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心如猛虎(一)
第七十四章心如猛虎(一)
戌时两刻,天空中晨星闪烁,江宁城外一处荒僻的河滩边,夜风呜咽着拂过了河边水面上的船屋,房间里,透出光来。
迷糊糊的醒过来,意识不曾恢复真正的清醒,没什么光,传入脑海的外面的声音时强时弱,大脑正式运作起来之前,分析不清这些破碎语句的意思。
“少喝些酒…”
“一手无缚
之力的书生…”
“今次的
猪…”
“子时的时候,大郎拿火把去山上等人…也该知道这些事了…”
“讯号知道…”
“左三圈、右三…”
“爹爹,那
猪…鞋子漂亮…”
“不许
来”
“可是…”
“这种
猪…没有五十也有三十…”
“至少子时之前醒不过来,随他…”
“爹爹,这等
猪…让他单手…”
“听话…”
脑后隐隐作痛,思维是过了好久才能凝聚起来的,难以言喻的复杂感觉。
他已经有很久很久,未曾感受过这种赤luo
的敌意了,即便是唐明远的那一次,也不是这样的敌意。
努力回想着之前发生的事情,那眼神、挥
…是谁在做这些事情?
苏家人、薛家人、乌家人…应该不是,不可理喻。苏家人目前没必要对自己做这种事情,除非有谁想要杀掉老太公再干掉苏伯庸父女。薛家与乌家,同样没有必要对自己动手,自己有的不过是些许才名,对于同等级商人来说,这种形式的动手,通常都是最后手段,一旦做了,毫无圆转余地,这样撕破了脸之后,后果就全部失控了,不该是首先对自己动手…
武烈军?更不可能,如果是他们,不会是这样…
到底是谁,得罪过谁…
他对于善意与恶意的判断算是
感的,若之前显出了端倪,多半会被他察觉到,这事情…真像是突如其来。在脑海中一个个地过滤着可能的人物,薛进是一个,不过那人不可能有这样的决断和勇气,就算脑
了也不可能,除此之外,想不出人来。还是说,这是随机的绑人勒索?
猪、子时…也不像。
无论如何也判断不出这敌意的来源,不过,眼下也不是细细思考这些事情的时候。手脚都已经被绑住,这房间黑暗,隔壁的房间里,几个人正在吃喝东西,油灯的光隐约从墙壁的
隙中透过来,房间微微摇晃,有水
声,是在河面上…
脑中想起晕厥前那人的影像,身高超过两米的大汉,简直像是拳王一般,还有同伙,很难应付了…他闭上眼睛,身体微微紧绷,又放松一下,背后的手指一刻不停地摸索着,寻找着一切可以理由的突出物,外面的走廊上,似乎偶尔有人走过…
莫名其妙、不可理由、他**的、想不通、为什么、到底是谁…微微的焦虑、躁动的心情翻涌上来,摸不清丝毫头绪对他来说是最恼火的了,随即又被冷静与自制按捺下去,手指不断摸索,缓缓的、一寸寸的摸索,努力不发出任何声音来。
系统地锻炼了一年,再加上看见那眼神时心中的不详感觉,木
挥来时他其实有一个微微躲避的动作,或许是因为这样,对方会判断错误时间。这或许是唯一的机会,没有什么可多想、多抱怨的,解决掉眼前,才能有思考的空暇,机会不一定找得到,但必须冷静,不要急躁、不要急躁…
时间如同下方的水
,一分一秒地推过去了,当脑后火辣辣的感觉逐渐褪去,压抑的黑暗里,环境变得更为安静,周围的情况,也更加清晰起来。对话声喝酒吃饭的声音,隔壁的房间里,有两个大人,两个孩子,但孩子怕是也已经成年了,还有一个女人…这也许是一家子人。
猪…不是第一次干这个了。该是有命案的,那个大汉,太不好对付,不是一个重量级的,若是一般的书生看了,恐怕都要胆寒。宁毅调整着呼吸,在心中分析着这些,也不知什么时候,门口传来轻微的响动,他微微睁开眼睛。有人在悄悄地开了锁。
锁开到一半时,停了下来:“弟弟,你干什么?”
