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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雨
   我听见妈妈由远而近的呼喊。边护着头上的破草帽,边招手。我听见她立在河滩直起身喊我回去,说夏雨就来了。果然,我看到天边愈暗。听见雷声炸响。有点怕人,自心口震出浅浅裂

 还未到家门口,雨就来了,脆生生地,敲得头皮发麻。背上也粘了几点大的雨珠,跟劣质汗衫一起贴住皮,虽然黏黏的,却也凉爽。我帮手忙脚的老祖母将晾于地坪一角的衣服连竹竿一起撑回厅屋后,雨就哗啦啦下了。雨雾很大,还有风,夹着热的尘土的气息,阵阵扑来,得我鼻子。直想打嚏。

 我将屋外簸盘的干糯米收进屋后,母亲也回来了。跑得仓促,红通着脸,还直气。脸庞上汗水和雨珠和尘土混杂一起,霎是滑稽。她将一捆水麻叶置于地上,咕咚咕咚找水喝。我靠阶檐大门坐下,望着水麻叶发呆。那种表面青绿,叶背灰白,叶片有且宽大,叶柄壮的植物给我很好很舒适的感觉。父母叫我们割野菜喂猪的时候,我经常去河滩找它,满河滩都是。如果有风,就吹起白花花一片,舞起许多美的极致。这种植物极极合猪的胃口,而且容易到手。有了它,我可以很快地完成割野菜的任务。去玩童年的游戏。

 雨下一半的时候,父亲回来了,面容安静,脚髁上还粘着新泥,脚髁未洗净的田泥永远是母亲轻嗔她的理由。父亲可能已经习惯,对母亲的唠叨也就不怒不怨。他总是自顾自地坐在板凳上,着他心爱的廉价烟卷。望着屋外的雨幕。像一幅凝固的铜版画。就这样他能一直坐到雨水停歇。如果雨下得久,她也许会打着赤脚,踩着厢房回的地面,踩着厢房上方的吱吱咯咯的木楼,来到木楼搭起的泥屋二楼。青瓦覆盖的简陋狭窄屋檐下,父亲能望得见泥水浑浊,水湍急的小河;望见他辛勤劳作的稻田;望得见山尖耀眼的闪电。甚至,一季的雨意和云烟。

 有时,雨下得太久,父亲就躺上休息。我也不看雨了,想着我和小强那天冒着太阳酷热新筑的堤坝会不会被雨水冲垮;想这场雨后,水稻将愈发葱笼和茁壮;我们在田边逗蝌蚪和四脚蛇玩的时候,一不小心就会有穗叶将我们划伤。正胡思想的时候,妹妹耐不住寂寞,说雨这么大,上游的池塘肯定被雨水冲垮,浅沟里肯定有鱼。我档不住惑,和妹妹绕过不停用口水润针尖,一心一意做针线活的母亲,骗过最容易上当的老祖母偷偷溜了出来。妹妹打伞,我当渔夫,一身当然淋得透。想不到有一次,竟然让我捞到了几条活蹦跳的红鲫鱼,哄得老爸眉开眼笑。气了一旁给我们上课的妈。

 后来,雨不知不觉就小了,没了起初的劲头。后来,就可以看到黄昏的衣衫在村口飘,路上行人又三三两两多了起来。我和妹妹被妈妈催促着洗澡洗头发,换上干净的衣衫。

 后来,我在次次夏雨里望着雨敲击地面的水泡和漩涡。后来,我看到雨击地面,凝成千万朵降落伞状的花。  M.niUduN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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