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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
 那天,我们正吃着饭,电话突然急促地响起,子便撂下碗起身过去接。

 “你说什么!”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不清楚电话那头的人在说什么,只听到子追问得一句比一句急。

 将电话挂断,她说:“快吃!”说完便急急地端起了碗往嘴里扒饭。

 “什么事?”每次听到她命令的语气,我便逗。

 “叫你快吃你就快吃!”她并不看我。

 无疑是有点事,但我还是嘻笑:“什么事呀?吃饭大事噢!”

 子便急也火:“你什么时候能像个大人样子?我大姐出事了!”

 我的心放了下来,她大姐有点什么事,是习以为常的。

 大姐家在乡下,离我们住的这小镇约二十来里地。路很不好走,凹凸不止,且有相当长的一段是沿了山缘曲折。我骑辆摩托带着子,一路蹦跳。

 我们到达时大姐正坐在一张矮竹椅上拿巴掌扇自已的嘴,一边扇一边说:“叫你说!叫你说!”

 他们的小外孙女依在一边哭。姐夫则坐在一条矮木凳上,脸上看不到多少表情。

 子见此景眼泪立刻夺眶而出,三两步过去抱住了她姐。子心软,平时看电视到动情处眼睛便要红。此刻见她姐这付情景,自然是心酸到极处。她转过脸来,脸上已是眼泪婆娑,声音也是哭腔:

 “姐夫,我姐在你家到底犯了那条法,你要这么折磨她!”

 子一贯口气大,话也硬,对她那边与我这边的人,都如此。姐夫虽年长,但平时就惯了,再加上子认定今她姐一定受了姐夫的屈,说话也就更成了责问。

 “今我又说错了什么呢?今我又做错了什么呢?”姐夫说:“你问她自已。她无缘无故去对别人说‘你和我家平良睡了,我知道!’哪里像一个有这么大年纪的人说出的话!”

 “姐夫那你实说,你和那个人到底有事没事!”子盯着姐夫,不依不饶。

 “要问天,天知道!”姐夫便急。

 此时大姐又拿掌扇嘴,一边扇一边说:“叫你说!叫你说!”

 这一我们住在了大姐家,子和大姐一,我则和姐夫在另一屋。与姐夫平时除了我对他打趣是不会有多少话的。倒头睡下,静了一会儿,我还是问:“姐夫,这到底是咋回事?”一进门看到大姐拿掌掌自已的嘴,我也是心往上揪。

 姐夫便将情况说了个大概。

 依姐夫的话,大姐是在去菜地的路上遇上那个女人的。大姐挑一担小便,那个女人面过来。那女人说:“去浇菜啦!”

 大姐说:“是噢。”接着大姐便说了那句话。

 大姐突然说:“你和我家平良睡了,我知道!”

 “你说的什么话?我和你家平良?”女人双目盯着大姐。

 大姐立时目光发呆:“我说什么了?我说你和我家平良?”

 女人声音便高起几度,吼道:“你在这里装什么呆!你自已嘴里说出的话你不晓得?”

 这个女人,姐夫说这村子里都少有人敢惹。仗着男人会挣钱,气势硬是比别人高。又长得有几份样子,更是眼光在天上飘。大姐与这女人平时并无有多少话说,面对面走过,说的不过是过场话。

 大姐说:“我哪里是要说出这种话?我在心里想都没有想过你和我家平良会有什么事。”

 “你是说你嘴巴说出的话你心里不清楚?要说什么话自已不晓得?”女人冷笑。

 “怎么说你也不会相信,也只有天信了。”大姐无奈,也自觉理亏。

 女人说:“你哄哪个鬼!你今天不把话说清楚我不是这样跟你讲!”

 随之便拉扯起来,自然很快就围上来不少人。大姐对说过的话并不否认,只强调她心里并无那句话。大家自然都不信,都拿眼看大姐,便是平时与那女人并不和的也帮不上大姐什么话。只能劝散:

 “不就是一句话,大家一个村子走就算了吧!”

 女人却不依不饶:“她今天不把话说清,没这样的好事!”

