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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协力(一)
 四月二十八,朝廷降下旨意,封岳飞为燕京大都督,督捧(骑兵军团)、云捷、天狼、振武、宣毅五个一线军团,骁雄、擒戎、平三个二线军团,进取燕京。景王赵杞为大都督府护军大将军,胡闳休为长史,朱梦说为参军,李若虚主管机宜文字。

 岳飞用了七八天的时间协调相关事宜,然后带领一干参谋人员,北上真定府。一路上,大战所需的军需物资,军团调动,封锁边境等军令相继发出,河北两路都动了起来。到了真定府,捧军团都虞后王贵率领军团高官在城门口接,王贵表情怏怏,满腹心事。岳飞早已猜到这位光股长大的兄弟心中在想什么,一定是为了他保举李显忠为捧军团都指挥使的事情。王贵作战勇敢,爱兵如子,人缘很好,应该也是接任捧军团都指合适的人选。不过,自家兄弟知自家事,他做军团都虞后是合格的,作为一个普通的军团的长官,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作为捧军团的主官,总是差那么一点。差的是什么?气度、学识、名望、武艺,还是人格魅力?岳飞也说不清楚,今天看到他的表现,岳飞意识到,自己的决定无疑是正确的。

 受封燕京大都督之,官家曾经要他保举一位接任捧军团都指的人选,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王贵。而胡闳休的一句话,令他改变了主意:“捧军团是大宋的捧,不是大都督一人之捧,非天下雄才不可为军团都指,望大都督深思虑。”

 朱梦说则说了一句梦话:“陛下心中一定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虽然我猜不出来,但可以肯定不是王贵!”

 “朱兄怎么把他忘了?”李若虚的话更是玄妙。

 忽然,灵台一片清明,岳飞想到了一个人,此人必可胜任捧军团都指,而且此人也是官家的爱将,圣眷优隆,只是因为驻守之地距离京师万里,所以,才没有他们那么大的名气而已。

 三人几乎异口同声地说出了一个名字:“李显忠?”

 李若虚大笑道:“正是!”岳飞立即上奏折,保举李显忠,官家准奏,又送给岳飞一个人情,封王贵为神武军团都指挥使。如此这般,李显忠会感激岳飞的提携之恩,王贵虽然没能一步到位,总算做了军团都指,独当一面,位置似乎更正,足可欣慰。今天看来,王贵肯定是不满意的,这就是他寻找各种借口,拖延南下行程的原因?简单用过晚饭,岳飞拉着王贵闭门密谈。

 亲自倒了一杯茶,轻抚着王贵的后背:“宝儿兄弟,还在生为兄的气吗?”

 王贵的语气中透着生分:“大都督说的哪里话来?末将不敢!”

 岳飞微微一笑,说道:“小时候,我们在一起胡闹,你欺负刘员外家的狗,被辇得满村子叫救命的事儿还记得吗?”

 王贵脸色稍稍和缓一些:“记得,还是你带着徐庆来救了我。”

 “是啊,记得!我岳飞不是一个忘恩负义,不念旧情的人。”岳飞想到了很多很多“母亲大人带着多病的弟弟还有我,逃难到王家庄,如果不是你爹收留,可能我们都会饿死的。母亲大人临终之际,还念念不忘你们王家的恩情,哥哥我又怎么能忘记呢!可以说,没有令尊大人当年的一饭之恩,就没有我岳飞的今天。是不是还在为没当上军团都指的事情,埋怨为兄?”

 王贵不忿地说:“难道我就当不得捧都指?我哪里比别人差?”

 岳飞反问一句:“你又哪里比别人强?光想着不比别人差可不行。你为官多年,一定明白,虽说我们捧军团各级军官在军阶上不比普通的步兵军团高,但是俸禄却比他们高得多,实际上所有了解内情的人都认为,捧、天武两个骑兵军团比步兵军团不是高了一点半点。这个位子,很多人都在盯着,你比牛皋、张宪、王希夷、李显忠强吗?”

 王贵的声音弱了一些:“我不比他们差!”

