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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丢魂叫魂 一千个头
 赫连宝树说错了,梅霖不能被称为废物,废物往旁边可以一扔就不用再去管他。

 这样一个大活人却不行,因此,梅霖应该被称为⿇烦。

 此时感到最为⿇烦的不是赫连宝树,而是大刀堂的三个随军大夫。

 赫连宝树已经给他们下了最后的命令:“限期三天,治愈梅副堂主的病,否则帮规处置!”

 三人从大刀堂的堂部吵到路上,从路上吵回营里,连梅副堂主的病因也没有吵出来,倒是把三人吵出了不少⽑病。

 一个虚火上升,感冒发烧;一个火太盛,气短闷;最后一个,胡言语,神智不清。

 赫连宝树也被梅副堂主的病搅得头晕脑涨,在堂部里不停的走来走去,不时的有弟子来汇所梅副堂主的最新病情。

 刚开始,梅副堂主虽然又傻又呆,却看上去还像个人样。接着,梅副堂主便开始胡言语起来,尽说一些神神道道,谁也听懂的话。

 一会儿突然站起来大喊:“等等我,等等我…”一边儿又喊道:“小心,有鬼!”接着哈哈一笑:“鬼无离,艮无火,不用害怕!”

 直闹的那负责看护梅副堂主的那名大刀堂弟子一惊一咋,最后实在受不了了,宁愿接受帮规处置,也不愿再接受这异常艰巨的任务。

 最后,赫连宝树实在无法,只得安排帮众每一个时辰换一次人。

 不过,困难也只是暂时的,过了不到二十四个时辰,这位梅副堂主便再也不说一句话了,而且连呼昅的气也越来越少起来。

 至于饮食,那更是滴⽔不尽,眼看是要不行了的样。

 事情到此地步,赫连宝树倒也平静下来,反正事已至此,不可避免,也就没有什么好怕的了。怪就只能怪自己晦气,这几天运气不好,点子背。

 夜已深,如⽔的月光照在梅霖那惨⽩的脸上,显得极为诡异。

 那名负责守卫的大刀堂弟子抱着手中雪亮的大刀,听着自己的心跳声,突然他注意到了这个房间里:“为什么只有我自己的心跳声?”

 他屏住呼昅仔细一听,果然只有一个人的心跳,而且没有听到仰面躺在上的这位梅副堂主的呼昅声。

 这名大刀堂弟子不噤想起了⽇间兄弟们的传言,有的说这位梅副堂主是鬼魂附⾝,又有的说是鬼胎转世,还有的说是什么狐仙之类。如果不信,你听听他说的那些话,除了鬼,就是魂。

 这位大刀堂叫张大胆的弟子,回头看了一眼,却正想看到了月光下梅副堂主那露出外的牙上。

 “妈呀,”张大胆再也忍受不住,扛起大刀就跑的没了踪影。

 一个娇小的⾝影却从窗户中翻进屋来,来到梅霖的前,低声叫道:“乞丐哥哥,乞丐哥哥,你醒醒,醒醒,香姑看你来了!”

 “香姑看你来了!”…

 香姑低低的叫着,却见梅霖听而不闻,不噤感到有异,用手一探梅霖的鼻息,竟是触手冰冷,已是出气多,⼊气少了。

 “乞丐哥哥,你怎么了?”香姑不噤惊叫起来。

 香姑把脸贴在了梅霖的口上,感到梅霖的心脏还在微微的跳动着,显然梅霖还没死,这让香姑感到了一丝欣慰。

 香姑抬起头,咬了咬银牙,突然伏下⾝去,想把梅霖背到肩上,这时外面却传来了赫连宝树那耝犷的声音:“怕,怕,有什么好怕?我平生最恨的就是懦夫。来人,把张大胆拉出去重打四十!”

 “是,”两名帮众同时答应着,还有数十帮众杂的脚步声却向着这屋里走来。

 香姑听声音知道自己已经没有机会带走了梅霖了,突然伏⾝在梅霖额头上轻轻一吻:“乞丐哥哥,我一定会想法救你的!”

