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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真情
 两人钻回地下,一路潜行,黑暗中,丁原就听周围的泥土轻轻松响,桑土公手持三棱锥飞快的在前开道,比在平地上奔跑都快。

 丁原见状油然微笑道:“老桑,你可还记得我小时候,你就是这样带着我跟玉儿钻到土里,逃到城外。”

 桑土公脸一红,嗫嚅道:“你还…提、提这事干嘛,我、我…”

 丁原道:“人生际遇实在奇妙,当我心中恨透了你,怎会想到你我后来竟能成为生死之?况且,要不是你带我离开客栈,我也不会有往后的奇遇。说起来,真该是我感激你才对。”

 桑土公苦笑道:“你、你不恨我就好、好啦,你、你和玉儿姑、姑娘都是好人。”说着话,桑土公停下身形,抬头寻摸半晌道:“丁、丁小哥,到、到了!”

 丁原仰望头顶,果真看见上方架着厚重的青石板,自己和桑土公已置身地牢下面。

 桑土公伸出肥嘟嘟的胖手推了推青石板,一阵沙土沙沙抖落。

 丁原道:“我来!”双掌一顶,偌大的青石板悄然无声的被抬起,打外面的隙里出一道昏暗的烛光,隐隐涌入一蓬淡淡的紫烟雾。

 桑土公一咋舌头,他刚才试过青石板的分量,知道自己想举起它也不难,可要如丁原般举重若轻,连灰尘都不给震落,再修炼三百年也未必能办到。

 丁原以传音入秘道:“老桑,这烟有毒,你在这里等一会儿,我去去就来。”

 桑土公见紫烟透了过来,顾不上答话赶紧闭嘴,大气也不敢出一口,毕竟鬼仙门的剧毒不是说笑的。

 就听上面屈箭南低低的嗓音喝同道:“是哪位朋友躲在下面?”

 丁原听他开口,心情-松,晓得屈箭南应该没受太重的内伤。如此稍后带他离开,也可省力不少,桑土公不敢张嘴,眼巴巴瞧着丁原。

 丁原哼了声从青石板下钻出,地牢中弥漫着一股薄薄的烟雾,气味辛辣,令人难受。他有九转金丹、都天大光明符护体,修为亦臻大乘,当世间能毒倒自己的药只怕已屈指可数,因此也不太在意。

 屈箭南坐困樊笼,一见丁原不由大吃一惊,险些叫出声来。幸好他反应机敏,生生忍住,改以传音入秘道:“丁兄,怎么是你?”

 个多月不见,屈箭南的模样憔悴许多,印堂更是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青气,显然是身中剧毒。不过他的神情倒也依旧洒,独自靠在墙角,手里拿着枯树枝权当笔墨,正在地上涂鸦。

 见此情景,丁原不也生出几分钦佩。

 多少豪门世家子弟平里耀武扬威,一旦大难临头,就立到原形毕,哭爹叫娘。能像屈箭南这样从容不迫,泰然处之的,仅是凤麟角而已。

 可惜,他屈箭南,却是当夺走雪儿的人。

 老天的确是会开玩笑,昔日自己恨之入骨的一个人,而今居然要救他逃生。也许,自己真的改变了许多,尤其是在师父去后,开始渐渐不再凭一时冲动办事。

 既然自己能饶过一执大师,那么又何必再对屈箭南耿耿于怀?说到底,除了在雪儿这件事上,他还真是个不错的年轻人。

 奈何造化弄人,纵然时过境迁,但隐藏在丁原心底的那份灼痛,仍然在不时折磨纠着他。

 丁原努力抑制心情的起伏,暗中释放结界护住地牢,沉声道:“同那么多干什么,快随我出去,你爷爷和七大剑派的人已到了幽明山庄外围。”

 屈箭南脸上喜乍现即逝,道:“丁兄,你和我爷爷他们都不该来。鬼先生摆明了是用我作饵,钓你们上钩。幽明山庄内外好似天罗地网,你们还是快走吧。”

 丁原冷笑道:“不劳阁下心,丁某既然敢来,就没把鬼先生瞧在眼里。你想活命的话,就赶快跟我离开。错过今夜,鬼仙门就要用阁下的脑袋祭旗歃血。”

 屈箭南苦笑道:“丁兄,我纵然想走也是不成的。你有没有留意到地牢里的烟雾,那便是消解我体内剧毒的解药。一旦我离开这间屋子,又得不着鬼仙门的独门解药,不需半到就会七窍血而亡。因此,他们才这么放心的将我关在这里,又不派重兵把守。”

 丁原问道:“那你可晓得,这解药现在谁的身上?”

