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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人洞
 我知道我无法回头。我知道老祖母的来路是一个叫南坑的地方。中途是关门石和仙人。现在她躺在仙台岭一处无名的山坡上,安静了整整十年。

 十年里,我并没有经常将她想念。也许她只是一直安静地坐在老屋的房梁上。望着她的儿孙。

 仙人。是记得我儿时名的村庄。老祖母赐予我的是长辈温柔的慈爱。那是童年的花蕊,在老祖母这颗老树上撒娇和腾。只是这一切都已经太遥远。远到我站在那颗大梨树的旧址下,依然无法勾勒出死去亲人的模样。老祖母说过,那是一树清脆口的黄梨。秋天的时候,是满树沉甸甸的青黄。一如亲人们素朴的模样。

 我还是感到孤单。虽然已经成长,虽然我已经懂得老祖母能守候在老家的屋梁只是我一厢情愿的想象。虽然父亲含辛茹苦供我读过很多书。用糙的双手在深山里伐木得来的钱给我买过很多花花绿绿的车票。我还是固执和惶惑。虽然爱我的和我爱的一路排过去,我还是喜爱在每一个泛漫的雨天,登上仙人仅存的木楼,将风雨也将世事眺望。或者在渐渐朗的秋日,登上高一层的山岗。从另一个角度,将仙人纳于眼眶。

 多么惹人怜爱的村子和万物。古人的桃源,怕也仅仅是这般古朴的旧模样。养鱼的稻田,远近的炊烟,青翠的山水,朴实憨厚的村民。这一程程有山有水有万物精灵人群的村庄排过去。该是白居易和余光中都曾咏过的江南。

 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江南是很好的。仙人更是很好的。这是父亲不止一次提过的“金玉良言”

 仙人确实是很好的,老师曾告诫我,要学会感恩。后来,我想来想去还是仙人最值得我感激和依恋。这些年了,每一次回仙人最先接我的总是口猎猎的风。每次吹过口猎猎的风后也就意味着我正式离开这一片乡土。十年前我步行,身躯单薄,有几次我都控制不住风势,我只好尽量贴紧大地和山坡。小心前行。生怕一场更大的风刮来,将我扔下山谷。十年后的今天我开车,每次进都要绕过几个山脚,我在路上不停的按喇叭,一来提醒对面来的车辆,再者跟路遇的乡邻招呼。我不敢不跟乡邻们招呼,我怕乡邻们以为我是个背叛祖宗背叛自己来路的主。事实上,我也害怕乡亲们将我抛弃,如果他们不认我是仙人的儿子了。我不但会没有来路恐怕前路都会没有了。我可能真的会像十年前那样被一场风刮走,坠入万劫不复的黑漆漆的山谷。

 所以,出门在外,我一直喜爱提仙人这个地名。我告诉我的朋友恋人交往对象,我是仙人出来的。那是我的来路,是我的原乡。而从来不管亲人朋友恋人交往对象或诧异或好奇活同情或羡慕的眼神。

 南坑是老祖母的出生地也是母亲童年度过的地方。那里现在还生息着跟我有着血缘关联的一大家族的亲戚。每年的传统节日,我都要翻山越岭,去看看跟我飘着一样血脉气息的亲人。关门石,立在仙人最高最大的一处山坡上。老祖母生前说过,当年为了躲避战,老祖父的父亲终于选择在那里安家。一起在那里住下的,还有我的两户远方亲戚。当然,现在的关门石已少有人烟。我在五年前去过一次,只有一个长满荒草杂木的斜坡,稍稍宽敞的地形,隐着旧的云烟。

 仙人最大一座山脚下的一栋普通民房。就这样带着南坑和关门石的溯源落下,然后在民房门的楣下走出父亲,叔伯,我,我的哥姐弟妹。然后,我和我的兄弟姐妹们带着仙人特有的味道一个个走出口。

 小时候,以为仙人是永远温情安逸的港湾。

 长大后,我看到仙人一如关门石废墟上散漫的花,在时光下,大朵大朵的衰谢。  M.NiUDuN 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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