 说完,如一只蝴蝶一样穿窗而出。

 香姑不知道怎样离开的大刀堂,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样上的马背,也没有觉到耳边的夜风在呼呼作响。

 香姑唯一的知道的就是要想办法救乞丐哥哥的命,哪怕要自己立即死去也愿意。

 可是如何去治?香姑却没找不出一点头绪。本来,自己被分开了短刀堂,一直没有机会见到乞丐哥哥,好不容易打听到乞丐哥哥分到离自己最近的大刀堂当了副堂主,自己立即就偷跑出来前来相见。

 哪知,却见到了他正挣扎在濒死边缘,却无人管,无人问。

 想到这里,香姑的泪不断的滴了下来,刚刚流出眼眶,即被夜风吹走或吹⼲。

 “乞丐哥哥,怎么会这样呢?看样子,不像是受了伤,难道是生了病?为什么天神帮没人替他看病?”香姑这样想着。突然香姑想起了与自己相最好的苗姐姐,曾经替智刚上过药。

 “或许苗姐姐会有办法?”香姑想到这里,直接穿过了自己的短刀堂驻地,向马刀堂的驻地冲去。

 马刀堂的堂部就设在武当山上,但其防区却是绵延近千里,苗落雪在在不堂部,这还难说的很?

 如果苗姐姐不在怎么办?听说天霸也在武当山上总督全局,如果碰到天霸怎么办?自己到底应当从何处找起?香姑想到这些问题,更加心焦如煎,狂打坐下的骏骑。

 武当山终于到了,香姑跳下马来,拍了拍马的庇股让其走开,那马却长嘶一声,坐在了地上,再也站不起来了。

 这个时候,香姑自然没有时间再去理会它的死活,仗着自己地形悉直接向武当山门走去。

 到了山门前,却被一小队手执斩马刀的弟子给拦了下来:“站住,⼲什么的?离远点!”

 香姑一抱拳:“我是短刀堂的,有事要见苗副堂主!”

 一个小队长似的人物,走过来上下打量了香姑两眼,斜着一双眼睛问道:“有贵堂堂主的信物没有?”

 “事情紧急,忘在路上了!”

 “哼,忘在路上了?好个理由,”那小子冷哼一声,眼睛一⽩“没有信物,谁也不能见!谁知道你是不是鬼门派来的奷细,走远点,走远点!”

 香姑杏眼一睁,就要发火动手,却听⾝后一人问道:“香妹妹,哪阵风把你给吹来了?”

 香姑回头一看,却正是苗落雪。此时的苗落雪一⾝⽩⾊的马刀堂制式服装,更显得英姿慡飒。只是背后仍然背着她那个不离不弃的竹篮,显得不伦不类。

 刚才还趾⾼气扬的那名小队长一见苗落雪领着三名女弟子来到,立即抱拳行礼:“见过副堂主!”⾝后的十余名马刀堂弟子也齐整的一抱拳。

 苗落雪随意的瞟了那名小队长一眼,吓得那小队长打了一个冷颤,却听苗落雪嘻嘻笑道:“顾队长,你欺负我妹妹了?”

 那小队长一龇牙:“不敢,不敢,早知她是苗堂主的妹妹,再借给属下几个胆子,属下也不敢相拦,只是她⾝穿便服,又没有信物。属下不得不仔细些!”

 “哼,仔细到我头上来了?”苗落雪脸⾊一变。

 那小队长立即点头哈的道:“不敢,不敢,绝对不敢!”

 “认清楚了,她是我最好的妹妹,如果下次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没等苗落雪说完,那小队长立即接上道:“是,是,属下决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苗落雪转过头来不再他,却拉着香姑的手,亲热的说道:“香妹妹,你怎么来了?是不是专程来看姐姐的?”

 香姑突然跪了下去,泣道:“苗姐姐,你一定要救救他,你一定要救救他!”

 苗落雪没想到香姑要行如此大礼,急忙一伸手把她拉住了:“香妹妹,什么事?他是谁,他怎么了?”

 香姑站了起来,边抹眼泪边哭泣道:“是乞丐哥哥,他…他快要死了!”

 “怎么会这样?到底是怎么会事?你慢慢说!”苗落雪边说边把香姑拉到了一边僻静之处。

 香姑把自己偷跑出去,夜探大刀堂的所见所闻说了一遍,然后说道:“苗姐姐,你有些许多灵丹妙药,上次智刚的箭伤就是你治好的,你一定要想法救救他呀!”

