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3章戏里戏外（一）
杨氏听了暖
的话，面容有些僵硬，却仍旧用那双丹凤眼斜瞥着暖，含笑道：“媳妇，你越发的淘气了，他是我的儿子，虽说从小在军营长大，和我并不像老2老三那样亲，可也是我身上掉下来的
不是？又何必要什么人情和把柄？这话也就是你说罢了，要是别人说的，我立刻就要翻脸了。”暖
知道她定不肯说，便配合的撒娇笑笑，心里却已经有了主意：“好，那媳妇就回海澜居安排去了…夫君若还是不肯，母亲也别难为他，总要他自己愿意才好。”说到最后，还不忘做出一副害羞的神色来。“知道知道，”杨氏见暖
不提了，心里立刻轻松了不少，也跟暖开起了玩笑“我知道，多咱你都是向着他的！”听着似是埋怨，那话音儿里的满意和赞赏，却是谁都听得出来的。暖
含羞谢过杨氏，便躬身告辞，带着蝶儿回了海澜居。才一进门，蝶儿便笑道：“少
，奴婢吩咐备水，沐浴更衣？”“好。”暖
见她笑得
快，看出她似乎已经真的站在自己这边儿，希望自己得到墨铭的疼爱了，一颗心也放下了很多。她虽然不说，也从没特意安抚过蝶儿，心里却知道，蝶儿对来到海澜居一事并不满意。可不是吗，她从前是主母屋里的大丫头，住在上房，连暖
都要让她三分，巴巴的给她打赏，还让她收得不尴尬，极舒坦，如今却被降了职，进了少***房里，谁敢说不是因为杨氏不喜她收了暖太多的打赏，把沐华居太多的消息说了出去？杨氏可不是糊涂的人。对于这样的安排，她一向觉得丢人，只怕会有人提起，不管是奚落，还是安慰，都会让她觉得不舒服。好在暖
从来不提，只是如她在上房时一样的对待她，不偏疼不冷落，再加上丹儿和碧儿去了，海澜居的四个大丫头里，兰儿虽和暖贴心，却一向老实胆小，不管明着还是暗着，从来不会对任何人耍心眼争上风，怡儿和然儿年龄小，还是新来的，自己反而比在沐华居时更好过了。若暖
再得到大少爷的宠爱，那不就太完美了吗？所以，听杨氏说今晚要让大少爷留宿海澜居，她恐怕比暖
还要高兴十分。暖
明白她的心思，只放手让她去准备，自己去西暖阁瞧了灵儿一回，嘱咐兰儿和季妈好生照看，便回到自己所住的东暖阁，由着怡、然两个丫头帮自己卸下钗环，笑模笑样的对怡儿说道：“你和蝶儿伺候我沐浴之后便早点歇着吧，今夜让然儿和碧儿值更——明夜再换你们。”“是。”怡儿自是不敢反驳。
暖
正在想着今晚的戏该怎么演，便听见院子里好像有人在说话，似乎还有季平的声音，想起季平正是负责给各院送水的，便裹上裘皮外氅往外走，徐妈妈连忙过来拦她：“少，外面有几个送水的小厮，少还是从后面暖廊过去吧。”“不妨事，我正有话要问他们。”暖
说着，还附在徐妈**耳边，把墨铭今晚要来的事儿告诉了她，徐妈妈这才知道，大喜过望，连忙点头说道：“好，好，老奴这就去准备！”暖
想，她所说的准备无非就是被褥一类的东西吧，也没太在意，裹着外氅来到院子里，果然见季平等人正站在院子里跟几个
使婆子和小丫头争论。小丫头见把暖
都惊动了，连忙跑过来低头禀报：“禀少，那几个送水的小厮说今
送水的桶和平不同，奴婢们不会打开盖子，定要他们自己把水给少抬进浴房，倒进浴桶里才行！可是，没这样的规矩啊！”暖抬眼看了看季平，见对方神色坦然的和众小厮一起给她施礼请安，丝毫看不出任何喜怒，便淡淡对小丫头笑道：“他们要去就去吧，你们几个盯紧了，看好了就行了。”“…是。”小丫头稍稍一愣，连忙点头称是，指挥着几个丫头婆子一路紧盯着众小厮把水抬进浴房。
“让他过来。”暖
指着季平，小声的跟怡儿说道。怡儿连忙跑过去把季平喊过来，季平向暖
这边走了几步，远远的站定了，再次躬身施礼：“大少。”“你们今儿可曾去了潇湘苑？”
季平躬着身子，头都不曾抬起来：“回少
，湘姨娘先要的水，小人和众兄弟已经去过了。”暖
一听，故意装出一副
言又止的样子，半晌才羞涩的转到一边，对怡儿说道：“你让他站得近些，我有些话要问他，不许别人偷听。”暖
