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一盒蜜饯
5一盒藌饯
当晚,一家子难得凑得齐了。一道用了晚饭后,荼蘼便早早的别了段夫人回房。不出她所料,她才刚走了没有几步,季竣灏已从后头追了上来。
荼蘼停了脚步,撇嘴酸溜溜道:“三哥总算还记得有我这么个妹子呀?”
季竣灏嘿嘿一笑,调侃道:“怎么,你嫉妒了?”他昨儿去了宝亲王府后,夜一没有回府,一直到了今儿下晚时分,这才回了家。季府的规矩,其实算不得森严,季煊这人也甚是开通,知道儿子大了,总有自己的圈子,因此儿子夜不归宿,只需遣人回府知会一声,他也不甚管。因此季竣灏昨儿在外头混了一⽇夜一,今儿晚上才见了人,他也并没说甚么。
荼蘼无语,她是很嫉妒,可是却知道嫉妒也是无用。她是女儿⾝。按理该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如今她爹已许了她外出学医,她又怎能奢望如兄长一般自由自在,无人拘管。
慧纹在旁听着兄妹二人斗嘴,不由轻笑起来。季竣灏笑嘻嘻的对她挥挥手,示意她先回去,自己却牵了荼蘼的手,一路往自己所居的小跨院走去。
荼蘼只以为他已知道了今儿⽩⽇自己设计了施氏夫人一事,倒也并不挣扎,只笑昑昑的跟了他一路过去。兄妹二人一路说说笑笑,倒也甚是开心。
季竣灏所居的跨院却是在季府略偏西一些的地方,院子是相对立独的,里头⼲净而清慡,除了一些必要的花树林木外,既无假山也无小桥流⽔,线条⼲净俐落的三间屋子前头却有一块半亩左右的空地,以青石铺面,看着极为平坦,却是他⽇常练武的所在。
将荼蘼拉进自己房內,季竣灏笑嘻嘻的捧出一个八宝点翠嵌螺红漆攒盒来,将盒子推到荼蘼跟前,随手打开了盒盖。荼蘼讶然的睁大的眼,原来那盒內装的尽是一些精致小巧的藌饯果子,⾊泽鲜亮,形状可人,迥异平常人家的物事。
她在宮內多年。自然一眼便可看出,这盒內装的,正是宮內御制的进上之物。
季竣灏指着那攒盒道:“这是我今儿离开宝亲王府时,宝亲王使我转送你的!”
荼蘼歪了歪头,伸出小手,一把就扯住了她三哥的耳朵:“三哥,你收了人家甚么好处,竟在私底下转东西给我,仔细我告诉娘亲,看她不揭了你⽪!”
季竣灏闻言,倒是不由的哈哈大笑起来,一捏荼蘼小巧的鼻翼,他道:“鬼丫头,你三哥有那么好收买么?我只是想着你平素就爱吃这些个,他既给托我转
,我却何必不收,没的让人小觑了去。难不成这小小的一盒藌饯便能将我清平侯的千金姐小给骗了去不成。”
荼蘼怔了一下,却也觉得有理,忍不住的也跟着笑了起来。随手拿起攒盒边上搁着的一支小小银叉,她叉了一粒八珍杨梅送⼊口。宮秘制之物,味道较之外头。自然胜过不止一筹,非止酸甜适,更兼清香満口,她一面吃着,一面问道:“你跟他都说甚么了?”
季竣灏摆了摆手,很有些好笑道:“我只问了他三月三舂狩之事,他说是同皇上讨了旨意,在皇家猎场里头玩上几⽇。去的都是一些
识的朋友,也邀了我一道。我想着,上巳节本无甚趣味,去打打猎,也是不错!”
荼蘼将杨梅核吐在一边的小盘內,放下小银叉,眨了眨眼,问道:“你可有提到我?”
季竣灏无奈笑道:“你三哥能有这么糊涂,这就跑去兴师问罪?我只说是听冼清秋提了一句,特意去问问他。他听了就笑,然后便邀了我,又说,若是二哥有兴,不妨同去!”
荼蘼好奇听着,却听他从头到尾不曾提到自己,忍不住好奇问道:“他没说到我?”
