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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三
 我猜不出房‮记书‬是什么心理“你太会说话了”如果说一遍,我还能接受,还能认为他是在赞赏我,但他连着说了几遍,那几遍里,我听出了话外音,不是善意的夸奖,而是带有讽刺。一个‮记书‬说来向我学说话,他又是那么一个被公认为有口才的人,他不是讽刺我是什么?

 但是,我的那番话确实扭转了黎部长和景翔的局面。

 我练着说话,是被出来的。在下基层检查时,你不说话“查壶煮饺子”倒不出来,别人就认为你没⽔平,甚至说你不称职。每个星期的办公会,也必须要说,你不说,你就是没做。你做了工作,没说好,别人也认为你没⼲好;但是,如果你没做到那儿,或者你没做哪个工作,你编上了,凑上了,说上了,也把你的工作显得很満,很有节奏。像我那种光靠实⼲就想让别人认可的想法本行不通,我从不想说、不会说,到必须说。说话是我工作的一部分,我不说不练,就等于是不想工作。

 天秀是我在局工会学着说话的第一位老师,检查时,我常是和她分在一个组,看着她怎么和别人说,怎么样体现出⽔平来,怎么样说的人心服口服,怎么样让人佩服你,都是学问。好在,这也不算太难懂,我悟出了一点,就是把写的文字换成一种工具,用嘴把它们说出来就行了,会写了,再练说就不难了。

 什么会说不会说的,房‮记书‬爱咋想就咋想吧,我和他又不在一个单位了。

 顾主席向房‮记书‬说:“她,”顾主席指着我“刚办完调令,贮木场的华‮记书‬就来找我,说要伊依。我说你晚了一步,她调到材料处去了!”

 在人事变动中,我怎么又香起来了?

 我去材料处报到的那一天,材料处的人员也有了变动,夏处长被调到局里了,从局里又下来一位当材料处的处长,姓祖。我去时,祖处长不在,我就直接找了沈‮记书‬。办公室里,我也不认识别人。

 沈‮记书‬在局工会时,我给他留下过非常好的印象,这次,顾主席和他一提我,他就同意了,他说他们缺一个写手。

 沈‮记书‬的门敞着,他正坐在椅子上。

 我说:“沈‮记书‬,我来报到了。”我的语气里尽量让自己保持自信。

 沈‮记书‬抬眼看是我,竟把头和⾝子全转了过去,朝向了窗户,给我了一个后脊梁。

 沈‮记书‬是什么意思呢?他是不爱要我来吗?可顾主席带着我来的那一天,他也很热乎呀!是顾主席的安排強沈‮记书‬所难了吗?可沈‮记书‬也说他们需要一个会写的人了,他们需要的人不是我吗?他需要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我这不是拿着自己的热脸对着人家的冷庇股呢吗?…有什么话,就有什么事。

 不管沈‮记书‬怎么对我,我已离开了原单位,这个单位就是我的新单位,这个单位的人将与我共事,沈‮记书‬又是我的顶头上司,他再怎么冷,我都不能冷下来,我得保持一点温度,保持一点做人的起码涵养。

 于是,我又说了一遍:“沈‮记书‬,我来报到了。”

 又是几分钟的沉默…

 “沈‮记书‬…”

 “…啊…”沈‮记书‬像才缓过神,把他的那个大转椅转了过来,他的正面也跟着转了过来,但没瞅我,而是瞅着他的桌子说:“你去…找…赵副处长,让他给安排!”

 “沈‮记书‬,那我走了。”

 沈‮记书‬绷着嘴,不肯吐出半个字了。

 我找到了赵副处长,我说:“我来报到了。”

 赵副处长:“来来来!你来可太好了!把我可解脫了!工会这摊文字工作都给你吧。我早就跟‮导领‬说过,我是搞业务的,工会这个工作我⼲不了,换个别人吧。‮导领‬不⼲,非得让我兼职⼲,我是真不爱⼲!正好你也是工会下来的,轻车路,你就看着整吧。我们给你单腾出一间办公室,你写材料,屋里太闹不行,得静!走,我带你去你的办公室看看。”

 我的办公室确实是个单间,与‮导领‬的办公室只隔了一个走廊,里面已摆好了办公桌、办公椅及沙发。

 赵副处长说:“办公用品呢,你去找办公室主任,让他给配齐。笔…你得有一只好笔!”赵副处长指了指⾝边的一个人说:“去,你去把小王叫来,咱们开车给伊依买笔去!”

 我急忙摆手说:“不用了不用了!赵副处长,我用一般的笔就可以。”

 不必为一只笔这么兴师动众,在书写工具上,我并不讲究。

 赵副处长说:“那哪儿行!你总写字,跟我们不一样,一定得给你买只好笔!”

 我说:“要不然我自己买吧,不必让大家再跑一趟了。”

 赵副处长很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咱们这办公用品必须是办公室主任统一买,而且要在指定的柜台买。”

 既然这样,我也不好再说了。  M.nIUdUN 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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