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凉空灵的秋色
秋天于我,好像总是很耐人寻味的。
夏末秋初,酷暑蜕皮的蚕儿一般渐渐退去炎热,一天凉似一天,秋风
中天地悠悠透出一种清凉与宁静的意味,风的声音时不时在窗外的街道上往来喧哗,鸟虫的声音、蛙鸣的声音已不再有“火炉”中的烦闷和急燥,这季节便令人很有些心旷神怡的感觉。
初秋的一切都是如此的平和、凉爽,微微可以掀动树枝的风送来细细腻腻浓浓淡淡隐隐约约的花草香味,仿佛带着许多的情思,很容易让人忍不住打开一本本泛黄的书页,寻找一些秋天的诗句。但是,翻看再多的遍数,也只是感到那些诗句只是读书人的情怀,与我这样忙忙碌碌为生计所疲于奔命的匆匆身影很不相符,终不能道尽我心中的感怀,便有些淡淡的惆怅淤积在心里,久久不能散开。窗外秋蝉鸣叫于树木的浓荫处,鸟儿善飞的身影和脆脆的叫声一起融入纯净的蓝天。
好一片清凉空灵的岁月哦。
这样清凉空灵的日子里,常常勾引起烙印于我脑海深处的一幅情景:那是在1987年的初秋,李老乡、杨
、人邻、娜夜等数位写诗的朋友从兰州而来,我们相陪到仙人崖去玩,走至一座旧庵前,因口渴我们推门进去求一杯水喝,咋看见一女尼坐在一个旧竹木的矮凳上捧着一本书页泛黄的书读,面前是一张同样很旧的农家木桌,桌上一只很别致的茶壶,一只茶杯,小巧玲珑,盈手可握,
泽淡绿微青,仿佛是裁了那身僧服的一角做成,和那身衣服刚好可以融为一体。同行的人邻双手合十,上前讨水,那女尼从书中抬起头来,置书于桌,轻无声息的进屋里拿出七个茶杯,又从茶壶中斟出七杯茶来,一一递与我们手上。在她给我递茶时我深深地打量了她一眼,我发现她的目光很清澈,皮肤很细腻,但是却缺少光泽,好像是
雨天中的蘑菇。而她的目光给人一种很深遂的感觉,那平视的目光既是与我的目光对视,又仿佛早已把我看穿,越过我去看那遥远的秋
。在她转身走进房子里给茶壶续水的时候,娜夜拿起她置于桌上的书,一看书目,便大惊失
,她看的是一本石印线装的《绝妙婉约词话笺注》——那可是一本很有些年代的书了,并且价值不菲,据说成书于南宋末期。一看之下,我们这些所谓的文人无不顿感赧颜,随即轻轻放下手中的茶杯,悄悄退出院外。我走在最后,最后回身看了一眼她仍在续水的背影,那背影瘦小、孤单,像是初秋被风吹落的一张刚刚绽开生命之
的绿叶,虽然与季节做着无望的抗争,但决不是一种软弱。
仅仅因了一本书,且不管读书的她心中还有什么未了的渴望或者情感的寄托,瞬间,她在我们的眼中不再是青灯黄卷里的苦行者,而是与我们的生命一样有着七彩梦想和绚丽追求的红尘过客。直到走出很远,我们才长出了一口气,大家彼此对望一眼,一种沉重由眉头沉入心里,并且烙印成一幅永远不忍拂碎的丹青。回来的路上,大家都沉默不语。
现在的季节,炎夏已过,夜气渐凉,就要中秋了,窗外半轮秋月,柔柔地照着世间的一切。想远方的你,也一定是在这样的月
笼罩里,尽管你所拥有的或者拥有你的那座城市的月
一定不如我这里的月
这样纯净透明,但毕竟有月
在楼群上空给你些许拂之不去的诗意,窗外也一定会有纺织娘若断若续的轻
。而我手中捧着你送给我的茶叶新沏的一杯酽茶,茶香袅出一种锯齿似的相思,就那么无声无息地切割我的心。那疼痛很有些熟悉的感觉,就像多年前,我恍恍惚惚走过仙人崖的那座旧庵,庵内,一个女尼正在捧读一本线装的书籍;那书,却是红尘中才子佳人因爱因情用血泪凝成。
你给我的茶很香,饮一口,就已沁入心田去了,并且牵引出许许多多的月
一样的柔情。秋窗外的月
也刚好柔柔静静地落进茶杯里,也落在我和你相思的旅途上。月亮千秋万载是不会老去的,但是,人却会老。
我和你的相思会不会也老去呢?
2002/9/52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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