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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回 牛头马面
 官牛官牛驾官车,产水岸边搬载沙一石沙,几斤重?朝载暮载将何用?载向五门官道西,绿徊下铺沙堤。昨来新拜右丞相,恐怕泥涂污马蹄。马蹄踏沙虽净洁,牛头牵牛血。右丞相,便能济人治国调,官牛领穿亦何妨!

 《咏官牛》

 月上柳梢头。

 “还去找阎王问灵丹妙药吗?”柳叶儿偎依在武大郎的怀中,柔声问。

 “当然!”女人的温柔起了男子汉的豪情壮志,武大郎一把推开柳叶儿“叶儿,咱们走吧。”

 “你,不怕吗?”柳叶儿幽幽地道“这地狱是不是太恐怖了?”

 “有你在身边,”武大郎拍拍柳叶儿的肩膀,声大气地道“俺什么都不怕!”

 武大郎和柳叶儿回到街市巷口,来到第十三层血池地狱。

 这血池有为巨大的长方形池塘,有半亩大小,血翻涌,腥气扑鼻。每三个血鬼正在贪婪地一个犯人的血。池边北草坡上,有几个被干的犯人只剩下空皮囊,有的只剩下骨架。在血池南侧石岸排队等着受刑的犯人无不面如土色,浑身抖。这些犯人都是在人世不尊敬他人、不孝敬父母、不正直、搞歪门道的人,死后被打入血池地狱,投入血池中受苦。

 “男人的血不好喝,”一个长得像大蚊子的血鬼抱怨“还是换个女人吧!”

 “就是就是。”另两个巨型蚂蟥模样的血鬼附和道。

 “老大老大,”蚊子鬼大声叫道“把那个叫阿朱的难产妹子赏给小的们吧。”

 “就是就是,那妞的血一定很甜哪老大。”两个蚂蟥鬼着口水道。

 “不行!”鬼王大声喝斥道“这是本王享用的专利,老子正在享用呢,唛唛,女人鲜血有点甜?呸!真***一群鬼。”

 看到这些无辜的女人也在其中受难,柳叶儿皱眉道:“为什么难产,吐血,血而死(见红而死)之人死后也投入血池中受苦?”武大郎听了深觉有理:“这间有时候也不分青红皂白。”“你说什么?”一小鬼追过来“敢情这二位也想尝尝这血池的滋味?”二人吓得直朝下一层跑。

 他们来到第十四层枉死地狱。这里的枉死的人真多啊。一些年轻的女人,为一些家庭琐事受了一丁点委屈,就想不开上吊、投河。也有情刚烈的女子,为守节保贞,持剪自杀。当然也有惊天动地的,孟姜女哭长城,殉夫自杀。克丽奥佩特拉,著名的古埃及后,她的枉死至今是个谜。枉死的除了弱女子,也有各男子。有许多都是名人。屈原,投身汩罗江。伍子胥,因夫差听信谗言,赐其自杀。吴王夫差,后被越王勾践亡国,自尽身亡。吕不韦,秦王赢政时期任秦相,因罪免职,饮鸩自杀。项羽,西楚霸王,因与刘邦在垓下战失利四面楚歌,自认无颜见江东父老而拨剑自绝。安东尼,古罗马统帅,也是拔剑自杀。这枉死地狱大量的还是默默无闻的芸芸众生。有一些是离婚的、无子女的。也有就是因为失去工作、亲人死亡、失恋等,彷惶不知所措、难以控制而自杀。还有一些疾病身的人为避免连累家人或社会而自杀等。无论是谁,只要是枉死的,他们无一例外地受刑。

 柳叶儿不解道:“这些人已经死得很委屈了,为什么还要让他们再受刑呢?”

