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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过春天里生命的痕迹
 大师兄死了,死在我栽种的手巾花开放的春天里,死在他自己亲手栽种的月季花烂漫的季节里。

 一个生命,划了一个句号!留下了一道弯弯曲曲的痕迹。

 他的一生是坎坷的,坎坷的令人无法想象。就象他离去的时间一样,赶上的只是一个春天的尾巴。

 刚刚被分配到理发馆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么几个人:老师傅张师傅,两个师姐:一个桂珍姐,一个大姐,姐姐是个聋哑人,却是我们这里最漂亮聪明的。两个师兄:就是这个大师兄李师傅还有一个比我们大不一两岁的小师哥。这个大师兄因为他虽然排行在两个师姐以下,只是投师比她们两个晚,可年龄呢,比我们老师傅小不了多少,所以,无论是顾客还是我们这些同门师兄弟们,都尊称他一声师傅。

 大师兄的命很苦,我们初次认师兄妹时,他看上去已是三十多岁的样子了,竟然还没有结婚,我们不明白,一个看上去很清秀的人,还有一份工作,怎么会这么晚没结婚呢?我们上班没多久,他就娶媳妇了,我们是一群小丫头,师傅没有刻意让我们随份子,所以我们也没有参加他的婚礼,那个嫂子还是后来她来找师兄吵架要打离婚才看到的,个子高高的,比师兄高,可远不如师兄漂亮。

 后来听说,师兄十几岁时来到我们这里,投奔他在这里的舅舅家。舅妈给他找了一份工作,由于种种原因,他没有被正式分配没有定级,所以就沮丧的回了他的老家——一个偏远的很穷的地方。由于他身单力薄,做不了庄稼活,无奈只好又重新回到这里,找舅舅舅妈想办法。他的舅妈找到我们的老张师傅,让他拜师学习理发技艺,总算有了一份自己的工作。吃住在舅妈家,而舅妈也是有两房儿媳妇了,这个小表弟仗着手脚勤快嘴巴甜,没怎么惹的表嫂们厌烦,可其中甘苦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由于来回的这一折腾,年龄可就过了。亏得他长的个子小,人又清秀,还不显老,四十岁左右的人看上去也就二十大几。听师姐他们偷偷的说,当初师兄是看上哑巴师姐的,可姐姐看不上他,所以,终究也没能成就一段佳话。师傅和他的舅妈就开始拼了命的想要给他成个家,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瞒起了十几岁的年龄,才给他找了一个外地的女子,也就是他现在的子。把他送进了房,师傅和舅妈以为可以口气了,可谁知两人脾气不和,整天的争吵,三天两头往法院里跑,这下子,师傅和舅妈可就有的忙乎的了。既要磨破嘴皮的去劝解他们两口子,还要跟着往法院跑。他们可不是上法庭给他俩打官司,而是去找到那主事的法官,求告和央告人家,千万别给他判离了。那时侯,还不知道什么叫贿赂呢,理发馆也没有收入和工资挂钩。所以,那些法官们一直就是我们这里的免费贵客。

 这个师兄呀,对我们和顾客脾气很好,虽然有些怪古脾气,可我们大家也不怎么和他计较,一个理发馆总共这么几个人,象一个大家庭的弟兄姐妹,谁都知道谁。可是,偏偏和子就那么水火不相容。

 有的时候,他怪古过头了,我们几个刚刚分配的小姐妹就和他吵,师傅反而会来说我们的,让我们要尊敬师兄。我们气的没办法了,就偷偷的在他身后学他走路的样子,然后唧唧呱呱的笑一通完事了。

 他是个很仔细的人,从来不许我们动他的理发工具。有的时候我们这些疯丫头忘记带钥匙了,拿不出工具,一时救急也只有找两个师姐,他是决不通融的。可如果我们姐妹有个磕磕绊绊的,他总是很关心,劝解我们,逗我们开心。有的顾客太挑剔或者是太脏,我们为难他就主动招呼过去。到现在,我仍然记得他工作时的样子和他的那些自己特有的习惯:顾客来了,他先打个招呼:您来了,请坐。让到理发椅子上,慢条斯理的给围上围布,然后先伸伸右胳膊,把推剪拿稳,再伸伸左胳膊,把梳子拿好,这才开始下推子。理完一遍,掸掉发渣:好了,咱去洗洗头。领着顾客走到洗头盆旁:您低头,坐好,我给您洗头。洗完头发,领回座椅旁,照照镜子,最后休整一下:您刮脸吗?刮的话再慢条斯理的放倒座椅,用热水给顾客把胡子唔上。拿出剃刀,先在背刀布上使劲的把刀子背一背,然后拿起刷子,把顾客的胡子刷上一层肥皂,刷的好多的泡泡,下刀子,哧哧的把胡子刮干净,再把整个的面部清理干净,耳轮耳朵眼都用剃刀掏挖干净了,最后,把刀落在人中收刀。整个刮脸工序完成。您要不要吹吹头发?吹干了再出去。一般他做的活计要求吹风的很少,也就省下了这一部分开销,后来效益工资了,师兄对这一条很是不满的,因为吹吹风可以多挣一元钱呢。那时,理一个发总共才两三元钱。

 全部活计做完以后,他告诉顾客去买单。自己呢,把座椅和围布掸扫干净,两只手往背后一顺,一起抓到自己的两边股上,在上面磨两下,再蹭两把,然后就原样保持那个姿势慢慢的度着四方步,走到我们的条椅这边来,和我们大家一起说话。而他的白色工作服上,总是在股后边那两个地方先出现两块大大的黑印子。有的时候,我们故意的逗他,不给他洗工作服,让他那黑印子多保持两天,那时,他会来央告我们这些小师妹的,而我们呢,就会迫他讲诉他和哑巴姐姐的恋爱史。而他呢,竟然会红了脸有些气急败坏的说:你们不给我洗,我自己洗。这时我们就会哈哈大笑,然后抢过他的工作服给他洗干净。他那两步,一直就是我们大家背地里学习的笑料。而和他一起拜师的哑巴师姐根本就不怕他,每当师兄惹到她时,她就会度着四方步学他走上几步,常常会让我们大家哈哈大笑,连一向严肃的师傅也会被这二位活宝给逗笑的。

 后来我们都调出了理发馆,最后只剩了他们二位和师傅留守。后来知道他的女儿毕业了,参加工作了,继承了他的衣钵,也是理发。感觉师兄也该开心了。师兄最高兴开心的也许就是那个时候吧,那时侯我见过他两次,一次是来请我先生给他女儿的店面安装电气设备,看到他还在忙碌,我劝他,女儿也大了,该歇歇了。他说还不行,还要帮帮女儿。第二次看见他,很悠闲的样子,谈起他的女儿,幸福的感觉溢于言表。再后来听说他的退休工资办下来了,他终于如愿以尝我们大家都为他高兴。

 然而,命运,总是不偏爱可怜人。在他刚刚得尝心愿时,却被查出得了喉癌,尽管家人都瞒着他,可从得病到离开,仅仅过了半年。他就去了,抛下了还没有结婚的女儿,还有吵了一辈子的老伴。他的心底,该是  M.nIUduN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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