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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卷 第十六章 名门钟鼎玉马堂
 清早阳光极好,带着初秋的凉意温暖干,毫无遮拦地铺泻下来,落到依旧青翠的满树枝叶间便跳洒了一地。

 卿尘早早骑着云骋在王府场中遛马,心情如同这秋金光般舒畅,不张开双臂对着蓝天欢呼了一声。云骋感染到她的兴奋也跟着扬蹄嘶鸣,轻快奔跑,神气非凡。

 一人一马在场中兜了几圈,卿尘笑意盎然地带马转身,却突然发现夜天湛独自站在一旁微笑看着这边。

 蓝衫似水,玉冠如月,秋微耀模糊了俊面轮廓,只见一抹比风儿更洒比云儿更清闲的笑意挂在他眉底边,仿佛眼前湛蓝无际的天空,一时间叫人上卷第十六章名门钟鼎玉马堂失神。

 他昨在宣圣宫陪同始罗可汗并未回府,此时出现在场显然是早起赶回来的,卿尘下马问道:“始罗可汗走了吗,你怎么回来了?”

 夜天湛并未回答她的问题,目光往云骋处一落:“你真是常常都给我些惊奇,仅我所知这云骋便曾伤了八个驯马师,其中有三个重伤不治,昨若有个闪失怎么办?”

 卿尘想起昨晚夜天漓临走时说的话,悄悄飞快的自睫下瞥了他一眼,终究是要教训了。

 夜天湛见她不出声,一双俊眸微眯着看定了她:“怎么?”她笑了笑:“后来才想到是危险的。”

 夜天湛不想她痛痛快快认错,倒有些无话可说了。谁知她接着又说了一句:“不过很刺。”他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回头我饶不了十二弟!”

 卿尘一愣,忙道:“不怪他,是我自己偷着骑的。你饶了他,我任你责罚,怎么都行。”

 夜天湛眼底微敛了笑意:“当真?”

 卿上卷第十六章名门钟鼎玉马堂尘挑挑修眉:“我说到做到。”

 夜天湛嘴角扬起个轻笑的弧度,声音悠悠拖长:“那好…罚抄十遍《女诫》!”

 “啊?”卿尘大惊,苦着脸道:“太过分了啊!换别的可好?我宁肯抄一百遍《国语》!”

 夜天湛看着她的模样蓦然笑出声来:“还真打算抄?不过《国语》比《女诫》长了不止一倍,你可要想清楚。”

 卿尘才知道被耍了,狠狠瞥了一眼过去,刚才夸下了大话一时又不能反驳,只能站在那里赌气瞪着他。

 倒很少见夜天湛这样大笑,平里他虽常带笑容,但那风华温和中总有些疏离。此时的他意气风发,淡金色阳光落在身上英气人,看上去格外的潇洒。她不免有些感慨,老天将风富贵才貌贤德全都给了这一人,少年得志,不知这世上还会有什么是他不称心的?

 夜天湛笑够了,见卿尘正扬看着自己,眼中目光一柔:“相府的人在外面候着了,我和靳慧陪你一起去。”

 卿尘微怔:“不用这么麻烦吧?”

 夜天湛笑道:“父皇还在宣圣宫,既没有朝事就当我偷闲一,走吧。”

 相府马车宽敞丽,软屏夹幔紫罗烟褥,幔中淡淡薰着华樱草的清香,有种安神的贵气。

 窗外车水马龙,人烟盛,所经上九坊一路有榆柳之树将近百步的大道分作三条,当中平坦宽阔乃是御道,专供天子出行之用,金秋阳光中显得高高在上,天家威严遥遥延伸,直至消失在目不可及的城门之外。

 到了凤相府前,门中侍从远远见着夜天湛,慌忙飞奔入府通报。夜天湛笑着回身亲自扶靳慧下车,接着自然而然地握了卿尘的手带她下来。

 凤衍同凤鸾飞自内出,都未想到湛王和侧王妃居然双双陪同前来,眼见这一幕神情微动,了解到湛王身旁的女子实际非比常人,心中便已拿定了三分主意。

 卿尘抬眸看向这权倾朝野的凤相,只觉得其人气度深沉言笑稳慎,看似平缓的目中暗带光,心志深藏,不愧是历经两朝位列公卿之首的权臣。那面一瞬的对视,卿尘自知由上而下尽收凤相眼底,陡然有种互探底的直觉,她宁静地投了眸光过去,平湖秋月悠然不波,谁也未占上风。

 相府朱门深苑,庭院雍容,前庭广阔可容车马,卿尘随着夜天湛步入其中,向前看去,突然停住脚步,说了声:“这里不是有个大鱼缸吗?”话说出来,她自己先吃了一惊,仿佛那刻思维游离了一下,摆了心神的控制。

 身边众人齐齐看她,鸾飞望了望空阔的中庭道:“这里从我记事起便是四面植树,中间留空,从没有过鱼缸。”

 “哦。”卿尘心不在焉地应了声,却听凤衍问道:“你可知是什么样的鱼缸?”