 枉死魔王道:“要知道,作为人身来到这个世界是非常不容易的,是阎王爷给你的机会。如果你不珍惜,去自杀,如割脉死,服毒死,上吊死等人,这是没把阎王爷放在眼中,冒犯了阎王爷的权威。阎王爷岂能容忍,就将这些枉死之人打入枉死牢狱。一旦进入我们这里,就再也别想为人了。我劝戒在世的人,遇到多大的困难,也要顽强的活下去,自杀是懦弱的表现。特别是那些殉情的年轻人们。”

 二人又来到第十五层磔刑地狱。这里关的人很少,都是挖坟掘墓之人,死后都打入这磔刑地狱,处磔刑。向小鬼们打听阎王爷的下落,都说没有见到阎王爷。

 他们又来到第十六层火山地狱。这一层人满为患。损公肥私,行贿受贿,偷摸狗,抢劫钱财,放火之人,死后都打入火山地狱。被赶入火山之中活烧而不死。另外还有犯戒的和尚,道士。也被赶入火山之中。还是没有阎王爷的影子。

 他们又来到第十七层石磨地狱。糟踏五谷,贼人小偷,贪官污吏,欺百姓之人死后都打入石磨地狱。磨成酱。后重塑人身再磨!另外还有吃荤的和尚,道士同样如此。

 “没有,没有,哪有什么药呀,”小鬼一面推着石磨,一面深思道“阎王爷也好长时间没来了。”

 他们抱着最后的一线希望,来到最后一层,刀锯地狱。据看门的小鬼介绍,偷工减料,欺上瞒下,拐妇女儿童,买卖不公之人,死后都打入刀锯地狱。把这些人的衣服光,呈“大”字形捆绑于四木桩之上,由裆部开始至头部,用锯锯毙。

 武大郎不声不响地走进大门,只见两小鬼正在用锯子锯一个皮鹤的老妖婆,这老妖婆被锯为两截,鲜血四溅,痛得她呲牙咧嘴、鬼哭狼嚎。武大郎定睛一看,咦?这老妖婆不是在上面受刑的吗?这么快又到这受难了,原来老妖婆不是别人,正是在世作恶多端的王婆。判官正在宣读罪状,牛头鬼、马面鬼拿着鬼斧躬立一旁,准备将她剁成酱。

 这牛头又叫阿傍、阿防。牛头人手,两脚牛蹄,力壮排山。于世间为人时,不孝父母,死后为鬼卒。由于老实厚道,办事严谨,阎王又提拔他做“防逻人”持钢铁钗,巡逻访捕逃跑犯人。

 马面又叫马头罗刹。“罗刹”为恶鬼,故马头罗刹即马头鬼。形象为马头人身,与牛头是老搭档。

 按说,牛头马面在地府也算有混得可以的,经常出差,少不了吃香的喝辣的,自由来往于人间地狱,到各地旅游观光,一面掌握执行生杀大权,是人是鬼都得敬他们几分。谁没有七大姑八大姨的,想明着不死是不可能的,但打打擦边球,延长个把时辰还是可以的。这差事干得好好的,怎么又被罢免了,到这最底层当起刀斧手的呢?说起来,还有一段有趣的故事。

 在很久很久以前,丰都城有个姓马的员外,在城内算是个财权双全的巨头。按说,他也该心满意足了,但有一件事情却总是耿耿于怀,因他年已六旬,先后娶了十一个“偏房”才仅有一个独丁。无论怎么求神许愿,终不能如愿以偿。不用说,马员外对他那个独子马一,就视如掌上明珠了。但他十分担心,如果万一不幸,不仅断了马家香火。而且万贯家业也无后继之人。为此,他夜忧愁,不知所措。

 哪料屋漏又遇连夜雨。一天,马员外用过早餐,准备出门备办酒菜,为儿子明满十八周岁办个喜酒。说来也巧,正在这时,有个八字先生从门前经过,口中琅琅有词:“算命罗,算命!”

 马员外听见喊声,心中大喜,竟把出门之事忘记得一干二净。于是手提长衫,疾步走下台阶,恭请八字先生进屋上坐,茶毕,马员外诚恳地说:“先生,请给我家小儿算个命好吗?”

