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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夜箫声
 不知从什么时间开始,对面山坡上总有人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静静地吹响竹箫。箫声或清澈或婉转或悠扬或凝滞,有时候像是梦境中的欣,有时候又像现实中的呢喃,有时候声声在耳,每一个音符都可以听得很清楚,于是我常常后悔没有学会记录音乐,有时候又若有若无断断续续。箫声常常把我在睡梦中唤醒,但我不知道吹奏她的人是谁。

 箫,本是一件很古老的乐器,据考古说,在云南少数民族新石器时代的墓中就曾出土,而在现代音乐中,箫更是一件不可或缺的乐器,她的音域低沉而宽厚,像一个已经等待了数千年的老妪,仍然用处子般的童贞演绎生命的艰辛,用无边无际岁月中的劳作,淌没完没了的对生活的期冀。

 乐器,我是什么都不会的,我的世界太苍白,无法给乐器必要的负载,音乐的华彩部分要以生命的厚重在和命运的不断撕咬中来编织,而我的生命轻如鸿,我的命运犹如荒原上的旋风,居无定所。尽管我也喜爱音乐,但却负担不起乐器,正如一首歌里唱的“怕自己无力负担对你的真情,所以不敢靠你太近”音乐,我宁愿去听,也只能去听。

 吹箫的人总选择深夜,不知道坐在或者站在哪里,是坐在南郭寺的山头上,还是站在藉河潺潺水的堤岸边,其实这个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她)选择黑夜穿过城市的繁华把自己投入漆黑的世界中,是在渴求什么?张望什么?等待什么?或者在祈祷什么?

 一连好多个夜晚,吹箫人总是吹着同一支曲子,睁开眼睛看看表,却又是在每个不同晚上的同一个时间。

 于是,我便在深夜听箫。

 今晚的夜如水,一片寂静,有一牙弯月,为黑夜罩上一层朦胧的光晕,银粉一样,漫天浮动着,让人不由得生出些许缥渺的诗意,而前两天无月的夜晚,却被箫声的清纯为秋末的萧索更平添了几分恬静和散淡。

 箫声的中间部分呜鸣咽咽,如泣如诉,秋风一样凄凉,而在凄凉中又有那么一丝希望不曾消失,就像是小提琴协奏曲《梁祝》中的《楼台相会》乐段,可以抵达人的灵魂深处,牵扯出绵绵不断的温柔的疼痛感来,而熟悉的主旋律在跳跃中又极尽绵、凄婉、乃至一种情感的悲怆和命运的壮烈。

 于是,便有无数难以名状的情绪暗冲击着心扉,让人睡意全无,我突然很想去看看那个吹箫的人,或者可以和他说说话。然而,突然之间,箫音有些明快了,让我的心又渐渐趋于平静,似乎从深深的漩涡中挣扎出来一般有所轻松和舒畅,仿佛在命运原本以为没有机会的绝望中,出现了一点黎明的曙光,又像是生命在临死的状态回光返照,对周围的世界又恢复了知觉。

 正当我又在箫声中渐渐睡去时,那嘎然而止的箫声又将我唤回,透过窗帘的隙向外张望,还是那一牙弯月,只是往西偏了偏,苍穹却益发显得深邃静谧,秋风依然故我地把满地的落叶吹过来吹过去的游戏着,而落叶奔走呼号的声音顿时让人心痛不已。一些失望油然而生,看来今夜的箫声只能听一半了,有人说残缺也是一种美,但在我,却因这种失望而产生出一种深深的遗憾。

 不知过了多久,箫声将我唤醒,我惊讶,更多的是欣喜。这是一支我从未听过的曲子,昂中悠扬出一些惆怅,无奈中又淌出几许抗争,快处有一份孤独,温馨里又着苦楚,猛然一听是铿锵的希望,细细分辨却又是绝望般的怒吼,原以为余音袅袅已是山穷水尽的偃旗息鼓,而片刻的宁静过后却又是排山倒海的情迸发…。这首曲子将我的心拨得好疼好疼。最后,萧声在漆黑的夜中涟漪般袅袅散去,最后的一丝余音在夜的帷幕上像流星划过,而把一条闪亮的光痕深深的镌刻在我心中。

 箫,本是南方深山中青翠的本无知觉的竹子,是历经怎样的磨砺而成为一种乐器,又却要替人无辜的承受无法言说的痛楚与苦涩,欢乐和愉悦呢?!

 而箫绿色的血脉里唱的也是那支古老的爱恨织的思念之曲吗?

 秋夜,一片寂静,在箫声过后。  M.niUduN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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