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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决择
 “小姐,小姐,你慢点跑,别摔着了…”齐风焦急地跟在丁诗晨后面,不停地嚷着。

 丁诗晨忽然停下了步子,双手捧着自己的右脚跳了一下。

 “小姐,你受伤了!别跑了,去把脚洗一下,我给你上个创口贴。”齐风本来在用车上拿来的电筒不停地照着水面,见状马上用电筒照了一下丁诗晨的右脚,便现她的脚底板满是泥土,却有一丝红色从泥土中渗了出来,显然是踩到了尖利的石头,给割伤了。

 “没事的,别嚷!”丁诗晨低喝了一句,然后走到河水里,冷静地把双手草草地洗了一下,然后在衣服上擦了擦手,从怀里的口袋中取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爸爸,帮我!”电话接通的那一瞬间,丁诗晨深了一口气,大声地说道。

 “宝贝,怎么了?”电话那头传来了丁易沉稳的声音。

 “帮我救范飞!他和罗家起了冲突,被着跳崖了!他应该是跳到了武水河里,但我现在找不着他,你帮我找他,行吗?”丁诗晨毫不犹豫地说道。

 电话那头倒了一口冷气,半晌后,丁易才淡淡地说道:“丫头,你看起来很着急啊,不会真喜爱上他了吧?”

 “没那事!他就是我的一个同学,一个普通朋友。我是学习委员,同学出了事,难道我不该管?”丁诗晨咬了咬嘴,低声说道。

 “得了吧,丫头,咱们这样说话多不痛快,还是像昨晚那样把话挑明吧。如果真是你说的这样,我会让你转校吗?你会不答应我吗?”丁易淡淡地答道。

 “可我不是舍不得吗?”丁诗晨反驳了一句。

 “别装了,丫头,你那点心思我都知道…”丁易笃定地说道“如果是这样,你怎么连转到二班去都不肯呢?别拿舍不得贺老师和许静说事!”

 “爸爸!”丁诗晨恨恨地跺了跺脚,低声说道“你这根本是胡乱猜疑,也是非法限制我的人身自由!但我已经很将就你了,昨晚就答应了你,保证高考前不和范飞交往,今天我也和许静换了座位了,你还想怎么样嘛?”

 “非法?哈哈…”丁易在电话里大笑了几声,又悠然说道“丫头,在我面前玩这套虚的是没用的,耍心眼也是没用的。我走过的桥,比你走过的路还多…”

 丁诗晨再次深了一口气,犹豫了几秒钟后,终于咬牙说道:“好吧,如果你答应帮我找到范飞…活的范飞,我明天就转学,转到明珠市一中去!”

 “哦?”丁易微笑道,却没有表态。

 “好吧,如果你还不放心,那我再给你加一个换条件…”丁诗晨犹豫了好一阵,终于昂起了头,一字字地说道“我这辈子不再和他说任何一句话,行了吧?”

 她这句话说得那么艰难,眼圈也忽然红了。

 似乎是想心中的怨恨,她又扭头狠狠地瞪了一旁的齐风一眼。

 被丁诗晨瞪了这一眼后,齐风立即缩了缩脖子,垂下了头,显然是很有些懊恼。

 “这样啊…丫头,我可真没想到你会下这样果断的决心,嗯,这才像我丁易的女儿!好吧,我答应你,帮你找他。”丁易如释重负地笑道“丫头,你别怪爸爸,我这都是为了你好,现在你的目标是清华和北大,不能分心。读大学后,你的目标是成长,而不是浪费时间在一个不适合你的人身上。等你长大,多经历一些事,就会明白爸爸的苦心了…”

 “行了,我知道了!你赶紧去找他吧,再晚就来不及了!如果不是你救的他,我们之间的约定就作废!”丁诗晨忽然大声地打断了丁易的话。

 “马上!”丁易愣了愣,立即爽快地说了两个字,并挂断了电话。

 丁诗晨紧紧地抓着那个红色的手机,然后慢慢地蹲了下去,蹲在了冰凉的河水中。

 两行泪水如同两串断了线的珍珠,无声无息地滴落在河面上,却泛不起一点涟漪。

 除了那些强大到极点的人,又有谁能在命运的长河里泛起一点涟漪呢?

