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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断裂带的边缘
   广袤美丽的成都平原,天府之国的中心。西北,环抱着起伏连绵的龙门山脉。龙门山物产丰饶,景秀丽。就在这人的外表下面,谁又能想到,一场巨大的灾难正在酝酿…5月12下午2点28分,地震了!龙门山地震断裂带,把积蓄了千年的力量,突然间释放。一瞬间,地动山摇,房屋轰倒,生灵涂炭,天地变!

 我们的学校离龙门山很近,晴好的日子,远山清晰可见。

 5月12,地震来了,学校剧烈摇晃。

 5月12,无数人刻骨铭心的一天…

 一

 因为是星期一的早晨,所以得早点起来,要赶到8点10分升国旗。和平常一样,鸟儿一早就醒了,比我还起得早,一起来就嘹亮地歌唱。只要能听到鸟叫,我就知道今天一定是个好日子。果然,起来一看,天气很好,清清凉凉的。

 绿树环绕着校园,也环绕着我居住的小楼。这里曾经是四中,后来成了实验小学的分部。从2006年春天开始,我把家安在了这里。虽然是旧楼,环境还算清幽,毕竟是校园。校园树多,除了是学生的乐园之外,也是鸟儿的乐园。学生没有到校之前,鸟儿的歌声一直不会停止。

 日子平淡如水。

 和往常一样,给儿子打豆浆。十年来,他一直喜爱喝我亲手打的豆浆,以致于成了习惯,也成了我早晨的必修课。当然,我乐意做这样的工作,因为我也渐渐习惯并喜爱拿豆浆当早餐,也就相当于是在为自己做事。7点钟,准时叫儿子起也起来了。一起吃过早餐,我赶车去学校。

 让我穿上新衣,很青春。一到夏天,我的衣服从上到下都是清一的浅。我人不白,有意让我穿成白马王子的样子,我也渐渐习惯并喜爱上了这种装扮。着装清一些,人也精神一些。

 学校离家10公里开外,乘公车去得半个小时,这一小段时间,是我最为宝贵的时光之一。若不是太困乏,我一般会看书,看上十多二十分钟,品一两则唐诗或诗经,一天都觉得是丰富的。然后小睡十分钟,惬意之极。

 星期一的上午,照例是参加升旗仪式,然后开会,然后就是准备上课。中午,我找来学生肖锐,叫他帮我分发照片。上周五,学校搞了艺术节,我给班上的孩子们照了些照片,印了出来,准备给他们。又找来张玉,她是班上最小的学生,因为醉心于为艺术节准备舞蹈而学习受了影响,我给她上了一会儿“政治课”时间很快到了2点,我在值周,到各班去查看了一圈,静悄悄的,学生们都在午睡。午睡结束的时间是2点20。

 二

 临近2点半,上课的铃声还没有响起,楼房就摇晃了起来。我正在办公室里备课,只觉得椅子被强力摇动,电脑显示器剧烈摇摆。约2秒钟,我反应过来D―地震!发生地震了!

 来不及关电脑,什么也顾不上,就往楼下冲。校长站在三楼走廊上,正往下面张望。我喊了一声:“快下去,地震了!”就从他身边冲了过去,飞快地下楼。我年青些,跑得快。在一楼时,碰到了邱老师。他从二楼的行政办下来,可能是因为急,跌到在楼梯上。我也没有顾及去拉他,从他身边一冲而过。

 我的办公室在新建的综合楼上,对面是教学楼。水般的学生正往下涌,下来的学生站立不稳,不知所措。

 大地像波涛一样汹涌地颠簸,大楼像扁舟一样猛烈地摇晃,人像树叶一样在地面上起伏,地下仿佛火车一样发出隆隆的闷响。校园里一片嘈杂,砰砰砰砰的声音从四处传来,就像无数的鬼哭狼嚎。教学楼摇动得特别厉害,两幢楼向中间合拢又弹开,楼顶上“德市校风示范校”几个大字被摇得稀里哗啦“示”字的一撇从空中甩了下来,摔得粉碎。每个人都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经历,在大自然恐怖的力量面前惊惶失措。

 我冲下楼时,正赶上涌动的学生,他们呆在高楼之间,不知凶险的降临。我一眼就看到了张玉,以及她无助的眼神。我什么也没有多想,张开双臂,抱着她就走。“同学们,到操场上去!”我大声呼喊。我们像走在晃动的船上,人群像一样波动。我仿佛感到了玉的颤抖,小声对她说:“别怕,有老师在!”我的周围,涛般的人群涌向操场。

