

 年诺未待他们作答,便又笑道:“说起来这几位先生都是学之士,也是极爱论道的,明表弟过去,不妨一见。”

 依礼明年谅当是去胡家拜会,而纪淙书这也算得亲戚了。年诺既然来访,他也没有不跟着年谅去胡府地道理。故而年诺有此言。

 纪淙书犹豫了一下,拱手道:“谢过表姐。如此明理当拜会几位先生。”

 年诺笑着客气了两句,又邀纪灵书明同去,纪郑氏自是应允。她又坐了一会子,换了两盏茶,便提去年谅那边看看院子。纪郑氏知道她是要同兄弟叙话。自然也不多留,道是晌午过来用膳。送了她走。一圈院子,只道太简朴了。

 年谅陪笑道:“这才初来,还未拾掇。”

 年诺道:“我那边有两个收拾园子的好匠人,明儿打发他们过来。”又问道“昨儿吕榭回去道,你这边不用人?”

 年谅道:“庄上送了人过来,还都没安置下。暂是不用地,待用了我再问大姐要。”

 年诺叹了口气道:“我只怕那起子人做庄活儿的,手脚笨。那边与你备了几个麻利的,都是吕榭带出来的人…年谅笑道:“姐,我省得。然现下真个不用。”

 年诺看着他一笑,点了点头,跟着回了主院厅堂。

 落座奉了茶,年诺瞧着那水,笑道:“倒是忘了说,你姐夫谢你那船冰呢。”

 年谅忙笑道:“恰从畴仁府过时赶上启冰,便就订了两船。也是赶巧。岂敢当姐夫这声谢。”

 年诺道:“畴仁府窦家的冰…”

 年谅忙问道:“怎地?这窦家…可是不妥当?我听闻窦家千金是如今玫州知府…”

 年诺嗯了一声,道:“玫州知府侯廉孝地嫡。也没什么。”她顿了下来,扫了一眼屋里众人,偏过头与她身后伺候的贴身丫鬟道:“这边儿不必伺候了,下去候着吧。”

 年谅忙也把丫鬟都打发下去了,本没想打发夏小满和青樱,可他那边一开口,这俩人就齐齐站了起来,施了礼往外走。年谅又不好喊她们回来,也就由着她们了。

 因天不冷了,厅门一直敞着,年诺瞧着院里两人地背影,喟叹一声,又低声道:“青樱也这般大了…”她比划了一下桌子“那年才这么高。”

 年谅但笑不语。

 年诺顿了顿,瞧见两人身影彻底消失,才又道:“明叫你姐夫休沐,摆了两桌席面,请了几家过来。不必叫那二房跟过去伺候你了。”

 年谅一怔,张了张嘴,复又合上。既是因着满娘身份所限,也是因着满娘琴棋书画什么都不会,怕到席上,惹人轻视,自家委屈,也削了大姐的脸面。

 年诺又道:“玫州这应酬实是不少,我知你不喜,----恰身子不利索,倒好推托一二。”

 年谅嗯了一声,道:“正是要问大姐,玫州这边的境况。现下初来,少不得还要拜会几家吧。”

 年诺道:“头一个,汪家必是要去的。咱们七娘不是给了汪家,在这边的是她夫家三叔。至于胡家,我们这房自老爷没了也是将散了,旁的几房,你只去四婶娘她家那房便是。”

 之后又给他数了玫州官面上地几个人,提及知府,只道“侯廉孝最善钻营”数完一遍,她又道:“玫州地面上还有两家盐商,马家和陈家,许能来人,与你姐夫那边也是有些情的。你莫怠慢便是。”

 年谅一一记下,末了,又与她大概说了窦家那瓷窑的事。

 “玫州的瓷窑?”年诺擎着杯盏碗盖,极是不屑,道:“玫州能烧什么好瓷?玫州这边儿凡有些体面的人家,拿的用的都是瑶州的瓷器。玫州人尚瞧不上,中之人如何能瞧中?更不必提圣上了。贡瓷无异于痴人说梦。”

 “我也觉得此事不妥当。且牵扯着宫里…”年谅道“我是回了他地。实不晓得他还谋些什么。”

 年诺撂了茶盏,只道:“侯廉孝根基不牢。不足为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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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我没准备夏小满。但没有人能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你永远不可能取悦所有人。  m.nIudUn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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