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老的幽灵(序)
一年一年,水涨了又退了,庄稼被淹又活过来了,草绿了接着黄了,一些人老去另一些人出生了…
还是那条古老的黄河,还是那片荒芜的河滩,还是那些不死的作物,还是那群沉默的牲畜,还是那个破败的村庄和守护着村庄、悠闲或忙碌的人们…
好像一切都在往复循环,好像一眨眼就是一个轮回;又好像一切都不曾改变。
一切都在不易察觉中悄悄地变化:新生的将会慢慢逝去,逝去的不再回来。昨天的河水
走了,
到了遥远的我们不知道的什么地方;去年的庄稼和草木留在了去年,留在了那已经被我们遗忘了的地方;今天的村庄已不再是昨天的村庄,这一茬像庄稼一样长起来的孩子,已经不是上一茬像秋草一样倒下去的老人。
似乎有不变的东西:黄河还是黄河,庄稼还是庄稼,牲畜还是牲畜,村庄还是村庄,人尽管有时活得人不人鬼不鬼的——但终究还是人;掠过河面刮来的风不变,每天升起又落下的太阳不变,诞生然后走向死亡的道路不变,人与牲畜的关系不变,肠胃把粮食消化成粪便的规律不变,老子打儿子、汉子打婆娘的习惯不变…
出入于村庄的那个古老的幽灵不变。它支配了我们的一切,而我们却对它浑然不觉。它到底是什么?给我们带来快乐和安适,也给予我们痛苦与烦闷。
在我们的上空、村庄的头顶,看着我们的那双眼睛不变。它注视了我们千百年,目睹我们世世代代忙碌挣扎、生生死死,而我们却永远看不透它。它是谁?为什么高高在上却又千年不语?它是否看见了我们的未来却不告诉我们,冷酷地看着我们这些无知的人没白没黑地朝那个注定的结局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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