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菊花,在那夜凋零
 到杭州的时候。天空下着稀稀疏疏的小雨。

 向来认为自己是一个有江南情节的人。眷恋江南。对于江南的所有景物。都有种宿命般的眷恋。有朋友说我感情太过于细腻。看到飞鸟会惊心。看到落花会落泪。仿佛我的身上并存两个完全不同的人格。一个是野豪迈的男人。一个是温柔婉转的女人。受到客观条件或环境的影响,他们不停的在心灵深处变换角色。足内心世界的各种****。绝无忌。

 或者只能说是天使然。我像是断了线的风筝。再也飞不回最初的地方。找不到牵一白丝线的人。

 记得去扬州的时候。朋友们在酒吧里面彻夜狂。七八个人喝光了五箱啤酒。我头有些疼。于是悄悄的和朋友打了个招呼便独自融入无边的夜中。在树影婆娑的二十四桥上。孤零零的站了一个晚上。幸好那夜的月很好。白色明亮的光茫宛如雾气一般照在盈盈水间。清风徐来。波光粼粼。不听丝竹声。只闻夜鸟啼。心情顿时变的明媚。尽管没有找到教我吹箫的玉人。但也算完成了一个小小的心愿。杜牧的诗。让人了无牵挂。感慨良多。

 每次到江南的任何一片土地。哪怕是最小的村镇。我都迫不及待的去问那里的老人。这里有没有什么古迹。或者有没有什么未开发的风景区。往往是在别人的指点下。步履蹒跚的去寻找梦想中的最美。放心的行走。用心的观赏。细心的体味。

 生活本该如此。我的生活。 在网上已经提前订好了酒店。喜爱这种没有后顾之忧的感觉。不会因为怕没有地方住而担心。毕竟是一个人出来。自由的空间瞬间被扩展。但盲目无奈也随之而来。天下着细小珠子般的雨。在酒店洗了摄氏三十度的热水澡。换上新买的白色外套和Nike跑鞋。感觉舒许多。

 窗外的雨有泥土的清香。想起那个女孩子。我喜爱的那个女孩子。广州阑珊的夜景。珠江轻轻诉说着情缘依旧。二沙岛的风没有留恋的味道。她现在在做什么。是否也像我一样。倚着窗。神情寥落的望着灰色的天空。

 在距离三万英尺的高空。带着爱情飞来飞去。穿梭在两个城市之间。

 很累。心累。有距离的爱情。

 快乐的感觉越来越淡。思念代替了全部。

 我的爱情,是为了什么。

 至今我仍在迷茫的搜索答案。

 喝了杯蓝杉咖啡。刺一下神经。晚上七点半。在酒店的大厅里面买了把杭州特产的绢伞。是白色的透明绢布。透过绢布能看到精致细密的青色竹骨。宛如羊肠小路般蜿蜒整齐的排部在整个伞面下。绢面上是一幅山水画。远山如黛。近水得月。

 觉得画的意境很好。但仿佛少了些什么似的。便借来笔和墨汁。用柳体在山水画旁写了句诗。斜风细雨不须归。张志和的渔歌子。很难忘却。

 晚来无事。无心睡眠。酒店离西湖很近。北方的朋友打来电话。说可以夜雨游西湖。心动了一下。说好啊。也许可以遇到白娘子。小青也不错。

 朋友哈哈大笑。说你遇到法海的可能比较大。

 步行去西湖。

 天没有完全的黑下来。依稀还可以看到湖面上的小孤山和偶尔飞过的鸟。沿着苏堤行走。湖波如镜。月影朦朦。

 路边有个小花圃。低低的栅栏门。一间小木屋被层层的‮花菊‬包围。宛如花海中一座孤单的小岛。昏黄的灯光从屋子里面映出。洒在花朵上。染成人的金黄

 谁会在这里种‮花菊‬?我打着雨伞。呆呆的站在栅栏外。推测着自己的想法。

 喜爱‮花菊‬吗?一个年轻女人的甜美声音从我背后响起。带着江南软软的语调。

 回头一看。是位二十岁左右的姑娘。白皙的皮肤。明亮清澈的眼睛。嘴红润得像是黑夜中绽放的蔷薇。典型的江南女子。

 是的。喜爱。女孩穿着黑色棉布T恤和棉布子。同样打着白色绢伞。

 这是我家的花圃。爷爷喜爱‮花菊‬。今天路过。我顺便来看看。

 你是外地人吧。女孩打开了花圃的柴门。进来看吧。很美的花。

 这些‮花菊‬都是爷爷自己种的。一株一株的栽培,浇水,施肥。花了很大的心血。女孩把雨伞放在墙边。拿起花锄。一边松着兀起的泥土,一边絮絮不停的说。

 你爷爷住在这里吗?我在女孩的身后用伞帮她遮雨。

 不。女孩停了一下。又继续松着泥土。

 爷爷死了。去年死的。她头也不回的说。

 回到酒店以后。我不能从脑海中抹去这个女孩苍白的面容。这个叫菊儿的女孩。坚强而乐观的维持着她爷爷的花圃。有什么力量让她这样做呢。

 我觉得快乐。在照料花的时候。在和花交流的时候。女孩淡淡的说。

 仅仅如此吗。我问她。

 是的。我喜爱这种感觉。

 也许快乐就是如此简单。

 夜里。刮起了狂风。电闪雷鸣。冰雹从天上噼里啪啦的砸在地面上。

 我不想起菊儿的花圃。那些‮花菊‬。会被冰雹蹂躏成什么样子?

 第二天清早。我到了菊儿的花圃前。女孩已经到了那里。收拾着残局。

 看到很多‮花菊‬都被冰雹打得凋零残缺。满地黄花堆积。憔悴的花朵。纷的叶。滴滴挂在枝头的水。宛如大滴的泪。

 别伤心。这不是你的错。我生怕菊儿难过。这毕竟是她爷爷的遗物。天有不测风云。这种事情…

 她回头看着我。脸上并没有悲伤的神情。微微一笑。这绝不是故意做给我看的表情。眸子中的神采如故。

 我不是为了伤心而种‮花菊‬。这句话缓缓的从菊儿的口中传到我耳朵里。

 然后她转身继续整理着花圃。

 我楞了一下。突然明白她的话。我不是为了伤心而种‮花菊‬。这是一种境界。一种我从未体会过的境界。

 菊儿,你刚才说的话…

 是我爷爷说的。女孩洗干净了手。站在我的身边。她望着远处雾气还未完全散去的西湖。眼睛里是晶莹剔透的琥珀光。

 很多事情。我们忘记了要做的真正意义。只在乎它们的结果。把目的和过程统统忽略。爷爷在世的时候。经常这样对我说。我种‮花菊‬就是为了寻找快乐。无论发生什么。它曾给我的。将要给我的。只有快乐。菊儿的话在耳边回

 湖边的风。吹拂着女孩的长发。我沉默不语。

 我为什么要恋爱?为了让自己快乐。

 我为什么要读书?为了让自己快乐。

 我为什么要生活?为了让自己快乐。

 很长时间过去。女孩的容颜在印象中已经逐渐模糊。但她和她爷爷的话。已经和我的生命结合起来。永远不会分开。

 我想。

 找到了生活的理由。就找到了快乐。  M.nIUduN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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