 岳飞坐下,啜了一口茶,说话的语气尽量柔和一些:“你上去,有许多人不服,难免就有小人生事,大战当前,出了差错,让哥哥我怎么保你?还有一层你肯定没有想到,捧、天武再加上虎贲军团都指挥使一职,就是枢密使也不能过问的,决定权完全掌握在陛下一人手中。你以为我推荐谁上去都会照准吗?”

 “你推荐李显忠不就准了吗?”

 “幼稚!”岳飞还从来没有这么耐心地说过话,不有些生气“李显忠的圣眷不在我和种无伤之下,他带领一个二线军团,愣是在趾打出了士气,打出了军威,神武军团一举升为一线军团,换了是你,行吗?”

 王贵终于明白了大哥的一片良苦用心,一时碍于情面,拉不下架子,只是低头不语。

 “依我看,李显忠不弱于种无伤,把捧军团交给他,我放心。你呢,还是尽快南下,马上就要独当一面了,切不可再意气用事。”

 王贵起身说道:“大哥放心,我明就启程南下。”

 岳飞再满上一杯茶:“明兄弟们为你践行,我就不去了。哥哥我现在是身不由己,兄弟多担待吧!”

 王贵走了,情绪还算平静:他能做到神武军团都指一职,肯定是官家在照顾咱的情面,唉,官家的恩情是还都还不完的。

 五月初六,官家带着尚书右丞张浚、签书枢密院事韩世忠到了北京大名府,亲自督阵。河北东西两路的经略安抚使、知府以上官员前往驾,官家当众讲了一句话:“配合大军行动的一应事宜,必须安排妥当,贻误军机者朕绝不宽恕。”

 会议之后,军需粮草源源不断地运到前线,道路整修工作正紧锣密鼓地展开。岳飞的首席智囊胡闳休化装成一名教书先生,秘密进入涿州城,密会金国南京路副都统、常胜军都统制郭药师。半个多月了,大宋的间谍秘密散布郭药师图谋神锐军都统一职不成,恼羞成怒,不臣之心昭然若揭。左副元帅、幽王宗固多方抚慰,朝廷也降旨慰勉,也许是朝廷方面过于殷勤了,郭药师的感觉越来越不妙,似乎马上就要大祸临头了。这不就在昨天,宗固来到涿州,城内本归他管辖的一万金兵,调走了一半,说是强化范城防务,哼,老子不是无知小儿,跟我斗你们还点!

 南国最近军事调动频繁,恐怕要有大事发生;宗磐在上京大开杀戒,宗翰一被连拔起,除了嫁给宗弼儿子的一个小女儿,宗翰一门被杀得干干净净。他侄儿锦绣不明不白地死在“天外天”杀人凶手第五风却还逍遥法外,朝廷也没有什么说法,如果不是担心吃不了饭,郭药师就将满口的黄牙都咬碎了。新来的宗固还不如原来那个志大才疏的宗辅,不管怎么样,宗辅做事还不算太出格,让人能够接受,哪象这个宗固,典型一个吃不吐骨头的魔鬼。他喜爱的东西,宗固无一不爱,昨天要去了碧玺巧雕双獾佩,青玉兽衔璧,还有一块据说是东晋王羲之用过的砚台。别的还好说,那块砚台他一直宝贝得不行,要留给儿子用的,却被那个魔鬼抢走了,实在是心疼啊!

 昨天,宗固刚走,郭药师就命令管家将书房里的宝贝都藏起来,遇上这样一个不讲路数的强盗,还是不富的好。他一直在思量出路,眼瞅着大金国就朝不保夕,难道要跟着一起殉葬?他不是大金国的孝子贤孙,他的老子死的早,他早就没有了当孝子贤孙的觉悟,他一辈子都在寻找一个坚实的靠山。

