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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大杆儿
   杨大杆儿本名杨旭,也许他父母取名的时候,盼望他的未来旭东升一样的灿烂辉煌。但他的父母如何也料不到的是,这个被三个姐姐轮抱大的男孩,宠如珍宝的娇子,虽然在屯子里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美男子,却只见长高,不见长胖。直到长成一米七九的个儿,仍是一百二十斤不到。因此得了个外号大杆儿,形容他象麻杆一样的纤细瘦长。叫得多了,本名倒被人们忽略,只叫他杨大杆儿

 虽然父母不在了,三个姐姐对他的呵护却是依如从前。眼看着到了成家的年龄,姐儿仨在一块商量来商量去,怎么着也得给弟弟说上个媳妇,要不也对不起死去的父母。三姐妹中,大姐嫁到了十几里外的靠山屯,屯大地多,又邻着山,光是卖木头的钱,每年就抵屯子里的一多半收入。那时候人们还没有那么多的私,就算是队长(相当于现在的村长,或者支书),顶多也就是落个肚儿圆,钱是不会往自己的兜里多装一个子的。所以靠山屯的村民家家都沾光,年年都分红,这也是他们植树造林的积极之一。二姐和三姐都嫁到了下河屯,刚嫁过去的时候境况倒也不错,只是这几年,上游建起了个什么化工厂,那下来的水质愈来愈差,近河的庄稼枯死不说,引了河水灌大田也是苗稀草枯,一亩地一年收不了个三四百斤粮食,又没别的指望,咋个能不穷?人穷嘴也短,二姐三姐眼巴巴地望着大姐,心里话给弟弟说媳妇我们也想呢,只是彩礼钱不是个小数,我们可拿不出来,咱仨就你有,看你的吧。大姐也明白俩妹子的心思,就说,你俩甭多想,彩礼的事你们不用愁,我包了。只是咱弟模样虽好,却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在咱这庄稼地里讨吃食怕是个短儿。咱关屯的人家对他知知底的,怕是找不着愿嫁的女子。你们琢磨着这十里八屯的,有哪家的闺女比较合适?

 二姐一听这话,一颗提着的心落了肚,脸一红说,这事儿我早掂对着呢,只是里不硬没敢说。既然大姐挑大梁,那我就包着寻人,下河屯有个好女子,老三也知道的,就是老李头家的秀秀,比咱弟小一岁,今年二十整,模样活计都是百里挑一的。她四个哥哥,有两个已成了家,最小的就是这秀秀。老李头放出来话来说只要男方出得起彩礼,够给两个儿子寻媳妇的就行,别的方面不挑。

 三姐一听就拍了巴掌,说对呀,我也早寻思着秀秀和咱弟是天生的一对儿呢。既然彩礼没问题,我和二姐回去就找人说合,大姐你就静候佳音吧。大姐一听这话,也高兴,说既然这么着,你们回去赶紧托媒人说去,我回去和你们大姐夫说一声,就把彩礼送过来。

 俗话说有钱好办事儿,媒婆一张嘴儿,有钱才跑腿儿。大姐出钱,二姐三姐出力,这婚事还真的很快就成了。杨大杆儿娶回了下河屯最漂亮的姑娘李秀秀。两个人郎材女貌,倒也情投意合。靠着收的分子钱,大姐给的和父母留下的一点薄薄的积蓄,婚后的日子也还过得不错。人都说好过的年难过的月,时间一长,积蓄一光,日子就艰难起来。那个年头人们靠力气吃饭的,春天种地挖河,冬天刨大粪,都是凭力气挣工分儿。这就难住了杨大杆儿,别人一天挣一个工或者一个半工分,他一天挣半个工分,这日子过得就可想而知了。偏是秀秀的肚皮争气,一连气儿生了两个儿子一个闺女,人口一多,就更紧张,竟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虽然姐儿仨时不时的接济,但救急救不了穷,秀秀又是个好强的个性,看丈夫熊包心里就气,说话连讽带刺的。好在杨旭人熊嘴头子上就软,也不回嘴。秀秀见说啥都不起丈夫的子,也就彻底失望,认了。只是家里的月不好过,只好自己打主意。可有什么主意好打呢?三寻思两寻思,还真给她寻思出个道来,心里暗暗高兴,就这么办。

 您说秀秀想了个什么道?说出来也是做女人的一种悲哀。那年月没有化肥、磷肥什么的肥料,庄稼地里上的肥料都是靠平积攒的人粪,倒入一个大坑中,冬天冻成冰后,刨起来,一块块的,扔到地里。来年开儿一化,就是最好的肥料了。这刨大粪也就成了冬天的一种活计,可这活计没多少人愿意干。毕竟是粪的组合,用镐刨的时候溅起碎冰渣子,难免崩到脸上嘴里,冰渣子一着热就化了,那滋味--

 关屯是种麻的,收了麻晒干了,冬天一家子就在屋里剥麻,剥下麻来队上计工分,麻杆儿就归了自家烧火。那些没种麻的屯子,冬天男人就闲了,有力气的出来给别的屯子里刨大粪,也能挣点儿工分。东北那疙瘩可能一般人不太了解,一个屯子和另一个屯子少说也离个十里八里的,再远点的十几二十几里甚至更远,因此出来刨大粪的男人是不回家住的。这就得给他们找住的地方。队长挨家挨户地问,谁家愿意让搭炕(东北人不睡,睡土炕,冬天用柴烧暖,借住叫搭炕),住五天给算一个工分。秀秀想的就是给人搭炕的事儿。东北的冬天不是一般的冷,有时候冷到零下二三十度,晚上没火炕那是顶不住劲儿,年龄大点的身体不好的说冻死也不悬。那年月人又穷,哪有太多的屋子?一般是一大家子住一屋,烧一个火炕,类似于现在小旅馆里的大通铺。父母儿女睡一个大炕,甚至是一家三代睡一个炕的也有。起夜时谁也不开灯,于是难免穿错鞋披错衫,也无法忌讳。有的人家孩子大点了父母就在炕中间拉个布帘,以作分隔。所以东北人多不避嫌。只是和外人住一炕终不是回事,有的人家贪那点工分就在屋子里再盘一个炕。两个炕对面儿,给外人住的炕烧得柴自然少些,微温也就不错了。好在搭炕的男人多是年轻力壮的,也就凑合得过去。只是男男女女的住一个屋子,难免有些瓜田李下之嫌,眉来眼去的,也有弄假成真的事儿。这搭炕的另一个好处,是明里不显却又人人肚里清楚的,就是搭炕的人总得吃饭吧?队里专门给他们开火,一到打饭的时候挑着两个桶,一桶里炖大锅菜和发糕,(发糕是用玉米面发起,蒸类似于发面馒头样儿,不过块很大)一桶里是玉米粥或者大米粥。那时候人淳朴,没那么多花花肠子,吃食是随便拿的。不过人们都是够吃了拉倒,又不是在自家可以剩了下顿吃,所以都不会多拿多少的。但也可口不了,总会多余着点儿。宁让饭占盆,不能饿着人嘛。

 秀秀家住了三个人,其中一个叫杜子明。另外两个人都不爱说不爱道的,唯有这杜子明,是闲话趣话连篇,吃饭也堵不住他那嘴。那时候的人们又没有电视可看,广播是早七点到八点统一开关。晚上可有什么消遣?拉呱儿就是最好的消闲了。秀秀也喜爱听杜子明说,有一句没一句的搭着,时  M.NiUduN 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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