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天气已经开始变暖，路边的树有些也已
了
芽。她坐在他的旁边，默默地看着他。一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庞依然英俊，一双曾让她牵挂了思念了心痛了六年的眼睛，依然深邃
离。他一边开着车，一边他自顾自地说着关于健康的话题。他说他的身体这几年一直不好，每天晚上都要靠安定片才能勉强入睡。她有些吃惊。她刚认识他时他象一头豹子，优美、坚韧，而且强壮。她相信那时候有许多他的女学生都在暗地里喜爱他。那时她也是暗恋着他的。
她一声不响，坐在他的旁边，听他的声音在阳光下轻轻地漫延开，一如当年，她总是一声不响坐在角落里，听他的声音逗得他的学生们开怀大笑。
（二）
他的和蔼、幽默、温柔加上他的帅气，使他很受学生尤其是女生的
。他一开口，他的身边总是充满笑声。可那个冬天她来了以后，她就成了唯一的一个只坐在角落里听他说话的人。她从不说一句话，而且很少笑。这并不奇怪，她是复读生，她比别人（那些笑容灿烂的学弟学妹们）更忍辱负重，或者更加自卑。但这些对他来说却并不正常。她的从不开心使他迁怒于自己的谈吐不够幽雅。这使他很有一些不平。
他有时会朝她那里投来匆匆一瞥，而那一瞥也总逃不过她的眼睛，让她心里有些不宁。她想他不可能注意他的。她只坐在角落里默默的望着他。
他说话的时候眼角总是笑的，象傍晚的落
美丽而略显沧桑，他的头发又黑又密又蓬松，额头上的一绺向下耷拉着，使他显的很可爱。她笑自己怎么想到可爱这个词。他用食指和中指夹着香烟幽雅地往嘴里送，他的眼睛会随着
出的袅袅烟雾眯成一条
，眉尖却不由自主地微微翘起。他眯起眼睛的时候仿佛对整个世界都莫不关心，都满不在乎，又似乎整个世界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不知什么时候起，他的音容笑貌在她的脑海里竟挥之不去。她知道她已不可救药，或者他连她的名字也不知道，她想。可是忧郁的她已没有退路，她爱他。
她知道他已经结婚，也清楚他不可能会留意到她，她那么渺小那么自卑，而他呢，高大，英俊，善解人意又和气。她开始写
记，满篇都是他的名字。她的心儿莫名其妙的为他而狂跳，为他而煎熬。她写了许多思念和爱慕的诗句，每天都在想要不要交给他，怎样交给他。当她终于等到机会把她写满诗句的本子
进他的抽屉里，她又后悔了。他会怎么想呢？她在惶恐不安中等待着。好多天过去了，他似乎没有什么异常。她能期待什么呢？他是结过婚的。
（三）
市里举行单科竞赛，她与另外三名同学一起代表学校去市里参赛，他是领队。
他们提前一天去报道，到了市里住进一家招待所。她在大厅闲逛时竟遇见她以前的同学。那男孩已经放弃学业在这里做服务生。晚上男孩执意要请她吃饭，而且还看了夜场电影。她回招待所已经很晚了。
队友告诉她老师很生气，因为她擅自出去这么久也没请假，让她回来以后去找他，不管多晚。队友怕她挨批都很为她担心。
她忐忑不安地敲响他的房门。
门开了，他的样子很吓人。他的眼神象荒草一样罩着她。她刚说了句对不起，他一把捉住她的胳膊，将她拽入房中，并且低声地咕噜着什么。
她站在他的对面，第一次这么近。她感觉到他的呼吸，他的心跳，和他男人好闻的气息。
我知道是你。那个
记本，是你对吗？他盯着她。她点头。
我很感动，可我没有勇气。要是我——再年轻１０岁，我会不顾一切，可是现在——我只能选择逃避，你懂么？他的声音低缓得象耳语。
她的心一阵碎落。
她懂。她望着他，他的眼光如海水慢慢将她围裹住。
你总是躲在角落里，什么话也不说。只用一双忧郁的眸子注视我，看得我只发慌。你到底是谁？是天使还是魔鬼？
他的声音那么温柔。温柔得快要碎掉。
他抬起头，发现了她眼里的泪。
今晚陪你看电影的那个家伙，我很嫉妒…
他一边说着，一边帮她擦着眼泪，可怎么也擦不完。她任自己的眼泪雨一样滂沱。
他牵住他的手，把她拉近。她扑进他的怀里。他轻轻地揽着她，在她的耳际呢喃着——你知道吗？我是在犯罪。我不能伤害你，我只能想着你。她哽咽着不能说话。
我在此时来到这个星球上，就是为的这个，不是为别的，而是为爱你。他说。这是她送他的
记本里的一句，此刻由他说出来，让她神魂颠倒。他楼着她，摩抚着她的头发、耳际和脖颈。他的手指轻柔而小心翼翼，她感觉到他肌
的坚硬。她抬起头来，看到他正用黑眼睛望着她，他开始吻她，长长的，无限温柔的吻，如梦如幻。不知过了多久，仿佛时间和一切都停住，她多希望时间和一切能够停住啊！风不再吹，鸟不再飞，水不再
，岁月不再轮回。爱情在慢慢游走，他和她都无法拒绝。她感觉到他在解除她的衣扣，她的身子不由得一阵发抖。他停下，失魂落魄的吻她，然后说：你该回去了。你不能在这里呆得太久，明白吗？
梦碎了。冰冷厚重的现实回到她的身旁。她象只受伤的兔子，红着眼睛离开。
（四）
六年了。她回味着从前，心里一阵阵悸动。
她也曾浮想联翩暗自料想过见面时的情形，也曾为了今
的重逢而几天来激动不已，没想到见了面却是如此的平心静气。她望着他已明显不再年轻的脸庞，听着他依然温柔低缓的声音，不
开口说，慢点开，好吗？他笑了。
她想为她这句话作些解释，却只是微微一笑。
一切恍如昨
，一切如烟似梦。她知道她早已不是当年的小女孩，她只是想多看看他，她只是要多看看他。她也并不知道自己是否还爱着他。或者让她一直念念不忘的，只是那种铭心刻骨的感觉。窗外，春天已经悄然而至。 M.NｉuDｕN xS.Cｏ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