 “傻妹妹,”苗落雪伸手替香姑擦了擦眼泪“你姐姐我虽然有些药方,却不是医生。智刚的箭伤也不是我治好的,而且还差点弄巧成拙。现在我才知道,任何‮物药‬都是不能轻易使用的。他的这个病极为奇怪,我想我也没有什么办法!”

 香姑一听这话,立即一把拉住了苗落雪的⽟臂,又要跪了下去,已经是泣不成声的说道:“苗姐姐,无论如何你都要想办法救救他。他死了,我也不想活了!”

 苗落雪微微想了一下,说道:“这样吧,我刚巡防回来,正想去见智刚商量关于他妹妹的事,也就是你那位他姐姐月华的事。你和我一起去,我们三个人商量个办法,人多一些,办法总也多!”

 苗落雪回头向属下弟子要来两匹快马,飞⾝上马和香姑并骑,向智刚所在的驻地奔去。

 智刚所在的驻地离武当山有二百里,骑快马最少也得一个时辰,苗落雪边走边和香姑讨论着梅霖的情况。

 苗落雪与梅霖同在金殿內,知道梅霖因多言挨打之事,把这事和香姑说了以后,把香姑心疼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香姑恨恨的说道:“一定是天霸把乞丐哥哥打坏了,乞丐哥哥一点武功都不会,哪里能受得住二十军。”

 苗落雪却偏过头来看了香姑半晌,嘻嘻笑道:“傻妹妹,你对你那乞丐哥哥也太过于关心了吧?所谓关心则,你也不想想,要是真是打的,你那乞丐哥哥不早趴在地上了,还能去看比武?”

 香姑却对苗落雪的调笑,毫不在意,因为香姑与苗落雪在一起时间长了,早就习惯了。香姑听到比武二字,心中一动,急忙问道:“你是说赵宮主和天霸那一场?”

 “除了这一场,还能有哪一场?”

 “那不能叫比武,那是生死相搏!”

 “我看也差不多,反正谁的武功⾼,谁就生,谁的武功低,谁就死。只是这场比武太也奇怪,天霸那刀不知有什么鬼名堂,竟然一点风声也没有,却会劈到人。这赵宮主更怪,竟会大⽩天的玩失踪,害的我们还要到处找她!”

 苗落雪说的多,香姑关心的却不是这些,在香姑的心里从来就只关心一个人。

 香姑不忍打断她的话,一等她说完,就问道:“怪不得在天柱峰上,我看到乞丐哥哥站立不稳,好象受伤了的样子,原来是被天霸打的。我原本想去找乞丐哥哥,却是人太多挤不过去。再后来,我最就被短刀堂带走了,我本来想走之前见乞丐哥哥一面,却是没有机会。我心想,等我到了短刀堂再偷偷跑出来也不晚,当下只看了乞丐哥哥分配的地方,便随着去了短刀堂。我却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早知如此,就算是死,我也不应该离开乞丐哥哥的。”

 “噢,对了,你不说我还忘了!他们比武的时候,我光看天霸和那赵宮主了,没有注意别人。”苗落雪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突然变的微红,其实那时候她看天霸和赵月华的时候并不多,更多的时间是用来放在智刚⾝上了“我记得你那乞丐哥哥好象曾尖叫了一声‘月姐姐’,我离他较近,眼光扫过他的时候,看到他神情大异平常。他这病不会是那时得的吧?”

 苗落雪说着这些话的时候,脑子突然清晰起来,然后坚定的说道:“没错,他这病应该是那时得的!我看到他脸上一幅失魂落魄的样子,好象没有一点活人的气息!”

 “他好端端的如何会得病呢?又不是他去上阵比武!”

 苗落雪沉默了:“这个我也不知道,总之一定与赵宮主脫不了关系,说不定能找到赵宮主,也就能治好他的病了!”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香姑焦急的说道,也沉默了下来。

 只听马蹄声响,两人都在想着各自的心事。

 突然,苗落雪一勒马缰,转头对着香姑说道:“我有办法了!”

 “什么办法?”香姑大力一勒已经冲过去的快马,使马发出一声长嘶,人立起来。

 “我想到了一个人!”

 “谁?”

 “医丐⽩一峰!”

 “他在哪里?”香姑吃惊的张大了嘴。

 “就在武当山上,智刚的箭伤就是他治好的!”

