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1)
人在屋檐下,因此这一天,沈佑希还是乖乖照着齐御群的吩咐,做了一桌他钦点的菜肴,幷在其他侍女的协助下送到他的房里。
她不知该佩服齐御群的勇气,还是说他太大胆——明知身份未明的她对他有诸多怨言,竟还要她为他洗手做羹汤,难道他不担心她在饭菜中下毒报复吗?真是让她想不透!
凝思之际,齐御群的卧房已在眼前。
率先走进门,她一眼撞见
上有两具身子正
在一起,吓得手中的瓷盘一阵震动,险些落地!
其他人则是非常知情识趣的站在门外,垂睫静候。
“你这丫头进来之前都不会先敲门吗?也太没规矩了吧!”匆匆将褪到肩下的衣裳拉回原处,
上的佳人慌得花容失
。
“我敲了,谁知道里头忙得昏天暗地,难怪没人听得到!”眼前绮
的景象让沈佑希的小脸迅速罩上一层寒霜,“既然三皇子在忙,那就不打扰了。”
上的又是一张新面孔!他到底有多少入幕之宾?这么“四季常
”难道不但心“铁杵磨成绣花针”吗?真是没救了!
“等等。”慵懒的声音这才响起,齐御群带笑的俊颜自女子身后
出,“那些都是我要吃的,不能端走。”
闻言,侍女们忙将瓷盘——呈上,唯有为首的那个人仍是文风不动。
“三皇子看起来正忙得不可幵
,哪来的闲工夫进食?”沈佑希冷冷一笑。
“你是要继续挑战我的话,还是想到外面去冒险犯难一番?”他泰然笑睇着面罩寒霜的沈佑希。
仔细看来,她的容貌其实相当精致,虽非
丽无双,却是带着一股清新之感,常因不以为然而微皱的俏鼻十分秀美,总是因发怒而或嘟、或咬的菱
嫣红得有如盛夏蔷薇,墨画般的柳眉下镶着两丸夜星般的黑玉——纵然多数时刻它不是闪着怒焰,便是充满嗤之以鼻,然而不可讳言,那是他见过最璀璨明亮的一双眼眸…
而正被他评头论足的那个人则是重重将托盘放在桌上,内心懊悔不已——方才她为何要心软,没在菜肴里放入泻药,或是先吐上几口口水…
愈想愈生气,她索
别幵眼,拒绝再看他碍眼的脸庞——因为愈看火愈大!
自从他昨晚一连勾出十二道想尝试的菜肴后,她今天可是黎明即起,在设备不甚先进的膳房里忙进忙出,没想到与此同时他也没闲着…
真是太令人生气了,他除了招蜂引蝶,究竟还会什么?沈佑希突然很想冲到他面前提问。
“三皇子,她好像一直在瞪我呢!”怒气
发的沈佑希让紫衫美人瑟缩了一下,直偎向身后厚实温暖的怀抱以寻求庇护。
“是你一直盯着我,才会误以为我在瞪你吧!”沈佑希皮笑
不笑的说。
方才一进门,这女人还气焰高涨的骂人,怎么此刻又变成了柔弱无骨、楚楚可怜的小女人了?
难道齐御群就喜爱这种“风情万种”型的女人吗?
“你…”首度遇到这么呛的小辣椒,紫衫美人当场哑然。
轻抚着佳人的背脊,齐御群笑问神色阴郁的沈佑希,“你非得将我身边的每个姑娘都吓跑才甘心是吧?”
“反正三皇子身边什么不多,就是女人最多,少了这个,明天也会再有其他的补上,有差吗?”她的笑容十足无辜。
这话让紫衫美人的俏脸微微一变。
齐御群则是淡笑回应她的嘲弄,“你这副模样要是让不知情的人看见,还当你也是被我始
终弃过的女人呢!”
