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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章 垂涎三尺
 邬思道摘下**一统帽,向顾贞观颔首致意“远平兄,无锡剑门诗会一别,已匆匆十五年,还记得乡梓同年邬静仁否?”

 顾贞观早接到鲁桓的通报,又怎么会不知道是他呢?当下将手拱礼,哈哈笑道“久闻静仁兄去到北京,,上次随四爷来过武昌,贞观俗务身,却是无缘一见,实在是失之臂,惭愧惭愧。来,静仁,里面请。”

 宾主到暖堂中落座,奉上香茗,他们都是无锡老乡,又是同窗的学友,这次见面,乡同窗诗友三种身份杂,自然就要寒暄一阵,谈起往日的相经历,论及人事,都不住唏嘘一番。顾贞观是名门望族出身,邬思道也是书香传家之第,这么多年来,两人都是天涯飘零的命运,更是增添了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相惜情感。

 “掳来百侣曾游,忆往昔峥嵘岁月稠。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书生意气,挥斥方遒。指点江山,扬文宇,粪土当年万户候。曾记否,到中击水,遏飞舟。”暖堂前海棠树下,凌啸手执马鞭,叹道“到中击水,遏飞舟!”

 闻得这下半阀对《沁园》,邬顾两人忍不住击掌相赞,对年他们的这种怀旧情感,显然是最贴切不过的。两人都是满腹才华之人,尤其顾贞观更是浸词曲,越品越觉得这词气势恢宏暂且不谈。光是那份对青春的追忆向往和唏嘘感慨,就切合灵到了极点。这让他不住叫道。“快拿笔墨来,好词,好词!”

 邬思道却站起身来,微笑道“中砥柱处,也遏飞舟!侯爷,柱自岿然不动,旋涡间,百舸争!”

 凌啸哈哈大笑“好一个我自岿然不动的中砥柱。好好一个旋涡前百舸争!凌啸受教了。邬先生,别来无恙啊!”顾贞观方才把词句抄录下来,听到他们的这番隐语相争,心中一动,在这词的前面加上这段对话作为序言。

 邬思道还待行礼,凌啸一把上前掺住“邬先生和我顾老师是同辈,这礼我怎么可受。何况先生腿脚不便,咱们就不要讲那些虚礼了!先生能来我何园作客,就是给后辈们太大的面子了,倒是我要行上一个敬礼。”

 “邬先生总算还记得来何园一坐啊。不知这是打何处而来?”凌啸亲自为他续上茶水,笑着问道。

 邬思道看看堂上的丫环仆役,笑道“侯爷这是和我打禅不成,来处来,去处去?”

 凌啸一摆手吩咐下人们“你们都下去吧,通知鲁管家。好生招待先生地随从,再送上几个火盆,置办些酒菜来,我和顾先生要与先生秉烛夜话呢!”

 邬思过见他如此晚才回到何园,也知道他是一个忙人,再也不转圈子,直入主题道“思道前来,一不为品尝武昌鱼,二不为欣赏湖北鼓,单只为我家四爷来和侯爷谈谈心。”

 对自己猜错了他的来意,凌啸很是意外,你们家老四都已经满头长脓包了,还和我谈心?

 酒菜上来,在几个红彤彤地火盆熏烘之下,暖堂上顿时温暖如,四下紧闭地门窗透不进一丝风来,几只烛火直直向上,一时间大家都感到身上舒适,但是话题却未必女舒适。

 “侯爷自年前入善捕营,可谓是青云直上,说句老实话,即便是如思道此般豁达之人,虽早己不在热衷于功名利禄,也忍不住对侯爷羡中带妒。侯爷太纵奇才,但思道细细观来,却实在不知侯爷的抱负所在,今目,既是为四爷,也是为思道自己问问,侯爷心中,乐土何在?”邬思道向他们敬上一杯之后,娓娓而谈。

 他的这种语速语调,在凌啸看来,简直就不像是政治势力间的对话,分明如同师友话志。凌啸也不愿意处处设防“凌啸蒙皇上恩典,累次提拔方到今天,报效皇恩是臣子本分。再则,凌啸出身虽是纳兰一族,早年间却是狼奔狐窜于田野间,深知百城之疾苦,不敢说时刻不忘,但也常挂心头,凌啸既然手执一方权柄,当为百姓谋福利。先生既然说是心,凌啸也就放肆地问一句,可以吗?”

