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的故事(三)
最好吃的玉米面
玉米面这种再普通不过,随处都可以买到的东西,年轻人已经不屑一顾了,小孩子更是不吃了。而我却对玉米面有着一种特殊的感情。看了下面的故事,你就会知道我们的国家曾经是怎样的贫困,我们的人民经历了怎样的苦难。
大约在1942年我13岁的时候,粮食很紧张。日本人规定中国人是不准吃大米的,谁家要是吃大米被发现了就是“国事犯”要坐大牢的。那时候我父亲在铁路工厂做工,每个月发给30斤配给粮,到“铁路生计所”去买。为了贴补家用,我母亲养了一些
,卖了鸡蛋挣点钱,
的饲料也是配给。配给我们的粮食都是发了霉的苞米查子,红高梁米还有橡子面。苞米查子上都长了淡淡的绿
,吃到嘴里又苦又涩。就是这样还不能吃
,有时候我的大弟弟饿的实在受不了了,就去吃
的饲料,我小弟弟饿的细细的脖子,顶着一个大大的脑袋。看到我家这么困难,我在生计所买粮时认识的一位袁叔叔就对我说:“我家在郊区我种了点地还能吃
,我的配给粮你买了吧。”这样我们家每个月就可以多买一份粮。有一次买粮的时候,袁叔叔对我说:“孩子,你们天天吃这样的粮食太可怜了,你星期天到我家,我让你婶给你们作点新鲜的玉米面大饼子。”听了袁叔的话我好高兴,盼着快点到星期天。到了星期天,我和妹妹早早的起来,拿上一小蓝妈妈攒下的鸡蛋上了火车。袁叔叔也是在铁路上干活的一位工人,他的家就在一个叫“江桥山”的小站附近,下了火车就看见离站台不远处有一所孤伶伶的小房子,袁婶正站在门外等我们。袁婶圆圆的脸上长着一点小白瘢,穿着虽然破旧但很干净,一看就是一个善良能干的女人,她自己在房前屋后种了蔬菜玉米。她笑呵呵的拉着我们的手说:“你袁叔都和我说了,进屋吧都给你们做好了。”我和妹妹跟袁婶进了屋,袁婶给我们端出了冒着热气的黄澄澄的玉米面大饼子,我们顿时觉的一股粮食的香气沁入肺腑,我和妹妹也不客气,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那时我们觉得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就是这玉米面大饼子。吃着吃着我们的眼泪就
出来了,想着家里的弟弟还没有吃的,袁婶好象猜到了我们的心思,在我们的小蓝子里盖了一块干净的布,放上几个大饼子上面再放上豆角,这样出火车站的时候就不会被发现带了粮食。那时私自买卖夹带粮食被发现了也是要被抓的。这样我和妹妹带了几个大饼子上了火车,下车的时候,在出站口处有2个警察,背着上了刺刀的
虎视耽耽的注视着过往的乘客。因为我和妹妹还是个小孩,不太引人注意,我们俩顺利的把大饼子带回了家。弟弟们看到我们带回了金灿灿香
的玉米面大饼子高兴的跳了起来,好象过年了一样。第二个星期天我和妹妹又如法炮制带回几个大饼子,这样我们就可以在星期天改善生活了。那时的几个玉米面的饼子胜过今天的美味佳肴。
我家隔壁有一对刚结婚的小夫
姓徐,徐嫂个子高高的很年轻。她看我和妹妹每星期都能到乡下,带点玉米面大饼子回来,她也想去买点玉米面改善一下生活。徐嫂跟我说:“你们下星期下乡带上我可以吗?”我说:“好啊,我们一起去。”星期天徐嫂和我们一起去了乡下。袁婶这次用小口袋给我们每人装了一口袋玉米面,上面照样盖上了青菜,袁婶说:“回去让你们的妈妈给你们蒸点菜包子吃吧。”徐嫂的蓝子比我们大,她带的玉米面比我们多一些。回来的时候,我们跟在徐嫂的后面朝出站口走去,远远地就看见警察在检查过往的乘客,轮到我们的时候,警察一刺刀扎在了徐嫂的蓝子里,顿时玉米面撒了一地,两个警察不由分说,拖了徐嫂就走。我和妹妹吓的撒腿就跑,我们惊慌失错的跑回家,赶紧去找徐大哥,告诉他徐嫂被警察抓走了。徐大哥到处找人打听消息,过了3天徐嫂被放了回来,身上被打的遍体鳞伤。从此以后父亲再也不让我们去冒险了。
这就是我和玉米面的一段情缘。我永远忘不了袁叔袁婶,前几年我弟弟还故地重游想找一找他们,可是物是人非也不知道他们还能在吗。如果他们还在也一定不会忘记那段苦难的岁月,更加珍惜今天的幸福生活。
注:文中的我既为我的妈妈,为了便于叙述用了第一人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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