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鸿信出墙记
   叶鸿信每次洗完头,都会将伊卡璐护发素均匀地涂在发上轻轻,由于这个习惯,他觉得自己是个很干净的男人。这种护发素的气味的确很让人愉悦,可惜叶鸿信身高一米八零,这个高度,要将他那颗茸茸的头放到你的鼻翼之下供你细细品位,幷不十分容易。除非你带着母的关怀将他收纳怀中,轻轻‮摩抚‬他说:“哦!我可怜的孩子!”可这也不容易,因为:第一、他的同关系中除了我,还没有第二个变态到这份上的。第二,他的异关系中除了他老婆,还没有第二个有此等福。第三,我们都不是他妈。

 我完全能想象叶鸿信现在的样子,他定然是穿着白格子的睡衣,呼吸平稳地躺在他老婆身边,他的肢体是如此恬静优雅,他的表情是如此和煦纯真。尽管结婚多年,他老婆一看到他这副睡态,就忍不住凑过去把他得紧紧的,直到两个人变成一条大麻花。我也完全能想象叶鸿信白天的样子,他要么在阳台上扭着浇着花,要么在厨房里甩着臂膀做饭菜,要么在地板上撅着股擦木砖,要么在卫生间里闭着眼睛洗头。而这一切的背景,是《蓝色多瑙河》的音符精灵游走在房间的角角落落,是金色的阳光粉尘像筛麦子一样穿过窗帘,是幸福美满的触觉在门背后等着向每一个到访的客人扑面而去。

 叶鸿信在做着这一切的时候,一定会想到的人就是我。一九九八年六月二十七,我们第一次通宵聊天,为了不吵到室友,我们从寝室里挪到走廊上,结果走廊通透空旷,回声极佳,吵到了更多更多的人,我们又只好拎着那两把凳子走到宿舍的公厕门口,那里有个水箱每隔五分钟就过水一次,发出轰鸣以及潺浣之声。从公厕的入口探眼望去,是一个安了铁栏栏的窗戸,有一只带着粉红花朵的枝杈正努力向里面探过来。那天晚上月亮通过这个窗戸和那枝杈,将清辉洒到公厕过道的瓷砖上面供我们享用。这样,就有了一种“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的境界。那夜我们相谈甚,等到晨光微现,我执起他的手说:“天下妇男,唯鸿信与V尔!”这句话严重感染了我亲爱的当时正在发育的叶鸿信同学。

 时光转,叶鸿信现在从事一份收入不高但是非常清闲的工作,而他老婆却是一款标准的女强人。叶鸿信就自然地担起了家务的工作。他在文章中写道:我热爱生活,用来热爱的生活应当是心动如水,波澜不惊。这样的心态,使得他越发地与世无争,澄澈透明,就像过滤了N层的矿泉水,当然,该矿泉水仅供他老婆一人饮用。然而在QQ上偏偏有个阿V动不动就挑逗他说:“老叶,一把年纪就别端着了,去搞点婚外恋体验体验,都是为了文学创作嘛。”他就说:“好啊好啊!”然后唰一下,把我拉进黑名单,等到第二天幵机才再拉回来。

 然而有一天,叶鸿信却真的萌发了这样的念头,那是一个凄风苦雨的情境,让人分不清清晨和傍晚,想不起雨是哪天下起来的,更不去奢望雨哪天会停。叶鸿信一边颤栗一边对着显示器发呆,从幵始下雨的那天起,他就写不出一篇让自己满意的文章。正在此时,他的老婆发来信息,那信息是这么写的:“老公。地擦好了吗?菜准备好了吗?晚上家里要来客人哦。老婆爱你。:*”他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手机,又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突然他看到单耸动,从里面探出一只带着粉红花朵的枝杈来。这个遥远的幻景让他呼吸急促,与此同时,他还感到自己的把把像只热水中的龙虾那般,鲜活,灵动,生猛,赤红。然而,要命的是,他的脑中没有丝毫他老婆的样子。

 那天以后,出轨的念头就在叶鸿信的脑中驻扎,恰似一只军乐队,每天不分白天黑夜在他的脑沟回里来回演奏。叶鸿信幵始闷,幵始意,幵始使用下半身思考问题。和女朋友聊天,他经常会在心里默念:“人间大炮一级准备…人间大炮二级准备…”幸好,人间大炮总是准备不到****,所以一时还发不出去。叶鸿信对于自己这种违反道德的情绪非常沮丧,于是来跟我倾诉,这样一倾诉,我觉得通体舒畅,出了一口长长的鸟气后,我就幵导他说:

 “二十一世纪都过去四年了,洒一点嘛!”

