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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 迟来的消息
 4迟来的消息

 林垣掣自⾼嫣所居的院落之內出来。神态懒懒的。⾼嫣那⽇落⽔,虽未受伤,但却受惊非小。加之舂⽇天气虽已转暖,但潭⽔却仍冰寒彻骨,她在⽔泡了一刻,回屋之后,惊惧加上风寒,竟也一病不起。既已有了婚姻之约,林垣掣自然不好不来看望一二。

 ⾼嫣既知皇上赐婚,虽然气急了一刻,却也很快便接受了。说到底,林垣掣与林垣驰皆是今上亲子,又都大有可能继承皇位。她当⽇之所以在二人之选择了林垣驰,不过是因林垣驰其人洁⾝自好,府內少有姬妾,不比林垣掣的风流自赏,处处留情罢了。

 林垣掣才刚出了⾼嫣的房门,便见严婕妤⾝边的大宮女柳莺正立在门口静静候着自己。轻轻挑了下眉,他含笑过去,唤道:“柳莺姑姑可是来寻我的?”

 柳莺原是严家的老人,随严婕妤一道⼊宮。服侍至今,对严婕妤与林垣掣均极忠心。见他过来,便含笑行了一礼:“七殿下,娘娘使奴婢来请您过去!”

 林垣掣点点头,便即举步随她前行。景川行宮西,有流芳宮,宮內有景山之上最好的温泉流芳泉。这座行宮素来为严婕妤所喜,这次随侍踏青,皇上仍将她安置在了流芳宮內。毕竟严婕妤侍君多年,如今风头虽不及以往,但于情分二字上头无疑最厚。

 林垣掣一路进了流芳宮,內殿之,严婕妤正闲坐喝茶。一⾝烟罗紫妆花锦缎芙蓉纹宮装,乌黑长挽的一丝不,她已不再年轻,却依然貌美如花,七分雍雅之透着三分‮媚妩‬,明眸稍一流转,便是十分的风情,万方的仪态又怎是那些年轻妃子们所能比拟。

 林垣掣笑着上前,深深一礼:“姨⺟!”他的⺟亲与严婕妤乃是亲生的姐妹,严婕妤无子,一直将他视若亲儿,因此他在严婕妤跟前也并不十分拘礼。

 严婕妤摆了摆手,示意他坐。柳莺很快捧了茶来,又示意殿其他宮女尽数退下。

 林垣掣端起茶杯,浅啜了一口。这才笑问道:“姨⺟找我有事?”

 严婕妤没有笑,非但没笑,她反而沉下了脸:“这次这事,怎么竟弄成这副模样了?”

 林垣掣早知她必要责怪自己,倒也不以为意,只嘿嘿笑道:“只怪那女人命太大,老四的运气又太好了些,如今没奈何,只是便宜了老四了!”他想着荼蘼清丽绝俗的面容,心不觉有些庠,忍不住不舍的长叹了一声。

 严婕妤冷哼了一声:“我费了一番心思才弄出这⽔怪来,原想着弄死姓袁的那个小人,后来想着你这里的事儿比较要紧,才先给了你。原指望你能二者兼得,谁料我花了这一番心思,你才不过得了一个⾼嫣…”

 她口所言的姓袁的小人,正是如今宮最是得宠的⽟贵妃袁婷⽟。

 林垣掣无奈的摇了‮头摇‬,景山潭之事,确是他一手策划。⾼家这几年掌握西北兵权,权势⽇涨,但由于云定侯府落已久。一时半刻,基仍嫌不稳。⾼云飞送女⼊京,正是想要攀一门好亲,图个长久之计。季家与⾼家却是截然不同,季氏世代官,家英才辈出,又素喜提携后进。虽说一直不显山不露⽔,行事也极沉稳低调,但胜在基稳健,游广阔,,朝內朝外名声更是极佳。二女若能兼得,于他自是大有裨益。

 也正因如此,他才会定下景山潭一事。先以巨蟒住林垣驰,使他无暇他顾;接着救起⾼嫣、荼蘼二人。⽔相救,难免肌肤相接,如此一来,他那⽗皇自然也只得顺势赐婚。

 至于那条花蛇,他原是想以之啮咬韩璀,以此引开众人注意。至于韩璀的命,他庒也就不曾放在心上。毕竟三名女子同时落⽔,若无一人受伤垂危,也实在有些诡异。

 只是他没曾想到这几年下来,林垣驰竟练得一副好⾝手,自己才刚将⾼嫣救起,那边林垣驰却已力劈巨蟒,将荼蘼救了上来。而韩璀,却因意外的退了一步,巧巧的脫离了那块即将碎裂的汉⽩⽟石板…

 叹了口气。林垣掣道:“所谓人算不如天算,姨⺟也不必太挂心了!姨⺟与大舅多年经营,我严家在朝势力本就不算太弱,便无季家相助,想来也是无妨!”他说到这里,却还是忍不住甚是可惜的叹了一句:“只可惜了季家那个女孩儿,那可真是国⾊天香…”

 严婕妤冷哼了一声,柳眉倒竖,杏眼含怒:“我早同你说了,等你⽇后登基为帝,要怎样的女子没有。你却只是不听,一径的在外头胡混,枉自坏了自己的名声!”

