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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七碗 王钰亲卫
 到种师道府上邀请他到童贯住处商议“起事”之时,觉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跟李吉出府,骑马赶往童贯住所,一路无话,李吉跟在旁边,吱吱喳喳说个不停,上到军政大事,下到民间奇闻,无所不谈。

 他越是这样若无其事,种师道越是狐疑,武州郡王重权在握,要扳倒他岂是儿戏?既是邀我去议事,就应该小心谨慎,这李吉亲自来府上,虽然现在是深夜,可不嫌太招摇了么?他就不怕王爷察觉?

 “哎,种大人,您身上的伤好些了吧?”李吉见种师道一路无话,忙问道。他在宫中侍奉赵多年,这察颜观的本事,不是常人可比。一个人在沉思的时候,你一再的说话打扰他的思路,会让他焦躁不安,方寸大

 果然,种师道眉头一皱,颇有些不耐的说道:“多承公公过问,好多了。”

 “哦,那便好,这次为国除,若得成功,将军居功至伟,枢密相公必定在天子面前保奏,到时不光将军加官进爵,几位小官人也会跟着沾光,这可是真正的封子萌子啊,呵呵。”李吉仍旧说个没完。

 一阵冷风吹过,种师道不住打了个寒战,浑身一哆嗦。四顾相望,夜之中的延安城,一片死寂,街道两旁的民宅矗立在黑暗之中,如同卫士一般。突然想到,莫非童枢密识破了自己与王爷合演的苦计?所以要先下手为强?若真是如此,自己此去,不是自投罗网吗?眼下王爷身边嫡系兵马不过万余人,都在城外驻扎,若是自己被擒,广毅军群龙无首,童贯以枢密使之尊。号令全军,向王爷发动兵变…

 不错,童贯何许人物,这苦计就是周瑜打黄盖,虽然前后安排周密,合情合理,但以童贯宦海沉浮几十年练就的火眼金晴,难保他不会看出来。

 “种大人,咱们走快些吧,要是碰到巡城的士卒。可就大事不妙了。”李吉又催促道。

 突然勒住缰绳,种师道停了下来,李吉一怔,下意识的问道:“种大人,你想干什么?”

 急中生智,种师道对李吉说道:“公公,适才走得匆忙。本官忘记安顿家小。若是与童枢密起事,这延安城必定大,恐累及家小,是以本官想…”

 “呵呵,枢密相公自有安排,将军勿忧。走吧。”李吉打着哈哈,轻描谈写的说道。

 种师道略一迟疑。悄悄侧头,见身后跟着四人,一路不动声。每个之间,间隔较大,分明就是为了防止自己突然走。不好,定是枢密相公看出了破绽,今天就要向王爷下手了!

 “李公公,且等本官一阵,回去安顿好了家小便来。”种师道说完。也不等李吉回应,调转马头就要往回奔。

 一片金石之声,身后四个同时拔出了间钢刀,挡住了他的去路。种师道一怒,厉声喝道:“你们这是干什么!莫非信不过本官么?”

 “哼哼,种大人,如今紧要关头,你临阵逃,可不是军人本。莫非,你想去向武州郡王告密么?”李吉地哼笑道。夜之中。虽然看不清楚他的神色,料想。应当是满脸得意。

 种师道心中盘算,若是自己随他去了童贯处,必定是有去无回。不然就在此拼个鱼死网破,胜负虽然难料,但也必定会惊动城中巡城军士,那时王爷便会得到消息,及时准备。一念至此,也缓缓出佩刀,准备搏杀。

 “种大人,我提醒你,就在你离开府邸的时候,相为了保护你的家小,已经派人去你的府上,这点你不用担心。还是跟我走吧。”李吉轻声笑道。

 心中一颤,种师道大惊。完了,王爷低估了童贯,自己也小看了这个老上司。当年在西北军中,童贯威望极高,即使多年不曾在到边陲,但余威仍在,他又是枢密使,一切兵马调动皆需他枢密院的军令。

 暗叹了一口气,种师道苦笑一声,还刀入鞘。王爷,对不住了。

 “这就对了,你是枢密相公的老部下,他老人家不会亏待你的。”李吉的话中,丝毫不掩饰得意之情。

 到了童贯住所,种师道一看院中情景,果然不出所料。童枢密已经准备动手了,院中人影幢幢,时不时传来刀铠甲的铿锵之声。

 刚一踏入院门,背后李吉推了一把:“来人,请种大人进屋歇息。”话音一落,十数名军士闻声而动,一排长种师道面前。事已至此,再说什么也是多余,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只有任人宰割地份。

 被缴去佩刀,种师道被几名军士冲上前来,五花大绑,随后带走。李吉心中暗喜,一衣摆,奔向童贯房中。只见老大人仍旧坐在那盏刚才开灯花的油灯旁边,怔怔的出神,童贯果然还是老了,不复当年的魄力。

 “相,种师道已被控制,请您马上以枢密使的身份发出军令,调种师道所部兵将出城十里驻防。”李吉急

 ,童贯听后,却是一动不动,面无表情。李吉又把话童贯仍旧没有反应。

 眼睛余光,突然瞥见桌上一张纸,仔细一看,这不就是调兵的军令么?原来枢密相公早就写好了。

 “相,老奴这就去下令?”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拿过桌上地军令,李吉试探着问道。良久,童贯终于点了点头,李吉大喜过望,转身就往外奔去。

 “慢着!”背后,童贯突然叫道。

 “相,事到如今,您老怎么还…”李吉心头一急,莫非他又后悔了?可现在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不是王钰死,就是我们亡,没有退路了!

