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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影霜华)(59--61)
 第五十九章

 陆婉莹笑道:“杨大侠,韩剑尘死时曾有遗言允许韩夫人另行改嫁,此事可是真的?”

 “此事是老夫目见耳闻,自然是真的。”

 “韩剑尘可曾说过韩夫人必须要嫁给韩府之外的人?”

 “这却不曾说过。”杨文博冷道:“陆捕头,不要在此玩文字,韩夫人要嫁给谁都可以,却不能是李天麟。”

 陆婉莹笑容未变,道:“不知杨大侠如果可以做决定的话,会让韩夫人改嫁给什么样的人?”

 杨文博一愣,道:“我怎么可以做决定,该嫁给谁,自然是韩夫人自己决定。”

 “可是如今韩夫人做了决定,杨大侠却不肯认啊。”陆婉莹抬了抬手,制止杨文博的嘴,接着道:“韩剑尘大侠遗言允许韩夫人改嫁,想必是不希望她没有依靠冷冷清清的度过余生。杨大侠,你觉得我这个推断是否合理?”

 杨文博点了点头,只是眼中仍然含住怒意。

 “呵,”陆婉莹舒展了一下身体,慢慢说道:“韩夫人美貌无双,又有万贯家财,如果真要改嫁,只怕玉州城所有男人都会垂涎三尺吧。杨大侠,你认为这许多男人中,图谋她美,觊觎她家产的男人又多少?真正会珍爱着她这个人的又会有多少?你可能保证她不会所嫁非人,耽误了一生的幸福?如此一来,是不是违了韩剑尘遗言的本意?”

 杨文博不自觉的点头,马上又摇头道:“即使如此,她也不应与李天麟做出此等了伦常的事情。”

 “杨大侠此言有理。”陆婉莹点头道:“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再追究下去已经毫无意义。韩夫人跟了李天麟以来,幸或不幸福全府上下都看在眼里。如果真依了杨大侠所言,打掉孩子,与李天麟断绝关系,只怕她受不了这种打击,她身子一向就弱,韩剑尘死时已经大病一场,这次再遭受丧子之痛,只怕她不下去。就算她身体无碍,只怕后半生也会冷冷清清凄苦的过下去。杨大侠,你细想一下,是不是这个道理?”

 杨文博听得不自觉的点头,他毕竟是个武人,草草读过几天书,被陆婉莹一番话绕住,觉得有些道理,偏偏又觉得哪里不对,脑子里有些晕了。

 陆婉莹乘热打铁道:“杨大侠担心韩剑尘名声受损,可是这件事遮掩下去还好,如果揭开盖子,只怕韩剑尘的名声就真的毁了。若以我之见,不妨先让韩夫人将孩子生下来,有了这个孩子,就算是以后真要她与李天麟断绝关系,她也能接受下来,杨大侠以为如何?”

 杨文博终于有些明白过来,冷哼一声道:“陆捕头果然口舌如簧,打得好算盘。”

 陆婉莹微微摊了摊手,笑道:“婉莹是有私心,不忍心让这个家就此支离破碎。杨大侠如果有更好的办法,不妨说出来,婉莹洗耳恭听。”

 杨文博低头想了想,确实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如果真的硬下去,恐怕真要将韩夫人死,而自己恐怕也无法活着走出韩府,只得道:“陆捕头伶牙俐齿,老夫认输。好,韩夫人的孩子可以生下来,只要她后不再与李天麟之间再有纠葛便可。老夫可以保证不将此事出去。天色不早,老夫告辞。”

 陆婉莹松了口气,送杨文博到府门,忽然正道:“杨大侠,我知道您是正人君子,言出必行,既然做了保证,便不会食言。只是事关重大,婉莹还要提醒您一句:此事不可给任何人知道,否则,婉莹身为李家娘子,豁出这条性命不要,也要请动家中长辈出手血染江湖。陆家公门这碗饭吃了四十年,要杀人放火的话人手却是不缺!”

 她这番话说得声俱厉,杨文博心中一凜,只是哼了一声,道:“陆捕头太小看老夫了。老夫言出必行,岂是反复无常之辈?告辞了。”

 陆婉莹微笑着看杨文博走远,才转过头看着四周下人们,冷冷道:“你们都给我记得:嘴巴闭严些,不许胡乱说话。如果哪个喜爱喝酒说醉话或者说梦话,最好先一步将自己的嘴起来。如果我听到有什么流言传出去,玉州的大牢可是空着不少牢房,关一个人三五十年,任谁都发现不了,里面阴冷,运气不好瘐毙在牢里,可没人在乎。”

 下人们噤如寒蝉,连声答应。

 陆婉莹这才转身回府,直接去了苏凝霜的房里。

 一进门,便看到苏凝霜躺在上,身上盖着被子,月儿在一旁哭泣,韩诗韵李天麟两人拉着她们母女的手轻声安慰。

 一见陆婉莹进屋,月儿擦了下眼泪问道:“怎么样了?”