 邬思道听他的话语,倒也不全是官话,也道“当然,谈心在于心,侯爷以诚相待,四爷自然也不会藏着掖着。”

 凌啸却摇摇头“四爷之志,凌啸不敢说百分百会知道,但也能猜个**不离十。现在我问的不是四爷之志,是先生之志!”

 此话一出,邬思道和顾贞观都是一愣。

 邬思道心中一动,道“思道刑余残废,早就不做他想,要说只为混一口饭吃,那就是在敷衍侯爷和平远兄了。人生在世,每个人的路,既有自己选的,上天在冥冥之中也为你定好了很多的调调。仰而乞者难,俯而拾则易!就像同样是立志求取功名,豪门易而寒门难。思道的前半生,已经荒废在八股文敲门砖上,最后还是落魄江湖。”

 回忆起过往地坎坷人生,邬思道颇有些自伤,自干一杯,咂着品位了一下辛辣味道“后来能得到四爷的垂青,四爷心存百姓,对思道言听计从。思道以为,与其懵懂老死于上,寂寂无名于青史,倒不如择良枝而栖,所谓青蝇振翅不过数午,附之骥尾能至千里…借用侯爷刚才之词,直到此刻,就算思道想忆往昔峥嵘岁月稠,但思道毫无峥嵘岁月可言,思递栖身四爷府,就是想做些事情,不负此生!”

 凌啸点点头。为他斟上酒,感叹道。“籍家讲究出世。道家崇尚出尘,先生也是君子以自强不息。凌啸能够明白,来,为先生的这份不甘之心,干了!”当即三人共饮一杯,无锡的这两位读书人都望着凌啸,等他的下文。

 “先生之志,凌啸己经明白了。相较其他几位来说,四爷个更加重视民生,这一点。凌啸早就看出来了。那么四爷这次想让先生和凌啸谈什么呢?”凌啸把皮球踢了回去。

 邬思道沉半晌抬头盯着凌啸道“以一个天大的秘密,和侯爷你泯一段恩仇!”

 “…”凌啸狐疑地看着这位邬先生,心中翻起惊天骇,看来邬先生已经猜到是自己嫁祸给他们了。

 要想泯灭这一段血海深仇,老四能够拿得出手的,定然不是什么小秘密。甚至是自己的死所在。凌啸默默思索一番,却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地纰漏,当即探着口风笑道“哈哈哈。邬先生,我和四爷之间有什么怨仇?要真是有什么怨仇,我这当事人怎么会不知道?”

 顾贞观眼皮一跳,想起容若说的那段恩怨,急忙道“静仁,你我相一场,是君子之。这事情和情无关,咱们都各为其主,但是也万万不要丢失了恩师教导我们地良知啊!”邬思过苦笑道“平远,此事我也是刚刚得知,详情我并不知晓。我刚刚从四川远游准备回京,谁料到大江封锁,接着就收到四爷的信,要思道为他和侯爷讲和。”

 顾贞观急了“那个秘密你总该知道吧!”

 凌啸却一摆手“先生,不要邬先生了,各为其主嘛。不过,邬先生,四爷不会是只要你带了这么一句话吧?”

 邬思道却道“今既然能够坐在这里把酒言,思道就不准备瞒着两位。四爷信中地原话是,即便凌啸还是不能原谅属下们地过错,他也会把这个秘密交给你,不为别的,他已经受到了皇上的严厉处罚,降为固山贝子,还要面壁思过,现在秘密还给侯爷,作为那次恩怨中的恕罪,希望侯爷你能够放他一马,安心做好自己的臣子本分,阿哥们之间的事情,还是让他们自己去解决!”

