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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纹面)(9、10)
 第九章

 火锅店内的狂持续了三四个小时。生活在社会边缘的人在用酒一次又一次的麻醉着自己的神经之后,终于归于平静。

 当我走出包间大门时,大厅内的人群在我眼中呈现出了千奇百怪的各种姿势。有直接躺在地板上的,有靠在座椅上,有趴在桌子上的…

 此时的文招娣,在人群当中显的格外醒目。相对于严光手下的这帮兄弟,她的自制能力显然强的多。一面和火锅店的人员协商着结账埋单的事宜,同时还指挥起了严光手下的小弟安排车辆送人。

 望着文招娣忙忙碌碌的样子,我倒是非常佩服这个女人超一的适应和现场组织能力。融入严光的圈子之内堪堪数,就能应付如此的场面。看来严光那家伙看人,确实有自己独到的一面了。

 包间这边则是杨孟君在负责。他见到我出来,连忙走到了我的身边。

 “平哥,怎么样?舒服一点没有?”

 “嗯、嗯…没事了。我这边你怎么安排的?”

 “就不知道有没有大哥想去我们那边放松放松的?我已经找了辆中巴车,要是你们都要回旅馆的话,一辆车就可以把你们都送回去。”杨孟君所说的“放松”无非就是玩女人了。我的这帮战友当中,平里喜爱出来嫖个娼之类的不在少数,据我了解,李峰、郑龙这几个私下里都好这口,不过此时我确定现在这种情况下,他们恐怕也没那心思搞这些东西。便还是让杨孟君安排车辆把我和我的这帮战友一块送回旅馆当中。

 至于已经彻底喝醉了的严光,我懒得去理会了。有杨孟君这个“二当家”和文招娣在,他应该根本不需要我心什么。

 陪着战友们回到了旅馆,我并没有自己回家。战友中有几个喝的比较多,我担心他们发酒疯在旅馆里招惹是非,所以刻意的留了下来。在将大部分人送自己房间休息之后,我和贺安堂、李峰等几个此刻还基本保持着清醒的战友一块在贺安堂的房间内喝茶聊天。而吴仲军此时也留下来陪着我们。于公,他是警察。我和我的这帮战友喝了酒之后,算是不安定的因素,他同样担心我们中有人会借酒闹事,因此留下来盯着我们。于私,他和我们都是一个部队里出来的退转军人。虽然彼此之间相差了年份,没有太多的接触,但终归还是战友。此刻既然难得的聚集在了一起,他也愿意和我们多亲近接触了。

 几个人此刻安定了下来后,吴仲军给我吃了定心丸。

 “严平啊,打人的事情你放心就是了!虽然赵所长和我不是太,不过他在所里说的那些意思我很清楚的。估计他会出面争取让那边那家伙走民事调解和赔偿的路子了。要是对方拒绝,赵所长肯定会把你女朋友的事推出来的。那家伙给你女朋友下药,绝对是涉嫌强了。你揍他,是寻衅滋事,他下药强,那直接触犯刑法了。那家伙只要不是傻瓜,我估计他应该会选择和你调解了。”旁边的李峰,听到吴仲军如此说,接过话头拿我开起了玩笑。“所谓冲冠一怒为红颜,那么漂亮的女朋友,换了我,那肯定也是冲进去把那家伙望死里打了。”不过李峰此刻显然酒劲尚在,开完了玩笑便又说出了他心里的实在话:“不过老严啊…你这女朋友可有那么点不地道。既然和你谈恋爱,又跑出来和别的男人私下里吃饭。这样的女人,我建议你还是分了算了,要不然,就得盯紧点…否则谁他妈清楚啥时候给你带顶绿帽子都不知道。”刘涛喝的比李峰还多,听到李峰提到“绿帽子”在一旁哈哈大笑起来。“,我们这些人绿帽子还戴少了么…最起码,每个人都戴过至少三年…”吴仲军皱了皱眉头,没有理会刘涛这个醉鬼的胡搅蛮。只是看着我的反应。

 只要不闹上法庭,调解赔偿对我而言是最好的选择了。因此我点了点头。明确回复对方道。“能赔钱把这事情摆平就最好。当然,对方要是狮子大开口。我也不介意和对方对簿公堂了…”吴仲军点了点头。“应该不会了。我和赵所长之前都没想到,严光居然是你弟弟。就凭这个,我想那家伙也不敢狮子大开口了。”

 “怎么?阿光在这城里很有名么?”吴仲军此刻提到严光倒让我有些意外。我虽然知道严光在道上混出了名堂,而且在市里西北区域称王称霸。但在我眼中,他始终就是一个混混而已了。

 “呵、呵…”吴仲军笑了笑。“你这做哥哥的对自己弟弟的了解还不如我们这些警察。严光在我们市里那些混社会的所谓黑道老大当中,绝对是排在前三的角色。除了城南的那个雷小虎,城东的张靖武,这市里头实力最强的团伙,就该轮到你弟弟严光了。你说他出不出名了?”我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我和严光感情极深,作为兄长,我自然是不希望自己的兄弟走黑道这条道路的。但事已至此,即便我也没有能力将严光扯回到普通人的那种人生轨迹当中来了…

 见到我此刻的神情,吴仲军似乎明白我的心中所想。从口袋中掏出香烟,给我以及周围的几个人都发上了一后,淡淡的说道:“你也不用太担心什么。相比其他的那些氓团伙,严光这帮人在我们这些警察看来危险要小的多了。他们现在从事的那些行业至少从表面上讲,都是合法的买卖了。而且到了他那个规模的团伙,行事反而比起那些刚刚形成的团伙要谨慎的多。你这当兄长的倒不用替他太多的心。对了…忘了告诉你们一声,你们明天就可以去分局那边认领卢志航的遗体然后办他的后事了。当然,光你们去是不行的,至少需要一个亲属过去签字了。”“亲属?这倒有些难办…卢伯伯和阿姨现在的状态我担心他们一旦见到了老卢的遗体都会崩溃。他和卢伯伯都是单传啊。除了我们这帮战友之外,最亲的就是他舅舅家那边了。表兄弟签字算数不?”吴仲军将话头转移到卢志航这边的事情后,贺安堂感到了为难。

