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抢劫
 兜里一阵震动,掏出手机一看,是阿力打来的。今天难得有个假,感谢国家制定了“五一”是个法定假,不过假期过后可得要加班了,时间可能还得延长。我不是早给他说了今天我要玩牌吗?现在手气正佳。我恼火地把手机往耳边一贴,似乎一股烟味从手机里冒出来了。阿力在那边巴达巴达抽烟的声音清晰可闻。他说,你过来,有事要和你商量,也快中午了,到我这里来吃饭。我这时确实感到肚子空空如也。听到最后一句,我的口气柔和了:“好吧,马上过来,就十分钟!”

 我并不是贪吃,而是欣赏他的厨艺。他能把白萝卜炒成红烧的味道,而她老婆却有暴殄天物之天赋,好好的五花轻易就能炒成白萝卜的滋味。上个月放假,他老婆为了显示自己的创意,(她经常把“创意”二字挂在嘴边,连炒菜的时候也是如此。因为常常手忙脚,经常把味当成盐,而且忙得把手在锅边挨来挨去的,甚至把手还碰在刀刃上,弄得手上全是创伤。我只有认为她的“创意”可能就是“创伤的意图”真猜不准她下一个惊险动作又会让白的小手受到怎样的摧残?阿力如果此时敢在旁边嘀咕一句:“慢点行吗?”她便会用沾满热油的勺子挥向阿力的股并大声地吼道:“老娘自有分寸,慢腾腾的,创意的灵感会来吗?”)她曾把五花和鸡蛋炒在了一起,并大方地加了很多青菜。我倒没有品出什么“创意”来,却被她给这盘菜取的名字陶醉了--居然是“禽兽同林”我马上明白了她为什么加那么多青菜,原来它们就是“森林”也。

 阿力心直口快,吃到第二口就大声嚷道:“‘禽兽’倒是同林了,只是没有味,蛋没有蛋味,干脆叫‘禽兽不如’吧。”

 她老婆居然同意了,并问我:“禽兽,不如还行吗?”

 我听出了她很有创意地在这个成语中间停了一下,可能是饭菜噎了一下。我只有点头的份,被人称作“禽兽”感觉很新鲜。不过我很快做了一些补充:“凤为禽,龙为兽,‘禽兽不如’对我们凡人来说太正常了。”

 老婆听到后,可能真的被噎住了,嘴巴张得好大,仿佛刚刚下一双筷子。

 阿力用手把自己的头拍了一下,用有些后悔的口气说:“我经常骂我们的主管‘禽兽不如’难道是在夸他?”

 路上正在想着这些事,不觉就到了阿力的房门前。

 正推门,门突然被打开了。

 阿力说:“我看着表,在计算你的脚步呢,兄弟,快进来坐吧!”

 饭菜已准备好了,几瓶白酒在桌上,桌边有几张空凳子。我心里一喜:“你老婆呢?”

 他把凳子移正,扶我坐好,仿佛我已经七老八十了。他替我斟满了酒并递过来一支烟。

 我把烟一叨上,他的打火机就打燃了,并把他口中的火气一起递了过来:“兄弟,我不是和你说了吗?叫女朋友,不是叫老婆。”

 我真诚地向他道歉:“不好意思,面对满桌佳肴,语无伦次了。”

 我承认面对美食的时候,我总有些心不在焉。

 我不明白,他和她老婆后代都有了,为什么不允许我这样说呢?难道他们还想保持恋爱时的新鲜?而他老婆也不允许我称阿力为她的老公。

 有一次,我实在忍不住问他:“阿力,孩子都快一岁了,还男朋友、女朋友的,好意思吗?”

 阿力当时非常生气:“真没见识,有孩子又怎么样?有孩子就该叫她老婆吗?”

 我只好厚着脸皮请教他女朋友。她也很生气:“我们还有办结婚登记呢?”

 我也很生气:“难道就让你们的孩子叫你未来妈妈?”

 阿力也在场,他们一起用食指点了一下我的额头,几乎异口同声:“做人要留退路,懂不懂?”

 我立即无语,默默地为那个孩子担忧和祈祷。

 在饭桌边,我又问:“你女朋友今天不在吗?”

 他脸上有满意的微笑,说阿香打电话去了,唉,也不知道孩子在她娘家怎么样了。

 他举起酒杯:“来,不说这个,先干一杯!”

