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阿牛的博客里看见某先生的留言曰，看了你的文字，才知道我原来是文盲。于是乎慨然而生叹息。因为这位先生所说的，恰是我的感受。初见阿牛文字的那会，我就产生了“我原来是文盲”之类的慨叹的。
初识阿牛，还是在那个关于金学末路的辩论中。那时节，看了不少评论金庸的文字，自然也有分析得很好的，但感觉还是混乱的居多，于是乎有了走火入魔一说。文章刚贴出去，就发现了一篇叫做《与步蒂斯兄商榷导致金学走上末路的上梁中梁与下梁》的文字，署名牛阿曾。那见解之深刻，是我所深深铭佩的；而作者识见之广博，也让我很是自愧不如。于是便和那作者有了联系。——按照我一贯的习惯，是称之为先生的。她便笑了，说是位姑娘家，只怕比我还小，二十一二岁，在读法学研究生。同时给我介绍了一个论坛金庸江湖，她就是那里的斑竹，叫做曾阿牛。于是去浏览。她的文字不多，零星的几篇而已。于是下次碰面的时候，就要了她的博客。进去一看，素净厚重的页面，几首轻柔的音乐。心里便是一静，知道那是个适合静心阅读的地方。看了几篇文字，当时就吃了一惊。深厚的学养随处
着，完全不象二十出头的姑娘家，那功力，直可让人错觉是某位国学大家了。那以后，每静下来的时候，总会去阿牛的博客看上一眼。看那厚重的功力。每去，心里都很宁静，同时有着深深的叹服，继而就有了“我原来是文盲”之类的慨叹了。
还记得在侠客社区里经常可以看见一个叫做子夜之剑的人；贴了几篇诗词上去，然后就离开。过得一两天再回去，看见那寥寥的评论，就尽力地批评着看客的冷漠，颇有点嘲笑别人没有眼光不懂欣赏的意思。似我这样的文盲，对诗词更是一窍不通，看了他那样自负的才情，是是佩服他的魄力——自然，这些都是题外话的，除了我这样的文盲在这个时候想到了他这样的才情之外，与这篇文字其实并不存在多大的干系。
那正是个生活中的琐事接踵而来的时节。心绪总是为琐事所牵绊着，好多本应为之的事情也就被迫渐渐让位了。非但许久没有再在笔下出现过哪怕仅仅是为了填补时光空白的文字，甚而至于有很久的一段时间根本就没有读过什么书的了。——总而言之，我真的已经近乎成为一个文盲了。
那
，自觉着这样的生活的无趣，独自静静地躲在了图书馆一个偏僻的角落里，坐下来，翻看了几本久违的书籍。四周很静，都是埋头看书做笔记的同学们。在这样的寂静中，我感觉制造出哪怕一丁点轻微的响动也是大罪过，于是悄悄地将手机关掉了。那样地看下去，居然静静地竟坐到了夜深，那是许久没有过的感觉了。忽抬头，四周已经全空了。窗外的夜
铺天盖地。看着那夜，我静静地坐了有那么几分钟，合上书离开了。时间其实还不晚，七八点的样子，只是在图书馆的窗户里外望，很觉着点黑暗而已。从图书馆回宿舍，有一条长长的路。毕竟是郊区，还在规划建设之中，路的两旁，便都是大片荒芜的地皮。只有两行树将路面与荒地隔离了开了。以此这里的晚上一向是很安静的。路灯很昏黄。路上偶或也走动着三三两两的行人，有自行车闪过，有相拥的情侣们的呢喃。我静静地走着，有晚风，人心底是许久不曾有过的宁静。
想起了关掉的手机。打了开了，只有两条短信。一是联通公司的垃圾信息，还有蝴蝶姐姐发来的一个。问说有没有看过小椴的《隽永刀》。我只有苦笑，末了便把自己“文盲”的感叹来告诉她——《隽永刀》自然是没有听说过的。蝴蝶笑了，说是知也无涯，大家都够文盲的，没必要自责。说起《隽永刀》，说是椴很不错的一个中篇，推荐我一读。这样地谈着，她说起，看了我的几篇文字之后便觉得，我与那个隽永刀的主人，有着很多的相似之处，尤其是，对于“真”的追求。
我一向并没有觉得自己有多真，甚至在很大的程度上，恰像某些人并无恶意地指出的那样，在我的做人里有着很大的虚伪成分存在。我并不是一个善于检讨自己的人，但这话却是真实。这一年多来，写了不少的毫无意义的文字，究竟以批评的成分居多。二十多年的生命也应该并不能算是短暂了，吃一堑长一智，积累了不少的经验，我一向只觉得我们的人心的险恶与虚伪。我曾经对人说，我的文字的意义，就在于我试图用了自己的这些浅薄的经验，来戳穿这险恶与虚伪，让我们的更多的象曾经的我那样的少年们不至于对这险恶与虚伪一无所知。对于我自己，每每有友人问起，说是在你的观念里，所有的君子都是小人，那么你怎么定义你自己，君子亦或小人？我都讲，我总在试图揭掉自命正人君子者