 “也行了。你们这些人最好不要代签了。不过事后等卢志航的父母情绪安定下来,让两位老人给他那个表兄弟补个委托授权书最好,这样我们那边的手续才能完善。”“成,那明天我负责去找老卢那个表弟。让他和我们一块去处理这个事情了。”贺安堂随即对第二天这帮战友各自的分工进行了安排。

 事情聊的差不多了,而且确定旅馆里多数战友此刻都已经各自休息睡觉后,我和吴仲军一同离开了旅馆。吴仲军开了私家车,顺道将我送回了住所。我下车时,吴仲军特意嘱咐我道。“严平,你这些天最好二十四小时手机待机了!赵所长那边我可是给你做了担保的。他要你过去的时候要是找不到你,我这边可就真不好向他代了。”

 “…我这次欠了你这么大一个人情。要再让你在赵所长那边失信。我还算人么?你放心了,我这边肯定二十四小时开机,赵所长那边,我随叫随到了。”

 “那就成,你回去好好休息吧。打人的事没了结前,我建议你还是少出门的好。那边把你告上法院的可能不大,但保不准私下里找人报复你了。虽然你弟弟严光事后肯定会替你报仇。但那都是马后炮。自己小心为上了。”吴仲军又代了我几句后,方才开车离去,我则拖着疲惫的身体返回了家中。

 第二天一早,我来到旅馆和郑龙等人汇合后便先去了位于城北郊区的殡仪馆。李峰、刘涛等几个人跟着殡仪馆的灵车前往公安分局接卢志航的遗体。我和于飞、郑龙这批人则留在殡仪馆内处理布置灵堂等诸项杂事。

 中午的时候,在公安分局与李峰、刘涛等人汇合的贺安堂等一行人护着卢志航的遗体来到了殡仪馆。经过入殓师的处理之后,众人终于将卢志航的遗体安放就位。根据本地的习俗,在悼念厅中停放三接受亲友悼念之后,便可以火化了。

 一帮战友商量了一下,确定了各自守灵的时间段。不当值的人,则回去休息。战友们知道我最近麻烦不断,便将我和贺安堂安排在了火化前的最后一班。因此当诸事办妥之后,我便跟着大多数的战友返回市里。

 我也没心情去编辑部点卯报到,因此给主任打了个电话,请了三天的假。

 之后的三天,我除了白天早上来殡仪馆打一头,和值守的战友聊天外,便是陪着未值守的战友在市内的一些景区内游玩。平聚少离多,虽然这次聚会的由头实在不吉利,但战友们难得来这边一次,我终究还是考虑的要带着他们游览一下本地的名胜古迹。临到第三天傍晚,轮到了我和贺安堂两人值守。凌晨时刻,殡仪馆的工作人员便过来涉,在我和贺安堂以及卢家留守亲属的同意后,工作人员开始拆除灵堂中的各种布置。

 就在此时,一个青年女牵着一个小女孩出现在了灵堂附近,见到灵堂有人值守,便没有进来,而是在外徘徊起来。贺安堂发觉了,便主动走了出去,结果和那女说了两句后,便又连忙跑回来和我商量。

 “人来了…”

 “什么人来了?”我被贺安堂没头没脑的这句话弄的莫名其妙。

 “嗨,还有谁,老卢的二房啊。”贺安堂有些不满的解释着。“二、二房…哦,你是说那个给老卢生了个女儿的那个…”我此刻明白贺安堂跑过来和我商量的意思了。

 卢志航在外面有女人,战友们中大半都知道。不过实际见过这个女人却一个都没有,包括我在内。那个女人和卢志航生的女儿的照片我倒见过,但那也是那个女孩子刚出生时的照片,卢志航存在了手机上,私下和我出来宵夜时拿给我看过。因此我根本没把此刻在灵堂外出现的小女孩和照片中的那个婴儿联系到一起。

 “咋办?这娘俩该怎么安排?”贺安堂皱着眉头的望着我。

 我此刻也有些不知该如何处理了。据我了解,卢志航对我们这些战友的信任和亲近甚至超过了他的那些亲戚。这当然也是因为他独自一家生活在市里,而老家父母那边的亲戚都在乡镇的原因有关。住的远了,往来相对就少,而和我们这些战友则是三天两头就通电话,和我更是每月至少小聚一次。因此,卢志航有外宅的事情,他父母那边的亲戚相反还不知道。至于卢志航的父母是否知情,我个人判断是否定的。

 因为卢志航曾经告诉过我,林美美家和他家算是世。父母那辈关系极为亲密,因此卢老爷子夫妇对林美美这个儿媳妇是极为宠爱的,几乎当成了女儿来养。要不是林美美现在失踪,且被警方列为头号嫌疑人。此刻灵堂之上,只怕林家的亲属能占一多半。而现在这种情况,这个女人明摆着是想带着孩子过来见父亲最后一面,于情于理我和老贺都应该成全于她。但这个女人对于卢家而言,却是典型的无名无分。这倒让我和贺安堂陷入矛盾当中。

 “天大地大,孝道最大了。私生女怎么了?我们总不能因为这个原因就不让人家送自己男人和父亲最后一程吧?”我想了想,向贺安堂坦白了自己的想法。

 “你说的也对,这样,马上郑龙他们就会把卢老爷子他们接过来了。倒时候我们这些战友一起出面给解释。现在趁着灵堂还没撤完,让她们母女进来拜祭,烧纸。”贺安堂也是干脆的人,同意了我的想法后,便立刻做出了决定。