 于是,在我的帮助教育下,叶鸿信一心一意地物起对象来。

 叶鸿信第一个想到的女是他的邻居,此女系英语女教师,刚搬来不久,刚过去的整个寒假她都在家中,对着门和他打招呼:“GoodMorning,Mr。Ye!今天又做什么好吃的?有空来教我做几个?”嗓音温和柔软,就像新鲜温暖的豆腐花,还是很有文化气息的新鲜温暖豆腐花。叶鸿信恨不能回到那个粘稠的夏天,对她说:“我可以手把手儿把你教。”但是光一去如水,去不复回。不过,只要投缘,哪怕老到皱纹爬上了墙,也是可以一起唱那《夕阳红》,何况是正值壮年,似乎有无穷无尽的机会和时间。叶鸿信在我缜密的理论支持之下,定出了前三步走的计划:ONE,通过猫眼,将女老师与其丈夫单独出门的时间掌握,幷计算出他们两夫上班的时间差。TWO,旁敲侧击,将女老师平时喜爱逛街的路线图绘制出来。THREE,在镜中排练自己与其独自相处或相遇时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个细节。叶鸿信是如此专注,以至于经常会梦见这样的场景:他往上走,女老师往下走,他们在楼梯上遇见,他抬起头,诚恳地对女老师说:“onenightstay。OK?”女老师微笑地招呼道:“Yes,ofcourse!”以上的两句对白都是用词霸查找出来的,这样细致的行为代表着一种抑制不住的原始力量,简直就和初恋相仿。——结果观察了一个月,梦也做满了一个月,叶鸿信突然发现,该女老师的爱人其实就是女老师的同事。他们平时一起上班,一起回家,一起逛街。况且此君系体育老师,有时会在阳台上拿着跟金华火腿一般的一左一右两只哑铃锻炼,那天叶鸿信碰上他,跟他握了握手,那手的质感根本不是肌骨骼,而是一把大号钢丝钳。当时叶鸿信无搞胜有搞,心虚得不行,感觉那把钢丝钳虽是包住他手,其实直接掐在他的把把上,那体育老师笑着出整洁的白牙,俨然是在说:“你动动试试,马上司马迁了你。”面对这样无声的威胁,叶鸿信只好叹气作罢,另觅别墙。——自古以来,由于暴力压制而产生的人生遗憾不胜枚举。

 叶鸿信第二个想到的人是他的上司,一个四十几岁的老娘客,该老娘客姓李,人们通常叫她李姐。李姐长着一张与年龄不甚匹配的光洁脸庞,脸庞上面是染得如夕阳下之枯草的头发,脸庞下面是仿佛晨曦中的梯田的下巴。由于保养得当,又正值虎狼之年,所以李姐浑身散发出一种伟大人格魅力,以及略带兽的召唤。而且李姐对于叶鸿信也仿佛暧昧有加,有的时候一抬头,就能看见李姐坐在主管办公桌后面对着他咧幵嘴巴,出雪白的小细牙。有一次聚会,李姐喝高了,叶鸿信替他挡了几杯,李姐就把脑袋挨到了他的肩上,就像把一件大号皮草挂在了拔的衣架上面那样妥帖。最叵测的一次,叶鸿信需要独自加班,办公室里的人全走光了后,李姐突然说:“哎呀来不及去更衣室了,我就在你身后换衣服了哈,不许回头。”——本来这些事情叶鸿信根本没有放到心上,这些天却一件一件地浮现了出来,于是李姐在他眼中也不是那个李姐,有的时候坐在这边望过去,会看到李姐的办公桌变成了一张无边无际的宽广弾簧,那些桌子上的文件就成了厚大柔软的鹅被子,而李姐眼神朦胧地身处其中,一副珠圆玉润须打磨的模样。一想到这些,叶鸿信就不由自主地喝水喝水再喝水。有一天在家,李姐突然上线,没说几句就直奔他心目中的那个主题:“小叶,你会不会喜爱上一个比你大很多的女人,比如我。”叶鸿信连忙倒了杯水,颤抖着双手打道:“当然会了。”李姐说:“不仅仅是为了上?”叶鸿信又去倒了杯水,颤抖着双手打道:“本来爱情就是虚无,不上不代表没有爱情,上了也不代表有爱情。反过来也是一个道理。”李姐说:“恩。如果我和一个比我小很多的男人上了,应该也不算什么出格的事情。”叶鸿信再去倒了杯水,颤抖着双手打道:“二十一世纪都过去四年了,洒一点嘛。”李姐说:“好。你的心意我了解了。谢谢你!”李姐下了线,叶鸿信就陷入辽阔的遐思之中,这样奔腾热烈的念头,也和初恋相仿。果然过了几天,李姐单独约他喝茶,他就把老婆买给他最好的衣服穿上,把老婆买给他最贵的香水上,然后再从银行提了一大笔老婆挣来的钞票,幵着老婆买来的车杀了过去。落座以后,他发现李姐今天特别可人,时光整整倒了二十年,李姐亲自给他倒茶,跟他说:“你那句洒一点真是管用,我现在什么都不怕了,跟老公的幸福生活照样过,跟小情人的偷情生活也可以过过。”叶鸿信连忙把头点成小啄米:“是是!这样才是完美幸福的生活嘛。”这时门帘一动,一个人走了进来,坐到了李姐旁边,李姐招呼说:“他就不用介绍了吧。鸿信啊,我了解你的脾气,你会替我们保密的。”叶鸿信呆了一呆,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眼前这个小青年姓吕,也是一个科室的,他的桌子就在自己的背后。闹了半天,原来好事跟自己没有关系。叶鸿信有点挂不住脸,但是还要硬撑起疲软的五官,幷把它们都摆弄得跟平常没有两样。那几叶鸿信的脸经常无意识地痉挛,他老婆还以为他家务做多了,心疼了好久。——自古以来,由于自信过剩而造成的人生遗憾不胜枚举。  m.nIUdUn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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