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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 中秋月圆(下)
 太后这才满意的说:你们过去吧。

 我忙道:可不可以把这几个孩子带上?

 太后摇头:天色晚了,让他们早些睡觉吧,更何况过去了也是捣乱,你哪里有精神头照顾他们呢,你且去好好玩吧,可不要太累了!

 我有些想念的看向顺平和圣平,许是之前已经有人告诉过她们,因而现在她们依然笑着对我说:我们要睡觉了,晴姨也别太晚哟!

 我这才点点头,和宁远、惠儿一起去钟爱馆。大臣和妃嫔们早已到齐,我们一来,立刻跪了一地,宁远依然扶着我,惠儿孤零零的在一旁走,我的盛装打扮和她的朴素衣着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方才早已有太‮听监‬到了她要来的消息,已经在一个并不明显却又不怠慢的地方摆了她的桌椅,我们都落座之后,宁远朗声的说:平身!

 这一地的人才都站起来,由于我特别吩咐过,所以有孕在身的陌儿和凝婉仪就坐在我和宁远的手边,我们三人双手合十放在腹上的动作几乎看红了所有妃嫔的眼,陌儿下手边坐着合淑媛,凝婉仪的下手边坐着赵淑仪,依次下去便都是些位分不高的人了,台阶之下坐着几位重要的朝臣,皇上举起酒杯说道:让众位爱卿久等了!开宴!

 话音一落,湖水的周围便燃放起了焰火,高高的直冲云霄“嘭”的一声炸开,幻化出姹紫嫣红的各种图案,一会天女散花,一会‮花菊‬绽放,花瓣幻化成七的小球一颗颗落下,犹如一道彩虹,直把湖水、楼阁和夜空都照亮了,那如同流星陨落般的光束落下来,与湖水边低空出的不断绽放的银白色焰火汇合,燃烧过的硫磺气息弥漫在空气中,好闻极了!

 陌儿抬头看着天空,表情总有些落寞,我捉起她的手,她才勉强笑笑,我问: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休息一下?

 陌儿摇头道:只是有些想家,入宫两年了,也不知道家里的人可好。

 我安慰道:不要着急,等到你临盆的时候就可以让娘亲进宫照顾你了,你啊,好好保养身体,等待那个时刻到来吧!

 陌儿这才点头笑笑,一旁的凝婉仪静静的喝茶,似乎对这些焰火并没有很大的兴趣,我有些奇怪,怎么所有的人中除了我都是愁眉苦脸的呢?

 宁远忽然扯我的手:快看!

 我忙看向天空,那里正爆开一个硕大的‮花菊‬,每一片花瓣都又裂开,变成一朵一朵小的花朵,五颜六,边拖着白色的尾巴下落边噼里啪啦的响着,我仰头久久的跟踪着那些下落的光束,忽然湖边的戏台上灯火通明,焰火渐渐平息下来,戏台上的大型歌舞拉开帷幕,几十名宫女手捧着荷花灯在戏台之上翩翩起舞,罗衫轻卷,轻歌曼舞,各个都恍若月光中的荷花仙子一般,执着各种银盘金碟的太监匆匆忙忙的从外面进来,按照顺序把月饼瓜果摆放到每张桌子上去,戏台上又换了一班宫女,各个身上都穿着带有薄如蝉翼的翅膀的衣服,身上的水袖在空中飞舞,一阵风吹来,翅膀随风煽动,仿佛真能飞起来。

 直到这时,凝婉仪和陌儿的脸上才有了一丝笑意,歌舞作罢,才忽然有人说:回皇上,这些舞蹈都是合淑媛一手编排的,皇上可还喜爱?

 宁远倒是没有太大的波动,只微笑着说:很是不错,赏黄金五百两!

 倒是我站起来拉住合淑媛的手,和蔼可亲的说:难怪这舞蹈如此好看,原来是妹妹的功劳,皇上,光赏黄金可是不够的,皇上能够得此佳人岂不应该好好珍惜?

 宁远颇为无奈的看着我,却也没有显出来,只笑着说:后宫佳丽三千,只可惜朕只有一个身体一颗心,哪里能够照顾到所有的人?是朕不好,来,爱妃们和朕共饮一杯!

 那些个女人,一个个都端起酒杯,含羞带怯,佯装酒量不好,喝罢杯中美酒之后直呛得咳嗽起来,梨花带雨般的挂着晶莹泪珠,娇羞的看向宁远,宁远却不看她们,只与我说:你不能喝酒,没有东西暖身子,会不会冷。

 立时,无数嫉妒、羡慕、愤恨的目光投向我,几乎要把我穿了,我忙回手低声说:好多人看着呢!

 宁远朗声大笑,端起酒杯将其中的美酒一仰而尽,坚毅的下巴在月光下棱角分明,过了而立之年,宁远就该要留胡须了,不知道他留上胡须的样子会是怎样?狂还是一如既往的文雅?

 戏台上已经换上了《长生殿》,咿呀的唱腔和九曲回肠的乐曲讲述着唐玄宗宠幸贵妃杨玉环,花前月下,终游乐,并于七夕之夜在长生殿对着牛郎织女星密誓永不分离,谁知安禄山造反,唐玄宗和随行官员逃离长安,在马嵬坡军士哗变,强烈要求处死罪魁杨国忠和杨玉环,唐玄宗不得已让杨玉环上吊自尽。杨玉环死后深切痛悔,受到神仙的原谅,织女星说:“既悔前非,诸愆可释”唐玄宗回到长安后,夜思念杨玉环,闻铃肠断,见月伤心,对着杨玉环的雕像痛哭,派方士去海外寻找蓬莱仙山,最终感动了天孙织女,使两人在月宫中最终团圆。

 唱到最后一段,那悲切的唱腔几乎让人心碎,宁远握住我的手问道:你怎么了?