 辽国、南国到今的金国,每当他投靠一个新主子,过不了几年保准要完蛋,所以,还得接茬找啊!他也不容易,他老了,要为唯一的宝贝儿子算计,寻一个好前程。大金国不行,就只剩下大宋。可是,投奔大宋,郭药师有许许多多的顾忌。十六年前,他投降了大宋,受到太上皇赵佶的丰厚赏赐,一次东京之行,他看到了一个繁华富庶天下无双的梦幻城市,更认识到大宋文强武弱,积攒了巨大的财富,看家护院的狗根本就不会咬人,对上豺狼一般的女真人,肯定一败涂地。于是,他义无反顾地投降了金国,充当宗望的向导,直接打到了汴梁城下。几番血战,距离成功只差一步,他们无奈退兵,不久他的主子宗望也离奇地去世了。洗一个凉水澡就能把人洗死,宗望死的蹊跷,郭药师一直就存了一个大事不好的念头。果不其然,马上就要灵验了吧?他再投奔大宋,人家能不能接受?即使接受了,会怎样对待他?还有那个抢了梦蝶的小白脸种无伤,以后怎么见面?难啊!

 思前想后,郭药师还是决定试试,借机试探一下对方的反应,瞧瞧风向,他也不会失去什么。

 一名下人进来禀报:“南边的客人到了。”

 郭药师兴奋地起身,连忙说道:“快请!”

 “还有一事…”

 “有快放,再磨蹭,老子剁了你!”郭药师正要会见贵客,甚是不耐烦呢!

 小厮吓得浑身哆嗦,嘴都青了:“左副元帅派人过来,请秋蟾夫人过府议事!”

 “什么?你再说一遍!”郭药师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眼睛里的怒火几乎能将人瞬间融化。

 “左副元帅派人过来,请秋蟾夫人过府议事!”

 没有听错,狗娘养的宗固是如何知道秋蟾的?秋蟾原来是燕京的名,与南宫小花齐名,三年前郭药师一见钟情,娶回家中。从那之后,他就再没有娶过女人,不顾妾们的醋海翻波,不止一次地说:“今生有此女足矣!”

 难道,宗固要将秋蟾夺走不成?

 哎呦,老子的小乖乖,老子怎么舍得啊!活活割了老子的心肝咧!

 郭药师从来没有象今天一样窝囊,拔出宝剑,将所能看到的东西全都砍成了稀巴烂,活该那个小厮倒霉,跑得慢了些,也被捎带着砍掉了。

 “来人!”郭药师余怒未息,气得还在哆嗦。

 管家亲自进来伺候主子。

 “跟来人说,秋蟾碰巧病了,等稍好一些立即过去伺候左副元帅。把南边客人领到密室去,我在那里见他。”

 “是!”在密室中分宾主落座,郭药师笑容可掬,宛如可亲的长者:“请问贵使尊姓大名,官居何职?”

 “燕京大都督长史胡闳休!”

 郭药师心中不免一惊:燕京大都督是个什么官职?以前从来没听说过,胡闳休,这个名字倒是听说过,应该是捧军团都指挥使岳飞手下的智囊。

 “请恕下官愚昧,燕京大都督是个什么官职?”

 胡闳休好整以暇地说:“都督河北两路所有军马,朝班在执政之上,大概与你们的左右副元帅差不多。郭公有话尽管说,我在大都督面前还是能说上话的。”

 郭药师起身恭恭敬敬地三拜,无比诚恳地说道:“下官弃暗投明,归顺天朝,请胡长史指点津!”

 “郭公反复之事在前,让人如何相信郭公的诚意?”胡闳休还是不紧不慢的样子。

 郭药师老脸通红,尴尬地说:“年轻的时候,受小人蛊惑,走错了路,老夫至今万分悔恨。过去的就不说了,老夫可以将涿州城双手奉上,再加上五千女真士兵的头颅,够不够?”

 胡闳休早就拿定了主意,至此再不卖关子,和盘托出:“郭公杀宗固,献燕京,可保荣华富贵。官家天恩,能绘图于光阁上也说不定。献涿州,可保手下无性命之忧,可以安享晚年。不过事成之后,常胜军不能保留,要全部遣散。”

 郭药师大恨,怒道:“这与战后处置俘虏有何不同?简直是欺人太甚!”  M.nIUdUN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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