 林垣掣一笑,他虽好⾊,府多蓄姬妾,却也不会因这个⾊字而耽误正事,更不会欺男霸女,横行无忌。因此京诸人说到他时,大都各自一笑,赞他一句风流倜傥。而他那个⽗皇更是不止一次的拍着他的肩,夸他大有乃⽗之风。

 严婕妤也知他行事自有分寸,因此也并不十分责怪,只转移了话题道:“你⽗皇的⾝子。如今是愈的不成了,你也要有个心理准备才好!⾼家那丫头,今年已及笄了,姨⺟这几⽇会催着你⽗皇,尽快将喜事办了!至于季家那个,听说明年方才及笄,姨⺟便试着拖些⽇子,若能拖到明年,那是最好不过了!”大乾律令,素有明规定,女子及笄方可许嫁。男子则需年过十八行了冠礼之后,才可娶。虽说这条规矩形同虚设,但有时却还是有些作用的。

 林垣掣点了点头,笑道:“这样若能成事倒也不错!只怕⽗皇不许,毕竟四哥比我大些,我抢在他之先,总不是太有道理!”但若一同耽搁下来,倒还不如罢了。

 严婕妤蹙眉,半晌才道:“且让姨⺟尽力试上一试罢!”——

 三月廿八⽇,帝辇回京。帝念荼蘼因落⽔⾝子尚未痊愈,特旨许她留在景川行宮调养。

 因肃亲王林垣驰⺟早逝,宮王皇后又留守皇宮,今上也并未召见荼蘼,只使长公主前来探望了几次。长公主再见荼蘼,也无话说,惟叹息而已。

 廿八⽇,长公主随驾回京,景川行宮一时人去楼空。荼蘼原无意在景川行宮多留,圣驾去后的第二⽇,她便使人打点了车马,一路缓缓回京。

 四月初二⽇午后,京南涪茶楼使人送信往熙国公府,收信人乃⽟郡主冼清秋。

 冼清秋瞪着这封刚刚送来的书信,半晌无语。无需看信,只看封套上头那一笔瘦拔峻的字体,她便知道,这封信必是林培之亲笔所书。犹豫片刻,她伸出两手指,小心翼翼的拈起那封轻薄无比的书函,却觉得这书函实在是重逾千钧。

 书函很轻,因为这书函是以薄绢写就的。而以薄绢写信,只是因为薄绢轻薄,飞鸽携带甚为方便。她并没拆开这封信,只将它放⼊袖,然后方才脚步沉重的去寻长公主。

 长公主才刚用完午饭,在院內稍稍的活动了一番,正回屋小憩片刻。忽见女儿一脸古怪的走⼊房来。不觉微怔了一下,笑道:“清秋,怎么了,脸⾊这般古怪?”

 冼清秋苦笑了一下,从袖菗出那封书函:“小舅舅已回到南渊岛了!”

 长公主微怔,旋即笑道:“你小舅舅平安回岛,你该⾼兴才是,怎么你却这副模样!”她说着,便伸手接过那封书函,书函⼊手轻薄如无物,让她不觉的蹙了下眉。一言不的拆开书函,她迅的扫了一眼,眉心便愈蹙的紧了。

 “小舅舅怎么说?”冼清秋在⺟亲对面坐下,问了一句。

 “还能说甚么?”长公主皱眉:“只说他在海上遇了些风浪,延误了回岛的时间。好在人员伤亡甚小,只毁了两艘海船。只是…”她眸光微凝的看着书函最后的两行字,许久才叹息了一声:“他说…等这几⽇忙的定了,便来京城!请我先行代他往季家下定…”

 冼清秋抿了下,她虽没看信,却也猜到了这封信函的內容,也正因如此,她才刻意的没看这封收信人是她的信:“娘…打算怎么做?”

 长公主沉思片刻,才问道:“荼蘼…回京了没有?”

 “回了,据说是昨儿傍晚到的!”

 长公主点了点头,将手信函重新封上,递给冼清秋:“你使个人,将这封信送去季府!”冼清秋一怔,却没伸手去接。长公主望了她一眼,无奈的摇了‮头摇‬:“快使人送去罢!她是个明⽩人,见了这封信,自然便会有所表示!”

 冼清秋忍不住道:“可是…”

 长公主本不愿听她多说,直截了当的截断了她的话:“这事儿,你不许多嘴,个情形更是不许对你小舅舅吐露一个字。他若要想知道,自有方法知道,他若不想知道,我们又何必作这个恶人!说到底,他是你小舅舅,垣驰也是你的表哥…”

 冼清秋冷了脸:“林垣驰,他若还认小舅舅,也不能作出这种事来!他明知道…”

 长公主轻叱一声:“住口!”冼清秋冷哼一声,别过头去,只是不肯去接那封书函。

 长公主沉了脸,将书函掷于桌上:“景山潭落⽔之事,颇多可疑之处,未必是垣驰所为。况如今木已成舟,即便是他所为,为着皇家的颜面,此事一不宜揭,二不宜拖,须得快刀斩⿇才是。清秋,你听着,若是为娘的这双眼睛还有些眼力,将来继承皇位的,定是垣驰无疑,你真要看你小舅舅与他就此翻脸?”  M.nIUduN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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