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白衣胜雪月文集 下章
海的女儿
   海的女儿没有眼泪,

 也不懂人为什么会流泪?

 但有一天,她懂了,

 当太阳的金色箭羽,穿破黎明的雾霭时,

 海,就是她的眼泪——

 因为幸福,不为悲伤。

 ——《海之泪》

 月亮照着船舷,像当初的夜晚。

 热闹的管弦在小提琴身后渐渐地,涌动如,无所不在——d小调的忧伤,像碎了的月光,深海里无法收缀,月亮照着船舷,像当初的夜晚,狄俄尼索斯的葡萄醇香,哪里都在狂,匕首刺进的是谁的膛?凌晨的阳光要刺破所有的希望,也许相遇就是一种注定的错误,爱终要成为泡沫…

 只是,只是,没有人,会后悔——那样的相逢。

 这最末的华光,且让她最后地回忆…

 我在深夜的海,窥探阳光的温度。

 十五岁的花冠,谁将是我的救赎?

 低沉的大管跳跃着祖母好意的罗嗦和温柔,大号的雄浑明亮,单双簧的俏皮,打击乐的轻巧,弦乐声部的华丽,似是人鱼公主们的家庭聚会,小提琴却悄悄地,又游离在旋律之外。

 …

 又忆起了深海,那个让她逃离而又深深眷恋的所在。

 赛壬总在黄昏的海屿低唱着妖冶的歌,连奥德修斯都不曾逃过,假若他不以绳自缚——却不及她美妙的歌喉万一。

 华美的盛宴,挥霍的青春。

 虚无,她抓不住生命的意义。

 海底的水晶宫殿,她是个古怪的公主,小小红色花园里,沉船处得到的那座大理石像,该是所有秘密心情的出发点。

 她仰着头看波纹生处,花园顶上,红色的球体透不过深海,红色的柳叶在发际间轻轻飘

 她静静等待,十五岁的花冠。

 或者,让他去往父王的宫殿——

 我的花园有他的大理石像

 红色的柳树红色的花

 有太阳的时候

 我会采一朵

 进他冰冷的黑发

 海百合花冠亲吻着颊面,轻缓的柔板仿佛风中泛开的微波,月光下粼粼,幻想般不经意的相遇,是海中的那个回眸,美人鱼第一眼望见的是谁?烟花如雨的夜空,年轻貌美的王子,爱情的甜蜜比世界上最美的琼浆更令人沉醉,她以为是注定的相遇,王子与公主,最美的结局——

 倾刻间狂风暴雨,死生未卜,却是最幸福的一刻,他在她怀里,她该让他死,还是让他生?

 小提琴的银色弦音在如的汹涌中,被抛至空中,一次又一次地起伏沉沦,深夜的海中央,颤栗地拥有——庄严而清亮的神庙钟声响起,清晨的阳光暖暖地照在弯形沙滩上,俊美的王子紧闭双眸,她躲在礁岩之后,她怎知,爱情的第一次拱手相让,竟意味着幸福的永恒失去…

 冷冷的黑色,在阳光的岸边,渐渐渊没了她的视线。

 天平,倾斜向彼岸。

 无声的世界,刀尖上的舞蹈,不能言语的爱。

 就在他的身边,却离他亿万光年。

 思念,痛灼着她的心。

 遥遥地望,却不能靠近。

 海底,谁毅然地签定契约?家族,声音,分分秒秒的痛楚,及生命——对换爱情与灵魂。

 爱是灵魂之钥,她毫无胜算,却依然选择换。

 穿过恐惧的洪,她站在巫婆的

 细碎的短弓,由低至高的换把,颤抖的坚决,末了,旋律渐缓成平静的清亮泉水——她愿出所有,去赢得一个也许的机会。

 他,一无所知。

 他,越来越喜爱她,却仍不是爱——她离他的爱,还有一寸的距离。她的眼睛,盛着最深的爱和忧伤,她轻轻的挥动洁白而修长的手臂,点着轻盈如水泡的足尖,幸福近在咫尺,可她还是无法捉住。

 谁是谁的命定?谁是谁的过客?

 谁该为谁停留?谁该安静走开?

 那个神庙归来的少女,才是他命中注定的公主。

 他以为得到了最初的缘,最完美的幸福,她看见他丝毫不掩饰的悦,看到他眼里燃烧的爱情,那光芒足以明耀一个世界——不是她的!

 她的心裂碎了,却微笑着祝福。

 烟火,啤酒,狂

 华美的海夜,她最后一次舞蹈,如一只黑夜被追逐的燕子,轻盈地飞翔,美丽,绝望。

 小提琴的旋律又回到最初,也是最末。

 最后的夜晚。

 焦虑而尖锐的双簧却掷出了一管匕首,生命的唯一希望,是弃逐爱情。

 那么,她的牺牲还有什么意义?那样,她也不过就是个卑微,怯弱的生灵!对生命消亡的恐惧中,她决绝地选择了爱情——爱情的唯一希望,是弃逐生命。

 匕首,在海水中,化成鲜血。

 暗轮与光轮换。

 阿波罗在遥远的海天,金箭在弦。

 心灵,在海天之间的红光乍现时,无比地高贵,无比地安宁。

 她轻轻地微笑,想着他睡去时安静的容颜,明天醒时,他可会知道,足下的这片海域里,有谁,为他化身为泪?

 海的女儿没有眼泪,

 也不懂人为什么会流泪,

 但有一天,她懂了,

 当太阳的金色箭羽,穿破黎明的雾霭时,

 海,就是她的眼泪——

 因为幸福,不为悲伤。

 结束,一场悲的表演。

 谁能波澜不惊地离开?

 海涌动着无法数尽的泪滴,是泡沫的心情。

 仙乐飘飘。

 轻柔的小提琴,如柳絮般扬起纯洁的天白,善良的心足以缔造一个灵魂,海的女儿自那融化的海之泡沫中飞起,飘渺如精灵。

 空中的精灵回望蓝色海域,亲吻着那对幸运的爱人,她的王子与公主。她微笑着,向初生的太阳,离去…  M.NiUduN xs.cOm
上章 白衣胜雪月文集 下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