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往事难追
一场血战之下,总算没有叫敌人称心如愿,来犯的敌人,死的死,伤的伤,现场一片狼藉!
左人龙功成身退,江海枫和娄云鹏仍然返回石矶寺内。第二天天还未明,江海枫就起身了,他翻越过丛岭,潜下悬崖绝壑,去找寻师弟秦桐的尸体。
主要的,他要从尸体身上,拿回两件东西,一是师门镇山之宝,那口“子夜绿珠”剑,另一件则是本门的信符“青玉令”
这两件东西既然佩戴在秦桐的身上,一定可以由他尸身上取回来的。
可是江海枫找遍了整个的涧谷,却不见秦桐的尸身,这令他大感惊异!
谷底有几条小径,是通往附近人家的,海枫猜测,秦桐可能没死,已向这些附近人家求救,再不然,就是为人救去了。
他内心真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既觉得愤怒,却也有一些释然。
因为他毕竟不忍心亲自手刃这个同门习艺的师弟,现在既知道他还没有死,内心就安定了一些!
可是他一定要找到他,他暗自思忖道:“我要把他由师父那里偷的东西留下来;然后再毁了他的武功,才能放他活命,否则这厮必定还会为害人间,不改前恶!”
主意打定,就顺着一条小径趟了下去,他走了十几步,发现道边有一些血迹,另有一件撕碎的红色上衣!
海枫不由心中一动,他拿起了那件上衣,仔细的观察了一会,已经断定这件衣服是秦桐所穿的。
只见衣服上沾满了鲜血,腥气扑鼻,衣服已破烂不堪,显然是一路滚下磨擦所致。衣襟处,已整个的撕去,猜测是秦桐撕下包裹伤处的。
有了这些迹像,海枫更可断定秦桐没有死;而且伤势并不足以致命。
他顺着这条小路走下去,
面见有一个农人正在倚锄坐地,满脸愁容,看见江海枫,就抬起头来,很惊奇的打量着海枫。因为他不知道海枫是从哪里来的,眼前是一个死角,峭壁干云,那么,这人是从哪里下来的?
海枫见他如此情状,就停步笑道:“你不用奇怪,我是一个猎人,因我一个同伴一同来此狩猎,不慎失足落下,至今下落不明,我一路攀绳而下,是来找他的。”
那老农这才点了点头,冷冷一笑,用很难懂的本地话道:“不错!你那同伴伤很重,我看见他了。”
海枫心中一动,忙问:“真的?你见他往何处去了?”
老农侧着眸子道:“今天天刚明,我看见一个人光着上身,满身是血,提着一把宝剑,在地上爬!”
海枫大喜道:“不错,就是他!”
农人停了一下道:“我问那人怎么回事,他说他是从山上掉下来的,我看他摔得不轻,就扶他到我家歇歇;可是这狗娘养的!”
说到此,瞪大了眼道:“我家里的两个女人好心给他把伤包好了,上好了药;可是他却趁我不在之际,一拳把我女人打倒,我女儿想叫,也被他不知怎么一下子,就给定住了,不能动,也不能说话…”
海枫不由“噢”了一声,脸色一红,道:“会有这种事?”
农夫哼哼冷笑道:“怎么没有?你来的正好,你既是他的朋友,他做出这种事,你不能不问!”
说罢,一丢锄头,就要来抓江海枫的膀子。
海枫退后一步,冷笑道:“你不能这样,那人虽是我的同伴;可是我们也不是什么好朋友,你先不要忙,把话说清楚!”
农人跺了一下脚,哑着嗓子叫道:“还有什么好说的,娘的,这年头人心全变了,变得没有一点人味啦!”
他睁着一双赤红的眼睛道:“那小子定住了我女儿还不说,在我们家翻箱倒柜,把我们两口子辛苦血汗存下的一些金银元宝全给拿走了,老天爷…我们往后可怎么活呀!”
说着,张开大嘴竟哭了起来!
江海枫不由呆住了,他紧紧地咬住牙,道:“好畜生,当真是贼
天生!”
那农夫哭了几声,止住后,又骂道:“我去报官,狗娘养的一个差吏说,那强盗既由山上过来的,就归富
县管,把我撵了出来,我还能上富
去告状吗?到了富
不用说,照样不管用…”
说着拚命地跺脚,一面还用手用力地扯自己的几
胡子,血都淌下来了。
海枫见状不忍道:“老人家你这是何苦?不痛么?”
老农一面扯胡子,一面涕泪泪
道:“我还知道痛?恨不得一头撞死了才好!”说着就向一旁的大石冲过去,海枫见状大急,身形一纵,已到了他面前,伸手把他拦住道:“这是何苦?好死不如赖活,你死了以后,你家里的人怎么办?”