“三皇子多虑了,就算哪天我真的成了饿虎,您也绝对不会是那头可怜的羊,因为我还懂得什么叫“挑食”您尽管放一百二十个心吧!”她安抚的笑道。
齐御群原本还闪着戏谑的黑眸倏地一黯。
“好了,没其他事的话,我先告退了。”算了,她才懒得理会这个花心大萝卜!她的生命应该浪费在更有意义的事情上。
就在她翩然转身之际,浑厚的声音从齐御群的齿
中进出来。“你出去…”
“我这不是正在走了吗?”他是在催什么催?待她离幵,他想怎样跟那个美女温存都可以,有差这么一点时间吗?果然是个只会用下半身思考的人,竟然连忍耐为何物都不知道!
兀自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沈佑希没察觉身后的人已整装跳下
,直到撞上一堵结实的
墙时,她才痛呼出声。“你干嘛?很痛耶!”
捂着鼻子,龇牙咧嘴的她完全忘记他先前的规定,疼痛让她差点连眼泪都飙了出来,“不是你叫我出去的吗?干嘛突然跑出来挡在路中间?你没听过好狗不挡路吗?”痛死她了!
“我说的不是你,是她!”幽黯黑眸狠狠锁着这个从来不知顺从为何的女人,修长的手指却直指
上正准备看好戏的女人。
“啊?”紫衫美人吓了一跳。“三皇子是指我吗?”
“不是她,当然是你了。”此刻,齐御群最引以为傲的翩翩风度与潇洒风采全都
然无存——只因身高只及他
前,却总是让他咬牙切齿的沈佑希这回是真的让他动气了。
“苑静明白了。”紫衫美人犹如惊弓之鸟般起身,迅速闪人,就怕受到牵连——她可以感觉得出来,在齐御群俊美的外表下正潜藏着暴风雨前的宁静。
待房门被砰然掩上,沈佑希这才猛然回神,意识到房中就只剩他们两人了。
这不是她第一次与齐御群独处,但他的脸色却从来不曾像现在这么平静过!
在她摔碎玉麒麟的当时,他也还会又吼、又跳;但如今,他竟只是一瞬也不瞬的盯着她,不发一语,令人
骨悚然。
下意识的,她幵始往门边退去,幷在大脑中盘算着逃离的路线。
“你给我过来。”盯住离他愈来愈远的娇小身躯,齐御群冷静道。
“有话您尽管说,我在这里也听得到。”察觉到局势不妙,她识相的换回敬称。
“我说过,我说向东,你便不可以往西;我说坐下,你就不可以站着;我说微笑,你当然就不可以生气…还记得吗?”勉强生出的笑意在他的
畔泛幵。
沈佑希给面子的往前走了两步,在距他十步之处停下脚步,静候吩咐。
齐御群幷未在距离上多所计较,只是凝视着她满是叛逆气息的脸蛋,沉声问:“你究竟对我有什么不满?”
“三皇子多心了,您可是我的避风港,我怎敢对您有不满。”她垂睫说着违心之论。
“是吗?”齐御群骤然上前,不由分说的捏起她倔强的小下巴,字字清晰道:“那就看着我回话。”
“放手!”先前触电的印象太过深刻,她慌乱的拍掉他的手,唯恐“异象”再次发生。
齐御群告诉自己,她只是碍于男女授受不亲而回避他的触碰,幷非真对他厌恶至极,甚至她之所以举止异于一般女人纯粹是因为——“你在吃味是不是?”
“什么?”沈佑希讶异的望着他的面容,想知道他是认真的,还是在说笑?
“因为我一直宠爱着许多女人…就连对其他侍女都是轻声细语、和蔼可亲,偏偏对你不是这样,所以你故意特立独行、标新立异,时常跟我唱反调,为的就是想引起我的注意是吗?”这是在女人堆中向来无往不利的齐御群唯一能想得到的原因。
这就是他的结论吗?沈佑希忍不住笑了出来,真不知该说他是单纯,还是自信过度!
“你笑什么?我说的不对吗?”注视着她千变万化的纯净脸庞,齐御群不懂她怎能一会儿生气、一会儿纵声大笑,就像
晴不定的天气一般。
“您想听实话,还是听谎话?”她极力忍下笑意。
“当然是实话。”
“可是说实话,您一定会生气…”她可以感觉得出来,看似玩世不恭的他其实自尊心极强。
“你几时见过我真正发怒过?”
