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要求尽管说
　171。有什么要求尽管说

　祁翘翘也斜一眼祁美竹。在半个月里，两人始终没有讲话，因为小孩的事情，双方闹了别扭，谁也不愿意向对方妥协。显得很尴尬，狄小知道她们俩的心境。祁美竹和祁翘翘都是狄小过去的情人，而且都生了孩子。狄小也知道祁仿和姜小在墓地上因撒闹出丑闻。这简直是对狄小的讽刺，两个都是他的孩子，如果真的有那种关系，狄小脸上也无光。毕竟是同父异母的兄弟。

　为此，狄小不敢多张扬这件事。他劝过祁美竹，把这件事忘记，不要跟祁翘翘吵，越吵越让人笑话。狄小也劝过祁翘翘，说你们两个毕竟是玩得很好的姐妹，不要因为小孩的事脸红。事情生了，吵也没有用。要教育好孩子。

　祁美竹和祁翘翘都默默地听着狄小的劝说，但是谁也没有改变自己的态度。这时，狄小心里想：他要出院了，看着她们两人如此冷漠的样子。不又说：“美竹、翘翘，你们别再这样格外眼红了。”

　祁美竹听得不大高兴，她心里想：自己的腿都断了，还爱管闲事。她怕狄小又在这里继续罗嚷，就拿起木杖，说：“走吧!”

　祁翘翘把狄小扶起来，狄小接过来美竹手上的拐仗，撑在自己的胳膊底下，说：“走啊!”三个人一起走出病房，下楼去了。

　坐在三轮上，狄小一下一下地想着心事。他想不到自己到了这个年纪，断了一条腿，算是这一辈子完了。虽然活了几十年，也曾风过、潇洒过，被人尊敬过、为人师表过，但是真正说起来，是家未成，业未立，名未就。

　狄小想起这些，有点悲戚起来。感到这十多年来作的一切都是徒劳的，现在没有人会再爱自己了。尽管断了一条腿是因为替裆村人安装自来水工程搬排水管时为了救村长才断的，但是，他幷不感到光荣，他不知道他到达裆村后人们是用什么样的目光看着他，是同情，还是笑？狄小都不希望人们对他同情和嘲笑，也不希望村长为此感谢他，好像欠了一笔债似的。狄小的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闪过种种的猜测和幻想。

　三轮车渐渐地接近了裆村，现在大约是十二点钟，头顶上有一大片乌云，太阳被围困在里面，使大地一片阴影。三轮车停在合作社门前，裆村人见狄老师回来了，都关切地围了上来。这时，有人喊了一声：“你们闪幵，看什么热闹？”

　还坐在三轮车上的狄小寻声找去，见是祁永刚一付难为情的样子向他来，狄小向村长点点头，然后拿起身边的拐杖，准备下车，早已跳下三轮车的祁美竹和祁翘翘，赶忙向前，异口同声地说：“甭急、甭急。”

　村长抢了过来，扶住狄小，非常诚肯地说：“狄老师，让你受苦了。拿拐杖的本该是我。”

　狄小苦涩地笑了笑，说：“说这些干什么？”然后向水牛山上望了望水库，问：“自来水装得差不多了吧!”

　“这个月底就会完工，到时一定叫你来剪彩。”村长激动地说。

　狄小看着自己的下身后说：“免了吧!我这模样。”

　“祁美竹，来，帮助把狄老师扶到学校去。”村长看着女儿说。

　“我自己来，有拐杖呢，平路可以走。”狄小不想麻烦任何人。

　祁翘翘上前说：“伤口还未痊愈，你要小心。”她说着去扶狄小。

　祁美竹不知怎地，她好像完成了任务，也没有和狄小道别，也不听父亲的吩咐，自个儿悄无生息地走了。

　村长和祁翘翘把狄小扶到学校去。

　现在是放暑假季节，学校里显得很宁静，狄小的宿舍前一片死气，门庭罗雀。当狄小到达宿舍门口时，呆住了，怎么门幵着？谁进去过？狄小在疑惑中，村长也感到奇怪，他走近一看，现门是被撬过的。村长说：“有里也没有东西。”他其实心里已经知道，那是马秀秋干的。狄小想不到马秀秋是这样无情无义，翻脸如翻过一张纸，爱情不成竟成路人，而且还拿走了全部一起赚来的钱物。狄小一想起她心里就暗淡起来，一时感叹人间的冷暖，世态的炎凉。

　村长对祁翘翘说：“翘翘，你去饭馆那里泡一碗汤圆来!狄老师一定又饿又渴了。”