 我听后,随即来到外面,也不说话,便将女人和孩子带进了灵堂。接着拿了只有亲属才使用的孝衣给母子两人笼上了,让两人在灵柩前烧纸钱。

 贺安堂则将此时在灵堂的卢家亲属聚集到一起进行了解释。卢家人一开始将信将疑,但见到女人哭的死去活来,方才意识到贺安堂恐怕所言非虚了。不管卢志航在外包养外宅是对是错,总之,人死为大。而且女人带着的那个小丫头终究是卢家的血脉。所以当见到女人哭的将要昏死过去时,卢家的亲属们随即围了上去,认亲的同时,也实际承认了对方是卢家成员这一现实。

 天亮时分,战友们聚集到了殡仪馆看卢志航最后一眼。卢志航的双亲也在亲友们的簇拥下来送自己儿子最后一程。当得知了卢志航有外室,且多出了一个孙女的意外消息后,卢老爷子夫妇一时之间是悲喜加,灵堂上随之上演了一出认亲的狗血大戏。

 看着卢志航的女人在亲属中间的种种表现,我不得不佩服这个女人的心思颇为精明。卢志航死了,最可能的凶手是他的老婆林美美。而卢志航的儿子卢松此刻也随着母亲一同失踪。如此一来,她的小女儿便极有可能成为卢志航事实上的唯一继承人。要知道卢志航身价不菲,所有资产足有数百万之多…

 而从此刻卢家人对母女的态度和认可,证明她选择出现的时机和场合实在是最为合适不过的。想必这一次见面是经过女人深思虑的结果。

 我此刻并没有任何被眼前女人利用后的恼怒和不满。假如林美美真的是杀害卢志航的杀人凶手,那么这个女人利用她和卢志航的女儿取而代之的继承卢志航的财产也是理所当然。这一点,我和一帮战友也只能就事论事了。

 灵堂上的混乱结束后,殡仪馆的工作人员推着手推车过来转移死者遗体前往火化间。战友和亲属们随即跟着推车向焚化炉所在的建筑移动。

 我随着人群一同行动。途中,我听到了跟着我们一同行动准备办理相关手续的两名殡仪馆工作人员的闲聊。

 “烧完了,还需要去派出所出具证明。那边还要办理户籍和死亡证明的相关手续。还一堆事情呢。这边丧葬费和火化费的单据那些你帮忙处理一下了。”

 “行…那些我处理了。不过现在这社会治安也实在不行了,前面死的这个,被人捅了整整十六刀呢,前面后面都没落下,太吓人了。”

 “十六刀…”当听到工作人员提到这个数字的时候,我猛然想起了林有才说起我父亲死亡时说的话:“…也不知道那杀人犯和你爹有多大的仇恨,你爹被那人前前后后捅了整整十六刀…而且是前面、后面到处都是刀口…”

 “这…这怎么可能?难道仅仅只是巧合?”我忍不住心中一动。

 在火化间外,大部分亲友都停下了脚步,在外等候。我则不声不响的跟着推车一同走了进来。进来后,卢志航的遗体并未立刻推入焚尸炉内火化。工作人员正在办理相关的各项手续。我将一名工作人员扯到了一边,客气的提出了要求。

 “这名死者生前是我的最好的朋友,我能不能最后再看看他的遗体?”对于我的要求,工作人员有些意外,但见我此刻刻意出的悲痛表情,工作人员最终还是同意了我的要求,将我带入了等待火化的停尸间内。工作人员并不认为在这里我会做出什么出格的行为,在拍了拍我的手臂礼节的说了句“请节哀”后,转身离开。我则来到了卢志航的遗体前,凝视着相隔的战友此刻平静的面容,我心中一边向其致歉,一边轻轻解开了穿着在卢志航遗体上的衣物。

 很快,导致卢志航死亡的刀口出现在了我的面前…部、腹部八道明显的刀口呈圆形分布,在卢志航的前身…

 “看来不用翻身了。前面八道,背后应该同样是圆形的八个刀口…”想到这里,我偷偷拿出手机给卢志航的伤口处拍了照,接着替遗体系上了衣扣,为卢志航最后一次整理了仪容。然后大踏步的走出了停尸间。

 火化结束后,卢家亲属捧着骨灰盒在殡仪馆办理了寄存手续。卢家请人给卢志航算好了下葬的期。在下葬前,骨灰都需要寄放在这里了。

 离开殡仪馆,同车的战友感慨世事无常,我则拿着手机观察着照片上卢志航遗体的正面的八道伤口。不知为什么,此刻卢志航身体上的创口总让我联想起父亲…

 那天我祖母灵堂见到父亲的时候,他混身是血,慌乱中我根本没有注意到父亲身上的伤口是如何分布的,但此刻见到卢志航遗体上的创口,我隐约意识到,当初我父亲身上的伤口似乎同卢志航的是一致的。再联想到当时父亲身体周边用血写成的那些符号,我脑子里开始怀疑,父亲的死,恐怕不是单纯的凶杀案了…

 “如果能见到老卢死亡时的现场照片就好了,假如老卢死亡时尸体周围也出现了那些符号的话,恐怕老卢和我父亲的死都不是普通的凶案,而是有人在利用死者的尸体在进行某种仪式…对了,吴仲军应该能帮上忙。”想明白了这点,我立刻打消了前往编辑部报到上班的念头。再次给主任挂了电话请假。主任对于我是否上班并不介意。立刻便点头同意了,但终究还是说了我两句。“你的档案和行政关系都在集团公司那边,编辑部也管不了你。不过因为你,那些个新来的一个个怪气的,长此以往。不利于编辑部的团结协作啊。反正你自己把握好了。别到时候让我太难堪就成。”进了市区,卢家在市内一家餐厅定了包席。答谢协助办丧事的众多亲友。我找了个借口推掉了。接着便转头跑到了吴仲军所在的派出所。