 我连忙摆手:“等你女朋友来了一起吃吧,打电话很快的。”

 他不耐烦了,酒杯仍然高举:“他到朋友那里去玩了,不管她,咱兄弟俩好好聊聊。”

 我感到气氛有些不同平常,忙说:“我们不是经常在一起聊天吗?什么大事我们没聊过?”

 我接着把杯一碰,随着“咣”的一声脆响,他的话匣子碰开了。

 他才喝了一口就脸红了。他夹了一个爪整个地进嘴里,但嘴里的话仍有力而清楚地蹦了出来:“昨天主管他的,炒了我的鱿鱼,这个月底叫我打铺盖走人!”

 我一惊,筷子停在碗里没出来,盯着他问:“出了什么事?兄弟,你在这个厂干了好几年啊?”

 他把手中的酒来了个底朝天,把杯子往桌上一顿:“还不是昨天搬货的时候,弄坏了一箱成品,不就是几百块钱嘛,他居然冲过来对我就是一脚,这一脚我是让开了,但我心中的火气就上来了。。凭什么这样打人?我虽然是一个杂工,但我凭自己的力气吃饭,光荣啊。他这不是在侮辱我吗?说实话,我早看他不惯了,那天太气人了,我和他干了起来。”

 我听得很认真,吃得也很认真,回答也很认真:“难怪昨天快下班的时候,楼下有一些响动,我以为是一点小事呢,就没太在意,只顾工作了。”

 他夹了一块鱼轻轻放到我碗里。

 “小事?我一拳把他的右边脸都打肿了,搞得我现在手还痛,没想到他的脸皮厚得这样扎实。”

 鱼的火候恰到好处,看来阿力今天真用了心,吃到嘴里非常惬意。可是他的的话让我一点也不惬意--我要报复他!他让我失业,我要让他失财,得扯平了。

 他的口气有点像赌徒,我连忙吐出鱼刺,免得扎了喉咙。很快地咂了咂嘴,说道:“怎么报复?”说完,又和他碰了一次杯。

 他夹了一块牛轻轻放到我碗里。

 “很简单,抢他一回,等我出厂后,入室蒙面强行抢劫,你在外面放哨就OK了。”

 牛太硬,咬得两腮发痛,不过还是下去了。用手抠了抠在门牙的牛屑,急忙问:“这样报复?这可是犯罪啊?是不是劫富济贫?搞到钱以后打算把钱寄到孤儿院去吧?”

 他又要往我碗里夹我最喜爱吃的猪耳朵。我连忙用筷子挡开:“说清楚点,不是好玩的。”

 他缩回筷子,掏出了烟。

 “我把整个计划都想好了,没有漏的。你就一百个放心吧。”阿力好像喝多了,脸有些变形。

 说得倒是轻巧,我拿什么来放心?只让我放风,警察来了确实有时间先溜掉,但能保证他在庄严的国徽下不把我供出来吗?到时候,我恐怕主动自首、争取宽大处理的机会都没有。更说不定他“一时糊涂”把我说成是主犯,而他只是在我的“威”之下而无奈为之,那我岂不太冤?

 他又和我碰了一次杯,这次碰得太重了,把我杯里的酒晃出了不少,我得主动开口了。这时,我敬了他一支烟:“阿力,此举不妥,计划不如变化,到时候恐怕失手。不如我们把他狠揍一顿吧?”

 他把酒杯停在半空,不满地说:“你怕什么?捧他?怕弄脏了我的手,不妨告诉你,我砍刀都买好了,就等下月开工了。”

 我的眼睛瞪得像灯笼。

 他打了一个嗝,慢慢地从下的纸箱里摸出一把卷成长条形的报纸来。我知道他的秘密武器就要闪亮登场了。

 我喝得不多,看清了报纸上有一条新闻,大概说某个抢劫团伙洗劫了一贪官的别墅。此贪官先居然极力隐瞒事实,说没有被劫一事。后来办案人员明察秋毫,贪官落马,罪团伙当然一网打尽,百姓称快。文章的结尾是:“此案真富戏剧,还在进一步审理中”

 阿力一层层翻开报纸,我新闻一看完,觉眼前一亮。不是“贪官落马”使我双眼发亮,事实上“还在进一步审理中”只会让我这样的老百姓雾里看花,猜不出结局。犯罪团伙要严惩倒是可能的。

 原因是阿力把砍刀已赤身祼体地摆在桌子上了。果然是一把好刀!怎见得?有诗为证:  m.nIUdUn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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