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儿走了，在姐姐婚礼的第二天。磊曾送给她一枚戒指，三个月前她把戒指还给了磊，却留下了用来盛戒指的红缎锦盒。烟儿把剪下来的指甲一枚一枚整齐地码在锦盒里，又把一朵风干的水仙花放在指甲上。她知道，那指甲上曾经鲜
的粉红色和水仙淡淡的黄都将随着岁月慢慢褪去…烟儿有一双很漂亮的手，洁白修长的手指，圆润而有质感。那精心修剪的长而细的指甲描着漂亮的粉红色花瓣。烟儿喜爱嘟着她红润的小嘴问磊：“我漂亮吗？”磊总会宠爱地笑：“烟儿的指甲最漂亮。”
磊是一家花市的老板，也是令很多女孩子觊觎的白马王子。半年前，烟儿每个周末都在这里做小时工。一天，烟儿修剪一束玫瑰时，不小心刺破了手指。血从她娇
的指尖滴落到鲜红的花瓣上。磊看着烟儿那双纤巧的手，眼神变突然变得很温柔…磊把九十九朵玫瑰送给烟儿的时候，烟儿调皮地问：“你是不是有点喜爱我？”磊点着她的小鼻子笑：“不是喜爱，是喜爱得要命，喜爱你纤细的手，和你纤细的心。”烟儿眨眨眼睛望着磊：“你把花都给了我，明天卖什么，要不我把这些花按半价批发给你吧！”磊看着烟儿一脸的认真，忍不住
朗地笑。相识后的第一个情人节。磊送给烟儿一枚戒指，烟儿的手在那颗钻戒的衬映下更白皙了。磊轻轻拥着烟儿：“烟儿，嫁给我好吗？”烟儿
了她的小鼻子：“这枚戒指我喜爱，在更适合戴它的人出现前，我先替你保管。”晚上，磊坐在地板上望着院外疏
的竹影，想起自已从小在孤儿院的岁月。自从十七岁缀学开始打工至今，磊一直都想寻觅一个如水仙般清纯而又纤巧的女孩。而现在…磊喝了口酒轻轻地摇了摇头，眼前浮现出烟儿的影子。烟儿，总是对他若即若离，一个让他失落却又终究放不下的女孩，烟儿像一朵花，他却看不清她是玫瑰还是水仙…烟儿像一朵玫瑰越来越娇
，只是看磊的目光也越来越游离。烟儿已经不再四处寻找零工，她漂亮的指甲已经不能再让她做任何劳动。她只要拉起磊的手摇呀摇的，她想要什么，磊都会给她。而磊每次热情地抱住烟儿，烟儿就趴在磊耳边调皮地说：别为一朵玫瑰失去你最爱的水仙。”磊疼爱地看着烟儿说：“小丫头，你在的时候，花儿都有了笑声。可你即不像水仙又能像玫瑰，是一条我抓不到的小鱼。”烟儿呵呵地笑，腮边
出甜甜的小酒窝。暑假的时候，烟儿让磊陪她回一趟老家。烟儿告诉磊，家里只有母亲，和一个双胞胎姐姐。磊迟疑着，认识烟儿已经半年多，和她在一起很开心，可是磊总觉得他们之间少了些什么，也许是应该去一趟烟儿的家里，说不定那里会有答案。
磊迈进烟儿家门的时候，开门的是一个和烟儿很相似的女孩。只是这女孩看上去少了烟儿的红润也略为清瘦了一些。一个中年女人在
上依着个枕头对磊微笑。烟儿扑到女孩的怀里喜极而泣：“水儿，我想死你了。”水儿紧紧拥着烟儿，一串泪珠打
了弯弯长长的睫
。水儿看着烟儿的眼神像极了一个母亲，怜爱而又欣喜。当转身面对气气宇昂扬的磊时，竟有一些羞涩。当水儿把一杯花茶递给磊时。磊看见水儿的手虽然也和烟儿一样修长，但手指的关节要略为
大。并且没有烟儿那修长晶亮的指甲。磊的心中一动，想起了套在烟儿手上略微宽松的那枚戒指。上的中年女人是烟儿的母亲。她告诉磊，六年前，烟儿父亲得了肝癌。就在送走他父亲的第二天，一场车祸夺去了她的一条腿。那时，水儿和烟儿都在读初中。后来，水儿含着眼泪把自己最喜爱的书包送给了烟儿，用她十六岁的肩膀挑起了家庭的重担。烟儿考上高中那年，她实在不忍心让这个家再拖累水儿，水儿跪在母亲面前泣不成声，她哭着说‘妈，让烟儿去读书吧，我就是把自己卖了也要让烟儿读大学’。水儿并不会把自己卖了，她是那么要强的女孩，那一年水儿十七岁，白天在一家服装厂工作，晚上去商场门口卖花…磊静静地听着烟儿母亲的讲述，脑海里闪现着水儿柔弱的身子在生活的边缘挣扎的影子。磊默默地走进厨房。水儿正在厨房里弯着