 卿尘侧头笑道:“不知为何,我突然觉得这里该有个鱼缸。非常大,而且一边白色一边黑色,中间像是太极图样的隔开,太奇怪了,哪里会有这样的鱼缸?”

 凤衍眼角轻轻一动,说道:“其中白色里面养了黑鱼,黑色里面养了白鱼,本就是一副太极八卦图。有这太极鱼缸之时鸾飞也还在襁褓之中,府中也只有一些老仆人知道。”他眼中此时沉稳万千也掩饰不了一丝激动:“你可还记得别的事情?”

 卿尘茫然摇头,凤鸾飞道:“父亲,姐姐被恶奴骗走之时还不足三岁,恐怕记不得多少事情,但她身上的银蝶和女儿的一模一样,这点是绝不会有错的。”

 凤衍返身对夜天湛道:“多谢七殿下当搭救了卿尘,才有今老臣一家团聚,老臣感激不尽。”这言下之意已是将卿尘真正当做了丢失的女儿,卿尘下意识地蹙眉望向夜天湛。

 夜天湛对她微微一笑,说道:“凤相言重,不如先带卿尘见见夫人再说。”说话间往靳慧那边看去,靳慧挽着卿尘的手说道:“我陪你一同去。”

 卿尘没理由拒绝,同靳慧一起随凤衍入了内室。屋中飘飘淡淡的尽是药香,入眼一副牡丹花开描金屏风,其后碧纱垂幔中躺着的一个沉睡中的妇人,似乎曾经保养得很好,但是显然久受病痛之苦,面上已经失了神采。

 鸾飞请了兄长在外陪夜天湛说话,自己随后而来。卿尘行至榻前细看凤夫人的脸色,出于医者的本能伸手搭试她的脉搏,心中一凛,回头问道:“这是…心疾?”

 凤衍沉声道:“宫中御医也是这么说,自来已有多年,只是这些日子越发不好。你姐姐纤舞亦患的同样病症,更是早早便不治了。”

 卿尘下意识抬手抚上自己口,靳慧见她神色微变,想起什么事来,问道:“卿尘,这岂不是和你一样?”

 凤衍和鸾飞愕然相视,卿尘轻淡点头一笑,对鸾飞道:“可否让我试试你的脉?”

 鸾飞迟疑在榻旁坐下,将手交给她,她细细地诊了一会儿,说道:“现在看来是无恙,虽说夫人的病症并不一定会牵涉所有子女,但你自己也要小心。至于夫人的身子…心气郁结已久,沉疴固滞,大概只能保数年无恙。”

 鸾飞反手握住她惊问:“数年?御医说能熬过今冬便不错了。母亲这几天时好时坏,我们都…”说着略有些哽咽。

 卿尘低头想了想:“若用药剂配以金针调理我倒有些把握,但一定要好生调养,不能受半点儿刺,惊忧怒痛都需谨慎避免,即便是大喜大笑也不宜。”

 凤衍叹道:“不想你竟还通晓医术。她这一生便是为儿女伤神,之前伤心纤舞一病不起,现在若是得你们兄妹承膝下,说不定便有些起。”

 卿尘闻言回头看了看上气息微弱的病人,不忍出言否认,静眸浅笑,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只细细嘱咐了鸾飞一些事宜。脸上淡淡神情落在凤衍眼中岂会看不出她心下踯躅,出门时便落后一步和她并肩而行。待鸾飞与靳慧走的远些,凤衍似是漫不经心闲话道:“为父自知这几年与你亏欠不少,今天看来难得湛王殿下有心,你认祖归宗后为父自会给你安排一桩好姻缘,届时便是双喜临门。”

 卿尘怎也不料他有这番话,几乎停步想了想,才醒悟到他在说什么,事情似乎突然离了想象。

 待要抬头做答时,已然到了外室,夜天湛正与凤家大公子凤京书说话,含笑的眼神明若朗月,轻轻带往她身上,眸中眼底浸透了温柔神色,毫不避讳地看着她。

 一时间无语,卿尘静静低下了头,凤衍见到此情此景便当女儿家羞怯,深深一笑,意味深长。!  m.nIudUn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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