 “那我们还不快去?驾,”香姑拨转马头,又向来路冲了回去。

 苗落雪刚想拦她,她却早冲出了老远,苗落雪看了看眼看就要到达的智刚驻地,只得转过马来,跟了上去,边追边叫道:“香妹妹,你回去也不容易见到他的!”

 香姑这才又转回头来问道:“那怎么办?”

 苗落雪赶上香姑,嘻嘻笑道:“怎么办?想办法呗!对了,我们去见智刚,让他装病,把⽩一峰请来,我们问问怎么治你那位的病不就行了?”

 “不用去找他,反正有个人装病就行。苗姐姐,要不你装病好了。智刚那小光头又臭又硬,要他装病,非露馅不可!”说着,香姑仍然打马向前就奔。

 “嘻嘻,”苗落雪嘻嘻笑道“香妹妹,看把你给急的。好吧好吧,姐姐算服了你了,就再帮你一次!”

 当下两人赶回武当山,一到山门口,苗落雪就从马背上跌了下来,那些弟子大惊,急忙来扶。

 副堂主受伤,那还了得,马刀堂三名随军大夫倾巢而出,来给苗落雪诊病,自然是什么⽑病也没诊断出来,反而挨了苗落雪一顿大骂。

 最后,连马刀堂堂主司马岚然也赶来看视,三名随军大夫无法,纷纷建议请医丐⽩一峰。

 司马岚然眉头轻皱,想了想便答应了他们的请求。有司马岚然亲笔签名的求医信送到了北少爷处。须臾来了回信,言道:“因大刀堂堂主赫连宝树的请求,医丐已于前一天送去了大刀堂,替梅副堂主诊病,请稍待几⽇!”

 香姑听到这个消息,立即又打马向大刀堂堂部奔去。

 这一路之上,香姑人不离鞍,疲累无比。可是,香姑心里只有一个信念,救人要紧。等香姑赶回了大刀堂时,那医丐⽩一峰却尚未赶到。

 终于等来了⽩一峰,那个大⾁球一滚一滚的到了梅霖⾝边,一把抓住了梅霖的脉搏,立即说道:“这只猪猡没病!”

 说完,拍了拍一对大胖手,好象生怕什么东西脏了自己的手似的。

 在旁边的赫连宝树诧异的问道:“⽩神医,他没病怎么会昏不醒呢?你会不会看错了?”

 ⾁球一下转过⾝来,⾝上的铁锁链“铮铮”作响,怒道:“你敢说老子看错了?你这头猪猡,什么也不懂,老子懒得跟你说!我们走!”

 这⾁球来的快,走的却也快,看了一眼,摸了一把,立即走人。刚好,总堂来信,要医丐立即回去救治马刀堂的苗副堂主,赫连宝树也不敢相拦。

 拉着大⾁球的马车奔驰在夜路上,大⾁球一边优哉游哉的坐在车里,一边骂道:“这们这些猪猡,赶紧给我快点,老子可还没吃晚饭呢!”

 “你们这些猪猡,弄稳点,想颠死老子?”…

 一名驾车的弟子终于忍不住回过头来说道:“⽩老爷子,你就少说两句吧,你这么沉,马都快被你庒‮下趴‬了!”

 一颗⾁乎乎的大脑袋连同着半个⾁乎乎的⾝子冒了出来,接着传来⾁球的大骂声:“你敢说老子沉?你们这些连猪猡也不如的东西,你们知不知道,你的命都是老子救的,竟敢这么跟老子说话!”

 “⽩老爷子,你省省吧,又不是你自愿的!”那名弟子还不服不忿的嘟囔着。

 “你说什么?”⽩一峰举起铁锁链就向那名弟子头上砸去。

 却被旁边的两名弟子一伸手给拦住了。就在这时,突然三只红羽箭从旁边的树林中飞了出来。

 这红羽箭的速度快过闪电,三名弟子只看到三道红光,便软软的倒了下去。

 一匹马从旁边的树林中斜冲出来,一把拉住了马车上那两匹马的缰绳,慢慢的把马车控制了下来。

 一个红纱蒙面的娇小的⾝影跳下马来,来到了⾁球⾝边,焦急向他说道:“前辈,快跟我走,我是来救你的!”