的假面，但毫无疑问，我这么做的基础显然是我自己并非君子，在很大的程度上，自己不过一小人，拿了小人的眼光去看待正人君子者，庶几不至于得着毫无边际的错误的结论。我自己经常地解剖着别人，但同时却也无情地解剖着自己。然而，人类的一大苦痛便在于经常地不能真正发现自己，批评别人远比解剖自己要来得深刻。对于我，亦然。然而，毕竟还有着那么一点对于自己的解剖，或许这便是蝴蝶所谓的我的那么一点“真”的吧？这么地想着，对那《隽永刀》却生了兴趣，想要读它一读了。作为大陆新武侠的第一高峰，小椴的文在网上自然并不难找，很快便搜到了。于是，读。开篇第一句“那一方的雨忽然青了”就很吸引人。我正想，蝴蝶推荐的文果然不错，但接着就看不下去了。
这原因很简单。恰如上面所说的，似我这样的文盲的我的看书，是一定要有个好的心绪的；倘没有，便看不成。而坐在电脑旁边，握着鼠标去看东西，这本身就不是件什么值得享受的事。文盲的看书可以有很多种姿态，躺着坐着站着，甚至在厕所里蹲着；但这显然只限于看纸质的东西。我是那种很没用的人，看书是一定要那着只笔在纸上划着看的；倘没有，便看不成。书对于我，怎么看都可以，惟独不可以坐在那里盯着电脑屏幕看。好在那文并不长，我终于想到一个法子：打印出来看了。
有同学就笑了，说是倘若小椴知道你居然这样来看他的书，怕是要感动得送你个签名版的呢。我没理会他们的讥嘲，打印了。好在文不长，八千来字，A4的纸，用去九张，一张三角，不过两块七，我虽然贫困，却也不至于支付不起。
这样地写着，一定有人以为我所要写的，是篇《隽永刀》的赏析文字。其实并不。我并没有那位子夜之剑先生的狂傲和自负，也缺乏他那样的才情。我对于我自己所拥有的能力，自己所能达到的水平还是有着那么点自知之明的。赏析，一定得是所谓大家们才能胜任的工作，似我般的文盲，显然不成。而况自从那个金学末路的讨论之后我就知道，议论“大家”的文字，是需要特别的谨慎的。这世界上多的是叭儿狗，对于“大家”胆敢有任何一丝的不敬
，在叭儿狗们看来，多半就是“嫉妒之心昭然矣”的。最近肚子正不大舒服，没准就是他们化作了那么一条虫钻在里面窥探我昭然若揭的嫉妒之心的，尤其需要慎重。老实说，那样的文字我一向读不大懂。小椴的文字往往执着于人生意义的思考。从《杯雪》开始，到《肝胆》，到他的每篇文字，他都没有放弃这种思考。他的文字，我读得兴味盎然，但对于他所提出的那些问题，我都很懵懂，俱不能作答，也不敢在那问题上做过多的停留。这原因恰如他所说的“人生是经不起疑问的”而况我如此荒芜浅陋的大脑本不足以让我进行那些思考。
蝴蝶读《隽永刀》，感受到了隽永刀主人的“真”她记住了那句话“人生是经不起疑问的”对于我，恰如上文所说，我并没有感觉到太多的她之所谓的我与隽永刀主人相似的“真”我记住的一个词语，叫做“艰深”我觉得，只有在他拿着隽永刀“艰深”地劈柴的那会，我才觉到了我与他的某些相似。
此外，是那个小时候也曾听过的故事——
从前有一个人请客，请了四个，都是朋友。到了那天，一个有事没来。请客的是个爱念叨的人，席间不停地喟叹：“唉，该来的没来”一两遍也就算了，可他念叨个没完。客人中有
急的，终于不奈，哼声道：“那我是不该来的呢！”一起身，走了。请客的追之不及，回转过来，又在席间一遍遍喟叹：“唉，不该走的走了。”念叨得剩下两个人中度量浅点儿的受不了了：那我是该走的？拔腿就往门外走。请客的跟在后面追，追到门口，还留不住，只能望着背影长叫道：“我说的又不是你…”——唯余的客人再有涵养也坐不住了。
最后，主人只能一个人吃完了一整席闷闷的酒。
还有那句话——“人生真是一场让人错愕难明的荒诞，是一场荒冷冷的悲剧。” m.nIudUnＸS.Cｏ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