 看到吴仲军时,他和另外两名警察正在给一个被现场抓获的小偷做笔录。意识到我有事找他,便将手上的工作交给了其他人,然后跟着我来到了办公室外的过道上。

 我知道他和我一样,都是干脆的人,因此也没废话,直接将手机拍摄的照片就亮给了他看。

 “你们办案的时候,难道没发觉老卢尸体上的伤口很奇特么?”吴仲军看了一眼,表情几乎没有任何的变化。“注意到了,他背后的伤口和前面几乎是一样的,同样是一圈,排列均匀了。”

 “你们觉得林美美在刺杀老卢的时候会故意刺成这样?”我不满的望了望吴仲军道。

 “说不准了…”吴仲军似乎明白我想要表达的什么,意思到我对他此刻的回答极不满意后,将我拉到了隔壁一间无人的办公室内坐下,低了声音说了起来。

 “严平啊,你发现的这个,我们所里还有刑侦大队那边早都发现了!就向你刚才的疑问一样。我们这边的很多办案人员对此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林美美是唯一有可能杀死卢志航的犯罪嫌疑人。她为什么用这种方式杀害卢志航,我们现在因为没有抓到人,所以我们也是不得而知的。这一切,都需要找到林美美审讯之后,从她的口供当中或者能明白其中的原因了。”听到吴仲军如此说,我沉默了。接下来我向吴仲军提出了希望查看现场照片和案卷卷宗的要求,但却被吴仲军断然拒绝了。

 “这是不可能的。一则,我没有这个权利,二则,那些资料和证据现在也都转移到了刑侦大队那边。派出所这里根本就没有。”带着极度的失望,我只能无奈的离开了派出所。

 我知道,此时卢家那边的答谢宴应该还在继续,不过我却没有任何想要赶过去继续参加的念头和想法。就这样,我在街头漫无目的的游着。脑子里不断思考着发生在我父亲和卢志航两人身上血案的相似之处。

 等我意识到自己已经走到了一条自己往日并不熟悉的街道时,我方才回过神来。就在我回过神抬头确认自己所在的位置时。“兴隆小额信用贷款公司”的招牌赫然出现在了距离我十几米远外的一栋商务楼的大门前。我情不自朝着商务楼的大门走了过去。

 进入大楼后,我查看了下一楼大厅内的楼层分布图。接着按照分布图的指示来到了三楼。当进入三楼后,我很吃了一惊。整栋三楼竟然都是这个兴隆公司的办公场所。

 从彩服哪里得到名片并知晓对方的姓名和身份后,我一度认为彩服开设的这个什么兴隆公司估计就是一个挂个名的皮包公司而已。但见到此刻三楼内公司的排场之后,我意识到之前的想法看来彻底错误了。三楼十几个办公场所内到处都是忙碌着的工作人员,而中间的过道内,甚至还有一般大公司和企业才会设立的咨询柜台和咨询人员。最起码,我所在的编辑部的规模是显然不能同眼前这家兴隆公司相提并论的。

 见到我在入口徘徊不前,咨询台那名年轻漂亮的女工作人员主动走了过来向我询问起来。“先生,请问您是需要办理贷款业务么?或者是有其他的需要?”我尴尬的挠了挠头,想了想,最后还是将彩服交给我的那张名片递到了女工作人员的手中。“嗯…我是来找人的。就是名片上的这个…”女员工看了一眼名片,立刻出了职业化的笑容。“原来您是王总的客户。请稍等一下,我马上和他联系。说完,女员工转身来到咨询台拿起了电话。接通后,说了两句便又开口询问我的姓名。

 “严平。”

 女员工随即在电话中报出了我的名字,再得到了电话那头肯定的答复后,挂掉了电话。“严先生,王总请你去他的办公室面谈。这边请。”说完,便示意我跟上她。

 在女员工的带领下,我来到了总经理办公室的门口。女员工礼貌的告辞离开。我随即走进了办公室内。

 一进办公室,我便见到彩服正坐在一张宽大的办公桌后打电话。只不过此刻的他并没有穿着前两次出现在我面前的那身招牌似的彩服,而是像模像样的换了一身西服,居然还标准的打上了领带…

 彩服抬头平静的望了我一眼,依旧持续着电话交谈,只是伸手指了指办公桌对面的会客沙发示意我坐下。我也就按照他的指示坐了下来。

 从对方通话的内容中判断,彩服似乎正在与他人协商一笔数额较大的贷款业务。我听着无聊,随即开始东张西望的观察起了他办公室内的陈设。

 彩服的办公室里和一般公司经理的办公室没有太大的区别,我注意到墙壁上挂了一些照片。彩服一边打电话,一边注意到了我的视线。随即右手一摊,做出了一个“随意”的动作。我见状随即起身走到了墙壁边观看了起来。

 一看,我愣住了。国内一般人估计对照片中和彩服合影的人可能不会太熟悉,但我作为记者却对此刻照片上出现的人物感觉到了诧异。电话交谈的声音停止了。彩服走到了我的身后。

 我指着其中一张照片中的人物有些惊讶的问道。“你认识梵蒂冈的教宗?”