那农人睁大了眼睛,打量着海枫道:“原来你也会功夫?要不然你怎么能一跳这么远?”
海枫原无意显
身手,闻言只得笑着点点头道:“我会一点,你不要急,那个抢你东西的人,我一定能把他捉住,叫他还你的东西!”
农夫一听这话,不由精神一振,一把拉住江海枫道:“这是真的?”
海枫点了点头,道:“当然是真的,只是你不能
来,我到你家去看看!”
农人哭丧着脸道:“我女儿玉花,现在还不能动弹!你能治么?”
海枫闻言冷笑道:“还不快去,晚了,你女儿怕就没命了!”
农人一听这话,拉着海枫就跑,绕过了一个鱼塘,前面有几间瓦房,用大石块砌的墙;还有一片黄土打麦场子,场子里还养着不少的
。
一个白头发的老婆婆,正在场子里边走边哭,是小脚不说,还是八字脚。
见了二人,口里直念佛道:“阿弥陀佛,郎中可来了!”
那农人摆手道:“别瞎说,人家不是郎中!”
老太婆一怔道:“不是来治病的?玉花可是要死了!”
海枫急于要救人,哪有工夫跟老太太说话,自己推门进了房子,只觉得房中一股汗臭。
他也顾不得这些,见堂屋边一间卧房,门前悬有白布的帘子,他就掀帘而进,一个老妈妈忽然走上前来道:“咦!你这人那…”
土炕上倒着一个大姑娘,两手紧抓,面色青紫,那个老妈妈也不知是她什么人,手里拿着笆蕉大扇子,正在给她扇扇子。
海枫一指姑娘道:“我是来给她治病的!”
老妈妈嘴里念了一声佛,这时那个农夫和老太太也都进来了,嘴里说:“你快给玉花看看吧!”
海枫过去拨开那姑娘眼皮看了一下,不由打了一个寒战,心说好狠的东西!
只见玉花整个眼珠,已现出一片乌黑的颜色,分明是伤中肝脾,在点
法中来说,这是“死
”之一。
老农眼巴巴地道:“还有救么?”
海枫哼了一声,道:“试试看吧!”
当时就叫两个女人把那姑娘扶得坐起来,江海枫两手按在姑娘两边肋上,用本门独特的解
手法,霍地向正中一挤!
只闻得那姑娘口中尖叫了一声“哇”地
出了一口血来。
两个老太太吓坏了,一起鬼叫了起来,大声嚷道:“哎哟!吐血了!”
那个农夫脸上霍然变
,过来就要抓海枫的领子,海枫知道他们是误会了,就怒声道:“不要胡来!我是救你女儿的命!这口血她不吐出来就活不了,现在已不妨事了!”
那农夫先还不信,见女儿有了呻
之声,这才将信又疑的松开了手。
江海枫真有些气笑不得,当下又在玉花两肩上各捏了一把,对那个老太太道:“你们家里有生姜没有,快沏一碗姜水,给她灌下去,叫她睡一觉,明天就能下地了!”
老太太连连作揖道:“有!有!你真是活神仙,阿弥陀佛,这可就好了。”
说着拐着一双小脚,匆匆出房而去。
海枫来到堂屋,农夫献上了一碗开水,皱着眉道:“玉花虽是活了,大爷,你还是得想办法,把那个小贼找着。要不然,我们一家还是不能活!”
另一个女人也大声的道:“那个狗贼,还抢了我们一匹马,骑着走了!”
农夫一惊道:“我怎么不知道?为什么不早说?”
两个人又咭咭呱呱说了一阵子,江海枫是一句也听不懂!后来农夫才对江海枫道:“他骑了马,是想要逃的!”又道:“大爷,你要去拿他,最好是趁这个时候去,因为那小子身上有伤,他一定逃不远!”
海枫点了点头问道:“他伤在何处?”
那个老太太门牙都掉了,说话直跑气,连说带比道:“这里…这里…这里还有!”
又摸头又摸
,最后比了一下腿,海枫点了点头,就由身上取出了一小包银子道:“这里面大概还有十两银子,虽然数目不多,也够你们生活两个月的,你们留下用吧!”
农夫还不大好意思,那个老女人却在一边道:“收下吧,人家是好心,我们把钱找回来再还给他也是一样!”
农夫这才干恩万谢的收了下来,江海枫别过他们,沿路绕出去,他倒不急于去找秦桐,因为他知道秦桐必定是早就逃远了,这时候想要去找他可不容易,还是先回去再说!
返回“石矶寺”娄云鹏站在门前,一见他回来,就冷笑道:“别进来了,咱们被赶出来了,你快去提东西吧!”海枫怔了一下道:“怎么回事?”