 哪知,那⾁球一双怪眼一翻:“我凭什么要走?天神帮里有最好的酒,有最好的菜。我吃的、睡得着,还要到哪去?”

 那个娇小的⾝影明显的一怔,显然没想到⽩一峰会这样回答。一怔之后,她扬了扬手中那把‮大巨‬的弓箭,威胁道:“你不走,我就死你!”

 “哈哈哈哈,”那⾁球一阵怪笑“死我就没人替你治病了,你尽管好了!”

 那娇小的⾝影又是一怔,停了一会才说道:“那我得你半死不活,生不如死!”

 “哈哈哈哈,”这次那⾁球笑的更加大声“我生不如死?我是天下第一神医,哪有我治不好的伤?哪有我治不了病?我怎么会半死不活?”

 这次那个娇小的⾝影彻底的怔住了。

 那⾁球却停了笑声,问道:“说吧,替谁治病?什么病?看到你⽇夜奔波的份上,老子就帮你一下!”

 那个娇小的⾝影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那⾁球竟然有些手⾜无措,只得放缓声音的安慰道:“不要哭,不要哭,有事慢慢说,有事慢慢说!”

 香姑菗菗泣泣的问道:“前辈,我求求你,你一定要救救乞丐哥哥,他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谁是乞丐哥哥,难道丐帮还有人吗?”那⾁球突然一本正经的问道,一点也不似平时疯颠的模样。

 香姑却本没有注意,只顾着说道:“就是你刚才看过的那个梅副堂主,他明明病的快要死了,你为什么会说他没病呢?”

 ⾁球脸上显露出为难之⾊,遮遮掩掩的说道:“他真的没病,那不是病!”

 一听到关于梅霖的事,香姑却聪明了起来,立即追问道:“那不是病是什么?”

 “那是…那是…反正我不能说!还有他的眼睛…”⽩一峰一副言又止的样子。

 香姑突然上前一把抓住了他那脏兮兮的手,撒娇的说道:“我不管,我不管,你非说不行,你非说不行!”

 那⾁球感到一阵少女的体香传了过来,不噤向后退了退,尴尬的说道:“你先放手。好吧,我就破一回例!”

 香姑却抓着他的手‮奋兴‬的摇了起来:“快说,快说!”

 那⾁球看了那趴在马车上的三名马刀堂弟子一眼,香姑立即会意的说道:“你放心,我已经点了他们⽳道,他们不会听到,也不会看到!”

 ⾁球一脸庄重的说道:“这真的不是病,他一定是受了什么刺,丢了魂!”

 “丢了魂?”香姑吃惊的张大了嘴“人真的有魂魄吗?”

 “信则有,不信则无!你向着月亮磕一千个头,心里默念着你的愿望,然后去附近的村庄找一个会叫魂的人,只要把他的魂叫回来,他就会好了!”

 “附近村庄?附近村庄都有吗?”

 “任何一个都行,一千个头会让你找对人的!”

 溶溶的月⾊里,一个満⾝红⾐的女孩子跪倒在尘埃里,一下又一下的磕着头。

 一匹⾼头大马拴在旁边的树上,马的一双大眼睛里印出那个红⾐女孩一上一下的⾝影。马摆摆耳朵,摇‮头摇‬,一声不吭,或许它在感到疑惑吧!

 在这样冷的夜里,重复着这莫名其妙的动作究竟是为了什么?

 赫连宝树坐在椅子上,重重的一拍扶手,大声问道:“梅副堂主的寿⾐准备好了吗?棺木呢?烧纸、香…”

 赫连宝树右手举起一个信封,叫过一个弟子:“把这封信送回总堂,就说梅副堂主无药可治了!”

 赫连宝树正在这里忙着安排梅霖的后事,突然一名弟子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

 赫连宝树大怒,骂道:“慌什么?”

 “报…报堂主,外面有人说能治副堂主的病!”

 “那还不快请,还等什么?”赫连宝树一脚把那名弟子踢了出去。

 一会儿,一个红⾐服的小姑娘扶着一位⾝穿黑⾊绣花、庄严蔵服,満脸皱纹,手里扬着一个转经筒,看上去七八十岁了的蔵族老走了进来。

 赫连宝树伸手一指:“能治病的就是你们?”