方才在徐妈妈耳边说的那些话，声音不大不小，恰好让不自觉的竖起了耳朵的怡儿听得清清楚楚，以为暖要问大少爷可曾去了潇湘苑一类的话——少脸皮薄，自然不好意思当着众人问出来，有心自告奋勇的说自己去问，又觉得方才暖跟徐妈妈说的话是偷偷说的，自己挑明了，似乎也有违主子的心意——难道，主子是怕大少爷不肯来，丢了面子，所以才不跟大家说？怡儿自认为猜得不错，立刻再次跑到季平身边，小声的让他过去。
两人离众人远远的站定了，暖
才小声问道：“你有事儿？”这群小厮故意用这样的桶，如果只说是巧合，暖
实在不太相信；只是，若说有事儿，不是酉正送时候才在避风亭见过面，这么会儿的功夫，又出了什么状况？“少
本来没要水的，”季平似乎有些委屈，低着头沉声说道“他们说，是大少爷今晚要在海澜居留宿…”“~~~~~~~”
这是群什么样的人啊，这么会儿的功夫，这种事儿也能传得那么远？？！！
不对啊？齐妈妈明明说，碧儿跟李义好的时候，总跟李义说海澜居的事儿，李义又去小厮中间添油加醋的传…别说李义不在了，就是在，也不会传得这么快吧？
还是，根本不是什么“他们说”而是季平自己知道的？
他——也——有——眼——线？！
这事儿从杨氏跟自己说，自己带着蝶儿回来一共也没多大功夫，杨氏让莺儿去传话了？当时墨铭在哪儿？季平又是通过谁知道的？！
这一切的一切，简直太诡异了！
暖
越想心里越不
，转头看季平恭谨的低着头，一副吃醋小媳妇似的憋屈样儿，从前对他所有的怀疑立刻一起钻了出来，冷漠的低声笑道：“他们真厉害啊，我暖的一举一动，原来都在别人的眼皮子底下？没错啊，母亲是这么说的，要让大少爷在我的房里留宿，难道有什么不妥吗？！”再傻的人都能听出暖
的不满，更何况是季平？他稍稍一愣，大胆的抬头看着暖
，深邃幽深的眼波仿佛带着尖儿，生着勾儿，钻进了暖的眼睛里，扯疼了她的心。“少
说得没错儿，是季平多事了，季平这就跟大家说，手脚麻利些，不要耽误了少****宵！”他虽然语气平静，却是个人都能听出里面暗
汹涌。“…”其实，暖
方才也不想那么说的，她明明对季平动心了，怎么还会用那样的话刺他？方才，暖只是发现自己一举一动都在季平的掌握里，心里极其不舒服，才口不择言的。她见季平转身要走，想叫他又拉不下脸来，却发现季平又转回身来，那双世上难寻的漂亮眼睛早已恢复了往常的淡定，和最初相识的时候一样，满脸都是无所谓的慵懒，淡淡的笑道：“少***脾气这样火爆，是怕大少爷不来吗？您放心，大少爷并没在潇湘苑，只是在沐华居跟夫人说话而已，一会儿便会到来——少
还是早早的沐浴更衣，等着大少爷前来吧。”说完，也不等暖说话，优雅的转身离开。暖
看着他的背影，简直哭笑不得。她一直以为，季平不但聪明过人，能力非常，
情还是极好的，从两人相识至今，哪次他不是笑呵呵的？更别提两人在那破庙里呆了那半夜之后，季平更是温柔贴心，似乎所说的每一句话都会恰到好处的砸进自己的心坎儿里…原来，他发起脾气来，也这么…这么…这么有趣呢！暖
发现自己居然用到了这么一个词儿，差点绷不住笑，连忙甩手进屋，只等他们弄好了之后再去浴房。待全忙活完了，暖
便回了东暖阁，觉得屋里的香味似乎和平不太一样，让人闻了舒畅又快乐，边搽手边笑问徐妈妈：“今儿换了熏香？
好闻的。”“啊…呃…是…”徐妈妈脸上的肌
紧绷，额头上都沁出汗珠儿来。暖
一愣，自己随便问一句，怎么徐妈妈这么紧张？再转头找那熏香，发现香片是从没见过的品种，右下角还印着一朵简单精致的小花儿，看上去熟悉极了。“这香打哪儿来的？我怎么没见过？”暖
的话还没问完，脑子里立刻闪电般闪过一只栗
的木盒子，那木盒子的右下角，便是刻着和这香片一模一样的小花儿！墨霖送来的摄魂香！ M.ｎＩUｄＵN Xｓ.ｃＯ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