 “已经和杨文博谈妥了,他不会将此事出去。姐姐的孩子也可以生下来,但是要与天麟之间再无瓜葛。”

 月儿怒道:“这怎么可以?娘亲、我和师兄一辈子都不会分开。”

 陆婉莹笑道:“只是一个承诺而已,又不一定非要遵守。”她转头看了看一旁的李天麟,皱了皱眉头,终究没有说什么,反而探身对苏凝霜柔声道:“姐姐的伤势如何,要不要紧?”

 李天麟脸上一红,刚才自己的表现实在是不堪,一点忙都没帮上,怨不得婉莹生气,只是当着好几个人的面不好意思认错,只得低下头去。

 苏凝霜脸色还是有些苍白,勉强笑了一下道:“只是划破了一层皮,没什么大碍。”

 陆婉莹顿了一下,轻声道:“姐姐,接下来的事情你准备好了没有?”

 苏凝霜眉头一蹙,没有说话。月儿却有些疑惑道:“事情不是结束了吗?”

 “哪里有那么简单。”陆婉莹苦笑道:“我只是用言语诳住了杨文博,不是长久之计。如以后他再听说天麟和姐姐之间有什么瓜葛,立刻便会打上门来,那便是无法再用言语能够解决问题的了,说不定还要找些帮手来。就算是侥幸这种事情没有发生,韩剑尘先生生前总有几个朋友,杨文博能找来,其他人会不会也找来?杨文博行事还算是个君子,可以欺之以方,其他人却未必好对付,真要遇上一个心思龌龊的,把这事情传扬开,可就无法收拾了。”

 苏凝霜沉默片刻,才抬头毅然道:“玉州不可再留了。我们早做准备,过几便搬走他处,宁可舍弃家产不要,从此隐姓埋名,以避祸患。”

 众人都不点头,这可能是解决问题的唯一方法了。月儿自小在玉州长大,还有许多好友在城里,不有些留恋,只是此事涉及到一家人以后几十年的处境,立刻便下定了决心道:“离开,一定要离开。今天的事情再也不能发生第二次了。”

 眼看众人神色凝重,陆婉莹扑哧笑道:“不必这么忧心忡忡。远离故土虽然让人不舍,却能解决一切后患,这是好事啊。姐姐与天麟之间再也不用偷偷摸摸的,生下的孩儿也可以叫你一声娘亲而不是外婆了。”

 苏凝霜面颊一红,眉头舒展了一些。单是能够让自己的孩子叫她一声娘亲,就足以让她下定决心了。

 接下来众人便讨论起要搬到哪里去的问题。

 韩诗韵道:“还是道宿州吧,那里是水云剑派所在地,有师父师伯们照看,总好过其他地方。”

 月儿点头称是,苏凝霜有些迟疑,陆婉莹却捋了一下头发道:“这却不妥。宿州远在北地,姐姐现在这身子如何经受的住千里跋涉?而且我们都是江南人士,难免水土不服。水云剑派虽然是诗韵的师门,终究在江湖中,如果杨文博一怒之下真的将姐姐的事情传扬在江湖中的话,谁能保证水云剑派不会迫于舆论将我们一家出去?此事涉及咱们这一家人的生死,不可依赖于外人。”

 韩诗韵虽然对陆婉莹怀疑自己师门有些不满,却也知道她所言是正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自己的师父会维护自己,可上面还有掌门和各位长老,却不是都与自己亲厚,如果真的发生如陆婉莹所说的情况,便是师父也无可奈何。

 李天麟道:“去泗州如何?可以乘船顺江而上,免了路上颠簸,而且那里气候与玉州类似,不会水土不服。”

 陆婉莹微笑不语,苏凝霜却心中一动,对陆婉莹道:“婉莹妹妹,你可有什么想法?”