 童贯抬起头来,看了李吉一眼,后者发现。枢相的眼中,又有了那股令人胆寒的光。

 “传我将令,不得伤害丞相性命,违令者,斩!”童贯的口气不容置疑,李吉一愣,随即点头道:“是,谨慎相钧旨。”

 童贯又看了他一眼,把手一挥:“去吧。”

 延安城内,只驻守有少量军队。担负帅府的护卫保安,王钰的南府军驻防在南门外,种师道地广毅军,驻扎在北门外。现在已经入夜,城门已经关闭。只要将种师道地亲信部队调防,再将刘检等人地亲军开进城来,紧闭城门。纵使王钰有通天之能,也会回天乏术。

 数匹军马,在城内飞奔,已经丝毫不加隐藏,急促的马蹄声,在黑夜之中。分外刺耳。李吉手持童贯亲笔军令,唤开城门。飞奔出去,遥望城外广毅军大营,星星点点的燃烧着篝火。

 “枢密使童贯军令!”李吉的声音响彻营寨。

 奔入营中,李吉召集种师道部将,宣读童贯军令。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童贯是最高军事长官,既有他的军令,当然要依令而行。种师道几个儿子,连同部将。接了童贯军令后,正准备调防。

 但见种师道幼子,年方十六的种世杰当面提出了质疑:“请问,既是童枢密军令,为何不由我父亲自传达?”

 李吉面不改,四平八稳的说道:“种老将军正与枢密相公商议军情,事情紧急,军中刚刚接获情报,项人打了一个反击战,有兵发延安的迹象。是以调你等到城外十里驻防,以策万全。怎么。小将军有什么疑问么?”

 军务大事,岂是这些中下级将军能够探听的?当下,众将再不疑有他,着手准备调防。李吉又按童贯布置,留下刘检等人地部队,一直监视着种师道的嫡系离开城外后,方才率军入城。

 马蹄声,脚步声,刀铠甲的碰撞之声,打破了深夜的沉静,延安城突然活跃起来。

 “快!快!进城之后,关闭城门!没有枢密相公军令,不得放一人出入!”李吉放声大呼,此时,已经不用再顾忌什么了。王钰死期已到,翅难逃。

 有民宅亮起了灯光,窗户悄悄的出一丝隙,百姓们往街上一瞧,直看得心惊胆战,只见黑一片人影,正行匆匆的向城内开进。这是怎么回事,大军怎么开进城来了?

 童贯住所,从街头至街尾,被士卒们围得铁桶一般,门口,刘检等将领手持火把,正在等候着童贯的出现。

 “走吧。”童贯起身,轻轻推开手持铠甲地李吉“就不穿铠甲了,咱们是去谈判,不是去厮杀。”说罢,朝院外望了一眼,心中暗叹,没想到闹到这步田地,女婿啊,这可是你岳父的,怪不得岳父无情无义。

 王钰帅府

 院中一片沉静,帅府中人,已经都已入睡。但仔细一看,不难发现,几棵树下,都静悄悄的立着人影,如石像一般,巍然不动。他人影地轮廓看来,这些人都身披重铠。白虎堂前,屋檐之下,两人一左一右,如门神一般,也是全副披挂。左边那人,手提一杆钩镰,右边那人,双手提着硕大的巨锤。从兵器上看,这两人,一人是南府九虎将之一地徐宁,一人是南府十三太保地种霸。

 院正中,摆着一张太师椅,却没有人坐,似乎在静静的等待着他地主人。这院中,少说有十余人,却不见一点声息,气氛诡异得可怕。

 轻细的脚步声响起,从白虎堂上,走出一人,种霸徐宁一见,忙侧身行礼。

 “该来了,掌灯吧。”王钰一手按刀,一手捧着头盔。说完之后,戴上头盔,将战袍一掀,大步走到院中坐定,解下间宝刀,拄在地上。从白虎堂的屋檐,到院中各处树木,都点燃了灯笼,将院落映照得如同白昼。

 这时,才看得清楚,那树下站立的人,竟是这些日子经常陪王钰的蹴鞠的军校们。然而此时,他们已经完全换了一副容貌。身上披着大宋军队从未准备过的重铠,包裹得严严实实,连头盔也带有钢质面罩,全身上下,只出两个眼窝。仔细一看,可以发现,他们身上所穿铠甲的。居然全部是钢甲,而且并非宋军制式装备那各以铁叶串