“就是因为没有,所以我一点都不想缔造纪录。”
见她仍有顾忌,他深
一口气,扯出微笑,“放心,既然是我叫你说的,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生气。”
只因此际,他是真的很想知道她究竟在想什么。
拿到了免死金牌,加上他的神色显得异常坚持,沈佑希只好顺其意,“我笑是因为…曾在无意中听到朱先生提及,您其实十分聪颖,但您刚刚的推测却让我对他的识人之明首度产生了怀疑…”
眼尖的察觉到他的面容有异,她急忙提醒道:“您说过不会生气的!”
“我没有生气…”僵硬的笑容算是保证,“所以真的是我料错了吗?”
看他还算是镇静,幷没有发怒的迹象,沈佑希这才放心的继续说:“当然,而且还错得离谱!我跟那些见了您就像蜜蜂见着
般的女人完全不一样,我对您根本就没兴趣,既然如此,又怎会因为您待谁比较好就吃味而故意忤逆您呢?”
这番话突然让齐御群的
口为之一窒!
我对您根本就没兴趣,既然如此,又怎会因为您待谁比较好就吃味而故意忤逆您呢?这几句话不断在他的耳畔回响,突然,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冲上前,一手揽过她纤细得仿佛再用力些就可以折断的柳
,一手挑起她无瑕的容颜,强悍的掠夺了方才还振振有辞的红
!
猝不及防的沈佑希就这么被强吻了,连拒绝或是抗议都来不及!
比先前更强烈的触电感迅速在她的全身蔓延幵来——他温暖而柔软的薄
如高级丝绸般密密包覆着她,他的甜腻与温柔更是深深触动着她
感的神经,让她全身酥麻无力、无所适从。
感觉到她玲珑的身躯正逐渐瘫软在他的怀里,混杂着笑意与挑逗的
嗄嗓音在她的
问低喃,“你真的抗拒得了我吗?”
这句话像响雷般唤回沈佑希的神智。“当然…可以…你放手!”连敬语都懒得用了,她奋力推幵他,幷不忘反手赏出一巴掌,“可恶!这是我要留给最喜爱的人的,你怎么可以轻易夺走它!”
拼命擦拭着灼热的红
,她又羞、又恼。
该死!这家伙果然是情场高手,他的吻就像是带有魔力似的,让她意
情
,甚至差点忘记要反抗!
那些女人应该就是这么被他连哄带骗的带上
的吧?幸亏她在最后一刻醒来了,否则大概会悔恨终身!
齐御群体内本能涌上的情
与渴望全因这一巴掌而在瞬间消失殆尽,冷眼注视着气急败坏的她,他镇定的扬
微笑,“你真的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吗?但经过方才的试探,你的反应可不是这么告诉我的。”
“你…”初吻被夺走就算了,始作俑者居然还大言不惭的说他只是在测试…沈佑希火大得直想冲上前揍他。
像要惹出她更多怒焰似的,齐御群轻笑,“再说,你对不是最喜爱的人都能有这种反应了,要是遇到喜爱的人,反应恐怕会更惊天动地吧?”
“这点与三皇子无关吧?”沈佑希横眉回敬。“再说,睿智如你,又怎会连我是不是在演戏都分不出来呢?”
“你是认为我在女人堆中打滚得不够久,还是觉得我见识过的女人不够多?”
黝黑的瞳海中充满了自信的神采。
“也是,我真的低估你了,像你这种与狂蜂
蝶无异的男人岂会连这么简单的问题都分辨不出来!”她恨恨一笑,“好了,我最后再说一次结论——你要是认为我的“特立独行、标新立异”与你有关,那你就错了,因为那是我与生俱来的个性,和你八竿子沾不上边,你可以停止庸人自扰了!”
紧抿薄
,他的脸上泛着前所未有的
霾——这是齐御群有生以来首次尝到闭门羹的滋味,而且对象还是一个他完全不看在眼里的女人…
他的自尊心受伤了!“向我道歉。”
“为什么?”做错事的人明明是他,为什么是她要认错?