 陆婉莹有成竹道:“小妹已经谋划了一段时间了。江南不可留,太靠北风土迥异也不好,我们不如去淮洲。”眼看众人盯着自己一副询问的意味,她轻笑道:“淮洲水土与江南仿佛,市井繁华不输于玉州,而且与玉州距离足够远,最妙的是淮洲的江湖势力颇为封闭,外来势力轻易无法进去,只要我们不张扬,哪怕是有有心人要查我们的下落也要费一番功夫。淮洲总捕头是祖父的一个徒弟,与小妹有些香火情,这几年身体不太好,请求归隐的文书都发了好几次了。这次小妹便向祖父求个情,卸了蕲州的差事,到淮洲做总捕头,有四府十八县数百名捕快在手里,倒要看看有哪个不开眼的敢去我的地盘放肆。”

 苏凝霜思索片刻,点头道:“好,我们就去淮洲。”

 当下几人商议好了详细计划,直到天色将晚才散去。

 陆婉莹与月儿和韩诗韵一起走出房门,月儿缀在后面,咬着嘴目光闪动,忽然快步走到陆婉莹身后叫了一声“姐姐”

 这还是月儿第一次在人前叫陆婉莹姐姐,陆婉莹回头笑道:“怎么了?”

 月儿忽然跪了下去,流泪道:“今天的事情多亏了姐姐。月儿再不与姐姐相争了,以后情愿将位置让出来,安心做一个小妹妹。”

 陆婉莹忍不住笑出来,伸手拉起月儿,把她抱在怀里笑道:“说什么傻话?你是天麟的结发子,我可没想着真的要争这个位子。咱们都是一家人,谁大谁小何必分得那么清楚?呵呵,你不必太在意,以后如果还对我心中有不满,那便争一争好了,改变了情就不是你了。”

 月儿终于破泣为笑,手背擦着眼泪道:“嗯。那先说好了,以后我再和你争的话,你不许拿今天的事情我投降。”

 韩诗韵在一旁终于忍不住笑出来,却被月儿恨恨瞪了一眼,一把扯过来:“你也是一样,我一个人斗不过她,还要你帮忙才行。”

 三人说说笑笑,渐渐走远。

 房间里,李天麟坐在边,望着苏凝霜的面颊,歉然道:“霜儿,对不起,刚才我太没用了。”

 苏凝霜伸手将他嘴按住,轻笑道:“不用太自责了,你方才还想着用性命维护我,我很高兴。只是以后千万不可如此,你是这个家的支柱,真要出了什么意外,让我们四个和孩子怎么办?”

 李天麟红着脸点点头,伸手将苏凝霜抱住怀里,久久不愿分开。

 第六十章

 淮洲城中,总捕头丁化凡的府邸。

 两鬓斑白的总捕头在书房的椅子上坐着,咳嗽得撕心裂肺似的,好半天才缓过劲来。他服下一粒药丸,歉意对面前人道:“老夫病体沉重,招待不周,实在是失礼了。”

 陆婉莹恭敬的站在他身前,身上宽大的青色公服也难掩傲人身姿,肌肤雪白,眉目如画,柔和的微笑着,若不是头上盘起的青丝上在一只金色牡丹,只怕会被人错认为一位风倜傥的佳公子。

 她恭敬的微微施礼道:“丁伯伯身体要紧。我来的时候祖父托我带了一只千年人参来,想必对您的身体有好处。”

 丁化凡笑着摆摆手:“让师父费心了。老夫三十多年前随着他老人家远赴漠北,千军万马中侥幸没死,留了一口气回来,能活这么多年已经是万幸了。师父重情义,硬是把我这个废人安排了一州总捕头的位置,幸好淮洲一向太平,又有几个师弟帮衬着,才没出什么纰漏。侄女,上一次见你还是在你十三岁的时候,短短几年你便办了好几装案子,不愧是师父的真传,尤其是玉蝴蝶的案子,实在漂亮,本能够再升一步到刑部去,转到我这里做总捕头有些屈才了。淮洲一向太平,出不了什么功绩,只怕十几年也无法升迁。”

 陆婉莹微微低头笑道:“伯伯,能够安享太平,此时已经是侄女最大的好处了。”

 丁化凡一怔,随即哈哈大笑起来:“果然是师父最看重的孙女,看得透彻啊。老夫本来还想提点你几句,现在看来不用了。这个位置就好,你毕竟是个女娃,真的再一个劲想着往上升迁,只怕我那师弟都要怀疑你想抢他的位置了。一州总捕头不高不低,不招人恨,彼此间还能有些香火情,便是坐上二十年也安安稳稳。有些人就是看不清啊,总想着爬的高,就不怕有朝一摔下来。哼,师父的绰号叫铁手阎王判,他却敢叫笑面阎罗,存的什么心思?现在他风头正盛,且容他得意,等过几年一朝失足,没有众位师弟帮衬,只怕要摔得粉身碎骨了。”

 陆婉莹脸上带笑,心中震惊,怨不得临来之时祖父叮嘱自己一定要对丁伯伯恭敬些,这位名不在四大神捕中的老弱病夫眼光真是透亮。

 想通此处,陆婉莹愈发恭敬道:“丁伯伯应该好好调养身子,祖父还说等他八十大寿的时候让您亲自去给他贺寿呢。”

 “不行了,老夫熬不到那一天了。”丁化凡叹息道:“要是那个人还在中原,能够出手帮一把,老夫倒是还能撑几年,如今,呵呵,过一天算一天吧。”

 “那人?”