 屈箭南答道:“我也不清楚。丁兄,烦你转告各派的尊长,千万不要以我为念,明夜的幽明山庄危机重重,绝不可掉以轻心。”

 丁原冷冷道:“七大剑派的人我懒得多理,这些话还是等你有命自己去说。”

 屈箭南明白丁原与七大剑派之间心存芥蒂,不是任何人三言两语可以打消。

 他轻轻苦笑道:“丁兄,明晚小弟凶多吉少,所以有一件事情必须现在就让你知道。”【云霄阁整理收藏】

 丁原淡淡道:“有什么事以后再说,我现在可没工夫听你唠叨。”

 屈箭南摇头道:“不,这事至关重要,你一定要听我说完。丁兄,你当着实是误会了姬师妹,她对你痴情一片,从未动摇过半分!”

 丁原心头剧震,不防屈箭南会提到这件事情上,当下声道:“我不是三岁的孩子,还用你来教?阁下还是好好想想,如何找出解药的下落,好尽早险。”

 屈箭南急忙道:“丁兄,你真是误会了。我与姬师妹之间一清二白,月可鉴,当我们成婚,全都是因为姬师妹腹中怀了你的孩子!”

 丁原如遭五雷轰顶,呼吸顿止,整个人立到呆如木,只知道用眼睛直直的瞪着屈箭南,猛然冲到屈箭南面前,一把揪住他的襟,哑声同道:“你说什么,什么时候雪儿怀了我的骨?我们孩子如今又在哪里?他是男是女,你若敢再骗我,丁某誓要灭绝越秀满门!”

 他的脑海里此时只觉得嗡嗡响,这个消息太意外了,雪儿竟会珠胎暗结,有了自己的骨。想来一定是当年在越秀山中,自己险些走火人魇,事后与雪儿因着一时冲动而偷尝果所致。

 只是,后来突起一系列的变故,姬大胡子当众宣布要将雪儿许配给屈箭南,自己力争之下,顶撞了姬大胡子,险些被他毙于掌下,幸被苏真救走,及至后来坠入潜龙渊中,一关就是两年,其间连跟雪儿照面的机会都没有,又哪里会知道当初雪儿答应下嫁屈箭南,原来是为了保全他们的孩子。

 屈箭南看丁原呆呆瞪着自己,脸色忽忽晴,眼光闪烁不定,知道自己所述之事令丁原震惊不已,其间过程说匪夷所思也不为过。

 只是丁原的手越拧越紧,让自己着实不好受,屈箭南努力摇摇头透口气道:“我怎会拿这种事情来哄骗绿水论坛丁兄?若能让丁兄明白姬师妹当的苦心,在下即便明走了也可了无遗憾。至于丁兄骨的下落,请听小弟慢慢说与丁兄知道,绝不会隐瞒半分。”

 丁原咬着牙,屈箭南俊朗的面容在眼前晃动,他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好半天才缓缓松开屈箭南,低声道:“说,到底怎么回事?”

 屈箭南摸摸脖子,心中未免苦笑,叹息一声说道:“那我随爷爷回访翠霞,本想主动取消了婚事,也好成全丁兄与姬师妹的姻缘。我虽仰慕姬师妹,可也懂得情之一字不容勉强。”

 丁原哼了声,道:“可惜,后来阁下却并不是这么做的。”

 屈箭南叹道:“小弟当时怎会预料到后来的事情竟会是这样?我乘着一午后独自拜会姬师妹,想与她做最后一次道别。却不料,就这次短短的会面,却由此改变了你我和姬师妹后的命运。

 “就是在那时,我才得知姬师妹已经身怀有孕。不用问,孩子的爹爹一定是你。”

 丁原记起彩儿曾对自己说过,屈箭南曾到小楼与雪儿一叙,对照屈箭南今所言,倒也没什么出入。不过这种隐秘之事,不是亲近之极的人,又怎能说得出。

 想到这里,丁原心中泛起一股醋意,同道:“这件事,是雪儿亲口告诉你的?”

