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我又梦到了那个地方，那个我魂牵梦萦始终不能也不肯忘怀的地方，我的外婆家。
梦里的我又回到了我的第二故乡，和我童年的玩伴们，也就是我的小阿姨们，一起换好服装准备参加运动会，出发前，我却丢失了自己…被电话铃声惊醒的我，依然不舍从梦中醒来，依然想要回到我⽇夜思念的地方，那个多年来一直不肯离开我的梦境和脑海的，那个我心地渴盼着再回去看看的平原上的小村庄。那里，有我的童年；那里，有我难忘的记忆；那里，有我最善良可亲的外婆；那里，还有我至今难以忘怀的人们。
一
第一个难以忘怀的，是我的外婆，那个勤劳善良可亲的老人。
外婆是一个苦人，女儿都已出嫁了，她还是一个小媳妇，上有婆⺟丈夫，下有两个刁钻的兄弟媳妇。老的气要忍，小的气要受。过门后生了三个女儿，大女儿被婆⺟霸去，竟然成了婆⺟的小间谍。每天劳作不息，还要忍饥挨饿。婆⺟凶狠刁钻，丈夫不闻不问，囤子里的⾕子都发了霉，也舍不得让整⽇劳作的外婆吃一顿
饭。好心的二姥爷心疼嫂子，偷偷的给嫂子一点吃的，还要避开好几双监视的眼睛。⽑主席共产
解放了全国中，可并没有解放我的外婆，她的处境依然如此，并没有多大的改变。苦难并没有改变外婆善良的本
。三年困难时期，婆⺟和丈夫做主，为了六岁的儿子，把十八岁的大女儿嫁到一个可以吃
野菜的地方，找了一个大八岁的丈夫，条件是带上她六岁的小弟弟，姐俩逃得活命。家里剩下十几岁的三女四女，还有四岁的五女，怀抱的六女。丈夫在队里是保管员，只保自己和他的娘老，眼瞅着几个孩子就要饿死了，万般无奈的外婆
而走险了，趁黑夜，颤抖的劳作的双手偷来了生产队的一只小山羊，给几个孩子聊以充饥。腥膻味引来了嫉妒的眼睛，外婆被告发了，一只小山羊让外婆坐了三年的牢。三年后，回到家的外婆凄然的发现，两个最小的女儿和年迈的婆婆都已经饿死了…记忆中的外婆一直都是那么的慈眉善目，⺟亲生下我和弟妹之后，外婆家的生活条件已经比较富裕一些了，我们家的生活却艰难了起来。所以，外婆又开始照应出嫁早不懂生活的⺟亲了。记得每年换季，外婆都要派我的阿姨来接我们⺟子去外婆家，然后给我们姐弟换上一⾝新耝布⾐服，妈妈也换一⾝新的细布⾐，住几⽇再送回来。冬棉夏单，决不会遗漏。记得那时⺟亲总是穿细布⾐服，在妯娌几个里很是风光。爱颜面的外婆总是叮嘱⺟亲：玲啊，不管⽇子多么艰难，没有了就回娘家来，妈妈给你。孩子们可以穿耝布，打补丁，你绝对不可以。现在你的妹妹们都长大了，都可以挣工分了，妈妈供得起你…
外婆出狱后生了一个女儿，比我还小两岁。之后外婆再也不肯生育了。
外婆很疼爱我们，多数的时候我们单独住在外婆家。外婆总是调着样的给我们做好吃的，那时的生活条件，⽩菜都吃不⾜。外婆就拣那些⼲净的⽩菜帮子，带着大大的绿叶子，剁碎了，给我们做菜团子吃。那种用⽟米面和一星星的⽩面做⽪儿，⽩菜帮子放一点点油星做出来的菜团子，我们吃起来津津有味。下来胡萝卜了，外婆给我们包胡萝卜馅的大饺子，上屉蒸的那种，甜的发腻我们不喜
吃。外婆又想办法，拣那嫰一些的胡萝卜缨子，洗净剁碎，和到⽟米面里，放一点盐和葱花，在大铁锅里给我们烙糊饼吃，那种香味，现在仿佛还能闻得到呢。我的外婆，从小到大，不管我们怎么顽⽪，从没见她发过一次脾气，骂过一次人。唯一的一次，记得八岁的我和六岁的小阿姨去小姥姥家找三舅舅玩，玩的忘记了时间，小姥姥家的茴香包子
了，让我们两个吃。馋嘴的我们噤不住那
惑，忘掉了姥姥不许我们吃别人东西的训教，每人接过了一个包子，狼呑虎咽起来。正在这时，听到了外婆唤我们回家吃饭的声音，赶紧往家走的路上，把没吃完的小半个包子不舍的丢在了小姥姥家的门洞里。刚出门洞，外婆已
了进来，小姥姥也出来了。两个大人寒暄推让了一番，我们随外婆回家。出来后，外婆让我们先走，她自己又返回去。我们两个边走边嘀咕，坏了，外婆知道了我们吃人家东西了。可我们只觉得害羞，并没有害怕。谁知外婆回家后，竟然大发脾气，我们都没有见过她那个样子，很是害怕。几个阿姨也过来劝说，都被外婆给挡了回去。后来，外婆见我们真的害怕了，又心疼起来，把我俩搂在怀里，拿出两快东西给我们看，我们一看，原来是被我们丢掉的两小块包子。外婆语重心长的说：吃了别人的东西，还可以原谅，毕竟你们还小；可丢掉食物，这是粮食啊，就不可以原谅了。你们小，没有挨过饿，不知道挨饿的滋味，也不知道珍惜粮食。记住，粮食是可以救我们生命的东西，什么时候也不要蹋糟。我长大了，懂事了，也记住了外婆的叮嘱。在我刚刚想起来应该报答外婆的时候，外婆却得糖尿病去世了。那年，外婆刚刚六十岁，我的女儿刚刚六个月。⺟亲流着泪告诉我，为了把外婆的生命延续，再延续，一切含糖分的东西都不敢让外婆吃。外婆馋哪，眼看着那些好吃的都不能吃。儿女们含着泪狠着心肠把那些东西蔵起来，可依然没能斗过死神，外婆还是去了。早知如此，就让外婆把所有喜
吃的东西都吃个够吧，⼲吗要让她带着遗憾走呢。我的外婆，去世前瘦的只剩了⽪包骨头…
十八年了，这遗憾在⺟亲的心头灼烧，也在我的心头疼痛着。
梦里，外婆依然慈祥，依然和蔼可亲。
二
外婆的村子里，印象最深刻的，是教了我两个月的胡老师。
上初中二年级了，因家里住房紧张，我和妹妹一起去外婆家住了两个月。在那个平原小村的中学里，一个年级只有一个班，一个老师往往要兼任几门课程的。
我们的班主任胡老师，是一个很严格很负责任的好老师，就是邋遢的要命。他是个退伍转业军人，没有带家属过来，⾐服都还是从队部穿回来的。你看他，中等个，穿一⾝绿军装，但由于不经常的洗涤，那些凸出部位已经发亮。不知是
子短了还是绒长了，露出里面的反面穿的军绒，好象两只绿⾊的小羊羔，在他的脚底下跳跃。连鬓胡子经常不刮，总是黑糊糊的荒草満山坡。我总是纳闷他为什么反穿绒，后来听说原来老师怕正穿了虱子有地方蔵躲，他没时间总是去捉虱子呀。可他教书⽔平却很⾼，一个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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