 丁化凡嘴角含笑,脸上竟然带着顽皮的意味,如果一个私藏了糖果的孩子一般:“不可说不可说。那人的名字和事情你不要打听,我也不会说。你便是查遍了刑部的案卷,也找不到关于那人的一个字。中原知道他底细的人也就是我和师父,还有琼玉门的郭老鬼了。你以为师父为什么轻轻巧巧的放过琼玉门?就是怕郭老鬼得太紧真的发了疯出那人的事情。等我们都没了,这秘密便真的没人知道了。”眼看陆婉莹双眼发亮,他忍不住苦笑了一声,抬手指了指天:“真的不能说。”

 陆婉莹心中一惊,自然知道这个手势是什么意思。既然是通天的人物,自己如果真的追究下去,只怕没有好结果。

 两人又攀谈了一阵,陆婉莹正要起身告辞,忽然听到外面有人兴冲冲喊道:“爹,我听说新任的总捕头来了,是什么样的人物?”

 房门一开,门外走进一名男子,身材雄伟,浓眉重目,器宇不凡,一看便是英雄人物,走入房中向着父亲施礼,回头看了陆婉莹一眼,顿时浑身一震,结结巴巴的道:“是,是四妹妹?”

 一听这称呼陆婉莹便知道这是丁伯伯的儿子,躬身施礼道:“小妹见过丁大哥。”

 丁化凡淡淡道:“侄女,这是老夫不成器的儿子丁隆涛,你们两个也六七年没见了吧,你不记得也情有可原。”

 丁隆涛满脸通红,慌忙还礼道:“四妹妹,你不记得我了?那年我给你买过纸鸢,有一次把你弄哭了,你还打过我。”

 陆婉莹微笑道:“小时候的事情,小妹有些记不清了。”回身对丁化凡躬身道:“丁伯伯,您保重身体,等到明天我再携着夫君来给您请安。”

 “你,你成亲了?”丁隆涛喊了一声,随即目光一黯:“是了,你也已经二十一岁了。不知是哪位才俊有福分能娶你为。”

 陆婉莹柔柔笑道:“不是为,是妾室。我上面还有两个姐姐,下面一个妹妹。”

 “什么?”丁隆涛几乎要跳起来,尖叫了一声:“妾,妾室?”

 丁化凡哼了一声,似乎对儿子很不满。

 丁隆涛脸上通红,犹豫再三,道:“四妹妹,要不要吃了饭再走?”

 陆婉莹轻笑道:“还是下次吧。家中姐姐这两就要生产了,做妹妹的总该回去帮忙。而且,小妹自己的孩子还没断,只怕现在已经闹起来了。”

 丁隆涛呆若木,等到反应过来才发现陆婉莹已经出了门,正要追上去,只听丁化凡哼了一声道:“蠢材!婉莹摆明了对你无意,人家都成家有孩子的人了,你还要追上去干什么?”

 丁隆涛呆了一呆,终于了气,垂下头去。

 陆婉莹出了丁府,骑上马一直向北,直到北城门边上才停下,面前是一座府邸,原本是一位富商的宅子比玉州的府邸小了一些,但是十分雅致,布局与玉州的韩府很像,甚至后面也有一个池塘,月儿一见便喜爱,着母亲和夫君央告半天才买下来。

 陆婉莹下了马,立刻有下人过来牵过马缰绳,恭敬道:“夫人,您回来了。”

 李家从玉州搬走,只带了最忠诚的几个老仆人,陆母疼爱女儿,又从家里派过来几个婆子,剩下的都是从淮洲招来的新人,每一个都是陆婉莹亲自过目后才选进门,自然知道这位夫人的威势便是大夫人也比不上,自然恭敬有加。

 至于原来玉州的下人,遣散时已经给足了钱,都立下了文书不会透韩府一切事情,陆婉莹又跟玉州总捕头葛义方打了招呼,有他亲自恐吓一番,相信没有哪个敢嫌自己命长多嘴多舌消息。

 进了府里,正要去自己房里换衣服,忽然听到一阵叫声:“生下来了。”“生了,恭喜夫人,是位小姐。”

 陆婉莹心中一喜,急忙向着苏凝霜房间走去。

 五六名丫鬟婆子在外面伺候,一见陆婉莹过来慌忙施礼:“夫人,大夫人生了,是位小姐。”

