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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海青天夜夜心
   南还未毕业,他的老革命父亲就给他联络了一个偏僻的小村去队落户,不通公路,回家时必须先做半小时船,览赣江美丽的江景,然后步行半小时方可到公路上搭乘班车。“妈拉个巴子,天高皇帝远,看小兔崽子能蹦达出多远去?!”其父在跟我聊天时不无得意的这样说。

 话虽然是这样说,但儿子毕竟是自己的心头,一方面其父抓紧南的思想教育,要他半年才能回一次家,一个月寄一封思想汇报。另一方面,对公社、大队、生产队的一些要求毫不客气的反驳。如求购化肥,汽油柴油指标,钢筋水泥指标等等“把我当成后勤部?没门!”但农村化肥紧缺是不争的事实,农村大伯找谁要化肥去?还不是指望知识青年的父亲母亲呀?生产队长硬着头皮找南,要他向其父求情,南也吓得面如土色,不敢向父亲开口,但生产队催得紧,也只好硬着头皮回家开口,出乎意料,他的父亲很爽快就答应了,一车化肥连夜拉到公路边,生产队像过年一样,男女老少举着火把,手电,划着船把化肥肩扛人挑搬回生产队。南也名声大振,成了生产队的明星。

 我多次到南队的生产队陪他。充分体会了知识青年队落户的愉、艰辛和痛苦。这个小村面临滔滔赣江,满目青绿,空气清新,春天桃花盛开,满山粉红,夏天蝉儿长鸣,微风阵阵,秋天稻田艰辛的。南劳作一天记10个2分(算是生产队格外照顾吧)。10分才合5角钱,而买煤油、电池、粮票、米、面、油…生产赤字。但他依然生活的愉快,自留地里几焦黄的茄子,他依然每天浇水,养了2只半死不活的,依然一三餐给它们开饭,与他同时队落户的还有3名女知青,一名是县卫生局长的小姐,一名是县人武户政委的千金,还有一名是上海知青,前2名小姐不到一年就去读中专了,他的失落感可想而知。

 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他步行5华里到墟镇上给我发了一封加急电报,只有2个字“速来!”

 这封加急电报搅得我全家不得安宁,父母嘀咕着不知南出了什么事情,我心里也是“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但我知道,一定是南的思想到了最绝望的时刻,不然不会如此的。

 一到他的土屋,便拉着我喝酒,他眼睛血红,神色憔悴,头发散,一件土黄的军装补丁挨补丁,整个穷愁潦倒的样子。他说话语无伦次,但我仍明白他与老头的分歧有着悠久的历史背景,事情发展到今天这一步是可以理解的,老头就是不让他走后门,就是要磨练这个狂放不羁的儿子。这是传统与反叛的冲突!

 聊到凌晨4点,我已是极度困乏,沉沉睡,但他仍不让我睡,又拎来一瓶土烧酒,摊了一盘鸡蛋,一碟辣椒酱,硬拽我到晒谷场去喝酒,江南的仲夏晚上蚊子对我们进行了集团攻击,睡意全无,他又烧起一堆艾草。

 哦,那一夜给我的印象是痛苦而美好的:江南的星空灿烂无比,艾草的苦涩和清香,田野的气息,池塘的蛙鸣…  M.niUduN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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