 屈箭南颔首道:“姬师妹以为我是再来纠她,为了断我痴想,才口说出。我当时都听呆了,有那么一刻真想给自己一个嘴巴,更想提着剑与绿水论坛丁兄拼个你死我活。现在想来,实在有些失魂落魄。”

 丁原哼道:“既然你已经知道雪儿怀了我的骨,为什么还要雪儿嫁你?”

 屈箭南悠悠道:“我屈箭南怎会是落井下石、夺人所爱之徒。我本想一走了之,可走到门口却突然站住。我想知道,在丁兄下落不明、生死未卜的情形底下,姬师妹打算如何保住腹中的胎儿?”

 丁原默然半晌,方自低声同道:“雪儿是怎么说的?”

 屈箭南回答道:“那时姬师妹已经下定决心要离开翠霞,宁可独自在外四处漂泊,也要保全丁兄与她的孩子。甚至姬师妹连那孩儿的小名都已起好,便叫做‘安儿’我知道,那是雪儿夜企盼丁兄能平安归来的意思。”

 “安儿。”丁原怔怔出神,心中犹如刀割一般。

 屈箭南继续道:“想到姬师妹一个云英未嫁之身,又生于翠霞豪门,要想保住那一点血脉,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真不知道为了什么,或许是被姬师妹对丁兄的一片痴情所感动,我居然向她提出了一个当时想来也许是更妥当的办法。”

 丁原逐渐醒悟过来,低声问道:“于是,你就打算和姬师妹假意成亲。这样,雪儿她就不用再背井离乡,亡天涯,也能平平安安顺理成章的生下孩子。”

 屈箭南点头道:“是的,我当时就是这么想。好在姬师妹的身孕刚怀不久,时间上旁人也看不出什么破绽。只是委屈了姬师妹,要与我做上一段有名无实的夫

 “起初姬师妹不愿拖累我,无论如何也不肯答应。可最后为了孩子,也为了将来能对丁兄有一个代,她终于同意了我的办法。”

 丁原十指深深掐进大腿的肌中,却一点也感觉不到疼痛。

 时隔经年,他终于晓得了雪儿的苦心,也终于明白梦泽相会,伊人眼中一点泪光,如诉如泣所为是何。雪儿没有背弃自己,可恨自己却如瞎子一般,误会了她,最终酿成一杯苦酒,如今又教自己如何咽得下去?

 屈箭南望着丁原失魂落魄的样子,不无同情的低叹道:“我和雪儿说好,不管什么时候丁兄有了消息,我们就先求得丁兄的谅解。然后,雪儿寻机假死,避过世人耳目,从此隐姓埋名追随丁兄天涯海角。

 “至于那孩子,我会负责设法送还,爷爷那里也由我去搪。这么做虽说对不起姬师叔和我爷爷,可总算也能保全翠霞、越秀两派的颜面,事后也能不着痕迹。除此之外,我与姬师妹的确再想不出第二个更好法子了。”

 丁原涩声道:“安儿呢,我的孩子到底现在哪里,你为什么一直不说?”

 屈箭南迟疑再三,咬牙道:“我对不住你,孩子终究没能保住,夭折在娘胎之中。”

 丁原“啊”的一声,猛然抬头同道:“你说什么,他死了?是谁杀了他?”

 屈箭南道:“那晚,姬师妹得到消息后赶来后山。只可惜迟了半步,正看到丁兄坠入潜龙渊中。姬师妹原本也跟着丁兄往下跳,还好被她父亲拉了回来。情绪激动悲伤之下,动了胎气,孩子就这么产了。”

 丁原一呆,那夜的情形历历在目,不住的从眼前回放。想到屈箭南见着自己屡次言又止,被自己一一打断的情景,想到从碧澜山庄到后山的这一路上,自己本该有无数次机会能让屈箭南解释误会,然而却一再的错过。

 他怒气冲顶,他嫉妒满怀,他不给任何人一个开口的机会,最后的结果是,自己失去了雪儿和亲生骨。如果,自己当时能够稍稍冷静一点点,让屈箭南哪怕说上半句话,自己又能用大脑稍稍想一想,也许后面所发生的一切,都将重新改写。

 “啪!”丁原一巴掌狠狠的煽在自己脸上,半边脸五指印由白变红、由红入紫,嘴边帘溢出鲜血来,他只喃喃道:“是我,是我,是我害了她,是我亲手杀了我和雪儿的孩子!”