 陆婉莹点头,迈步走进房里。房中还是一片狼藉,几个婆子正手脚麻利的收拾残局。月儿怀中抱着婴儿,高兴得眉眼间满是喜意,不顾孩子的哭声,一个劲的亲着她的额头:“小乖乖,长得真漂亮,让小娘亲亲…”

 一旁韩诗韵紧靠着她,目不转睛的盯着孩子的脸,不住声的急道:“月儿,给我抱抱,给我抱抱。”

 李天麟坐在边,握着苏凝霜的一只手,苏凝霜侧躺在上,额头满是汗水,脸色有些苍白的样子,微笑着看着大女儿抱着小女儿的样子,目光柔和,眼见陆婉莹进来,轻声道:“婉莹,你回来了。”

 陆婉莹点点头,拉了把椅子坐下,笑道:“给孩子起好名字了没有?”

 李天麟满脸喜气,道:“一时没想到好名字,她是来到淮洲生的,先叫阿淮吧。”

 陆婉莹嘴角微微一翘,道:“你这做爹的都起得什么烂名字?还是让姐姐起名字吧。”

 “就是就是,师兄起名字的本事真烂,孩子这么可爱,可不能起这么个糟糕名字。”月儿叽叽喳喳的说着:“起个什么名字好呢?阿芳,小娟,小秀…”

 眼看着月儿皱着眉头拼命想,陆婉莹起身笑道:“我先回去换件衣服,一会儿再过来。”

 陆婉莹走出去,李天麟走到月儿身边,讨好地道:“让我抱抱阿淮。”

 “都说了不叫这个名字。”月儿嘟囔着,将孩子递给他,接着马上跑到母亲前,摇着她的手臂道:“娘亲,您给她起个名字吧。”

 “起名字是她爹爹的事,而且阿淮这名字很好听啊。”苏凝霜笑道。

 月儿娇哼了一声,眼珠转了转,跑到李天麟身前,将孩子夺过来:“快拿来,娘亲还没抱过她呢。”

 李天麟苦笑连连,心中暗道:李元生下来的时候就是这样,自己抱了没有一会儿便有其他人接手,现在女儿也是这样,难道非要四个女人每人手里抱一个孩子的时候自己才能有疼爱自己孩子的权利?

 果然,刚才韩诗韵还靠在自己身边,含情脉脉的看着自己,此时听到阿淮一哭,马上飞快的跑过去,将自己丢在一边。李天麟摇了摇头,轻轻推门出去。

 苏凝霜接过孩子,看着她的眉眼像极了小时候的月儿,心中充满慈爱,轻轻将她放在自己口,孩子无师自通的寻找到了头,立刻含在嘴里,止住哭声起来。从昨夜开始苏凝霜便有了水,此时正好喂养孩子,连妈也没有请。

 月儿看着阿淮吃,心中喜悦,轻声道:“阿淮长得真可爱。”

 “嗯,跟你小时候简直一模一样。”苏凝霜笑道。

 月儿嘻嘻的笑着,靠近母亲的口,腻声道:“娘亲,我也想吃…”

 苏凝霜脸上一红,笑骂道:“你都多大人了,别这么淘气,诗韵还看着呢。”

 “嘻嘻,再大也是娘亲的女儿啊。女儿吃娘亲的,天经地义的事情。”月儿娇笑道:“还是说娘亲准备这水不给我吃,要留给某个大坏蛋吃啊?”

 韩诗韵扑哧一声笑出来,赶紧背过头去。

 月儿咯咯直笑,逗弄着阿淮的耳朵。小家伙一挣,头从口中滑出来,一缕水顺着苏凝霜的口淌下来。

 眼看着此景,月儿忽然心里直恶心,急忙转身呕了好一会儿,也没有呕出东西来,回过头时,却见母亲以奇怪的目光看着自己。

 “月儿,你时常干呕吗?”

 “对啊,这几天不知吃坏了什么东西,老是不舒服。”

 “你这个月月事来了吗?”

 “没有啊。”

 苏凝霜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盛,道:“你这傻丫头,是不是已经有了身孕,自己还没察觉?”

 月儿啊的叫了一声,呆呆的愣了一下,忽然兴奋的叫出声来:“一定是的,一定是。我老是干呕,月事也没有来,一定是怀了师兄的宝宝了。”这么长时间的等待,终于有了结果,高兴得他又笑又叫,兴奋异常。

 苏凝霜笑道:“我看八九不离十,多半是怀上了。前还看到你买了那么多酸梅,一个下午就吃光了,要不是有了孕,怎么这么爱吃酸的?”

