尴尬的掌声
据7月3号《东方今报》报道:一名10岁左右的女孩不慎掉入深水中,岸边有二三十人围观,很多人高喊“救人”却无人付诸行动;而原本坐在远处的青年男子赵庆(化名)和周林生(化名)听说险情后,毫不犹豫冲上前去。赵庆跳入水中后,才意识到自己不会游泳,周林生虽然腿里打有钢板,但也开始协助赵庆救人。小女孩终于被救上岸,并转危为安。掌声想起来,可两名救人者却飞一样逃走,因为他们是惯偷,附近很多人都认识他俩。
这样的事经常见诸报端,只不过不是每个落水的人都有这个女孩幸运;每一次救人的人不一定都是小偷,每一回掌声不一定都这么尴尬而已。
掌声的确很尴尬。岸边围观者众,会水的人肯定有,却没有愿意下水救人的;即使都不会游泳,也不是大家在岸上观望小女孩挣扎的理由;赵庆、周林生也不会水,两个惯偷却当着这些品行没有欠缺的君子的面,冒着生命危险下水救人。
小偷偷窃的无非是钱财,岸边诸君丢失的又是什么?
这真是个没有英雄的年代,好不容易出了两个“准”英雄,却偏偏又是个小偷,连领取掌声的勇气都没有,让冷漠的鼓掌者尴尬。而且小偷和英雄本身就是两种品行,卑劣与高尚,低下与崇高不言而喻,却又偏偏真真切切合二为一!
评价一个人无非是法律和道德两个主要标准。从法律上讲,赵周二人的偷窃行为肯定违法甚至涉嫌犯罪,从道德上看,他们见义勇为舍己为人,的确值得褒扬嘉奖。这是两个价值观和道德观有悖的人,偷窃是因为他们好逸恶劳,坐享其成,救人是因为他们良心未泯。有些罪犯在生活中是个好父亲好儿子好丈夫好同事,与人为善甚至助人为乐;有些人虽然没有不良的品行,就是人们常说的好人,却自私冷漠,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比如围观诸君。
良心未泯,就能够救赎。我曾在《读者》杂志看到一篇文章,时间太久,记不清题目了,大意是说作者年轻时候,适逢国家最困难时期,生存难以为继,一天在公
车上实在饿得不行,便将手伸进一个中年人衣兜,不幸被发现。第一次行窃,面对一张充满怜悯的面孔无地自容,惊恐万状。中年人紧紧握住那第三只手,没有叫喊,也没有说教,只到下车。年轻人良心发现,诚实做人,最后成了著名作家。
和卢梭写《忏悔录》一样,作家成名后敢于把自己年轻时的丑事曝出来,我敬佩他极大的勇气,同时感叹他诚实的品行。《神雕侠侣》中,郭靖给杨过取名“改之”意思是过而能改,善莫大焉。杨过一生坎坷,即使在怀疑郭靖是杀父仇人时,也感动于郭伯伯的为国为民,终于修身养
,成为“侠之大者”赵周二人有善心,有热血,也一定能改过自新吧。
那篇报道最后很有意思。就在记者采访完毕,报道即将见报时,再次传来赵周二人救人的消息:他们在同一地点又救了一个人,再次扮演了英雄的角色。周林生对记者说,如果第一次救人是偶然,在你采访的前前后后和周围人的评价中,说句心里话,我是得到了鼓励,以后要好好做人,再遇到类似险情,我还会毫不迟疑救人的。
小偷的灵魂得到了救赎,围观诸君呢?他们还知道鼓掌,虽然掌声尴尬,但总比没有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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