 丁诗晨终于认输了。

 “小姐,对不起,都怪我,我昨天不该多嘴,不该向丁总汇报的…”齐风惶恐地说道。

 丁诗晨无力地摇了摇头,没有回答。

 “不过也许还有办法挽救的,你别愁,车到山前必有路嘛。”齐风又说道。

 听到这句话,丁诗晨终于抹了抹眼睛,然后扭头看了齐风一眼,眼神里满是询问。

 “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齐风看了身后一直没吭声的陈枭一眼,含蓄地提醒道。

 丁诗晨眼神一亮,但想了想,眼神又黯淡下去。

 “我答应过我爸爸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半晌后,丁诗晨冷冷地说道。

 听了这句话,齐风苦笑了一下,淡淡地说道:“小姐,我知道你还在怀疑我在给你设套,不过…请你还是相信我吧!我没有坏心,昨天我也是不敢瞒着丁总,否则我会死得很难看,毕竟许静也一直在旁边。而现在,我真的想弥补一下…我说的那件事,我会去帮你做的。当然能做到什么份上,我就没把握了,但不管有枣没枣,先捅一竿试试总是没错的。”

 丁诗晨没有吭声,垂着头,仔仔细细地河里把自己的脚给洗干净了。

 这一刻,她心如麻。

 脚脏了,可以洗干净。心了,怎么理清?

 她宁愿坚信范飞依然还活着,但心底也有过动摇,有着她不敢去直面的最坏结局。

 在没查清范飞的生死之前,齐风所说的这些都是没有意义的。

 真正的离别,事前往往是没有任何预兆的,往往擦肩而过之后,便是永远的离别了。

 她知道,生活每天都在展示着这样的悲离合,有着太多的生死无常。

 现在她能做的,唯有虔诚的祈祷。

 祈祷范飞能活下去,祈祷父亲能早点找到范飞,救下他来,其他的,已经不重要了。

 平安就是最大的福份了,在平安面前,不必再奢求缘份。

 所以她把手脚都用心地清洗干净,然后双手合什,向着河水连拜了三拜。

 河神,请你保佑他…他叫范飞,现在…他在你的怀里…让他活下来吧…

 …

 一条鲤鱼忽然跃出水面,鱼尾在范飞的额头上使劲地甩了一记,然后重新跳回了水里去。

 范飞被惊醒了,他看了看脸色苍白、半眯着眼的吕恒,顿时想起了之前的事情,于是微微地笑了笑,说道:“喂,你还没死?”

 “乌鸦嘴!你死了我都不会死。”吕恒见范飞醒了,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同时也松开了紧揪住范飞的左手,嘴里却不甘示弱地回了一句。

 “还没漂到水库?”范飞抱着泡沫塑料看了看黑暗的四周,无奈地问道。

 虽然只是昏了一会,范飞却觉得自己的体力略有些恢复了,手脚上也多了一点劲,至少抱着泡沫塑料不会太吃力了。

 “快了,就快了。”吕恒苦笑了一声,问道“刚才你突然昏了一阵,咱们的话还没说完,你接着说,你想问丁诗晨什么事?”

 “没什么。”范飞犹豫了一下,说道。

 “说出来嘛,哥是过来人,有什么疑难问题,说不定我就能给你分析出来。”吕恒笑道。

 “是吗?”范飞看了吕恒一眼,深了一口气,说道“她今天给我了条消息,让我以后不要给她打电话和短信,却是用许静的手机的,也没说原因,弄得我心里满是疑问。后来贺老师也打了个电话给我,说是让我帮许静提高一下英语成绩,所以把许静和丁诗晨的座位换了一下,所以我的同桌现在是许静了…”