 第十章

 “认识,而且见过不止一次。我和梵蒂冈有些业务上的往来了。”彩服拿出香烟,递给我一后,接着打燃了打火机。

 就着对方的火,我点燃了香烟了一口。“业务上的往来?你不是放贷款的么?难道教宗会向你借钱?”彩服此刻释放的善意让我暂时放下了对他的敌视,但还是忍不住调侃起了他。这年头,做生意的人都喜爱拉大旗做虎皮。找些名人合影或者拉关系,目的自然是为了抬高身价。因此对于彩服此刻说的话我可以理解,但在我看来,他的说法骗骗一般人还可以,我是记者,西见的多了。我可不相信他真的和梵蒂冈的哪位有什么实际的联系,在我看来,这张照片估计是这家伙运气好,去罗马旅游的时候正好碰上教廷的什么特殊日子,因此幸运的和教宗合了一张影而已。

 “当然不是借钱。相反,梵蒂冈每年还得给我汇款。有些时候他们需要我去帮他们处理一些麻烦了。”彩服似乎没有发觉到我语言中的揶揄之意,在帮我点燃香烟后,自己也点了一了起来。

 “梵蒂冈有什么麻烦需要你去处理?”彩服的神态、语气极为自然,这倒让我感觉到了意外。假如他说的不是事实的话,那此刻他显示出来的心理素质也实在太好了。骗子我接触的不少,可像他这样能够面不改心不跳的想当然说着一件不可能事情的,在我的印象中,实在很少见了。

 “不止是梵蒂冈了,这世界上大多数宗教机构多多少少都和我这边有些业务往来。唯一到现在没和我联系过的只有犹太教那边。以列国土面积小,建国后到现在也没出过什么大的麻烦。他们自己的专业人员足以应付。所以我对他们而言是可有可无的存在了。”彩服说的随意,一边说,一边示意我坐回了会客沙发上,同时他也坐到了我的侧面。意识到我一脸的怀疑,他坦然的解释了起来。

 “信用贷款这块不过是我表面上的生意而已。毕竟我也要吃饭、生活,需要有一个正常的经济来源。我和我的一些朋友实际上干的是类似于雇佣兵的行当。”“雇佣兵?难怪…两次见你都穿着彩服…”我点了点头,接着询问道。

 “那名片上王烈的名字真的是你的本名?”

 “呵呵…接受雇佣出国之后用过化名。不过在国内,我倒没有使用假名字的必要。我一贯奉公守法,绝对的良民!”彩服或者说王烈给与了我肯定的回答。

 “良民?我可记得你无端打了我一拳…”我斜着眼睛盯着对方。

 “你还记仇么!好吧…偶尔寻隙滋事肯定是有的。不过你那时候难道就没存了对我动手的念头吗?我只不过给你个警告而已…算先下手为强了!”王烈撇了撇嘴不以为然的说道。

 听到王烈如此说,我出了尴尬的神情。在火锅店见到对方出现的瞬间,我确实起了用暴力控制住对方的念头。只不过因为突然出现的身体不适让我丧失了主动出手的机会。现在王烈如此说,我有一种被人看穿了的感觉。

 “行…算你说对了。”此刻我也不打算再和他纠肚子上那一拳头的问题了,而是将话题转移到了我更想了解的问题上来。

 “你那天晚上出现在医院是什么意思?还有,你故意留下我们编辑部的杂志又是怎么回事?而且你还跟踪我!我在我老家那边昏倒后,是不是你把我背到镇卫生所的?我和你之前应该根本就不认识吧?你怎么找上我的?目的是什么?”王烈一边抽烟,一边平静的等待着我将这一连串的问题抛到了他的面前。等我说完后,王烈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而是转身走到了办公室的书架边,拿出了一本书刊放到了我的面前。我一看,居然又是一本编辑部的本期杂志!

 “我说你买了几本啊?这就是本时尚杂志。我编辑部出的,连我都觉得这东西就是垃圾…”此刻的我见了这本杂志就觉得烦,忍不住嘀咕起来。

 “我对时尚没有兴趣…我去找你的原因只是你制作的那页彩页上的照片而已。”王烈伸手翻开了杂志,将其定格在了我制作的那页户外运动专页上。“这些照片你是从哪里弄来的?”“你找我的原因是为了这些照片?”我楞了楞,然后摇了摇头。“照片不是我拍的,这些照片是我一个战友去雅鲁藏布大峡谷探险旅游的时候拍摄的。我只是想做一页户外运动相关的彩页而已,所以使用了他拍摄的照片。”“那你这个战友现在在哪里?我能见见他么?”王烈出了颇为诚恳的表情。

 听到王烈提起卢志航,我立刻产生了悲伤的心理。“很抱歉,他给了我照片之后就死了。我这段时间就是在和其他战友一块办他的后事。不对啊?你不是一直在跟踪观察我么?我在干什么,你难道不知道?还有…你在医院称呼我什么幸存者,还说污染什么的…”王烈听我越说越激动,连忙伸手制止了我的语无伦次。然后手指头在茶几上敲击,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我不知道他搞什么鬼,因此也就耐住了子默默的注视着他…

 王烈思考了一阵后,似乎做了某种决定。然后直起了身子。

 “果然不出我的意料。看来,有些事情我还是明明白白的告诉你可能会比较好了。”说完,王烈转身到饮水机哪里泡了两杯茶,端着又回到了座位,递给了我一杯后开始了他的讲述。

 “我那天晚上去医院找你,就是为了你在杂志上刊登的那几张照片了。至于原因我之后会给你详细的解释。不过当我见到你的时候,我很意外!因为在我看来,你应该是个死人才对…”“死人?”我听到这话,立刻产生了不满。就在我想要立刻出声辩解时。王烈再次制止了我。“听我说完好么!”见到我闭嘴,王烈接着说了下去。