 他直想一掌毙了自己,也终于明白为何雪儿到后来会出了家。因为她万念惧焚,因为她生无可恋,因为青灯古佛是她唯一的归宿。

 可笑自己在云梦大泽遇见雪儿时,还百般质问,犹不知错。可笑自己对屈箭南恨之入骨,冷言冷语,含讥带讽。可事实证明,真正最混的人,恰恰是他丁原。

 自己是这天下最自私的人,从不考虑别人的感受,还心安理得的怨天尤人,发不满。

 雪儿身怀六甲,孤立无助的时候,自己在哪里?屈箭南百般维护雪儿,仗义相助,却只要自己给他个机会说明真相的时候,自己又做了些什么?错恨难返,自己枉自为人。

 屈箭南伸手握住丁原的肩头,轻声安慰道:“丁兄,你不要太难过了。所幸姬师妹并没有真的剃度出家,而今误会冰消,你又没了辈分的羁绊,往后还有机会。”

 丁原摇摇头,深一口气道:“屈兄,你不明白,我实在太恨我自己。我对不住雪儿,也对不住你。老天惩罚我在潜龙渊里幽两年,实在是太轻了。比起雪儿所受的委屈痛苦,我这点又算得了什么?”

 屈箭南微笑道:“丁兄,你能体谅姬师妹的苦心就好。安儿没能保全,小弟也愧疚痛心得很。要不然,来你与姬师妹重逢,这一家三口也算圆满了。”

 丁原苦涩一笑,站起身道:“屈兄,先别说这些了,丁某今夜拼得一条性命,也要将你救了出去。”

 屈箭南摇头道:“丁兄,我将这些内情告诉你,就是没有再抱生还的打算了。你别再为我费心,赶紧离去吧,姬师妹还在东海等你,你可不能再有丝毫的闪失。不然,我怎么对得起她与丁兄?”

 丁原心头咯登一跳,由东海不自觉想到了南海,那方绢帕犹自温暖的藏在自己怀中,寄托着主人无限的情义。

 东海、南海,自己究竟该何去何从?

 他用力一甩头,抛开杂念,说道:“不行,若让你死在了这儿,丁某今后一辈子也不用再做人了。”

 屈箭南平静道:“丁兄,如果你果真想救我,机会也只出在明晚的筵席上。那时鬼先生一定会给我服下解药,以推到人前斩首祭旗。”

 丁原一醒,颔首道:“我明白了,屈兄,明晚等着我!”

 屈箭南低声叫道:“丁兄!”

 丁原一怔,同道:“屈兄,你还有什么事想跟我说?”

 屈箭南犹豫了下,徐徐说道:“我爷爷和各大门派的前辈,是否真的已到了庄外?”

 丁原答道:“不错,而且今晚有不少七大剑派的高手潜入山庄,打探你的下落,先前已有几路人被鬼仙门察觉,也不知现在的情况如何。”

 屈箭南苦笑道:“我知道丁兄与七大剑派有许多恩怨芥蒂,可终究他们都是小弟的尊长。若是不为难丁兄的话,还请你将小弟的想法和处境转告我爷爷,更请他们不要以我为念,投鼠忌器,中了鬼先生的毒计。”

 丁原点头道:“你放心,这些话我一定替你带到。不过,他们信与不信却不是我能保证的。”

 屈箭南朝丁原深深一揖道:“多谢丁兄!你快些走吧,免得夜长梦多。”

 丁原道:“好,屈兄小心,明晚丁某一定要将你救出来!”

 屈箭南微微一笑,道:“生死由命,大伙儿何苦为了我一个人以性命相拼?丁兄,有句话也烦你转告我爷爷,就说箭南纵死也绝不辱越秀门风!”

 丁原重重在屈箭南肩上一拍,低声道:“保重!”转身回进地道,桑土公正眨巴着眼睛瞧着自己。

 丁原将青石板归还原处,屈箭南的身影渐渐在眼前消失,他百感集,心起伏,呆呆伫立于黑暗中。

 桑土公轻轻一叹,低声道:“这、这人是∏条汉子!”

 丁原徐徐点头,问道:“老桑,你都听到了?”

 桑土公道:“放心,我、我绝不告诉任任何人,连、连晏仙子也、也不说!”

 丁原微笑道:“我指的不是这个,看来我这次的计划必须改变了。原本解救屈箭南、盗取解药只是顺带之事,主要目的还是要和鬼先生作个了断。可现在,我说什么也要将屈兄救出幽明山庄,更要为越秀剑派取得解药!”