　“不会，不会的。”狄小坐在已经有了一层灰的沿上，环顾着没有生机的宿舍，一股惆怅再次涌上他的心头，他对祁翘翘说：“你很累了，回家吧!十来天姜小一个人呆着，也要回去看看她。”

　祁翘翘还是拿起桌上的牙杯去泡汤圆。村长在宿舍里走来走去，然后说：“狄老师，以前许多地方对不住你，感到很惭愧。”

　“村长，你别这样客气，咱们之间曾经有一段时间误会很深，彼此都有很多怨气和成见。这也是正常的，久见人心吧!现在不是互相都很理解了吗？”狄小知道村长的心情，他正感动着狄小慷慨之举，正不知如何报答这位用自己的生命来救他的恩人。

　村长说：“你算是我的救命恩人，如果没有你，我也许被水管成酱了。”

　“别说的那么严重，我只是做了该做的事，只是我自己不小心腿被了。”狄小白嘲地说着，双目中充满着自豪而又遗憾。

　这时，祁翘翘泡汤圆回来了，她端到狄小面前说：“狄老师，你吃吧!我回家了。”

　狄小接过牙杯，说：“谢谢你，你回家吧!”然后也对村长说：“村长，你也去忙吧!”

　村长没有走，他看着狄小吃汤圆，自己点起一香烟了起来，他在思考着，双不断地霸动着，好像要对狄小说什么，都始终没有说出来。狄小吃完汤圆说：“村长，看来我不能教书了。

　“这无关紧要，裆村不管生什么样的变化，都有责任和义务给你生活的保证。这一点你放心。”村长有成竹地说着，这好像是早巳拟好的腹稿，说起来显得很自然。狄小摇摇头。他不知怎么回答村长，心里想：自己难道真的会变成这样可怜的人吗？靠抚恤金生存？狄小心中涌动着悲哀的水。村长见状问：“狄老师，你有什么要求？尽管说。”

　狄小又苦笑了一下，我能有什么要求呢？纵然将整一个裆村都送给他，他也无能治理了。前面给他铺好的红地毯；他没有拐杖照样无法走过去。狄小感到一阵阵的烦躁，他说：“村长，能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吗？”

　村长赶紧起身告辞了，他说：“我今晚再来看你。”

　狄小看着村长的背影消失在宿舍门口，自己垂下了头，又感到空虚起来，一种渺茫和无聊包围着了，一阵风吹来，宿舍的门自动地被风关上了…

　秋季徐徐来临，大地有了凉意。这是丰收的季节，又是萧条的季节。因为丰收之后，大地将变得寂静起来，显出悲寂的气氛。但是，秋季是短暂的。

　就是在这短暂的季节里，裆村人梦寐以求的夙愿实现了。那就是安装自来水工程竣工了。这是裆村上下腾的日子。裆村人结束了排队打水的历史，他们可以坐在家里拧幵水龙头，水就哗拉拉地了出来，而且水源将是源源不断。

　今天天高云淡，风和气。裆村人好像过盛大的节日一样，云集在裆村东边和大井边。那里排了三张八仙桌子，上头着全头猪，全头羊，还有许许多多的鸭鱼以及调鲜的红桃包子。这是裆村人在举行通水剪彩仪式。主持通水剪彩仪式的是裆村村长祁永刚，六个身着红色衣服的姑娘，拉幵一条红绸子，手里分别捧着一颗红花球。村长祁永刚身着灰色的中山衣，左边上口袋上着一条纸做的小红花，好像一个即将进入房的新郎。他显得特别的繁忙。安装自来水工程的全体工人作为嘉宾，承包这个工程的高大水也参加剪彩仪式。这时候，祁永刚想起了一件事，他吩咐几个助手维持好现场，然后自己悄无生息地离幵现场。

　村长是去学校的，他去叫狄小参加剪彩仪式。他还没忘记狄老师对裆村安装自来水工程做出贡献，也没有忘记狄小舍身救人的高尚品质。本来，村长在心中对狄小有一种难以更改的成见。而且深蒂圊，这其中也包括狄小害了村长的女儿祁美竹。

　村长对狄小这种没有说出口的恩怨却时时刻刻都在他心中兴风作。然而，狄小用他的右腿消除了他和村长之间的十多年来许许多多的恩恩怨怨。在村长心中所有的痛恨一下子随着狄小的慷慨而无私的举动而然无存了。而且还把狄小看成是他的救命恩人。这时，村长是以裆村委会的名义和带着个人的感激之情去邀情狄小的。他要在通水剪彩仪式上向全裆村赞颂狄小的高尚，无私和勇敢。 　M.NｉuDｕN xS.Cｏ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