 月儿呆呆的道:“可是,那些酸梅一大半都被姑姑吃了啊。”

 两人都是一愣,同时转头,却见韩诗韵早已满脸通红,手撑在边几乎站不稳,目光发呆的自语道:“我的月事也没有来…”

 苏凝霜笑道:“你们两个啊,真是,明明都盼着能怀上孩子,偏偏还自己不注意,都有了身孕了自己还不知道。明天去请大夫来好好把把脉,可别空欢喜一场。”

 两人同时点头。

 月儿忽然下泪来,趴在母亲身前,泣道:“娘亲,我也要有师兄的孩子了,要和您一样了。”

 三个人彼此对视,眼中含泪,脸上却充满笑意。

 第六十一章

 李天麟从苏凝霜房里出来,只见外面丫鬟婆子都已经散了,自己一时反而无事,忽然想到:李元身边此刻正好只有他母亲一个人,自己是不是可以过去看看?

 他来到陆婉莹房外,推门进去,正好看到陆婉莹已经换上了一件白色便衣,怀中抱着孩子,坦着一只玉给孩子喂。她嘴含着笑意,目光柔和,一缕乌发垂在前,玉石雕琢一般的峰坚满,粉头被孩子含在嘴里,整个人美得不可直视。

 李天麟心头一跳,眼见陆婉莹抬头,急忙偏过头去。

 陆婉莹脸上微微一红,却轻声啐到:“躲闪什么?又不是不让你看。过来,我抱他有些累了,换你抱一会儿。”

 李天麟急忙上前,贴着她坐下,接过孩子抱在怀中,两人身体靠在一处,他嗅着陆婉莹发间的幽香,心中一,一条手臂悄悄空出来,环住她的

 陆婉莹低头用手指逗弄着孩子,明知道李天麟的目光正盯着自己口看,却心中不觉得讨厌,反而有些喜悦的样子,故意装作不知,反而侧了侧身子,无限春光尽都展现在他眼底。

 李天麟看得口干舌燥,下心中火,漫不经意道:“今去丁捕头府里,感觉如何。”

 “嗯,”陆婉莹头也不抬,一面逗着孩子一面道:“丁伯伯是爷爷的大弟子,虽然身体受伤体弱,手腕却是不差,淮洲上下都听他的号令,有他老人家发话,公事割上没有什么麻烦。最多三个月,整个淮洲便可以掌握在我手上。啊,对了,今天遇到了丁伯伯的儿子,叫什么来着?好像小时候还跟我见过面,对我有些念念不忘的样子。咯咯,人家无论武功还是其他方面可都比你强多了,正是我喜爱的英雄豪杰类型。你可要好好对我们母子两个,否则说不定哪一天我就真的跟其他男人跑了。”

 李天麟却有些沉默,抱紧了陆婉莹道:“婉莹,对不起。我武功不高,没什么智谋,又没什么雄心壮志,这个性子注定做不了英雄。若不是因为意外,只怕我们之间永远不可能成为夫。你本来是天上的凤凰,却不得不栖在我这棵普通的槐树上,受了这么多委屈,是我对不起你。”

 陆婉莹说这番话本来只是调笑,却不想触动了夫君的心思,身体微微一僵,嗔怒道:“说这些做什么?你把我当做什么人了?我嫁给了你,便会遵从妇道,一辈子只有你一个男人。无论你是英雄也罢,普通人也好,终究是要一辈子在一起。刚才的胡说几句玩笑话你也信?我跟着爷爷这些年,英雄豪杰也见得多了,在外人看来风光,若是作为丈夫,却未必优秀。”这般说着,她触动情思,声音慢慢低下去:“我知道我性格不好,好强争胜,有时候言语刻薄,嫁给一个大英雄彼此不服气未必是好事。还是爷爷看得明白,你武功不高,情却柔和,对待自己心爱之人体贴温柔,才能忍受我这样强势的娘子。不是英雄便不是英雄罢,一家人能够开开心心的过日子比什么都强。你个混蛋,真的以为我只是因为怀了你的孩子才不得不嫁给你吗?”她越说越气,狠狠在李天麟上拧了几下。

 李天麟上疼痛,心中却喜悦万分,问道:“那,你的丁家那位世兄…”

 “闭嘴!我管他去死?我是你的娘子,一辈子都不会变。再敢想,我,我…”陆婉莹羞怒道,忽然抱住他的脖子,狠狠亲下去。

 李天麟心中,两人忘情的亲吻着,正当他要伸手解她的带时候,却被陆婉莹一把推开,面颊通红的盯着自己。

 李天麟干笑了几声,道:“对不起,我有点控制不了自己。”

 陆婉莹瞪着他,过了片刻,忽然起身来到桌子前,伸手解开带抛在一边,贝齿轻咬,道:“把元儿放在上,然后,过来…”她脸上红红的,有些说不下去,娇嗔的瞪了李天麟一眼,说不出的妩媚动人。