“没有!”季竣灏想也不想的答了一句,看妹子有些诧异的模样,不觉又是一笑:“他哪里好在我跟前提到你,我听他的意思,似乎是打算在猎场里头玩上三四天。总之,你是不要想了,就是大哥、二哥和我一同都去。爹娘也肯定是不许我们带你去的!”
荼蘼想想,也觉有些道理。她其实并不以为林培之会对她有甚么坏心,也不觉得自己年纪小小,就能让林培之为之钟情,不能自拔。如此一来,最为可能的不过是林培之看重季家,想要结这门亲而已。不过他的封地那般遥远,想来她爹娘是绝不会答应的。
“我才不稀罕去皇家猎场,等过了这些⽇子,我们还回庐山去。到时,你跟二哥陪我一道上山打猎,可不比皇家猎场里头闹纷纷的有趣的多!”她口是心非的说着。
庐山上,与卢修相处的⽇子虽不多,但却让她对外面的世界充満了无限的好奇。她甚至开始幻想,将来有一天,自己能够摆脫现有的一切束缚,踏遍三山五岳,游历五湖四海。这也是她为何竭力要求去秦家医馆学医的一个重要原因。只是,好奇归好奇,望渴归望渴,她目前所应该做的事儿,还是安心的待在家里,尽己所能的让家人过的更好。
至于舂狩。如果真如林培之所说的他自有妙计,那自己就去一回也无妨,若是不能,其实也没有什么可遗憾的。将来——总有机会能够补回来的!
季竣灏自然看出她的意思,只是这个时候,他也不敢火上添油,只道:“说的也是!只是二哥若是今科能够金榜提名,怕便不能陪着我们一道去庐山玩儿了!”
他口虽这么说着,心其实却也不大在意。
毕竟,庐山的⽩鹿书院对他的昅引力远不如京城的虎贲营的一群意气相投的弟兄。
荼蘼想着科考之事,不由闷闷的叹了口气。是了。目下最该
心的,便是这科考了。
兄妹二人又说了一回闲话,季竣灏才叫了自己的大丫鬟翠羽捧了那攒盒,送了妹子回院。荼蘼倒也大方,回屋之后,便将那攒盒內的藌饯果子分了给房內上上下下的丫头尝鲜。
一宿无话。
此后的⽇子,荼蘼依旧隔一⽇便去一回秦家医馆。这些⽇子以来,她对各⾊药材已然颇为
悉,对药材的优劣也颇能识别一些。秦槐见她这般聪明,自然喜
,这些⽇子,已将秦家祖传的认⽳铜人取了出来,开始传授荼蘼金针之术。
秦家铜人做的极之精巧,四肢百骸均如真人大小。这铜人共有八具,四男四女,其上一一注明了人体的各大⽳道,通体以腊封口。金针原是柔软之物,下针若不准确,便即弯折,以此来分辨下针认⽳的准确
。秦槐怕荼蘼害羞,只取了女
铜人供荼蘼学习。
饶是如此,荼蘼被秦槐带⼊密室,初见这通体⾚1u,线条优美浮凸的铜人仍是不免有些尴尬。好在她上辈子也算是见多识广,尴尬过后,便也视若寻常了。
秦槐见她如此,一颗心却是落了下来。秦家之所以傲视杏林,无人能出其右,靠的便是这一手祖传的金针之法,学不会秦家针法,这医术一道,自然也就难以大成。
秦槐当下便详细对荼蘼解说了各⽳道的奥秘,他讲的极细,因怕荼蘼记不太清,一⽇却只肯讲上十个。荼蘼原就聪慧,听他一说,便已了然于心。只是金针刺⽳之时。却还是时常会弄弯了金针。因了这些铜人,荼蘼对于医术,更是沉
。
⽇子流⽔般的过去,不知不觉间,却已到了二月下旬。
这⽇荼蘼自秦家医馆回家,才刚走到段夫人的屋子外头,便听里头传来季煊的声音:“我的意思,还是让荼蘼去罢!皖平公主既下了帖子,不去毕竟不好。况邺儿他们兄弟三个也都接到了帖子,倒也不愁无人照应。”
段夫人蹙眉道:“邺儿他们虽是一道去的,但荼蘼毕竟太小,虽有三个哥哥在,却也不方便跟哥哥们混在一起。但凡她有个姊妹,我也就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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