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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承受生命之重
   古老的村庄有两棵树,一棵在村口是老榆树,一棵在村尾是老槐树。人们习惯叫村口的树为客榆,而村尾的树叫守护槐。

 无论本村还是外乡的客人,在离村还有两里地时,远远就能看到村口硕大的老榆树,你似站岗放哨的老兵,又像来送往的主人,在此守候了几百年,陪伴了多少代人的生老病死,也见证了这片土地上发生的喜怒哀乐。

 村尾的老槐树,你的历史更长、更久,具体经历了几个朝多少代,就连年老的人也说不清。你更像庇护父老乡亲的守护神。千百年来,为那个四合院遮挡风,为整个村庄守夜,许多善良的乡亲,又把你当成了平安的使者,谁家的孩子病了,谁家的丈夫出远门了,都要到此祈福,在高大的老槐树枝上,挂条红布,祷告祷告就心安了。每年槐花盛开的时候,你香飘四溢,张扬着高贵的清香雅洁。经过世世代代的风残雨蚀,你的树干内心已经变成了空,孩子们都可以随意在此爬进爬出钻上钻下,藏猫猫捉藏。

 老榆树和老槐树,曾给乡亲们的饭桌上增添了许多的快乐和美味,一咕嘟一咕嘟浅黄的榆钱钱,一串串洁白的槐花花,经过农妇的巧手烹制,或蒸、或炒,就变成了乡亲们的碗中餐,盘中食。在饥饿的年代,挽救了许多濒临饿死的生命。

 该庆幸的是,老槐树尽管已经颤颤巍巍老态龙钟,但至今仍然山一样伫立在村尾。而老榆树那高大雄伟的身躯,却已经成了年长者记忆中的一道风景,后来人,是不会知晓他的了!

 五人才能合抱住的老槐树,主干三米多高的地方,分支了一个枝桠,不再向上生长,而是平行伸展,枝枝蔓蔓扩展开来,正好生长在校园的操场边上,学生们伸长胳膊就能够着绿的槐树叶。掳一把树叶,放在手心,那些椭圆形的叶子便成了女孩子玩家家的蔬菜佐料;掐一束雪白的槐花,捧在前,那扑鼻的幽香便漫溢开来;摘一瓣送入口中,细细品味其中的甘甜;一花一叶总能唤起浪漫的色彩。每当下课铃声一响,群燕似的孩子飞奔出教室,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那高大威武郁郁葱葱碧绿的树冠,曾带来了多少新奇和希望。

 喜鹊在你枝繁叶茂的枝头衔枝筑窝,生儿育女繁衍后代。叽叽喳喳飞进飞出,让寂静的山村平添了一首协奏曲,好不热闹。使宁静中孕育着升华。听着喜鹊叫喳喳,人们通常会与喜事联系起来,更有一份盼头了。

 然而,时间长了、久了,我们只注重观赏你的枝,你的叶,为你的绿、你的香而陶醉,却忽略了你的树干。

 忽一,无意间与你经沧桑岁月的目光相遇,不令我心灵为之一震。

 你直冲云霄的树干,则彰显着一生的坚强、茁壮和不朽。

 你,一颗老槐,披挂着累累创痕和斑斑的折皱,在乡村的一角,以一世的沧桑站出千年的伟岸。你伸长苍老而遒劲的手臂,擎着太阳,举着月。阳光下,你浑身每一条皱纹每一处创痕都光溢彩,让凡尘的视线震惊不已。

 我从来没有想到,苍老和皱纹还会美的如此动人。

 曾经面碰上过白发苍苍的老人,不敢正视那满脸皱纹,曾经青春美丽的脸庞,怎堪月风霜如此纵横错地盘踞?但人如何能抗拒自然呢?

 人不堪老,树又何堪?你的肌肤几乎没有一处平展,方方寸寸都是沟壑是凸陷,缕缕斑斑是老茧是裂。时间的冷暖与生命的沧桑在这里堆积杂,写成无言的悲壮!然而,你就在阳光下那样大大方方亮出皱纹,那样坦坦地展示老态,你拧绞着青春骨血沟沟坎坎走过千年之后,每一条皱纹深处都是安宁,每一道弯曲的指向都是圆润,你就那样不卑不亢不屈不挠坚韧不拔,在天地间巍然而立,直面苍老。

 一颗古槐,以穿时空的姿态,在人世的一偶,诉说着生命的哲理。

 也许在千年以前,是风,将一粒小小的种子撒在地上,你便抓住泥土餐风宿地奋力生长。你知道,现实里,谁也不能完全面对自己和周围的真实:于是,蓝天下,你痴心不改地与太阳对语;黑暗里,你契而不舍地与圆月沉思。无数个夜夜之后,你终于大彻大悟,月有晴圆缺,太阳还有全偏全食的时候呢,何况区区生灵?于是,你将来自四面八方的袭击和摧残等闲视之,以生命的真实穿存在的苦难,以精神的灵动眺望时光的恒在。你对付着、抵御着、坚持着、抗衡着,即使生命遭受灭顶之灾的时候,即使历尽艰难险阻已是浑身斑驳嶙峋血模糊之际,你始终如一维护着内心的平静,保持一颗平常心。

 千年的你,看过汉代的盛衰,读了唐朝的起落,又经历明清的风云,再承受现时的阵痛…谁说历尽沧桑就麻木冷酷?你分明一生情,先是以满树的葱茏为世人遮风挡雨,后又以苍老之躯嶙峋之臂,擎一片纯粹的绿,润泽凡尘。你,是生命的典范。

 世事无常,人心叵测,沧海桑田,冷暖凉热…生命之旅不如意者十有八九,人生注定悲剧大于喜剧,酸甜苦乐各有其得。然而,站在你的身旁,抚着你裂而坚的肌肤,仰望你挣扎出条条瘢痕深深折皱却依然拔而上的躯干,读你崎岖蜿蜒悲离合的生命故事,便再不能为自己的命运叹息。

 古槐,你在苍天之下,赤城而静穆地向世人展览深切的皱纹和创痕,是经历了千万次苦痛挣扎的大彻大悟,是觜嚼了无数次得失悲的不争不求,是情之后的宁静,是宁静之中的升华…

 但遥想已经被砍伐的连须都不留了的老榆树时,那沧桑之美的背后,又承载了多少的生命之重呢?

 老榆树曾经守望在村口,硕大的树冠多少年来为乡亲们遮风挡雨,遮。圆圆满满的榆钱钱叶片曾是人们餐桌上的美味佳肴。但在极度困苦的年代,度饥荒的人们,不知在谁的一声令下,个个抡起斧头、锯头蜂拥而上,一起扑向那布满沧桑的树干,顷刻间,守望了几百年的老榆树惨烈地倒下了一直坚的躯干,全村老少争先恐后地掠夺着你的身体。从五人都抱不拢的主干,到大大小小的枝枝蔓蔓,青壮年人抢的大的,老的少的抱细的短的,分别据为己有,就连树根也刨的所剩无几了。先将树叶掳光,再把树皮剥光,枝枝蔓蔓,须须,大的小的,的细的,一个也不放过。不到一天的功夫,将生存了几百年来的老榆树,剥蚀的条条白骨似的,横七竖八地躺卧在它曾经庇护过的土地上,毁损在曾经惠顾过的乡亲们手里。你只能被动地被砍、被伐、被剥,只有叹息!

 人们将榆皮拿回家,等晒干了磨成面,掺合在红面里食用;白生生光溜溜的树干,则要量材使用,有的用来  M.nIUdUN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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