 顾贞观哑然而笑“静仁,四爷难道就那么相信那个秘密的份量?”

 凌啸嘿嘿笑道“四爷为何这么信得过凌啸?若是我拿了那秘密之后,就无后顾之忧,那么到时候四爷还能怎么钳制于我?”

 邬思过淡然道“四爷既然信得过侯爷地人品,自然有他信得过的理由。不过,他若全然把希望寄托在妇人之仁上,他就不是虎步龙骧的四爷了。四爷下面还有话。他知道,即使这个秘密捅到皇上那里去了,侯爷也不过是会被皇上削了权柄,但是他之所以这么做,就是相信侯爷也是聪明人,懂得兔子怎了也蹬腿地道理。”

 他紧紧盯着凌啸,一字一句地道“如果侯爷硬是还要掺和进来,他就立刻放弃自己所有的理想,完全投靠到太子的阵营之中,以王爷之尊位,凭毕生之所能,尽阖府之力量,不择任何手段,无论是栽赃嫁祸,还是诬陷谋杀,他都要先除掉你的威胁!”

 呵呵,还真的是兔子怎了要蹬腿的搞法。

 凌啸自问,自己不是一个受威胁的主,但是现在实力还很薄弱的时候,万一真地把老四得红了眼,按照自己在历史中的知识,老四怕是还真的做得出来。

 见凌啸没有再说话,邬思道掏出一张纸片,递给凌啸“还请侯爷检验。要是真的,请侯爷就烛焚烧!”

 一见到这张纸片,凌啸地汗都竖起来了,完整的一百元人民币!

 接过来摸一摸,看一看,凌啸就知道这是千真万确的真币,微一回想,这张百元大钞,是凌啸在信给叶斌之女小萍的,他忍不住苦笑道“你们什么时候把太医院的叶斌给揽到麾下了?”

 邬思道摇头道“我不知道这件事情。现在东西己经给你了,侯爷,今后你怎么抉择,思道现在管不着。但是有一件事情,思道想请侯爷帮个忙!”

 凌啸把百元大钞放在烛焰上点燃。心中落下一块大石头。“哦?先生请讲!”

 “四爷于皇子之中还算是为国为民的,帮四爷渡过此次难关,则三足鼎力之势尚存,朝中也能常保一丝正气。望侯爷看在这一点上,杀掉所抓到的四爷门人,千万不要交给了即将到湖北的八阿哥!”

 “八阿哥?”凌啸大讶,他地这个要求实在大出自己所料,更何况,自己都不知道八阿哥去而复返,邬思道是怎么知道的?

 看到破啸的吃惊。邬思道笑着解释道“四爷府上专门买了西域良驹,用以急切间代为传信,京师到武昌,不过两昼夜可到。”

 “为何要杀掉你们自己地人?”

 邬思道叹过“皇子与皇上相处的难处,于我朝最难!不显己才,恐其见弃。过显其才,恐其见疑。四爷这次若没派人来,即是无能,必被皇上所遗弃。但是来了被抓了活口,万一三木之下,招供出太多地东西,即是过显其能,必被皇上所怀疑!”

 凌啸大吃一惊,怔怔地看着邬思道,顿起爱才之心。

 自己要杀掉所有可能是阿哥们地人,四顾贞观建议的。想法是从自己的角度出发,一来担心那晚有人暗中窥视到自己行动,所以杀人灭口,二来就是考虑到传出去会是开国第一大丑闻,康熙面子上过不去,所以自己先杀光了,好拍康熙的马

 但是这邬思道竟然从老四的角度,把这件事情上升到了战略的层面,毫不计较一时的得失,真是石头里面掰出油来。贞观先生是典型的战术好手,这邬思道事事都是出战略的角度出发,要是两人对决,就相是项羽刘邦之争一样,项羽屡战屡胜,劫步步走向穷途末路,刘邦屡战屡败,却步步进

 高人啊!