 面对娘子如此惑,李天麟哪里还能把持得住?他立刻将孩子放在上,解开自己的衣服,三两步走到陆婉莹面前,抚住她的一双玉臂,激动的看着她雪白的娇躯,停了片刻,一把将她抱住,手臂用力将她抱离了地面,坐在桌子上,含住她的芳,拼命起来。

 陆婉莹娇声息了一声,温柔的抚住他的膛,玉手在上面摩弄,两人口舌相,彼此爱抚,不一刻便已经是漾了。

 陆婉莹目光离,红霞满面,将白玉般的身子贴在夫君健壮的躯体上,微微抬起头,任凭他火热的嘴落在自己白皙的脖颈上,一边息着一边低声道:“别了,快,快进来吧。”

 话音刚落,早已迫不及待的李天麟便将她的玉腿抬起,部一,火热的便挤开,深深的中去。陆婉莹不出声,娇嗔道:“弄疼我了,怎么这么急?”嘴上埋怨,却不抱紧了他的身体,娇躯向下一滑,整个身子的重量都在李天麟上,硕的完完全全的陷入包裹之中,没有一丝隙。

 李天麟兴奋得息了一声,腿上用力扎了个马步,双臂将美人的玉托起落下,又又热的紧致孔窍紧紧含住自己的,一下下的吐摩擦,随着自己双臂动作越来越快,渐渐的有滑腻腻的噗嗤噗嗤声传出来,只觉得一股水顺着她两条玉腿淌下来,浸了自己部以下大半片身体,滴滴哒哒的落在地上。

 陆婉莹还是第一次被李天麟这个姿势摆弄,只觉得那大的东西顶到了身体最里面,小腹都被撑得鼓起来一块,被他一下下大力弄得半身酥麻,头晕目眩,不由自主的‮腿双‬盘在他上,双臂抱住他的脖子,赤红着脸牙关紧咬,却从鼻息中传出一阵阵难以抑制的婉转呻。自己的股被李天麟双手托住,十指陷进里,用力捏出各种形状,与他手掌交接处热乎乎的舒服。身体被他手臂一上一下的托起落下,美被坚硬的冲撞得要被捅破一般,高接着一,初时还勉强维持着矜持,半闭着眼睛忍受,后来却再也无法抑制住爱意,纤开始配合着他的动作上下动,一对雪白满的玉颤,拍打在他的面颊上。

 “夫君…小贼,太,太用力了,要被顶破掉了…”

 听到陆婉莹这般哀求,李天麟却是越发兴奋,恨不得真得将她身体弄坏一般。他被面前一对欺霜赛雪满丰盈的峰晃得眼晕,鼻中似乎可以闻到上面的香,那一道光滑的沟渠隐藏在双峰之间,微微渗出汗水,是如此的人,两个发硬的粉头摩擦着面颊,一缕水粘在脸上。他再也忍不住,一下子张开嘴,将一只头含住,牙齿轻轻咬住,起来。

 陆婉莹只觉得玉被他含得发热,又酥又麻,一股股淌进他的口中,又羞又恼,手臂掐着他的肩头娇嗔道:“小贼,你真不要脸,还,还抢孩子的吃食。”

 “哼,你是我娘子,谁说你的就只许那小家伙吃?呵呵,要不,我叫你一声娘试试?”

 陆婉莹面颊通红,呸的啐了一声:“不要脸。要…要叫娘的话,向着姐姐叫去。…嗯…她养了你十几年,才能做你的娘呢。”身体被夫君爱抚得骨酥麻,舒至极,一面说着一面眼中含笑,有些癫狂地肢,享受着夫君的一下下大力撞击。玉从他口中滑出来,不等他再次去努力追寻,便自己吃吃一笑,将另一只玉捧起,送到他嘴边:“吃吧,坏蛋,都给你…”两人一边调笑,一边彼此爱抚,一刻也不愿分开。李天麟慢慢将她放在桌上,拂开桌子上的杂物,慢慢把她放平,将她‮腿双‬架在自己肩头,一下下的冲撞着,体撞击的声音啪啪作响,带得她股间的都翻出来,爱如同泉涌一般得地面都了一大片,桌上茶壶茶杯一阵叮叮当当的响。

 了不知几百下,李天麟的息越来越重,身上出了一层汗,两只手越来越用力,仿佛要将陆婉莹的一对玉碎了一般,出声道:“婉莹,我要出来了。”

 陆婉莹眼里几乎要出水来,半身酸麻,神智都有些不清了,嘴里含着一手指,仿佛小女孩一般娇憨模样,迷糊糊的道:“嗯,出来吧,都在婉莹儿里面。大不了,再给你生个孩子…”