 八字先生点头说道:“可以,可以。”

 马员外立即给儿子报了生庚时辰。八字先生屈指一算,不大惊失口而出道:“哎呀,不好!”马员外大吃一惊,顿时吓得冷汗直:“啥?”

 “小人不便启齿。”八字先生摇了摇头,长叹一声。

 马员外心里越慌张,但为了急于弄个清楚,央求道:“请先生免虑,直说不妨。”

 八字先生迟疑片刻,说道:“你家少爷衣禄不错,可惜寿太短,太短啊!”“多少?”

 “十八岁。”

 马员外“妈呀”一声,晕到在地,半天才苏醒过来,面色如土。想不到明小儿的十八岁生日,竟成了他寿终之期。想到此,便是一阵碎心裂肝的痛哭。又过了好一阵,才泣着问道:“先生,先生,求求你想各个办法,救救我那可怜的儿子吧!”

 八字先生想了一会说:“凡人哪有办法,只有一条,不知员外舍不舍得破费呢?”

 马员外听说还有办法可想,心里自然就平静多了,忙说:“只要能救儿子,哪怕倾家产,也在所不惜!”

 八字先生这才告诉他:在明晚半夜子时,你办一桌最丰盛的酒菜,用食盒装好,端到“鬼门关”前十二级台阶上,把酒菜送给那两个下棋的人。不过,你要连请他们三次,耐心等待,切莫急躁。马员外一一记在心上。

 第二天,当他来到指定地点,果见有两个人正在那里专心下棋。这两位不是别人,正是牛头、马面。

 马员外不敢惊动他们,只好悄悄跪在一旁,把食盒顶在头上默默地看着。当他俩下完了一盘棋后,他才小心翼翼地请道:“二位神爷,请吃了饭再下吧!”

 那二人似听非听,不语不答,又下起第二盘棋来。

 马员外如此恭候到第二局完,还是不见动静。他有些急了,但又不敢冒犯,只好虔诚地跪在那里静候。又过了一会,牛头突然把棋子一放:“马老弟,我们走吧,时辰到了。”马面也忙放下棋子,收好棋盘,准备下山。

 这下,马员外着慌了,担心错过机会,误了大事,忙提高嗓子喊道:“二位神爷,请吃过饭再走吧!”牛头马面回头看了一眼,问道:“你是谁?”

 马员外见时机已到,忙讨好地说道:“二位神爷太辛苦了,想此时腹中已经饥饿,小人略备素酒简肴,请神爷们充饥解渴!”

 牛头、马面见此人这般诚心,又看盒中的美味佳肴那么丰盛,不垂涎滴。马面悄悄地对牛头说:“牛大哥,我们此番出差,尚未用饭,就此餐一顿吧。也难为这人一片心意,你看如何?”牛头也早有此意,只是不便启齿,当下点头说道:“吃了下山也不为迟。”说罢,便犹如风卷残叶般,几下便将饭菜吃个光,正要扬长而去,见送饭人还跪在地上,于是问道:“你为我等破费,想必有事相求吗?”

 马员外忙叩头作揖道:“小人正有为难之事,求二位神爷帮助。”说着还烧了一串钱纸。

 牛头马面过意不去,只好说:“你有何事讲吧!我等还有要事远行呢。”

 “二位神爷,我只有一个命子,寿快终,求二位神爷高抬贵手吧。”

 “叫啥名字呢?”

 “马一。”

 牛头翻开崔判官给他的“勾魂令”一看,大惊道:“马老弟,我俩要去捉拿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儿子,只是时辰未到,没想到这”

 马员外连连磕头:“二位神爷若能延他的寿,小人感恩不尽,定当重谢!”牛头说:“曹律条严明,不好办哪!”

 马员外暗暗着急,灵机一动,转向马面说:“我有个姓马的兄长也在曹地府掌管大权,你们不办,我只好去找他了。”

 马面听了,心想,这曹地府从王到鬼我都认识,姓马的除了我就无他人了。如果这亲戚是我,可我又没有见到过他,于是便试探地问道:“我也姓马,不知你那兄长是谁?”