 尽管老四他们不知道自己早已下了杀人的密令,可以显示出他们还没有渗透到自己地高层中来,但是凌啸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凌啸越看越觉得自己不能容忍了,这么好的人才,却被老四搞走了,自己还怎么混啊?!

 凌啸眼中寒光直闪,他很有一种当即杀掉邬思道的冲动,得不到的就要毁灭它,这可不是爱情,这是你死我活的政治斗争啊,被抢跑的爱人不会来对付你,但是被抢走的谋士会搞得你头大如斗,甚至身死名裂。

 “凌啸也不骗先生承我的情,贞观先生早就建议我杀了全都京中来人。”凌啸犹豫看,还是按捺住了,他忽觉得自己是受了二月河地影响,对邬思道的文采风羽扇纶巾难以狠下心来,再说,他也不知道邬思道敢这样显才华,是不是理有什么后招。

 邬思道哈哈笑道“我亦料到平远会给你这个建议,所以也没有拿那个纸片胁迫于你啊!”他为凌啸和顾贞观斟上酒“按说,咱们即使不是政敌,可也不该如此的坦诚相待!你们不觉得狠奇怪吗?”

 顾贞观诙谐道“静仁是猝不及防挨了一闷,就找上门来当面一嘴巴,这种事情,还要瞒谁啊!就像这一个浴桶中洗澡的男女,谁不知道谁响?”

 凌啸郁郁陪他们笑了笑,急事说完了,几人开始就对酒菜聊些文章学问起来,直到酒酣菜尽月西沉,方才罢了。

 天色已晚。凌啸和顾贞观都出言挽留,请他在何园先住下,邬思道笑着答应了,自有人领他到客院歇息不提。

 “先生,你明天就陪邬先生四处逛一逛吧,府里地事情先安排下去。”

 顾贞观嘿嘿一笑“你的心事我明白,既然你不怕我嫉妒他,我也会尽力去办的,至于成不成,我看难!”

 第二天的了清晨,凌啸起得很早,叫醒他的不是公打鸣,而是豪成的大嗓门。

 全身披挂,甲片定当作响,脚底的马刺踩得地板直响。还没有等到小依叫他,他就从上坐立起来。

 和豪成到了书房,凌啸还在打着呵欠“哥哥,差事办得怎么样了?”

 豪成咧嘴笑道“我这当哥哥的怎么会不给你办好事呢?那不是在你脸上吐口水吗?成了,该杀地基本上都杀了,人头也用盐和石灰腌了,现在的天气冷,十天半月坏不了。另外还抓了很多外地人,却不是京城来的,不过也有几个可疑的,我都抓了,进到大营里自关押起来了,等下请你去审讯一下,好吗?”

 凌啸拍拍他的肩膀“你是我哥哥,难免就对你严格了些,谁教咱们两个相依为命,这半步都不能错的呢?好,这次差事办得不错!”见他夸奖自己,豪成刚刚咧嘴一笑,却吁见凌啸接了一句“真是有其弟必有其兄啊。”豪成和他公事完毕,毫不犹豫就是一飞腿“搞了半天是夸自己啊!你不觉得这和有其子必有其父一样荒谬吗?”

 “时间是可以倒的!”凌啸闷闷地没把后半向说出来“不信就看看我为什么在这里!”

 忽地看到邬思道从甬道那边与顾贞观缓步出来,凌啸收回了心神,看着这个谋士,这个自己垂诞三尺的战略家。豪成看他发愣,顺着他的眼光看去“那个跛子是什么人?”

 凌啸不想让他知道了之后担心,换了话题“顾先生的一个好友。你说抓到的那几个人有什么地方可疑?”

 豪成急步走到门口,见胡骏正亲自在把守,就回来对凌啸说“那几人虽是普通生意人打扮,持有江淮的路引,但是他们的口音很像是京城人!”  m.nIUdUn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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