 “实话实说吧!我拥有一些普通人不具备的能力。这点我想你也应该有所发觉了吧?”听到王烈如此说,我想起了那天夜里,王烈眼中闪烁着的那种蓝色光芒,随即点了点头。

 “我的能力具体是什么?我现在一时也很难给你解释清楚。但当我见到你的时候。你给我的感觉,是只有已经死去了的人才会有的。但我同时又确认你确确实实是一个大活人。这种情况很少见,但过去也曾经有过。像你这种情况的人,我和我的那些伙伴一般都称呼为幸存者。另外,你住院的消息,我是从你们编辑部哪里得到的。而病房号则是从医院总台哪里查到的。”王烈侃侃而言呢,同时也解释了他那天夜里能够在医院找到我并潜入我病房的原因。

 “幸存者又分了两种情况。一种是像你这样的,没有被污染。也就是说,总体而言,你还是一个普通的正常人。而另一种情况则是受到了污染…受到了污染的幸存者对我以及对这个世界而言,是非常危险的存在。必要的情况下,我会第一时间除掉这一潜在的威胁…”此刻,我明显的从王烈的眼神中感觉到了一股杀气。

 “不过很明显,你属于前者。所以,我没有动手。而是留了一本杂志在你的房间里。我估计,你应该会猜测到我去找你的原因和杂志中刊登的照片有关。而我则决定再之后跟踪你,以确定照片的来源。因此,我才暗中跟踪你去了你的老家清源镇。不过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是,在清源镇,我没能找到关于那些照片来历的线索,反倒是意外的打听到了关于你和你家里的那些事情。当我赶到你家门口的时候,正好碰上你昏倒。那个老人家请我帮忙,我也就顺手帮他把你背到了镇卫生院。”“原本我还打算帮你把你家老房子的问题处理了。不过当我把你送到卫生院再返回到你家老房子后,我才发现有人已经先一步替那栋房子做过清洁了。”王烈说到这里,我立刻便又想起了那天在祖宅中见到的惊人的一幕。连忙嘴问道。“你能看出我家老房子有问题?”王烈对我此刻突然的嘴并未感觉到不满。而是平静的点了点头。

 “那你能告诉我什么是妖,还有什么转地是什么东西么?”我连忙接着追问道。

 “妖?转地?”王烈颇为诧异的望着我。“你连这些都知道了?不对…你应该只是从其他人那里听到这些名词的吧?”我连忙点了点头。

 王烈嘴角微微翘了翘。“你想知道的这些,我之后都会给你解释的。不过再这之前,我还是想你先告诉我,你那个拍摄了这些照片的战友现在如何了?你说他死了,怎么死的?因为从清源镇回来后,我虽然一直在跟踪你,但你好像除了帮忙办别人的丧事之外,根本就没处理过和照片有关的事情啊…不对,难道、难道办丧事的那个人就是你拍摄照片的那个战友?”王烈此刻方才出了反应过来的样子。

 见到我点头。王烈立刻从办公桌上拿出了笔和纸,在我面前用笔在纸上画出了八个圆点,八个圆点又形成了一个圆圈。急切的询问道。“你这个战友死后的身体上是不是有这样的伤口?而且身子前后都有?”我目瞪口呆的望着王烈画出的图形,然后一声不吭的拿出了手机,跟着将我拍摄的卢志航遗体上伤口的照片展示在了王烈的面前。“我只拍了正面,毕竟是我战友,虽然死了,但我也不忍心把他的遗体翻来翻去的。所以,背后有没有,我也没去看。”我解释着。

 王烈死死的盯着我手机上的照片看了很久,忽然仰起头长叹一声。跟着一边摇头一边说道。“真是防不胜防啊!终究还是有人受不住惑…”我莫名其妙的望着王烈,我确实不知道他此刻言语中的意思。

 王烈低下头,见到我一头雾水的模样,淡淡的说道。“你这个战友被人当成了祭品!而且我估计仪式已经完成了。看来,接下来我们这些家伙有得忙活了!”“祭品?仪式?”我呆呆得望着王烈,不明白他在说些什么。

 王烈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居然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道。“现在你也不用想那么多!我告诉你,从现在的情况看,你是彻底被卷进来了。想要置身事外也是不可能的了。你要做的,就是配合我,把你所知道的都告诉我。否则会有大麻烦的!”见到王烈此刻严肃的表情,我更是莫名其妙了。“什么大麻烦?和我又有什么关系?”“不止你我了,如果不尽快处理的话,会死掉很多无辜的人的!”王烈一边说,一边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警察那边应该已经调查了吧?我知道你和那个叫吴仲军的警察关系密切。你应该从他那里知道了一些调查的结果。能告诉我那边有没有发现什么嫌疑人?”听到王烈问起这个,我眨了眨眼不假思索的回答道。“警察那边怀疑老卢的爱人林美美最有可能是凶手…”王烈立刻追问道。“老卢?就是你那个战友了?他和那个林美美是不是生有儿女?是不是儿子?男孩的年龄是不是十六岁?”我本能的点了点头。

 王烈此刻皱起了眉头。“果然如此。走…我们现在就出发去找人。”就这样,我糊里糊涂的就被王烈拖着走出了办公室。在坐电梯前往地下车场的途中。王烈又询问了我卢志航死亡的期。从我这里得到准确的答复后,王烈原本紧张的神情稍微松弛了一些,嘴里嘀咕着。“还好,离三个月时间还长。应该能搞定!”跟着王烈上了车,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后,我才反应了过来。“你是要我现在就陪着你去找林美美?”王烈点头。

 “你开什么玩笑?警察那边都找了好几天了。都没找到。你和我现在去找?什么线索都没有。和没头苍蝇一样到处转,这找的到才怪了?”我此刻总算清醒了过来,跟着就想拉开汽车的门把手。这个王烈此刻给我的感觉有些神神叨叨的,我还没傻到就这样陪着他开车上街去漫无目的的寻找一个被警察通缉了的女嫌疑犯。

