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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原之恋
   黄河桥头,西岸以北,上千亩河滩地,规划中的公园,但现在,还是一片草原——也不全是,人们已在上面留下了痕迹,比如说,砌几条曲径,种些树。但更多的,是野草的家园。一年四季,我不知道有多少时光与这些野草为伴,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和这些野草如此亲切,常常是,不知道为什么,脚步就把我带到了这里。一看到丛生的野草,心里便有一种莫名的感动。

 草原不大,紧邻大河,夹在繁华的城市边缘间。由北而南的长河,滋润着这片草原。置身草原,会让人暂时忘记城市。

 城市,也许就是“尘世”吧。感谢蓥华山路,像一条红线,阻止了城市森林匆匆的脚步,给我们留下了这么窄窄的一带绿地。虽然小,但我可以用想象把它扩大到广阔无垠。

 大河进入城市,便如人一样,很快就城市化了。河岸经过精心雕琢,配上雕栏,佐以灯饰,绿树葱茏,花开四季,俨然成为城市美人锦上的飘饰。唯有这里——黄河桥头,西岸以北,这片瘦长的河滩地,还保留着未被开垦的滋味。

 多么自然的滋味啊——草原。但是,这种滋味,也许很快就会淡去,用不了多久,城市就会把她变得超凡脱俗,珠光宝气。

 还等什么,赶紧拿起笔来,记下我们的恋情。

 草原对我的吸引,当然有春天暖暖的阳光,油油的绿草,星星点点的野芳,翩翩起舞的蝴蝶,以及草原上空各式各样的风筝,悠闲的云彩;也当然有盛夏旷野的长风,疯长的野草,声笑语的花朵,呼朋引伴的鸟雀,以及草丛中弹琴鼓瑟的歌手,忙碌的虫蚁;也当然有十月灿烂的金色,飘舞的落叶,忘了季节的花开,销声匿迹的寂静,以及西风中送来的阵阵雁声,淡淡云脚。草原的美应该在夏秋之季发挥到了极致,然而,最令我心动的,却是冬天里生命的震撼。

 中午懒懒的阳光,给人以春日的和煦。几只白色的小蝴蝶,还在草间最后的野花上翔舞翩飞——多可爱的生命啊,只要有一点光和热,就要把它点燃成一朵飞动的花!当我在此刻、在冬天的此刻看到这些飞动的花朵,一种悸痛的感动涌上心头——多可爱的生命啊!

 在这温情脉脉的暖下,人们都出来了,懒懒地闲步、骑车、划船、钓鱼、喝茶、放风筝,或三五成群坐在草地上,做自己高兴的事。在草原的怀抱里,人们几乎忘记了冬日无处不在的寒风…太阳很快收起了笑脸,灰云立刻布满了天空,起于天际云端的疾风,把云朵吹得花涌动,仿佛卷起千堆雪。刚才还是成群结对的人们,一下子被吹得了稀稀落落。我伫立草原,一如劲风中站立的银杏,任其剪落,枯蝶纷飞。

 草全枯了,满眼的枯。脚踏在上面,已没有了往日厚厚的质感。我和儿子张开双臂,风而舞,风吹动我们的衣袂,我们成了两只翩翩的蝴蝶。

 忽然间,我停住了脚步——我们的奔跑惊动了草丛中蛰伏的生灵。我蹲下身子,捉住了一只枯的蚂蚱。我们小心地在草地上走动,脚下不时有跳动的黑影,仔细看,都是,从若虫到成虫,从几毫米长的到几厘米,都是清一的枯黄。自然界的生命真是奇妙,连小小的蚂蚱都是如此地聪明。它们知道随着时令的变迁,由夏日的绿色随草而黄、而枯,以至于完全融入草,表面上看,这冬日的草原一片死寂。其实不然。多么奇妙的生命啊!

 远处,一只身披花翎的鸟儿也在草地上散步,它仿佛在寻找什么——我虽然知道保护的意义,但从来没有这一次感受得这么真切。

 我把蚂蚱捧在手上。它呆呆的,一动不动。尽管它的全身黯然无光,眼睛却是依然明亮。这是一只成年的蚂蚱,有一寸来长,非常健壮。它的颜色变得非常彻底,绝不像幼虫,只是换了件披风,身体却是绿。它简直就是一位智者。

 我不喜爱蚂蚱,它是害虫。但我一点也不想伤害它,连儿子也不想伤害它,并非是我们爱草原而及虫子,实在是作为一种生命而应该得到尊重!

 在草丛中,我们还发现了蜘蛛、瓢虫。蜘蛛是黑色的,在草间大步流星,无所畏惧。瓢虫睡在草叶的腋间,颜色依然那么丽。还有蚂蚁部落,不过我们只能想象它们在地下悠闲地喝茶;还有蟋蟀的泥,也许它们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或者玩网络游戏…

 ——这就是冬天的草原,寂静的表象下,生命依然美好,令人震撼!

 天风寒。

 再见了,我的小伙伴们。漫漫寒季,你们要各自珍重。记住:冬天已经来临,春天还会远吗?再见了,我的草原。天长地久会有时,此恨绵绵无绝期!

 附记:回家后,儿子在记中写道:“我非常惊讶,在这深秋的草地里,居然还有生命。它们的生命力是多么强大啊…生命无处不在!”

 2008年11月18  m.nIudUn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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