 抬望眼,围墙上那面巨大的整容镜,猛烈地摆动,把校园和人群映照得翻天覆地。

 安排好学生,我马上返回教学区。地似乎还在颤动。一个女生腿软倒在了地上,我赶紧扶起她,叫几个学生架着走。人群还在涌来。我逆而上。当我来到教学楼前时,所有的学生都下来了。我和几个老师走在最后,迅速向操场撤离。几分钟后,整个教学区空无一人。

 只见教学楼外墙大块的砂灰掉落,三四楼的墙壁明显地震裂。所幸,只是一场虚惊。如果再凶险一点,如果再多震几秒,如果房屋不足够结实…后果真的是不堪设想!

 地震来得太突然了,没有一点预兆。我们做梦也没有想到,灾难离我们是如此之近。

 三

 马上集合学生和老师,清点人数。聂老师上楼去找学生,他听说王冬梅还在教室里。校长令我和洪老师去教师住宅楼喊廖洪美,好像她还没有下来。我们去了,风箫箫兮易水寒似的。走在沉寂的校园里,静得可怕,仿佛一点点脚步声都足以震垮岌岌可危的楼房。我们穿过楼群,来到住宅楼前,只见住宅楼里外狼藉一片,一楼像是被斩了,整个的一圈裂痕。楼体向东南方倾斜,四角的钢筋在了外面,随时都可能倒掉似的。我俩不敢上楼,站在楼下喊叫:“楼上还有没有人,快下来!”喊了几声,冲下来一个披头散发的人,还没有来得及看清,就跑得没有了影子。

 返回操场,才觉得后怕。洪老师说,两条脚都是软的。我看洪老师,面无血

 看到完好无损的学生和老师,大家都感到万分庆幸。

 这时我想起了儿。打电话,一摸,还在楼上。拿聂老师的打,不通;又借一个,还是不通。大家都在忙着打电话,都不通——原来,地震的瞬间,通讯全部中断。顿时,我们像困在了另一个星球,孤立无援。

 还是校长反应快,他立即想到了派人去教育局报告情况。我接受了这个任务。恰好校门口有一辆面包车,是人,便“征用”了。一路上到处都是惊魂未定的人们,三五成群地在议论;也有倒蹋的房屋、歪斜的烟囱和破败的围墙,无言地述说着刚才的浩劫。到了城里,红绿灯不亮,警察也看不见,交通一片混乱。满路上都是车,满街上都是人。短短的十公里路,竟走了一个小时。局里的领导们站在马路边,显出焦急的神色。我向领导们报了平安,以及学校受损的情况。领导指示:迅速通知家长,领走学生,走一个签一个名;没有领走的学生由学校妥善安置。

 人不御甲,马不解鞍。面包车师傅很着急地想着家里,但学校事大,由不得溜号。

 马上往回赶。街上满了车,喇叭声烦成一片;人行道上也挤满了车,车与车之间满了人。车爬得比蜗牛还慢,人在无头穿梭,四处张望。天空是灰黄的,太阳是灰黄的,仿佛随时都会降临灾难。

 车从我的家门口经过,我看到我的家还“健在”——这一幢建于上世纪九十年代初的老楼房,比之于学校的教师住宅楼还要年长,在如些大难之中,居然没有趴下,真是奇迹!也不知道损伤如何,管不了那么多,任凭天命吧。

 我又想起了儿。打电话,打了N个,总以为下一个能够打通,结果全是失望。我真想跳下车去家门口看看,说不定他俩就在那里等我!电话不通,心灵是通的,只有我的肩膀,才是他们永远的放心。

 不能够!学校还有一千多双眼睛在等候。给校长也打了N个电话,希望有一个能侥幸接通,这样我就不辱使命,就可以下车去看看儿了。儿子读书的三小,周围是密集的高楼,若真有什么意外,逃命的机会都没有…顾不得了,赶快回校!

 约4点钟,车里的收音机突然有了信号,电台播出了急促的声音,反复只有几句话:

 今天下午2点28分,四川汶川发生8。0级地震,德地区强烈有感,市区部分房屋受损…  M.nIUdUN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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