 王烈一把抓住了我的左手臂。“谁说没有线索的?你知道你那个战友的住所么?”我点了点头。“当然知道。”“那现在你带路,我们去他家。”王烈认真的看着我。不知道为什么,此刻王烈的表情让我对他产生了一种难以言表的信任感。我在迷糊糊当中,居然又安稳的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同时给他指引起了前往卢志航住所的道路来。

 半个多小时后。我和王烈来到了卢志航的住所,这里是他遇害死亡的现场。此刻,警察自然早已经取消了对此地的封锁。

 上楼看见住所房门的一瞬间我被吓的一下子靠在了楼梯间的墙壁上。只见防盗铁门的隙内,仿佛无穷无尽的鲜血从房间内渗透而出…

 就在我惊骇的几乎要叫喊起来时,眼前的景象却有忽然消失不见了。住所大门紧闭着。之前的一切原来都只是幻想而已。倒是身旁的王烈见到了我一时的失态,看我的同时出了若有所思般的神情。

 我平复了一下呼吸,指着房门道。“就是这里了。”王烈点了点头,径直走到了门外,伸手敲了敲房门,里面没有任何反应。我此刻也走到了王烈的身旁道。“老卢不在了,林美美现在失踪。上午老卢火化的时候我听老卢亲戚说要过几天才会过来清理他的遗物这些。现在这房子里没人,要不我们等他亲戚过来清理房间的时候再来?”王烈摇了摇头。“没人在才最好。你不知道这其中的凶险!你战友的那些亲属都是无关的人员,能不把他们牵连进来就不要牵连了。”说完,王烈伸手按在了门锁上,我见到他深深的了一口气,门锁竟然发出了“卡啦、卡啦”的声响。声响消失后,王烈伸手一门把手,防盗门居然就这样的被开启了。

 我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望着王烈。“你、你…你居然有这本事?怎么不改行当小偷啊?”王烈对我此刻的揶揄并不在乎,只是平静的说道。“我告诉过你,我拥有一些普通人不具备的能力。这不过是其中之一而已。至于改行什么的…小偷那行当是体力加技术,没你想的那么轻松。我现在赚钱只需要动动嘴,签个字什么的。比小偷轻松多了。而且我的公司效益良好,我用的着改行么?”说着,推开房门径直走了进去。

 我则只能跟了进来。见到熟悉的房屋陈设,我不住又伤感了起来。卢志航的住所过去我是经常来的,时不时的会过来和卢志航一起喝酒聊天。上届世界杯足球赛,我和卢志航一同在这里看球期间,甚至还留宿过。此刻景物依旧,而我和老卢却已经天人相隔了。

 王烈则不会有我此刻一样的情感波动。一进房间便开始四处张望,当他发现客厅茶几上摆放的一张卢志航全家福的相框后,便立刻走过去拿了起来。看了一眼后,走到我的身边,指着照片上的人物向我确认道。“照片上这个女人是不是就是失踪的林美美?”我看了看照片,点了点头。照片中,卢志航和林美美依偎着坐在一起,而儿子卢松看上去只有八九岁的样子,表情顽皮的盘腿坐在了父母的中间…

 王烈见我点头,随即打开了相框,将照片装进了西服口袋。跟着继续东张西望,一边看,一边问我道。“我还需要哪个女人的随身物品了。平时经常穿戴的饰品比如项链、戒指、手镯之类的最好。没有的话,贴身衣物也可以。哪里能够找到?”我指了指最里面的那间卧室。“那是主卧。你要的东西哪里应该能找到。”王烈听了,大步走了过去。几秒钟后便拿了一个玉质的手镯走了出来。“这是摆在头柜上的。你看下,是不是那个林美美的?”我苦笑着回答道。“我和林美美见过几次,不过还真没注意过她戴的什么饰品和首饰这些。不过既然是在他们两口子主卧室里放着的,我想除了林美美之外,应该不会是其他女人的东西了。”听我如此说,王烈随即取出了一张手帕,将玉镯包裹了也装进了口袋里。跟着便过来拉着我朝门口走去。临到门口时,王烈忽然转过身指着身后的房间惊讶的说道。“看,那是什么?”我随之转身回望,当我转过身来的一瞬间,只见到整个房间之内被鲜血所覆盖,就在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刹那,血铺天盖地的向我涌来,我不住连连后退,不想脚后跟被入口处的门槛绊住,我一股坐在了楼道的地面上。就在我以为我即将被血没的时刻,因为跌坐而传来的痛感刺着我的头脑令我清醒了过来。眼前的血也因此腾的瞬间消失无踪了…

 我坐在地上,大口的着气,意识到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幻觉而已。而身旁的王烈却突然半蹲了下来,将嘴凑到了我的耳边说道。“你果然能看见…”我测过头,睁大了眼睛盯着王烈。我忽然意识到,刚才他的行为是故意的。“你说什么?”王烈的脸上居然浮现出了一丝奇异笑容,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道。“能看见的话,那我对你的称呼恐怕的改一改了。得叫你一声兄弟了!”说完,也不理会我是什么反应,站起身子反手关上了房门。

 “走了,我们得抓紧时间。虽然血妖成型至少需要三个月的时间。但时间拖的越长,越不容易对付。能尽快处理掉就尽快动手了。”王烈一边说着,一边径直朝楼下走去。我慌慌张张的从地上爬了起来,跟了上去。

 来到小区停车场,上了车,王烈递给了我一烟。不管是在老卢住所见到的那些恐怖的血水,还是我和王烈近乎于入室盗窃的行为,都让此刻的我有些惊魂未定。接过来后点上了一口,方才稍稍感觉到了一些心安。