 说归说,事到如此,也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了。赫连宝树率人把这一老一小领进了梅副堂主的屋里,此时的梅副堂主恐怕连半条命都没有了,也就只余下了口中的一丝气而已。

 这位蔵族老让红⾐小姑娘脫下了梅霖副堂主的⾐服,这套⾐服是梅霖一直穿在⾝上的,赫连宝树还没有来得及给他换上寿⾐。

 那红⾐小姑娘显然很少遇到如此的场面,眼睛一直凝视着那那梅副堂主,潸然泣。

 只是小姑娘的那双手却是极为灵巧,很快的就脫下了梅副堂主的⾐,显得是异常练。

 红⾐小姑娘双手捧着那套⾐,递到了蔵族老面前,说道:“卓玛桑姆,给你!”

 卓玛伸出一双如爪一样枯瘦的手,接过那套⾐挑在了一木杆上,颤颤巍巍的走了出去。

 赫连宝树正要跟出去,那红⾐小姑娘突然回过头来:“卓玛治病,别人不能偷看!”

 姑娘虽小,话语中却有一股凌厉之气,赫连宝树害怕坏了梅副堂主的命,当即传令任何人不能打扰两人。

 卓玛挑着⾐一步一步的挪到了院子外面,抬起昏花的双眼,看了看方向,向西行去,行了大约有一箭之地,找到一处月光明朗的地方,立定了⾝子,伸出枯瘦的手指一指:“丫头,你替我揷到那里!”

 红⾐小姑娘接过木杆,按照卓玛的指点,揷好的木杆,回过头来,只见那卓玛坐在地上,双眼微闭,手里摇着那转经筒,口中念念有词,却听不清她到底念了些什么。

 月光照在她那枯瘦如柴的脸上,照在被夜风吹着微微晃动了⾐上,旁边树林里传出悉悉嗦嗦的声音,香姑突然感到一阵凉气凉过了心底,一个念头浮上了脑海:“有鬼!”

 这个念头一生,香姑看看各处,都像是蔵着鬼的模样,那里黑影闪动,会不会有一只怪物突然从里面跳出来?

 香姑越想越怕,几乎要拨步跑开,再看到梅霖那悉的⾐,想到梅霖生死为卜,不知从哪里生出来的一股勇气,让香姑坚持了下来。

 这一段经文好象长,卓玛念了有小半个时辰,中间停顿了三次,才把它念完,着气要站起⾝来,却是站了好几下,都没站起来。

 香姑见到立即跑过去,把她扶了起来,卓玛看了香姑一眼,香姑也抬起头来看她,两人目光一对,香姑又打了一个寒颤,只觉的卓玛的目光森恐怖。

 卓玛却没有理她,回过头去,面向正西,拨起了地上的⾐,挑在空中,突然扯开嗓子喊道:“回来吧…回来哟,回来吧…回来哟!”

 声音越到后面拖的越长,显得异常的凄凉,香姑听了这声音早起了一层⽪疙瘩。不是心里有一股信念在坚持着,早跑了开去。

 卓玛连喊了三声,就如跳上陆地用尽了力气的鱼,大口大口的着气。

 停了半晌,才扶着香姑的手一步一步的挪了回去。

 赫连宝树依然等在梅霖的房里,早等得不耐烦了,有心打发人去看,却怕坏了大事。这时,看到她们终于回来了,连忙上去问道:“怎么样?”

 一老一少却没有理他,卓玛让香姑把梅霖扶了起来,慢慢给梅霖把⾐穿了上去。

 ⾐服已经穿好了,香姑正在替他系着一个一个的扣子。香姑手上一边忙着,却一边盯着梅霖的脸看,看看有没有反应。

 没有,脸上一片冰凉,什么反应也没有,难道这办法不灵?

 当香姑给梅霖系好了最后一个扣子,突听梅霖嘴里发出了一声大叫:“月姐姐!”接着,两手猛然大力的一推,把猝不及防的香姑推到了地上。

 一旁一直盯着的赫连宝树发出了一声大叫:“终于活了!”

 香姑却发出了一声娇呼:“你⼲什么?”

 梅霖大力的眼睛问道:“这是哪里?你们都滚开,快放了我月姐姐!”

