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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九十章 小小子
 黑暗的黎明啊,营地门前道路两侧的白杨树,像无数支的旌旗,在微凉的夏风里摇啊摇摇啊摇。

 大道直通进营地里面的帐篷,两侧再没有任何的行人了,想来谁也不会选择在一个下大雨的天气里出行。

 空旷,寂寥,只有那几棵小白杨。在矗立,在孤独的出离。

 恰在此时,雨点终于摆了黑云的束缚,跃将出来,豆大的,透明的,在同一时刻,重重的砸进了地面上虚腾的尘土上,打出了一个空,把周围的土气全部震了出来,地面上顿时缭绕,很快第二波第三波雨点的攻势,就把那些在土层里宣出来的土气,砸进了地面。摧枯拉朽。

 厚厚薄薄的几张纸页,静静的躺在书房的一张檀木案几上,在这短短的几天里,不知道被那双稳定的大手翻阅过了多少次,然后就被人遗忘般,搁在了此处,安静异常,但是时光还不足以让这些纸片身上遍布灰尘,然而初夏热的天气,却是让这些纸页的页面翘了起来,就如同时被人在水里泡过一般。

 那双深邃而灼人的目光离开了纸页,投向了离离,直叫人眼花缭的雨雾中,雨中的那抹黄光,已经把大地给渲染的像是罩上了一层黄滤镜,但却没有办法照进屋内,窗口的玻璃,深深的锁住了屋里的一切。

 孙楠梓面无表情的端过手边的茶杯饮了一口,茶是冷茶,那个叫墨儿的姑娘并没有像往常那样进来换成热的。整整一夜过来,他喝得就是这一壶冷茶,然而恰如鱼饮冷水,冷暖自知。这些冰冷的茶进入他的腹中后,便化成了一道灼人的热

 那是难以抑制的愤怒,是被信任的人从背后捅了一刀的伤痛,也是一种已经将近十年没有感受过的屈辱感,那条小‮狗母‬居然瞒了我整整十年。

 愈愤怒,愈平静。孙楠梓已经不像昨夜之前那样愤怒,一夜的清醒之后,面色于眼神皆是平静犹如两潭冰水,冷冽平静至极,不似古井无波,而是像将要成冰的水,一味的寒冷,但却是到了一个临界点,恰恰卡在了两个状态之间的沉闷。这股沉闷散到了整个屋子里面,令每个停留在这个屋子里的人,都感到一种自内心的恐慌。

 远远传来嘎吱嘎吱的声音,那是轮椅在地面上轧过的时候留下的声音,特制的轮圈和地面上铺着的古拙的青石板的隙之间不停摩擦,轮圈一周的时间是固定的,青石板之间的间距也是固定的,所以轮椅碾青石板隙的时候传来的声音的节奏和时间段也是固定的。

 这种固定的节奏,叫人牙关酸,这些人很少听到这种嘎吱声,即便是里面的这位也是第二次听到这个声音,整整十年过去,该死的还是不死,孙楠梓表情冷然,但一瞬间想到了很多往事,然后他缓缓的抬头。

 当他那双平静而深邃的目光落在书房紧闭的门板上的时候。轮椅与青石板摩擦的声音刚好停止在书房间。

 孙楠梓的目光一下子变得复杂起来。

 书房的门紧紧的关着,把外面地一切空气、声音、光线、气息、net外,只剩下坐在一张黄花梨木椅上的孙楠梓,和坐在轮椅上的老人家两个人。

 躲进小楼成一统,二人躲进了这屋中,便把新疆的风风雨雨阻隔在了外面。

 孙楠梓静静地看着轮椅上的那个老人家,不知道看了多久,直到想把老人家脸上的皱纹看成一元钱背面印着的‮花菊‬模样,才幽幽张口道:“老纳兰好不容易培养了这么一个接班人,京城里你们想对付他我知道,前些天的时候,你应该也去过老纳兰那里,有没有见到?”

 老人家并不在意他的态度,微微一笑,用微微沙哑的声音说道:“见是见了,但是并没有说出来一个一二三。”

 “并不奇怪,他本来就是那种性格。”孙楠梓点了点头,站起身,倒了一杯茶,给老人家端了过去。

 老人家随意的接过,没有任何的表示,握着冰凉的茶杯,叹了口气,道:“茶还是喝热的好。”

 孙楠梓端起自己的茶杯,啜了一口冰凉的茶水,平静道:“人走茶凉,既然早晚都得凉,早点凉和晚点凉又有什么区别。”

 老人家微微摇了摇头,说道:“这早一点和晚一点还是有区别的。”

 孙楠梓眼睑微垂,透出一股嘲讽的味道,说道:“你总不会去找老纳兰之前,想的是相逢一笑泯恩仇的套数吧。”

 老人家面色不变,微微低头,淡淡说道:“相逢一笑泯恩仇的话,总归要比喊打喊杀好很多。”

 “那你当初便不应该把他推下来。”孙楠梓把茶杯放到案上,看着老人家的眼睛说道:“当初你费尽千辛万苦,想了那么多法子,不过就是想让老纳兰把他嘴里的东西吐出来,甚至连你自己隐藏的实力都暴出来,甚至你把老纳兰的亲生儿子都给掳走,这一点,别人不知道,你以为我也不知道么,你可知道以前我最讨厌的便是看到电视上你的那张嘴脸。”

 “纳兰佩风想到我身边来那是他自己的事情,这一点和我的关系其实并不大。”老人家并不在乎孙楠梓说些什么,只是很自然的依循着往事,然后抬起头,直视孙楠梓冷冽的双眸,一字一句地说道:“如果不是因为有人想要杀了他,我也不会收留他。如果也不是因为这件事情,我也不会把墨儿安排在你的身边。”

 孙楠梓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起来,明显他不想听到任何于此有关联的话语,说道:“一个两岁大的孩子,谈什么自愿,难道你敢说自己没有动过什么心思,事情了结之后,你大可把他送回去,又为什么要把他留在自己的身边。”

 老人家似笑非笑的看着孙楠梓,似乎在看着一个天大的笑话,许久之后才缓缓说道:“我的石王大人,难不成您忘了您每年往京城那个小楼里面派的杀手?!”

 孙楠梓沉默了下来,他笔直的坐在黄花梨的太师椅上,似乎还在品味着老人家说出的那番话,锐利的眼神变得犹若此时窗外的天空,昏黄而又离,角微微翘起,嘲讽说道:“似乎您也忘了,当年是谁把我和纳兰得不死不休的!”

 “当年我还没有一点的地位,在家里也被诸人不怎么在意,我也是父亲最没用的一个儿子,所以才会被派到你身边,跟着你,像老纳兰那种人自然是也有人专门的陪着。”

 孙楠梓好像是想起了许多往事,悠悠叹息道:“然而没用也有没用的好,那时节三四个小小子,尽着力气折腾也不会出来什么事情,即便是有大人吵上几句,可也没有人觉得这样不好。”

 “那时候纳兰年纪小,谁愿意理会他。”老人家挑了挑眉毛,说道:“即便是他和新宇一起联手来打我,还不是被你拦了回去。我们两个联手,向来那群小小子不是我们的对手,…哪怕到今时今也是这般。”

 这话一说出口,老人家和孙楠梓同时沉默了。许久之后,老人家轻轻的摸了摸腿上盖着的羊皮毯,叹息道:“他们两个毕竟是吃一个娘的长大的,即便这些年新宇不说,我也知道,他心里对我们也是很不满意的,所以你已经十年没有进过北京成了,可有些事情你是躲不开的!”  m.nIudUn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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