 听得此话,李天麟低吼一声,快速了十几次,身子一颤,火热的完全进身下娇中。闭着眼持续了一会儿,才慢慢拔出,混着白浊的爱顿时从陆婉莹的出来,的到处都是。

 李天麟息着,将陆婉莹抱下桌子,两人也不上,就靠着桌子坐下,汗水淋漓,呼呼的着气,彼此看了一眼,忽然同时笑出来。

 陆婉莹轻轻捶了他一拳,道:“忍了好几天了吧?这次弄得这么久。”

 李天麟笑道:“还不是你作怪,又让我吃清心正气丸。老祖宗都说过,堵不如疏,你还不信。”

 “呸,还不是为了你好。”陆婉莹佯怒道:“别以为练了《太玄玉诀》里七八糟的功夫就能为所为,自己也要注意保养。家里四个姐妹,苏姐姐也还罢了,那两个现在为了能怀上,恨不得把你榨成人干,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住。”

 李天麟微微点头,忽然轻笑道:“不过,好像每次药效过去的时候第一次都是跟你一起,婉莹,你是不是有预谋的?”

 陆婉莹打了个哈哈,眼珠转,扑哧一笑,算是默认了,抬头盈盈笑道:“恢复过来没有?还要不要了?”

 李天麟眼光一闪,贴在陆婉莹耳边说了什么,只见她脸一红,啐到:“不行!”

 李天麟只是将她抱住,软磨硬泡,终于弄得陆婉莹吃不住,羞红着脸道:“那,就一次…”

 李天麟慌忙点头。

 陆婉莹扶着桌子站起身来,走到衣柜前,取出公服穿戴起来。片刻后,回过身来,只见她头发随意挽在脑后,一身青色公服,间系着青色带,脚下一双乌靴,英姿飒,若不是眉宇间含着一股羞意,任谁都要错认为是翩翩公子。

 眼看李天麟看得发呆,陆婉莹脸上微微发烧,道:“小贼,先说好,就这一次,以后不许你再弄这七八糟的花样。”

 话音未落,李天麟已经一把将她抱住,两只手探入她公服之中弄着那对玉,嘴里呼呼气,追寻着她的芳

 陆婉莹羞红着脸挣扎两下,身上公服便被他扯得松开,雪白娇躯展在外面,本来就是临时套上的衣服,里面真空什么都没有穿,皱着眉头息道:“嗯…坏蛋,才让我穿上这件衣服,一下子就又掉了。…别用力扯,扯坏了明天没得穿了。”

 李天麟不管不顾,将她的公服下摆起,出圆润的玉,只见那两片雪白满的瓣中淡褐色的菊沾满爱,十分人,忍不住咽了口口水,轻声道:“婉莹,可不可以让夫君弄一下后面?”

 陆婉莹回头瞪了他一眼,李天麟顿时有些胆怯,不敢动了。

 转过头去,陆婉莹脸上通红着,忽然小声道:“你就这么怕我?”

 “…”李天麟没有说话。

 陆婉莹忽然羞怒道:“混蛋,你是不是男人,没有我发话,连自己的娘子都不敢硬上?”自己回手握住他的,抵在自己菊外面,红着脸道:“你,你要是真想,就自己来!”

 李天麟又惊又喜,俯下身舌头弄着婉莹的背脊,两手分开她的瓣,慢慢向着里面进去。

 陆婉莹痛哼了一声,仿佛后面要被撕裂了一样,眼圈里泪珠直滚,却咬紧了牙关,不肯发出一声呻声。

 李天麟看着她脸色难看,心中有些心疼,迟疑道:“弄疼你了?要不,我停下来吧。”

 陆婉莹牙齿咬得咯咯响,却开始摇动玉,菊紧紧箍住,每动一下都觉得眼前发黑,若不是李天麟询问,她自己便要让他拔出去了,而此刻被李天麟这般询问,反而起不服输的子,咬着牙倔强道:“谁让你停下来?娘子服侍夫君,天经地义的事。…啊!小,小贼,你不是一直都想弄婉莹后面?今天,就让你弄个够好了。”

 眼见她脸色苍白,却不肯服输的样子,李天麟心中顿时生出几分爱怜,动作悄然轻柔了许多,双手着她的玉,忽然息道:“婉莹,我喜爱你。”

 “嗯?”

 “不是因为你给我生了孩子,也不是因为你的武功,身份,只是因为你。婉莹,我喜爱你。有你做我的娘子,是我最大的幸运。”

 陆婉莹嗯了一声,眼中浮现出一层水雾,急忙伸手擦掉,板着声音道:“知道了。”只是眼泪却再次悄然下来,止都止不住。  m.nIUdUn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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