 桑土公深以为然的点点头道:“该、该当这样,男、男子汉,大…丈夫,就是要、要恩怨、恩怨分明。”

 丁原苦笑道:“只是这么一来,风险可能又要增加不少。老桑,你和毕虎他们过了今晚还是退出吧,我可不想让晏殊做了寡妇。”

 桑土公急道:“不行,你肯为朋友豁出性命,我桑土公就不能么?丁小哥,咱们同生其死,绝不离弃!”

 丁原心头一阵温暖,口热乎乎的被什么东西结堵住了,适才的郁闷痛苦,稍稍得到减缓,在桑土公的膛上一捶道:“好,老桑,我不赶你走。了不起咱们明晚血染幽明,战死-处罢了!”

 桑土公呵呵一笑,道:“丁小哥,咱咱们先…出去吧。”

 两人借着土遁潜出地牢,走出一段后,桑土公重又钻出身子,却是到了陆展府邮内的一处僻静所在。

 清风徐来,夜中依旧传出喊杀之声,连这府内也是警信频起,今晚的幽明山庄注定不得太平,只是不晓得七大剑派将为此付出多大的代价。

 桑土公与丁原藏进一座库房里,问道:“丁小哥,咱、咱们是不是要、要再探探?”

 丁原道:“今晚收获已经不小,老桑,你先接了晏仙子出庄休息,我再随意走走。”

 还没等桑土公答话,丁原眼眸中光一闪,以传音入秘道:“有人!”两人隐身在一堆谷物之后,朝着外面望去。

 就见一名中年男子浑身浴血,手提仙剑从窗口飘身进来,四下观望,似是寻找暂时藏身的地方。惜着窗口入的微光,丁原看清了来人的面庞,有道是冤家路窄,那中年男子竟然就是姬榄。

 他吁吁微,面如白纸,浑身伤口密布,鲜血虽是已经止住,可也怵目惊心。别说与人厮杀,若再不得医治休息,只怕外面戈壁的大风都能把他吹倒。

 作为今夜突入内院的七大剑派高手至一,姬榄身中鬼仙门的奇毒,又血战了小半个时辰,不知不觉与同伴失散,惟有先寻个地方赶紧运气毒,好缓过一口气来。

 他正找寻库房内适合藏身的地方,猛地听见黑暗里有人以传音入秘的功夫徐徐道:“姬榄,人生何处不相逢,阁下的情形看起来不太妙啊。”

 姬榄失声道:“丁原!”目光顺着声音来处望去,正见丁原飘然立在一堆谷物之上瞧着自己。丁原道:“我已找到屈箭南的下落,他现在身体无碍,托我转告你们,明一战不要以他为念,更不要投鼠忌器为鬼仙门所乘。纵然是死了,他也绝不会有辱越秀门风!”

 姬榄定下心神,深一口气道:“多谢了!”

 丁原哼了一声,突然身形一晃已站到姬榄跟前,一手揽住他的,另一手注入浑厚真气助他化解剧毒。

 姬榄久战力疲,根本来不及抗拒,丹田中就已犹如天降甘般畅快,不惊异道:“丁原,你…为何要帮我?”话音未落,心里又是一惊,原来丁原已顺手点了他的道。

 丁原淡淡道:“再怎么样,你也是雪儿的爹爹。放心,道半炷香的工夫就会自解。”说罢,将姬榄往桑土公怀中一放道:“老桑,麻烦你先送他出去。”

 桑土公头一点,又问道:“丁小哥,那、那你呢?”

 丁原足不点地回到谷堆上,微笑道:“追兵已从口处涌过来了,我不陪他们好好玩玩,怎么对得起鬼先生?”

 桑土公对丁原的能耐那是佩服得很,当下放心的带着姬榄土遁而去。地面一溜细线隆起复没,当真神乎其技,不留痕迹。姬榄最后望了眼丁原,想说什么,眼前一黑已进到了地下。

 丁原静待追兵冲到了库房门口,手指一翻取出“一烨障目”运劲弹出,弹丸砰的在空中爆裂,扬起满天的紫雾。

 在众人惊呼声里,丁原哈哈一笑,运起翠霞派的身法潜踪而去,顺手自然也给几个倒楣蛋尝了点苦头。  m.NIuDUn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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