铁掌黑鹰哼了一声道:“还会有什么事?还不就是昨天晚上闹了一下给闹坏了吗?老方丈硬说是咱们行为不检,才致招来了外敌,你说气不气人?”
江海枫笑道:“这也不能怪他,既然如此,我们就下山吧!”
说着就进入房内,把东西略为收拾了一下,娄云鹏招来了两个小和尚,叫他们帮着提东西。
江海枫仍然去向老方丈道谢,可是老方丈却是垂帘不理,海枫只得退出,同娄云鹏一起下了北高峰。
这附近寺院如林,要依着娄云鹏,还想另找一家庙住进去,江海枫却反对道:“算了,咱们住一家客栈吧!”
海枫身上虽没了钱,可是娄云鹏却多得是,两个人就在西湖附近一家叫做“藕香居”的客栈里住了下来。这“藕香居”倒是真正的名符其实,三面临水,值此盛夏,荷花遍开,清风由湖上吹过,在清晨或是傍晚,都能闻到一阵阵沁人的清香!
二人仍是分住两间房,因为海枫喜静。
这一夜,也就是搬进来的第三夜。
天上星皎云静,水面上书舫如梭,这些船上有
人墨客,也有两湖的官
,阵阵丝竹声,由水面上飘过来,加上船娘们清脆的嗓音,听来只觉得悦耳已极!
江海枫站在窗前,凭栏下望了一刻,却感到一种说不出的寂寞,中原之行,实在是太不划算。师父死了,秦桐又是如此的刁狠
损,今后还不知该如何对付他。
至于燕九公等人,是否就会真的听了乔冒的话,和自己两罢干戈,这还不得而知。
想到了这些,他益发地感到烦躁。
时已夜午,可是湖上人声未静,海枫正想到附近去走走,却闻得门外茶房叩门道:“相公还没有睡么?”
江海枫开了门,就见一个茶房手上持着一封素笺,一面弯
道:“这是一个客人送来的,说是要交给相公过目。”
海枫接过一看,天青色的素
信封上,写着这样几个字:“面呈江海枫君。”
下款是一颗朱砂小印,茶房递上了信,就退身而去,海枫心内一惊,暗忖道:“怪呀!这是谁?怎会知我住在此地?”
细看那字迹颇为清秀,分明出自女子手笔,他也不及辨看那印记中是什么字,匆匆拆开了信。就灯下一看,只见薄如鲜绢的宣纸上,一笔秀丽字迹,宛如龙飞凤舞,撇捺生姿,写的是:
“海枫君雅鉴:
小别数
,魂梦为劳,遐想清尘,备深景慕,妹菲材陋形,顾影自惭,敢谓能识英雄,遽而妄企攀附?只以沙岸一唔,彼此诸多投契,而君神技更令拜倒,好鸟坐树,时聆求友之声,落花当门,徒醉伤
之酒,妹尚未字,君尚未婚,其有意乎,固所愿也。钗荆裙布,有鸿
偕隐之衣裳,雨晦风潇,写
鸣
警之诗句,人间缘合,难得易失,敬陈片楮,即希见信,于丑时至湖心亭一晤,妹引颈候之!专此即祈
时安
妹
瑛上
X月X
”
江海枫不
俊脸通红,放下了手上的信,直如当头挨了一个霹雳,半天做声不得。
心里这时已全然明白了,这署名为“瑛”的人,必是丑女项瑛无疑!
他真想不到一个女人,竟会有这么大的勇气,居然敢主动写出这封“求婚”的信来,这实在是令人想不到的事。
信中“彼此诸多投契”一句,更令他有啼笑皆非之感,自己只为彼此并无深仇,而一时手下留情,却想不到竟会被对方误会对她有情!
这几
以来,别人所提关于丑女项瑛的警告,他也着实听得太多了,可是他一直并未十分在意。
现在事情临到了头上,他才真的感觉到了严重。
这么美丽的辞藻,秀丽的字迹,竟会是出自一个丑陋的人的手笔,也着实令人不敢相信!
他长长叹了一声,把它重新折好,置于桌上,方才本有出游之心,此刻已被打消得一个干净。
要是答应了项瑛的约会,那么这个时候,也该是时候了。
江海枫考虑了一刻,本想如约前往,当面开导她一番;可是转念一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自己何苦还去惹这个麻烦?
想到这里,他就不动了。
这件事他埋在心里,也没有告诉隔墙的娄云鹏,因为娄云鹏是存不住话的。
做完了坐功,差不多天已到了“寅”时,已快要亮了。
江海枫熄灭了灯,上
略为闭目,其实功夫到了他如今这个境界之后,睡不睡觉,已是无所谓,只能算是合目养神而已。
就在他似睡不睡之间,他耳中清晰听到屋顶瓦面之上,有一阵极为轻微的声音!