切菜。那身影在灯光下那么柔和，磊突然想起腊月里恬静的水仙…烟儿这两天不知道在忙什么？总是一出去就是一天。那天烟儿很晚才回来，磊把烟儿拉到身边：“烟儿，你能不能多在家里陪陪妈妈，或是帮水儿做些家务活？”烟儿看看磊嘴角浮过一丝微笑，磊无奈地摇摇头，没人能读懂烟儿那古怪的表情。
晚上吃饭时，磊望着烟儿的母亲：“阿姨，您和水儿搬到我那里吧。反正我家里就自己一个人，你们搬到我那里还离烟儿近一些，可以经常见面。”“好啊，磊的提议太好了，妈你就和水儿就搬到磊那里吧。”烟儿听到磊的话欣喜地点着头。母亲望向水儿，水儿小心地把一
鱼刺挑出去，把鱼
夹在母亲的碗里。一边转头对磊笑笑：“我和妈现在这样很好，怎么好意思给你添麻烦呢！”磊望着水儿，心却突突地狂跳，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突然变得焦燥。磊回来的时候，带回了水儿和她的母亲。这要归功于烟儿，烟儿揽着水儿的脖子死
烂打。一会哭，一会笑又抱着水儿的胳膊摇啊摇：“水儿，你就搬过来吧，那样我就可以常吃到你做的饭了。你没看到我都饿瘦了吗？”水儿疼爱地看着烟儿，无可奈何地点头。水儿来的第二天，磊从花店里搬来了十几盆水仙，摆满了房间的每个角落。烟儿脸上滑过一丝失落：“为什么不是玫瑰？"磊意味深长地看着烟儿：“别的花都是在泥土里扎
，水仙却是在清水中生长，它的花浅浅的黄，淡淡的香。从不招摇。多么清纯啊！”磊一边说着，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正在摆弄花盆的水儿。暑假的日子很温馨，大家就你就像一家人。这让从小孤苦的磊感觉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温暖，而水儿总是会把这个家收拾得井井有条。磊每次下班回来时，都能闻到厨房里的菜香。磊饭后总是扶着微微隆起的小肚子自我解嘲地说：“我吃了十几年的方便面，冷馒头，现在终于有人做饭了，得把以前没吃的都吃回来。”
一天，磊走进厨房，看着水儿弯
擦抹灶台：“水儿，这瓶护手霜给你吧。”磊很想把水儿的手握在手心里，他想水儿的手一定很冷，她需要一个人为她暖手。水儿握着护手霜，脸上羡起一圈红晕：“磊，谢谢你，还是送给烟儿吧！”磊望着水儿，张了张嘴退出了厨房。夜里，水儿轻轻推醒烟儿：“烟儿，磊和追求你的那些大学生不同，他是孤儿，他需要家的感觉和温暖。你别老是让他为你做这做那，你应该照顾他呀！你那么聪明，手又巧…。”烟儿把头扎在水儿的怀里：“水儿，我这么长的指甲根本就不能做家务活，有你照顾他我放心了。”水儿还想说什么，却听到烟儿轻微的酣声。水儿叹口气，望着窗台上那盆水仙一阵发呆…
第二天，水儿推醒梦里的烟儿：“烟儿，陪我一起做饭吧。我头痛，你帮帮我。”烟儿极不情愿的翻了个身，起身随水儿走进厨房。水儿抿着嘴笑。这个只比自己小一个小时的妹妹，鬼精灵一样，可就是像个永远都长不大的孩子。
水儿诡秘的向烟儿使个眼色，然后猫一样溜进了她和烟儿的卧室。烟儿望着水儿的背影用力眨一眨眼睛，一颗眼泪从她的眼里滑到了的心底。烟儿用手缕了缕头发。把水儿做好的早餐端到了桌上。这时磊刚好从卧室里走出来。餐桌上，水儿似乎特别开心，不停的夸烟儿的手艺不错，做什么都能做得最好。磊望了一眼烟儿：“烟儿不仅有一双世界上最美的手，还有一颗最善良的心。”磊望着水儿淡淡地笑，眼神却是那般深遂。水儿这几天心里总觉得有点慌乱。晚上水儿拉着烟儿的手语重心长地说：“烟儿，剪掉指甲吧，你没看到磊好像不太相信你会做家务吗？”烟儿搂住水儿“水儿，你就嫁给他吧。就算我送给你的一份大礼，报答你对我的养育之恩！”水儿推开烟儿，
轻轻地颤抖。水儿暗想：等到烟儿毕业和磊结了婚，就带着母亲回去，到时烟儿也许会一点点懂得照顾磊。”烟儿开学后，家里变得很静，水儿想找一份工作。磊说：“水儿，在家里给我做饭吧，我付你工钱，如果觉得闲，可以多看看书。”看着磊渴求的目光。水儿的心竟有了隐隐地痛，她真想过去抚摸一下磊的脸。