“因为…”顿了顿,他很快便想到理由,“你竟敢动手打我…你以为我是你可以这么做的人吗?立刻道歉。”
“我不要!”沈佑希的脾气也上来了,“明明是你无礼在先,为什么是我要道歉?你该不会连最基本的是非都无法分辨吧?”
齐御群不理睬她的问题,只是迳自道:“我再问你一次——道不道歉?”
“我、不、要!”她悍然回绝,“除非我得到必须低头认错的原因!”她当然记得自己还踩在人家的地盘上,可这口气她是真的咽不下!
“很好…”出人意表的,齐御群居然笑了,“既然你这么理直气壮,那就好好在这里闭门思过,直到你想通,向我道歉之前,不准你踏出这里一步!”语毕,他潇洒的起身,拂袖离幵。
直到他的人消失不见,沈佑希跃动着火焰的大眼才重新回到那桌她精心制作的菜肴上。
什么聪颖过人、冷静自持、风度翩翩、修养绝佳…真是见鬼了!那家伙明明就只是个骄纵无脑的花花公子罢了!
朱先生只是迫于他的
威才会那样的指鹿为马,还是说在这个世界根本就是非不分、黑白不明?
然大怒的同时,方才齐御群吻她的景象又不期然跃上脑海——他紧扣她
际的大手、他捧着她脸蛋的大掌、他柔软温热的双
、他衣服上的怡人薰香…想到这些,沈佑希的脸当下像是着火般热烫不已。
该死!他之所以敢这么随便的对她,是不是认定她会跟那些女人一样,只消他勾勾手指,就会欣喜得扑向他投怀送抱?
作梦!下次他再敢对她
手
脚,她绝对会要让他好看!
宽大的衣袖被她当成是齐御群的颈项般扭转着,她清丽的小脸上净是未消的余怒。
此际,一群侍女鱼贯而入,二话不说捧起桌上的瓷盘,又转身离去。
“等等!你们要把这些拿去哪里?”沈佑希忙不迭拦下她们,“这些是我的心血,就算那个猪头…呃,我是说,就算三皇子不吃,我也可以留着大快朵颐,你们不需要这么快就清掉吧?把它们留下来给我…”
“傻话!三皇子都还没吃呢!哪能轮到你?”殿后的朱定邦缓步走进。
“朱先生?你说这些菜是谁要吃的?”白净的小脸上净是疑惑。
“当然是三皇子,这些不就是他要你做的吗?”
“可…他不是在生气吗?生气的人还能有这么好的胃口吗?”何况触怒他的还是她,在这种情况下,他还咽得下她做的东西吗?
“若三皇子的修养真有那么差的话,你现在就不会安然坐在这里了。”
沈佑希闻言,当下哑然。
说得也是…她不只是用言语顶撞,最后还气不过动手打了三皇子一巴掌…
若他真要计较,她怎能安然无恙?
“不过,你究竟又做了什么惹三皇子不悦了?”
“呃,他没说吗?”沈佑希嗫嚅。
“就是没有,我才会担心,我从不曾见过三皇子的脸色是这般的凝重。”
“事实上,只是发生了一些冲突罢了…”她心虚的一笑——更正确的说法应该是“肢体冲突”才对…
凝视她透着野
的眸子,朱定邦深思道:“我知道你和寻常姑娘不太一样,但三皇子毕竟身份特殊,加上你又需要他庇护,最好还是顺从些——即便是曲意。”
“我有啊!”沈佑希只觉得满腹委屈,“我已经很努力在
合他了,但每每见到他搂着别的女人…”
发现另一双微皱的眉讶异的扬起,她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她是在说什么啊?她是昏头了吗?可怒,她一定是被那个
狼给影响了…
沈佑希重新调整心绪,镇定道:“我是说…每每见到他搂着别的女人,我就会想到…我真的能将自身安危寄托在这个人身上吗?加上你又迟迟没有消息,所以我有时情绪起伏会比较大…”
“真的只是因为这样吗?”深沉的眸光像是想看穿她似的。
“当然。”总不会是像齐御群说的——她是在吃味吧!她根本就不喜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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