 王烈忽然开口询问道。“你回清源镇和那个老人家在你家老宅里做了些什么?能告诉我么?”听到王烈此刻忽然问起我家老宅哪里发生的事情,我倒是有些意外。不过我想着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得事情,便也就如实的告诉了他。却不想,王烈听完之后,便立刻追问起了那四道符咒的样式。“你是说符纸上不是常见的那种道经师宝印?而且符头是以四象图案开启的?”我吐了口烟圈道。“那个和我一起去老宅的林老伯就是我们镇上专门办白事的。他明确告诉我,道家符咒他这辈子见的多了,但那道符咒却是他从未见过的样式了。”王烈听到这里,表情郑重的说道。“他没见过才正常。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四道符咒应该是传闻中的四象金光符阵了。这种符阵法在如今的道家各大宗派中多数已经失传了。因为这种阵法是古代太平道所独有的!”“太平道?你指的的是汉朝末年发动黄巾起义的张角所创立的太平道?”我听到王烈如此说,很吃了一惊!对于道教的发展和传承我并不陌生。现在的道教主体其实是在历史上五斗米教的基础上发展而形成的。创立五斗米教的张氏家族接受历代王朝统治者的赐封,接受“天师”的称号,因此又被称为“天师道”现在人数最多,影响力最广的正一道便源自于此,也被认为是道家正宗!除正一道之外,便是南宋王重所创立的全真道了。现在所传的道家派几乎都是这两个宗派的分支。而在历史上盛极一时,一度改变了中国政治走向的太平道,实际上早已经湮灭在了历史的长河之中。

 “你在开玩笑么?现在怎么可能还有道士修的是太平道?”想到这里,我连连摇头。

 “你没懂我的意思。我只是说,四象金光符阵是太平道独有的道术。并没有说还有人修炼太平道啊!现在的人就算想修炼,可太平清领道一书早就失传了,没了经典,想修炼也修炼不了了。”王烈向我进一步解释着。“太平道虽然失传了,但太平道中的部分道法和道术却传了下来,你听说过笮融这个人没?”“笮融?我想想…对了,有点印象。这个人应该是汉末时期的一个割据军阀吧?和历史上的那个吕布一样,以反复无常而著称。不过这个人在中国的佛教历史上却是颇为重要的一个人物。据说他是一个极为虔诚的佛教信徒,对早期佛教在中国的传播起了重要的作用。”我搜索着脑海中关于笮融的资料,同时说出了我了解的内容。

 王烈颇为诧异的看着我,接着居然向我伸出了大拇指!“了不起…果然见多识广!对于现在的人而言。这家伙同汉末三国时期那些著名人物相比知名度很低,你居然都能说出个大概。不过,你了解的都是历史上记载的内容而已。这个笮融表面上尊奉佛教,但实际上信奉的却是太平道了。”“这怎么可能?他要是太平道信徒的话,为什么张角起事的时候,他没有加入黄巾军?等等…对了,他最初是陶谦的部下。陶谦占据徐州就是因为镇了徐州当地的黄巾起义。难道说这个笮融是被陶谦招安的黄巾军?”此刻我忽然明白了。

 “聪明,总算明白了!这个笮融最早也是黄巾军成员,但他很狡猾。陶谦到徐州镇黄巾起义的时候,他立刻投向了陶谦,跟着便成为了陶谦的部下。黄巾起义被镇后,他实际上依旧信奉太平道,但却不敢明目张胆的公开自己的信仰。要公开了,就是和中央政府作对了。所以他来了个挂羊头,卖狗!那个时候佛教刚刚传入中国,大多数人根本不清楚佛教是怎么回事。他便打着信奉佛法的幌子,暗中依旧信仰和修炼他的太平道。不过这个家伙信仰和修炼太平道可和大贤良师的目的不一样!大贤良师修道是为了除旧布新,改朝换代。而笮融这家伙修道却是希望自己能够长生不死!”王烈说道这里,给自己点上了一烟,了一口,接着说道。“不过呢,他后来发现,大贤良师太平道的本意是为了济世救人,拯救黎民!和他所渴望的东西根本不是一回事。他便开始暗中搜集和整理传在各地太平道信徒中的各种道术和道法。结果还真让他捣鼓出了一种左道术。利用这种术他虽然不能长生不老,但却能延长寿命。陶谦也不是傻瓜,最终还是发觉了他私下里搞的那些小动作。他害怕陶谦收拾他,立刻带着手下人逃到了广陵。在广陵,他利用他搞出来的那种左道术血祭了当时的广陵郡守赵昱,洗劫了广陵郡。然后又跑到了秣陵,接着血祭了秣陵的薛礼。跟着投靠了当时的扬州刺史刘繇。刘繇一开始不知道他干的那些破事,收留了他。让他带兵协助豫章的朱皓去进攻荆州的刘表。这家伙到了豫章之后,故态萌发,又用相同的方法血祭了朱皓!不过这个时候他的好运气也到头了。刘繇得到消息后没有放过他,带兵过来报复。他原本还想接着去投靠刘表。可刘表也看穿了他反复无常的本,拒绝了他的投靠。这家伙就是一个神,打仗可一点本事也没有,两下就被刘繇收拾了。自己一个人逃进深山,落到了当时山越族的手里。山越族人最后弄死了他,把他的人头送给了刘繇。他逃走的时候,带走了他搜集整理的各种道术和道法。他死后,这些辛苦整理出来的道术道法最终落到了山越族的手中,并开始在山越族中传。”“你的意思是,那个什么四象金光符阵便是那个时候从山越族中传至今的?”王烈说道这里,我终于明白这种太平道独有的道术为何现在会出现了。

 “大概可以这么说了!以你的知识面应该清楚历史上山越族的迁徙和衍变了。这些太平道的道术从此在南方各地的少数民族中传,很多传着传着就变了味道。现在南方的所谓降头术和蛊术的源头,其实都来自于太平道当初的道术了。”王烈吐了一口烟圈,语气之中颇有几分感慨。  m.nIUdUn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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