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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的交响
 虽然也喜爱音乐,但“生于斯、长于兹”的家乡是穷乡僻壤,祖宗五代八辈里,没有出现过有音乐禀赋的,我竟然也神差鬼使地痴上了响乐,而且准备终生矢志不移地陪伴着响乐,直到生命的尽头。

 由于没有受过音乐教化和启蒙,真正接触音乐特别是响乐,始于80年代末的上海。就象经常吃茶淡饭的俗人、初次品尝饕餮大餐一样,当时的我,完全是出于冲动,在食不果腹的困窘情况下,倾自己囊中所有,竟然买了张响乐的门票“刘姥姥进大观园”般地走进了上海音乐厅的殿堂!

 第一次到现场听响乐的记忆丝毫不浪漫,看见节目单上的门德尔松、巴赫、西贝柳斯、海顿、斯特劳斯等名字,周围的观众均耳能详,当时的我却一无所知!

 每首曲子响起来,其他人都知道什么时候鼓掌,什么时候中间休息,我只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呆若木般坐着,既不知个中趣味,也不会放松,只能徒呼奈何,游离与乐声所构筑的意境之外。

 当结束曲《拉德斯基进行曲》响起来,我僵硬的脖子,才与紧张的耳朵和忙碌的眼睛一道,真正回到悦耳的旋律中来,可是,音乐会却结束了!

 也许是,出于孔子首次听《韶乐》而“三月不只味”同样的心理,我到学校的图书馆找来了响乐书籍,仔细阅读音乐大师的介绍文章、著名曲子的风格派等等,才发现自己原来对响乐的理解,仍然是那么朴素、原始和无知!

 纸上读来终觉浅。但是,听响乐的费用又困扰着我!每个月区区50元生活费,只能维持如狼似虎的胃口生计,不可能有余钱再让我的耳朵聆听那曼妙的响乐!

 于是,自己硬着头皮、勉为其难地做起了母校《同济大学生报》的编辑,每期报纸编辑费15元,再加上至少2篇稿子的稿费,一共就有接近50元的额外收入!

 每个月至少听一两场响乐,成为我当时贫乏的文化生活的最大调剂。出入在音乐厅的都是颇有文化品位的人士,我仰慕他们的言谈举止和仪态。音乐响起来,自己思乡、梦想、渴望、焦虑、忧愁的情绪都自由自在地游走,然后聚拢消逝,浸透镶嵌于每首响乐的抑扬顿挫和微妙的隙罅隙里了,浑然不知道自己置身何时何地的感觉,周身360个孔都通泰无比…

 虽然也喜爱斯特劳斯家族的柔媚抒情风格,虽然也喜爱比才等法兰西式的浪漫典雅,但是,可能是北方人的缘故,还是偏爱耳曼、斯拉夫语系的音乐风格,他们的音乐总令我思索和冷静,进入一种理性与感的模糊和离恍惚的状态。

 在学校期间,我一一欣赏了陈燮、李德伦、曹鹏等国内著名指挥家执响乐音乐会。其中:李德伦的演出仅仅听过一次,后来知道他已经逝世,不免唏嘘喟叹!最开心的是,现场聆听了俞丽拿亲自演奏的小提琴曲《梁祝》,中国人最负盛名的自己原创的响乐的抗鼎之作,总是那么格外亲切和感动!

 毕业之后,远离了中国最大的城市,我没有对纸醉金的上海繁华有太多的依恋和怀念,倒是对无法现场去听响乐感到遗憾和惋惜。于是,买来各种CD、VCD碟片,每天晚上夜阑人静,一边收听念的响乐,一边看着衷爱的书籍,就好象有相濡以沫的挚友,或端坐、或亲昵、或侃侃而谈、或窃窃私语,与我守望过无数个安详静谧和无眠的长夜!

 听遍了能够收集得到的响乐,我还是最喜爱2首曲子:柴可夫斯基的《悲怆响曲》和德沃夏克的《新世界响曲》,前者令我进入悲天悯人般冥想的状态,总是不自觉地把世俗的喧嚣立即抛掷到九宵云外,也有普通人偶发的“念天地悠悠、我独怆然至于泣下”的难得情怀;后者往往引导我尝试新的事务,在先哲思想智慧的石火电光里、在汗牛充栋的字里行间,寻求一种哥伦布发现新大陆般激动狂的冲动与颤栗!

 近20年与响乐相依相伴,我无怨无悔。特别是2年前的节前夕,在北京的保利剧院,我聆听了俄罗斯国家爱乐乐团演奏的柴可夫斯基专场响音乐会,地道的指挥家、专业的演奏、国内最先进的设施,我坐在最佳的位置,仿佛这里就是维也纳的金色大厅,我恍然是爱好音乐王国里国王一样尊贵和至高无上,凛然不可侵犯,尽情享受着灵魂出壳般舒和酣畅!

 每每在我烦闷和心绪不宁的时候,我总把诚实守信想象成为钢琴,弹奏出生命的主旋律;把勤勉自立当作小提琴,咿呀成生命逶迤的行板;把他人的鞭策和误解作为圆号,高亢着生命袅袅不息的余音…

 不惑之年,尽管有那么多纷杂无序的声音,不期而至地向我袭来,我不妨以响乐给予我的启示和领悟,一一把其化解为和谐统一的节拍和天籁,倾听自己才能体验和参悟得透的生命本响。

 雨2006。10。8于大连兰亭山水  M.niUduN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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