 ,而是一整块,甲,背甲,护腿,肩甲,护手,这了一副完整的重铠。

 若非力气过人之辈,绝难顶起如此之重地铠甲。即使能穿得上,灵活也必然会受到影响,不知如何战斗。

 再看王钰,仍旧如往常一样,头顶乌钢盔,洒着一大颗红缨,身披唐倪甲。脚上一双平步青云靴,背后一领鲜红的五爪金蟒战袍,大马金刀的坐在太师椅上,神情悠闲,似乎在等着看一场好戏。

 “王爷,请用茶。”徐宁捧过一杯香茗。放在王钰旁边地茶几上。不等王钰拿起来喝,他突然发现。那茶杯表面,已经起了阵阵波纹。再侧耳倾听,隐隐约约的马蹄声,由远而近。

 徐宁眉头一皱,看来人不少啊,若是动起手来,王爷不会武艺,我等纵然全力杀敌,只怕也有所顾忌。想到此处。遂对王钰说道:“王爷,是不是请您暂避一下?有我等把守住这处院落,保管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王钰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咂巴着嘴念道:“这茶是不如京城的雪罗,又苦又涩。不必了,本王自十九岁领军以来,每战必身先士卒,冲锋在第一线。南府军之所以能战,是因为主帅从来不会背弃他们。”

 “可是王爷。少顷…”徐宁仍旧不放心,王爷一身系天下安危,岂能有半点疏忽?

 “勿需多言,坚守岗位。”王钰将茶杯一顿,沉声说道。徐宁见状,一拱双手,回到了自己的岗位。

 震天的马蹄声越来越近,王钰盯着那杯颤抖不已的茶,脸上,竟然挂上了笑容。

 帅府大门外,第一名骑兵出现了,而后,是蜂拥而至的大股部队。他们奔过帅府门前,并不停留,想来,是在帅府四处布防,以防有变。

 一个独眼龙着大砍刀,在帅府前翻身下马,向个箭步窜进来,四处一望,脚步为之一缓,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这是什么兵?全身上下护卫得如此严实,连样子也看不见?

 童贯在李吉了一班将领的簇拥下,出现在王钰地视线之中。他仍旧穿着正二品文官常服,还要在李吉地搀扶之下才能下马。

 远远望见,院中王钰大马金刀坐立当场,童贯心里一震,难道他有准备?转念一想,无妨,延安城已经在自己控制之下,一万余名南府军在南门外驻防,城门已经关闭,一没有人传信,二就算是攻城,也要时间的。只要控制了王钰,大势可定。

 在跨过门槛时,童贯年老体迈,一个下步不稳,身形一晃,险些摔倒,若不是李吉眼明手快,一把接住,只怕就要当众出丑,还没有动手,就要输给王钰一阵。

 踏进院子,举目四望,童贯满心狐疑,照这个样子看,王钰明显早就料到自己会动手,可惜啊,好女婿,你寄予厚望的种师道救不了你。

 立在院中,与王钰四目相对,这翁婿二人,谁也没有说话,事情闹到今天这个地步,很难去追究谁对谁错,历来权力场上,就没有对错之分,成者为王,败者为寇,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历史,总是由胜利者书写的。

 “贤婿,这么晚了,你还没有歇息么?”童贯往前踏出两步,身边将领紧紧跟随。

 “睡不着,近来,小婿时常失眠。若是素颜在,她会为我太阳。”王钰轻笑道,不见丝毫紧张。

 听他提起童素颜,童贯心头为之一紧。可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儿女亲情早就抛在了脑后,只有敌我,没有亲人。

 打量了他背后的种霸徐宁一阵,又瞧瞧这院落四周的铁甲人,童贯地脸色更加阴沉:“王爷,你这是…”

 “呵呵,岳父,开眼界了吧?这是本王在京中秘密练的铁甲军,他们的装备,都是京师造办局特别铸造的。这些人,全都是千里挑一,力气过人,我十万大军里,只选出了一百三十多人,千里挑一,可不是夸张之词。每人一副铁甲,一柄长,一把砍刀,一壶箭,一张硬弩,一把匕首。不是本王放狂言,普天之下,若论单兵战斗力,没有人能胜过我的欠铁甲军。”王钰自信的说道,仿佛对他地铁甲军十分自负。

 童贯冷笑一声:“哼,大厦将倾,一木难支。你这区区十几人,又能起什么作用?”

 “相,能不能起作用,稍后便知。”种霸瓮声瓮气,说完之后,戴上面罩,一晃手中巨锤。

 “岳父,你深夜闯进白虎堂,又带了这么多兵马,你该不会要告诉我,你老人家想杀本王吧?”王钰似笑非笑,紧了紧手中刀柄。  m.nIUdUn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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