 “你怎么看这件事?”吕恒忽然眯起了眼睛,眼神里闪过一抹光。

 “我想…或许是丁易怀疑我对他女儿动心了,所以给诗晨了命令,让她回避我,同时也给贺老师施加了压力,让她给诗晨换座位…”范飞叹了口气,说道“算了,不说这个了,我身上冷,想睡觉。”

 “别睡了!喂,问你个事,我给你的戒指还在吗?”吕恒赶紧问道。

 “啊?”范飞愣了愣,赶紧出一只手来,在左袋里摸索了一会,然后摸出那枚黄金钻戒来,戴在了自己的右手小指上,松了口气,笑道“还好,没掉到河里去。”

 戒指上的钻石很大,指环却很小,范飞只能勉强戴在自己的小指上。

 “范飞,我再问你一次,这戒指到底是不是你偷的?”吕恒正问道。

 “不是,绝对不是!”范飞看了看右手上的拇指手铐,苦笑道“我真不是那种人,今晚也是第一次看到这戒指,骗你的话,我全家不得好死!”

 “好吧,我相信你。”吕恒犹豫了一下,说道“范飞,我再问你个事,那只叫红尘的仓鼠,你真没训练过它偷东西?”

 范飞沉默了一会,苦笑道:“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了,这只仓鼠根本不是我养的,是我一个…朋友养的,前几天红尘在他家丢了,他就托我去找。你也知道,我鼻子的嗅觉很灵…”

 “你怎么不早说?你那个朋友是谁?”吕恒惊道。

 “他是我的朋友,我不想说。”范飞苦笑道“反正我都快要死了,何苦再让我的朋友成为你的怀疑对象呢?我只是声明一句,不想让你把我真当成贼了。”

 “我草!你真糊涂!”吕恒怒道“这种事你讲什么臭义气?”

 范飞苦笑一声,没有接话。

 “既然是这样,我就给你提个醒吧。”吕恒犹豫了一下,说道“我怀疑你中了丁家的圈套!”

 “圈套?”范飞心中一凛,顿时睡意全无。

 “你知道这枚戒指是谁的吗?”吕恒冷笑道。

 “谁的?”范飞好奇地问道。

 “柳玲!”吕恒神情肃穆地吐出了两个字。

 “柳玲?是个女人吧?她是谁?”范飞这才明白戒指的指环为什么这么小,却依然没弄懂这两个字代表什么。

 吕恒用看白痴般的眼神看着范飞,半晌没有吭声。

 “怎么了?她到底是谁?”范飞疑惑地问道。

 “丁易的老妈!”吕恒叹了口气,终于给出了标准答案。

 “什么?你没弄错?”范飞浑身一震,不敢置信地看着吕恒。

 “不会错的,报案材料还摆在我们派出所!失主就是柳玲,就是丁诗晨的,她还有个绰号,叫老佛爷!”吕恒用一种悲天悯人的眼神看着范飞,一字字地说道。

 范飞静静地思考了一会,却越想脑子越麻木,最终无力地闭上眼睛,喃喃说道:“我有点冷,你继续和我说话,不然我会睡着的…”

 “振作!喂,振作一点!”吕恒伸出手,在范飞的肩膀上拍了拍,宽慰道“或许事情不像我想象的那样糟糕,或许这不是丁家的圈套,只是一种巧合…”

 “你说点别的吧,别再说这个事了…”范飞叹了口气,一时间十分惘。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人的地方就有勾心斗角。范飞一直觉得要让自己的心机变得深沉,也一直孜孜不倦地提高着自己的推算能力,以适应这个江湖。

 可此刻,他却忽然对江湖无比的厌倦,对算计、心机之类的东西无比的反感。

 “好吧,那我说点别的,我给你说件案子吧…”吕恒赶紧转移了话题,说起了一个杀人案件。

 “不!你还是说柳玲吧,我想知道有关她的一切。”范飞忽然打断了吕恒的话。

 “嗯?”

 “就算死,也不能糊里糊涂地死,对不对?”范飞虚弱地笑了一笑。

 “这就对了,这才是我认识的范飞。”吕恒欣慰地一笑,说道“摔跤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不长记,以后还得再摔…”  M.nIUduN 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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