水儿最近变得很忙，几乎每天晚上吃过饭后都要出去两三个小时。磊每天魂不守舍的在卧室里踱着步。而看着水儿眼里越来越多的快乐，磊的心酸得快要发了疯。那天晚上，下着滂沱大雨，水儿拿起雨伞准备出门的时，磊的眼里像着了火。他蹭地从沙发上站起来，把水儿
到墙角：“真是女大不中留啊！要谈恋爱是不是可以白天谈啊，如果你觉得给我做饭影响了你谈情说爱，我可以找个保姆。”水儿无辜地望着磊，惊讶得张大了嘴：“磊，你在说什么呀？我只是找了一份小时工…”磊嘴里像堵了个核桃，他已经听不清水儿后面在说些什么。只是尴尬地红着脸，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水儿从医院出来的时候，看到磊的车还停在路边。磊为水儿打开了车门。磊望着挡风玻璃前左右摇摆的雨刮：“水儿，我想和你谈谈。”水儿不语“水儿，你不是每天只做两个小时的陪护吗，你看现在都几点了？”水儿看着雨大滴大滴地打在车窗上，又迅速的汇成一道道水帘，缓缓说道：“那是一个从小被父母抛弃的孤儿，他很孤独，所以我每天都会多陪陪他。”“磊转过头深情地望着水儿：“那孩子真的很幸福，我现在好想躺在病
上的那个人是我。”水儿望着磊温柔笑笑：“那就叫烟儿陪你。”磊尴尬地笑笑“其实我真的想要你来陪我，你会是天底下最好的陪护…”烟儿已经有三个星期没有回来过了。水儿做了烟儿最爱吃的粟子羹到烟儿的学校。当水儿看到烟儿挽着一个帅气的男孩子从校门里走出来时惊得张大了嘴巴。烟儿对姐姐娇笑道：“我的同学轩，他爸爸是深圳一家集团公司的董事长，毕业了，我就和轩去他爸爸的公司上班。”
水儿失魂落魄地回到家里，她不知道是应不应该息告诉磊。烟儿为了能成为董事长的儿媳变了心。水儿默默地走到厨房，她想为磊煲一锅汤。
磊在房间里喝酒。他突然开始恨水儿。才来了不到半年的时间，水儿已经变得红润漂亮。她安静时，像窗台上的水仙一样清纯。而微笑时又如玫瑰一样妖
。这个小女人，最近一定是恋爱了，每天都魂不守舍的样子，而且还把头发染成暗红色。磊坐在地板上，脑子里浮现出水儿挽着另一个男子的胳膊，眼泪就不争气地滑下来…水儿端着一碗汤走进来磊的卧室。磊猛地抱住水儿：“水儿，我爱你，从我见到你的第一天就爱上了你…”水儿轻轻地抚摸着磊的头发，温柔地
着磊挂在眼角的泪水。而磊像得到了什么启示一样，开始疯狂地吻她，水儿热烈的回应着，她突然想把磊遗失了很多年的爱全找回来，水儿在心里默念着：磊再也不是孤儿，我再也不会让你孤单…。一个月后，烟儿参加了磊和水儿的婚礼。烟儿看着一对新人，嘴角轻轻上扬
出一个美丽的微笑，只是在低头的那一刹那，眼里依稀闪过朦胧的泪光。第二天，烟儿坐在南去的列车上，剪掉手指上漂亮的指甲。和磊相识近两年，磊不知道烟儿刚到花店卖花时是戴的假指甲，而后来她的指甲是为水儿而留。水儿为她付出的太多了，而烟儿能回报水儿的，只是一段美丽的爱情，和一个善良的磊。烟儿忘着窗外，摆弄着那红缎织锦的小盒。轻轻地笑，她的手如此美丽，戒指只是一个多余的装饰，磊说得对，有着这样一双纤细手指的人，怎会没有一颗纤细的心？只是，这颗心不再需要人来读懂。
烟儿在上海站下了火车，一个人走在熙熙攘攘的月台上。想起那个“深圳懂事长的儿子”嘴角
出一丝苦笑。一场戏，让水儿心安理得的嫁给了磊，不过那个“男友”狠狠地吃了她一顿法国大餐。一缕清风吹过，烟儿淡黄
的长裙在风中翩翩起舞，风里带着淡淡的花香，那被花香弥漫着的烟儿似一朵水仙，又似一朵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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