 我笑说:被这《长生殿》震撼了。

 宁远低声微笑:傻丫头,这部戏你都看过多少遍了?还哭鼻子?我记得当年你第一次听了这戏还特意背诵了《长恨歌》,不知现在是否还记得?

 我喝了一口茉莉花茶,满口的余香,我缓缓的道:汉皇重思倾国,御宇多年求不得。杨家有女初长成,养在深闺人未识。天生丽质难自弃,一朝选在君王侧。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寒赐浴华清池,温泉水滑洗凝脂。侍儿扶起娇无力,始是新承恩泽时。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苦短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承侍宴无闲暇,游夜专夜。后宫佳丽三千人,三千宠爱在一身…玉容寂寞泪阑干,梨花一枝带雨。含情凝睇谢君王,一别音容两渺茫。昭殿里恩爱绝,蓬莱宫中月长。回头下望人寰处,不见长安见尘雾。惟将旧物表深情,钿合金钗寄将去。钗留一股合一扇,钗擘黄金合分钿。但教心似金钿坚,天上人间会相见。临别殷勤重寄词,词中有誓两心知。七月七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陌儿听到我的声音,微微笑说: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这句话从姐姐口中说出还真是不太合适呢,姐姐与皇上的爱天地昭昭,月可鉴,等待姐姐的是无尽的幸福呢!

 我看向宁远,两个人心照不宣的笑。

 《长生殿》过后戏台上又摆上一架大屏风,精彩的皮影戏又上演了,是一出《牛郎织女》,我笑道:怎么今倒不像是中秋,反而像七夕?

 旁边的小太监忙说:娘娘不知道,这可都是皇上的意思!

 宁远淡笑不语,我低头道:这么多人在,皇上怎么可以因为臣妾而把中秋的戏码给更换呢。

 宁远依然不说话,我抬头看向他,他只微笑着看我,我心头一震,再也说不出违心的话,我怎么会不喜爱他为我精心安排的一切呢,如果不是要顾全他人,我恨不得当时就抱住宁远。陌儿轻笑:这就叫有所思,心有所想!

 我瞪了她一眼,才又看向凝婉仪,笑着对宁远说:瞧瞧凝婉仪那肚子,比臣妾还要大呢,真希望我们能同一天诞下孩儿,让皇上双喜临门。

 凝婉仪忽然震了一下,祸兮也惊讶的看着我,我有一丝诧异,却又找不到头绪,只问:凝婉仪,太医说你的预产期在哪天?

 祸兮忙要回答,却见凝婉仪先道:说来也巧,太医说臣妾的预产期和娘娘只相差两,保不准就会赶在一天呢!

 祸兮有些诧异的看了凝婉仪一眼,却也没有说什么,垂下的脸颊上渐渐浮上一层悲伤。我审视这两个人,问道:你们怎么了?

 凝婉仪喝口茶才说:臣妾若真能与娘娘同诞下孩儿,可真是臣妾的福气呢!

 我摇头:这啊,是皇上的福气,对不对?

 宁远颇有些宠腻的握住我的手,对我的大不敬语言置若罔闻,凝婉仪看了看我们握在一起的手,别开眼睛。

 又说笑了一阵子,才和凝婉仪结伴出来透气,陌儿因为身体不适,已经先行回宫了,我和凝婉仪着大肚子坐在回廊上仰望着夜空,我问:方才怎么了,好像脸色不太对劲!

 凝婉仪看定我,沉了一番才说:娘娘信不信方才娘娘那番同生产的话,臣妾曾经梦到过!

 我“噢?”一声:竟然有这样的事?那你有没有梦到后来呢?我们是不是同生产?

 凝婉仪望向远方,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一般,悠远的说:在我的梦里,我们是同生产,就和娘娘所想象的一样!

 我高兴得说:那可真是太好了,我制的小衣服可都是一式两分,到时候我们的孩子就可以穿一样的衣服,手牵手学习走路、说话,该有多好!

 凝婉仪的眼神变得忧郁,我拉住她的手:怎么了你?真得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她摇头:娘娘多虑了。她靠在栏杆上,仰头看天,说道:娘娘是经历过生死的人,不知对生死有什么看法?

 我亦看天:只要生得所愿,死得其所,还计较、惧怕什么?不过是一瞬间,便已经历了轮回,灵魂飘到千里之外,若没有未了的心愿,那便与生前再没有什么牵连了!

 一阵风吹过,回廊外的草木微微动了一动,凝婉仪瑟缩了一下,我忙说:怎么也不带个披风?咱们快回去吧,免得感冒了…如果你不喜爱这种场合,可以早些回宫!

 凝婉仪果然说道:那臣妾就回宫吧!

 我忙把身上的披风解下来披到她的肩上,边系带边说:晚上风凉,披上吧!

 豆儿也过来扶我:没了披风,娘娘就早些回钟爱馆吧!

 我点点头,笑着和凝婉仪道别,然后转身由豆儿搀扶着离去。宴会里酒正酣,气氛正浓,几位妃嫔拿着酒杯吵闹着非要宁远喝酒,我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沉默不语,脸上却还带着微笑,几位妃嫔忙都停下手,老老实实的回到座位上,宁远松了一口气,低声对我说:自古君王爱美人,后宫佳丽三千仍觉不够,可到了朕这里怎么就觉得享受不起,若水三千,朕只愿去一瓢饮。

 我哼了一声:谁知道你是不是乐在其中?

 宁远哑然失笑,宠爱的捏我的小鼻子:你啊  m.nIUdUn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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