“哥,那
猪的鞋…反正他也用不着了。”
“爹说了不许
来,钥匙给我”
“哦。”
兄弟俩的对话都
低了声音,随后各自远去。宁毅原本深
了一口气,此时又长长地吐了出来,手在背后的墙壁上,加快了轻微摩擦的速度。
还没过多久,门口那边,再度响起细碎的声音来。
门打开不多,身材壮硕的少年悄然挤进来,随后轻轻哼了一声,有些得意。他手上
着一
子,将手中的铁丝收进怀里。
少年朝墙角那边走过去,看清楚了被绑住手脚扔在地上的书生,这书生文弱,看来还没有他结识,简直弱不
风的样子。
城里那帮富人,都是这样。
“
猪,你要是醒来了,敢
来,我一
敲碎你脑袋…”那少年恶狠狠地、轻声地说着,在旁边等了一会儿,随后将
子放到一边,蹲下来
掉了那书生的鞋子,籍着微微的光,他喜爱地看了看,随后背对那书生坐下来,
掉自己的鞋——背对着对方穿鞋,这是下意识的动作了。
第一只鞋、第二只鞋,又漂亮又合脚…就在他准备站起来的时候,身体后方,那道身影无声地坐了起来,双手在黑暗里舒展开,绳索从他的手腕上不断掉下来。那双手,陡然合上。
咔——
脑袋转过一个方向。
他没有穿鞋,就那样无声地推开门走出去,外面是船屋的走廊“王”字形的构造,六间房,他被关的是客厅与厨房中间的房间,没有门,另一侧的三间也只有窗户。走廊上没人,他悄然过去,朝客厅看了一眼,迅速收回来。
三个人,一张桌子,一盏油灯。其中一个是跟他说话的大汉,另一个也是身材魁梧,如同铁塔一般,第三人…应该是那大汉的大儿子,身高也超过了一米八。
三藕浮碧池…
房间里,铁塔般的男人正在与那大汉的长子说话。
“…大郎,叔叔告诉你,这江湖上,只有真正的狠,真正的胆大心细,才能立足。但不要以为狠就是争勇斗狠,真正的狠,在真正要用的时候才会拿出来,只要一次,所有人都会怕你,想当年,那姓雷的…”
话语进不了宁毅此时的脑海,唧唧呱呱唧唧呱呱,他**的什么
七八糟的像个哲学家…他环顾四周,门在客厅这边,该怎么出去,自己出去了水性不佳,外面的水
虽然比较平缓,但声音也大,如果被听见,逃不远。
他阴沉着脸,按照原本的步子往另一侧走去,厨房里,一个胖女人正在煮菜,宁毅看看周围、看看烟囱之类的东西,两秒钟后,走了进去,拿起砧板上的刀。
女人回过头来,下一刻,刷的一下,血浆冲天而起,如
泉般的
进锅里,咝咝作响。黑影映照在墙上,菜刀不断地劈下去。
鲜血渗过了地板,或许会滴向下方的河
,黑影站在那灶台前,面无表情地将猪
、煤油,各种油倒进煮沸了的锅里,目光转动,不断过滤着厨房里的各种东西,有时候将一些纸包取下来打开,随后又扔掉,油锅完全沸腾的之后,他将那些滚油倒进有草绳套着的瓦罐里。
随后,客厅那边传来声音:“大郎,去看看你母亲菜煮好没有…”
宁毅悄然推上厨房门,一只手上拿了秤砣,一只手上抓着一把剔骨用的尖刀,躲在了房门一侧。脚步声传来,靠近了,门推开,人走进来的一瞬间,宁毅吹灭灯盏,就像是被风吹灭了一般,灶台里的火光还在晃动出来,那年轻人微微愣了愣:“娘…”
宁毅手上抡起秤砣,砰的一下,轰在他后脑上,那身体朝旁边倒下去时,宁毅才将他抱住了。
“那姓顾的这次,听说是当了官,要去当县令…”
“若能让大郎二郎跟着去当个差什么的,或许不错,咱们手上有他把柄…”
“这种读书人,也不用
得太过…”
房间里,杨翼杨横正在说着话,偶尔喝杯酒,吃颗花生,意识到大郎过去似乎有些时间了,杨横皱了皱眉。
“大郎怎么还没…”
“娘——”这声音陡然自厨房那边传了过来,凄凉而沙哑,两人一个
灵,杨翼抄起一把弩弓,冲向里面的走廊,而杨横拔起钢刀去往门外。
“看
猪”
杨横冲出房门,看河里是不是有逃跑的人。几秒钟后,后方的房间里陡然传来杨翼的厉喝声:“放开他——”
杨翼冲进中间走廊时,昏暗的一片,只有厨房那边隐隐的幽光,他还没来得及打开第二扇们查看那
猪的动静,他的大儿子被人推着走了出来,头上满是鲜血,摇摇晃晃的样子。显然方才被弄得稍稍清醒,眼下又被打成了这样。
一把染血的剔骨刀搁在了他的脖子上,被人单手拿着,稍稍有大一点的动静就可能勾破他的喉咙。躲在他儿子身后推着人走的,是被他绑来的
猪,原本看来人畜无害的书生身上隐隐都是血。
“放开他”
杨翼牙齿
裂,举起弩弓沉声喝道。
宁毅此时的身体其实并不算矮,然而杨翼是在是高大,此时如同一堵墙一般的堵在了前方。两边都稍稍停了停,然后,声音传过去,并没有杨翼的那名高亢,只是透出了深深的厌恶,简简单单。
“
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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