 马员外惊喜地说:“小人有眼无珠,一笔难写二个‘马’字,有劳兄长了。”

 马面说:“你说你是我兄弟,我怎么不记得?”

 “你到曹地府后就喝了**茶,间地事情忘得一干二净,哪里还记得?”马面一想,他说的着实不假,如今又吃了他的东西,这事不办不好,便朝牛头换了一个眼色。牛头会意,既然如此,干脆就作个人情吧,也图他几个零钱花。于是,趁着醉酒,便回曹作罢。

 本来这事没什么大不了的,以前也不是没办过。坏就坏在这醉酒上。

 几个鬼兄弟喝酒,每个人都吹自己本事大。开始牛头还能控制住,不料黑白无常两个拼命打击他,马面还能沉住气,这牛头就趁着酒兴说了狂话:“咱不是吹啊,阎王是咱老大,但他有些事,还得靠我去办,否则也办不了。咱跟判官也是铁哥们,像上次姓马的那个案子,咱哥仨就摆平了,也没见谁敢放个。”这酒后吐真言,被黑白无常添油加醋,全变味了。阎罗天子听了黑白无常打的小报告,当即派黑白无常查明此事,一查,确有其事。阎罗天子顿时火冒三丈,即令把牛头、马面押上殿来。为了杀一敬百,他当着群臣之面,将他俩各重责四十大板,接着又吹了两口风,顿时,牛头、马面便还了原形。阎罗天子见他俩实有悔改之心,就将其削官为役,留在地府当了刀锯地狱的刀斧手,这捉人的美差就交给了黑白无常。

 话休絮繁。且说这判官宣读完毕,牛头马面正举斧要砍,武大郎不“哎呀”一声,柳叶儿也捂上了眼睛。这王婆听到来了外人,一听声音是老实巴的武大郎,便叫道:“大郎兄弟,俺是你的邻居王婆呀,俺知道你的心最善,求求你给判官老爷求求情,救命啊!”武大郎看了不忍,抓了五张冥币给两个小鬼,又给了一叠冥币给判官和牛头、马面,对他们说:“算了吧,这点小意思,给几位买酒吃。对她下手轻点,也怪可怜的。”柳叶儿当即阻止:“各位差爷,别听他的,他就是被这老妖婆害死的,现在下油锅、上刀山、下火海、剁成十八瓣,都活该!你们用劲锯,死命砍,我给你们钱!”长袖一抖,每人手上多了一个元宝。几个鬼乐不可支,对王婆锯斧齐下,那王婆连呼“报应”

 忽然不知从哪儿传来一声笑。

 王婆身子陡地一震,仿佛溺水的人捞到一稻草,做梦一样叫道:“大娘子救我?”

 只听有人低声喝道:“别吱声,死虔婆。坏了老娘的好事,小心我让你永远不得转世生。”

 “是金莲?娘子,你在哪里?”武大郎到处找说话之人,却大失所望,哪里有仇人的踪影。

 王婆只得忍气声,受各种酷刑。

 武大郎道:“请问牛头兄、马面兄,地府何处有神医,能医好俺的鹿头,使俺恢复人形。”

 判官笑道:“他们要知道,早就把他们的牛头马面治好了。他们早就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告诉你,间无良医,更无神医,都是恶医,庸医,治死人、害死人才会到间地狱来受罪,真正的良医都到天堂了。你还是到天堂找他们吧。”

 武大郎拱手道:“多谢!”

 牛头翁声翁气道:“哞鹿头兄,你若到天堂治好了,可得托梦告诉俺一声。”

 马面也声大气道:“萧咴咴别忘了也告诉俺一声,俺也要治呢。”

 武大郎道:“一定一定。”

 正是:爱美之心鬼都有,牛头马面也作梦。  M.niUduN 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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