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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华背后(十六)
 再一次看见那个令我熟悉而陌生的黑色背影时,我正在陪着一位年近50的老女人。

 那是一个奇怪的女人,喜爱我叫她姑娘,如果我无意之中,叫了她别的什么,她准跟我急。她急的时候也很奇怪,会装般地作小姑娘状,然后眼睛带钩地说:“今晚非吃了你!”

 听她这么一说,我在心里暗暗叫苦,那是因为她喜爱听男人的呻声,所以她整夜都在找法子折腾我,陪了她两晚,我快吃不消了。

 如果不是她出的价实在太人,我早走人了。

 但是,现在听她这么一说,我害怕起来,要是再被她折腾一晚,再玩些新花样,我非玩完了不可。

 我得想法甩了她!在家商场,瞅着她上厕所的机会,我拨通了芳芳的手机,让她想个法子给我解围。

 不想,芳芳在电话里提出了换条件,说要看我身上的纹身,我自然是一口回绝。

 我不想与一个“二”搞在一起,宁愿与“”在一起,也决不屈从于一个“二”我最看不起“二”和“二爷”这类货。听着芳芳在电话里嚷嚷着什么,我义无反顾地挂了电话。

 我挂了电话的那一瞬间,那个黑色的身影像幽灵一样跃入我的眼帘。

 这一次,我几乎可以断定那个一袭黑色衣裙的女人就是贺燕雁。

 就在我准备追随那个背影的时候,女人从厕所回来了。

 这女人的眼睛真毒,她一下子就发现了我的失态。

 她警惕地问:“你在看什么?”

 我说:“没看什么。”

 她说:“是吗?眼睛永远是心灵的叛徒。”

 妈的,我经常说的话,竟会从这个变态的老女人口中飞出。可是,说话间,那个黑色的背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我跟着女人来到了这家商场顶楼的咖啡屋,进了间包间。

 女人开始了她无何止的审讯。

 你知道,女人为什么审讯我吗?告诉你吧,她对我说过,起码在我陪她的日子里爱她。

 天,这是不是一个花痴,居然要一个鸭子临时爱她。

 男人的爱情跟女人的爱情不一样,男人可以用钱买到女人的爱情,因为女人可以强迫自己喜爱一开始并不喜爱的男人;而男人不同,女人永远不可能用钱买来男人的爱情,除非这个男人是发自内心喜爱这个女人的,否则,男人即使和这个女人生活在一起,也不会喜爱一个打内心讨厌的女人。

 她开始问我到底在寻找谁。

 既然她问我,我就直言不讳地告诉她,我遇见了我曾喜爱过的女孩。

 她的脸色起了微妙的变化,但她还是装着满不在乎的样子问:“她年轻吗?”

 我说:“起码比你年轻。”

 眼泪滑落到她的脸颊上,她从手提包里拿出面纸很优雅地着。

 我突然觉得她很可怜,其实找我们的女人都可怜的,她们有过美好的时光,她们把这种美好的时光全部奉献给了家庭、丈夫、孩子,可是当她们以为什么都拥有的时候,才发觉丈夫已属于别的比自己年轻不知多少倍的女人,孩子也成了别人的丈夫或太太,除了钱,她们原来是一无所有。

 她们内心是很寂寞的,所以才用金钱来换取一个陌生的年轻男子给她们的柔情。可是这充其量只是一片镇痛片,药一过,只会比以前更加孤独和寂寞。

 想到这些,我真的觉得自己很残忍,于是我说:“对不起,在一个女人面前不该说另外一个女人。”

 她止住了哭:“没事的,这不怪你,我只是有点自怜。我看出来了,你想离开,不要离开,好吗?”

 她一眼就看透了我的心事,看来她一定是一个不简单的女人。但我没有作声。

 她说:“我到这里就三天,今天是最后一天,再陪陪我吧。”

 我依然没有作声。她说:“我可以再加钱。”

 其实,这时候我已掌握了主动,她既然这么需要我,我就可以把真实的想法向她坦白。我说:“这跟钱没关系的,你给的已经够多了。只是,说句不好意思的话,两个晚上你都那样做,我已经吃不消了。”

 女人的脸“唰”地一下红了,一直红到了脖子,为了掩饰自己的窘态,她低下头来搅拌着已经凉了的咖啡,沉默着。我也没沉默着。

 有一缕轻柔的音乐划过耳际,我虽然听不出是什么曲子,但是它已进了我的心田,侵入到我的灵魂,就如杯中的咖啡溢出的香气。

 陪伴过那么多女人,大多是在极尽放的纵中度过,我不可对她们说“不”字。而此时此刻,面前的这个50岁的女人给了我娴静而安详的感觉,于我这是第一次。

 我不打量起她来,其实,她的这张脸是很善良的,线条特别柔和,五官也很端正,年轻时一定不乏追求者,无奈青春已逝,时光容易把人催呀。

 我说:“其实也没什么,你想怎么干就怎么干吧。”

 她笑了一下,眼角显现出两条深深的鱼尾纹,那是岁月留给她的印记。

 “今晚,我们就躺着说说话。”

 女人履行了她的承诺。

 我们只是体躺在一家宾馆的席梦思上,没有任何的行为,我却第一次审视她的体。

 女人的肌肤很苍白,正遂步失去光泽和弹,她的房干瘪地下垂着,小腹却因堆积了过多的脂肪而隆起。

 是的,就是这样一个女人,她正失去一个女人应有的活力,再过几年,这具苍白的身体将布满铜钱似的老年斑,她将变为中的,已无所谓别了。

 再看看自己的躯体,它是那么富有活力,充满着弹的肌肤上长着浓密的发,它是活着的。

 但是,它总有一天会老去的,臃肿或干枯,上面也是布满了老年斑,也成了中的。

 想到自己老去的那一天,心里便滋生了一种自怜来,酸酸的,苦苦的。

 真的,我害怕自己老去,如果看到自己镜子中垂暮的样子,我一定会伤心落泪,不,我不流泪,因为我从来就不会流泪,有的只是对流逝青春的留恋。

 我对身旁的女人说:“你想做什么就做吧,不要有什么顾虑。”

 女人对我笑说:“我们现在不是在做嘛。”

 我说:“不是指这个做,是那个做。”

 女人说:“我答应过你,今晚只躺着说话,我必须要做到,我得遵守诺言,这是我的做人原则。”

 有一种圣洁的东西在心头升腾起来,我有很多话要向人诉说,向这个陌生的女人诉说。

 我搂住了这个女人,女人却推开了我,然而再搂住我。

 她看着我的脸说:“我儿子也许比你还大。”

 我说:“你有儿子?”

 她说:“两个,现在连孙子都有了。”  M.NiUDuN 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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