 又说“你们听,你们听听她还在哄鬼,鬼话连篇,我今天不要真是遇鬼了哇。”

 结果,大姐姐夫当众向女人道了歉。

 当着众人对别人低头,姐夫自然窝了一肚子气,却也无处撒。大姐则更是一下就蔫了。

 “你说她呆不呆,就不晓得咬住没说那句话?当时旁边又没个人。”

 我就笑:“姐夫,你是不是对那个女人真有点意思啊!”

 姐夫道:“那个女人,眼睛都看天,哪个还会对她有意思?”

 我便又笑。

 次,一切似乎都已平静,吃过早饭我们便离开。姐夫和大姐出来送。子说:“你们回,不要送了。”

 姐夫和大姐都说晓得晓得,脚下却不停,一直到大路口我们上了车,还在往前走。子又说你们回吧我们走了。他们才收住脚。

 姐夫和大姐并行立着。姐夫高,大姐矮,大姐不及姐夫的肩膀处。姐夫已有不少白发,脸木得深,立着。大姐则更是怯怯嘁嘁,就像一个虽已被原凉却还是清楚犯了错的小孩。

 “听你们昨晚话说到好晚,都在说些什么?”我对子说。

 “能说什么。反反复复就那么一句,她没想那个女人跟姐夫有事,要我相信。”

 “你信么?”

 “你信?”子明白我是明知故问。

 我便说:“我当然信啦!”

 “哧,你?你少跟我来这一套!眼看哪?小心不要翻沟里去!”

 子说她不说相信,大姐便哭。眼泪哗哗,声音却在喉管。直待子抱紧她说,我信啊姐,才止住。

 第一次见这位大姐,我尚未结婚。那天我到子的单位,正在她房里吃西瓜。子突然说:“你躲一下,从那边出去。”

 “躲什么躲!”

 我以为那个死命追子的男人来了,一听叫我躲,心里就火。

 子瞭我一眼。她自然明白我的意思:“我大姐来了!”

 我便说:“那就会会阿!”

 子说:“你是不是还嫌事少哇!”

 那时候我们的关系还处在地下状态。她家人对我无一认可。我提了大包小包去登门,岳父远远瞭见我,硬是将大门锁了,背着手往村子的另一头晃去。最后还是子的继母开了门给我倒茶。东西却是绝对的叫我拧着回。

 子说那时候真怕了回家。每次回到家,她的哥与姐便随之陆续到达。吃过晚饭就成了批判会。子每次都把责任往我身上推,说我如何死皮赖脸。实在不下了,便立下了保证。保证我耍什么鬼招去,都不理。岳父放出话,说我再就断我的腿。她大姐也发出话,若我再,她就提来浇。

 子返还单位后与我说起,我就笑。那时候我们已经有了那档子事。我在心里是相当稳贴的。

 某我问:“如果那个时候我们还没那事,你会那么死了心跟我么?”

 子说:“不知道。”

 “你那时怎么就选了我呢?若是现在还不会么?”

 子说:“那时候我才多大?懵懂得很。只觉得和你在一起有话说。要是现在,真还说不准。”

 我就笑,又说:“那你现在悔啦?”

 “也不悔阿,你这人还不错,至少到现在为止。”

 我难以确定子说的是否实心话,毕竟我这个人是不能算有出息的。

 子住的那房是一栋两层瓦房,集体宿舍,有一扇总门。我出去时,总门口立了不少人。这时一个小小的女人远远地从一棵水彬旁过来。这就是大姐。有人和她招呼,说;“来了?”

 大姐说;“是啊,吃了吧。来看一下我妹。”

 那人便故意高声喊子的名字,说大姐来了。

 大姐对每一个人笑,同时说:“吃了吧?”

 大家也都对她笑,说:吃了吃了。

 我自然也笑,同时点头。

 没一会,我们便听到大姐在屋里问:“那个人现在还来过没?”

 子说:“没了,他哪里还敢来!”

 大姐说:“是哇,我早就说过你要硬。你不搭理,哪有那么厚脸皮的人?再,你就骂哇,你没长嘴?他要再不要脸看我怎么收捡他。拖这么久事都在你身上!”

 众人在屋外听见,都拿眼看我,同时按住声笑。  M.nIUduN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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