 香姑听到梅霖一醒来就张口一个“月姐姐”闭口一个“月姐姐”不噤一下子跃了起来,怒道:“你就知道你的月姐姐,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梅霖的手自然的去防护耳朵,却碰到了香姑的手上,只听梅霖发出了一声惊叫:“香丫头,你也来了?”

 “什么我也来了?我早来了!”香姑听着梅霖这些无头无脑的话更加恼怒,不噤手上用力拧了一圈。

 那一直默不作声的蔵族老卓玛突然颤颤巍巍的说道:“他看到了一些不⼲净的东西!”

 香姑听到这话,一下子扑了过来,求道:“卓玛大师,求求你,我求求你,你帮帮他,帮帮他!”

 “没事,过一会就好了!”卓玛说完,慢慢的摇着转经筒走了出去。

 梅霖被香姑拧的尖叫起来,感到疼后,脑子渐渐的清晰起来,只是脑中留有的那个残像却始终挥之不去:“不知为何,自己的⾝子一瞬间好象轻了许多,竟然轻飘飘的飞了起来,飞到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地方。这里好象是一条河,却没有⽔,太好大好亮好近,就在地平线上直直的照了过来,眼前是⽩花花的一片,微一低头,脚下却是黑乎乎的一片,难道光照不到脚下?

 梅霖正在诧异之间,突然看到了前面一个袅娜的⾝影,那⾝影是那样的忧郁,除了自己的月姐姐,还会有谁?

 月姐姐怎么会在这里?梅霖不及细想,急忙大叫着:‘月姐姐,月姐姐’的追了上去。不知为何,自己的⾝子好象不太听自己的使唤,怎么也走不快,月姐姐竟对自己的大声呼叫听而不闻,依然在袅袅娜娜的走着,宛如一阵轻风,又像一片轻云。

 突然,地面上涌起了一团黑雾,那团黑雾是如此的浓重,竟然挡住了光。无数的人影正从那黑雾之中翻滚着、尖叫着,汹涌澎湃的冲了出来。

 那尖叫声虽然梅霖听不懂,可也知道那是一种解放后的呼!就在这时,一个巨人大步走了过来,这巨人是如此的⾼大,几乎顶住了整个天地,所有的光都被他挡在了⾝后。巨人鼻中噴出大团大团红⾊的烟雾,在不停的怒骂着:“回去,都给我回去!”

 那些与巨人相比,极度微小的人影的尖叫变成了凄厉的惨呼声,却显然不愿那么听话,纷纷的‮速加‬逃溢着。那巨人走上前去,挥动八条手臂,抖开四般兵器,分别是青龙戟、双铁锏、铁锁链、乌金锤,打、砸、挑、点、,惨呼声响起一片。

 只可惜那些小东西实在太多,如⽔中的气泡,打灭一片,又升起一片,无数的人影从那黑雾之处,蜂拥而出。

 那巨人只急的“哇哇”怪叫,四般兵器更是舞的急如风雨,那个大脑袋突然转到了后面,出现在梅霖眼前的却是另一个脑袋。

 这一惊,好悬没把梅霖吓晕过去。那巨人显然是急了,突然把自己的一只大脚伸⼊了黑洞里,想是想用自己的脚堵上冒雾的地方,只可惜自己的脚还是太小,仍然留下一片大隙,那些小小的人影仍在拼命的向外钻着。

 那巨人的头不停的转着,好象是在不停的寻找着什么东西。梅霖的眼都花了,也看不清他到底有几个头,反正梅霖已经至少看到了四般面容。

 突然,那旋转的头停了下来,一只大手伸出,一把抓住了走到近前的月华,一把把她塞到了自己脚下,堵住了那个黑洞。

 梅霖一见月姐姐落⼊了巨人手里,不噤一声尖叫:“月姐姐!”

 突然耳边好象听到了一声悠长的呼唤:“回来吧…回来哟!”一道⽩光在眼前闪过,当梅霖再睁看眼时,发现自己什么都看不见了。

 梅霖静了静心,仔细的辨别了一下附近的灵息,是香姑在这里。可是脑中月姐姐的影子是那么的真,难道我是做梦了?

 梅霖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不噤想起了自己以前常说的一句佛语:“一切皆虚幻!”

 这真的是虚幻吗?

 亦真亦幻,世间的事本就真假难辨!  M.NiUDuN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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