这种声音,在微风摇着柳树的声音之下,极不容易听得真切,也除非有像海枫这等高超造诣,才能有所察觉。
他猛然坐了起来,可是他又倒了下去,佯作出一副泰然之态。
他知道,有夜行人来了。
运用灵敏的听觉,及所谓“天视听”的能力,他虽然身在室内,可是那夜行人的一举一动,他也能了如指掌。
他感觉到那人就在自己这间瓦面之上,转来转去,约有个半盏茶的时间,声音才停止了。
就在这时,他看见一条白色细小的绳子,自空中垂了下来。
海枫心中一惊,忖道:“莫非竟是一个贼人,来此窃物不成?”
想到此,不
倒失笑了,因为他一直以为,来人必是一个厉害的对手,此刻看来,对方不过是一个鼠盗狗偷之
罢了!
现在,一个身着黑色衣裳的人,自绳上缘了下来,动作极为轻快,不带一些声音。
海枫这时越发装作成
睡的模样,只是暗中却很仔细地偷偷看着此人。
这人下地之后,身形向下一蹲,正好和
头横栏平齐,略过了一会儿之后,才又站了起来。
江海枫不由心中一动,这时他才看清了,来人青绢系头,
肢婀娜,敢情是一个女的。
江海枫不
感到棘手了,因为他一生最不愿和女孩子打交道,尤其是
手!他觉得无论是胜或者败,都是相当尴尬的事情。
这人头扎青绢,身着夜行衣,面上尚遮有一幅面纱,仅仅
出双瞳。
只由这一双眸子看来,海枫实在是看不出这人是谁!
现在他决心按兵不动,要等着看一看,这个女贼究
何为?
只由她外形上看,是一个年岁不大的姑娘,她远远地立在
前注视了海枫一会儿,遂蹑足而前,伸手在桌上略为翻动了一下。
海枫见她在桌上翻了半天,并无所获,身形一纵,竟自来到
边,一双眸子,东转西转,忽然注定在他枕边的那一口宝剑之上,就不动了。
江海枫心中一动,仍佯作不知。
这女贼,足尖微点地面,身形向前一探,伸手就把海枫那口“凝霜剑”取到手中。
她娇躯一晃,已飘至一边,玉手微微一抬,已把宝剑
出了半尺左右,即又合上了。
现在,她已断定了这口宝剑的价值。
却见她匆匆把它系好在背后,又从身上取出了一串明珠,慢慢又走到
前,把它轻轻放在枕边。
一切就绪之后,只见她身形一摇,已自到了壁边,正要攀绳而上,忽然用手向后摸了摸,顿时怔住了。
她纤
一扭,纵过一边,一打量
上的江海枫,见他仍是原样未动。
可是再一看,自己方才背好在背上的那口剑,却已搁在一边书桌之上!
这夜行少女不由吓了一跳,一双明亮的眸子,连连地眨动着,像是内心十分不解!
最后她仍以为是自己方才粗心大意,宝剑并没有系好,就蹑足而前,重新又把那口宝剑系好!
她所以由屋顶系绳而下,是因为知道海枫的厉害,生恐落地之时,带出了声响,而惊动了他。四边的窗虽都敞开着,可是窗外都有横竖的铁栅,所以她才不得已,而出此下策。
就在她第二次攀绳
上的刹那,她忽然感觉得一阵微风,自背后袭来,下意识地用手向背后一摸,敢情那口明明系好的宝剑,又不翼而飞!
这一来,可把她吓出了一身冷汗!
她身躯猛地一转,不由“哦”了一声。
原来
上
睡的江海枫,此刻竟昂然立在她的身前,他面上带出一丝冷笑,道:“我看你还是实话实说的好!”夜行女向后猛退了几步,这时她真是想跑都办不到了,再看对方,右手正握住那口长剑,左手却抓着串明珠。
只听他又冷笑道:“无知的女贼,何故弄此玄虚?还不从实说来,否则却是饶你不得。”
夜行女好似自知逃走无望,不由冷声道:“江海枫,你这是明知故问呢,还是装糊涂?”
江海枫冷笑道:“你是谁?何不现出本来面目,我一生行事光明磊落,就见不得你这种鬼鬼祟祟的样子!”
说罢,平空一抓,那夜行女躲避不及,面上薄纱,竟为海枫平空抓落在地,现出了她的本来面目!
江海枫在她面纱一落的霎时间,已认出了她竟是杭州七女之一的粉蝶儿文三姑!
文三姑一时大意,面纱就为对方抓落,大吃了一惊,向前一纵,夺门就跑。
江海枫右掌向前一圈,文三姑只觉得
面一股罡风,山也似的
来,一时立脚不住“通通通”一连跄出六七步“噗”地一下坐在地下!
这时海枫已乘机把室内的灯盏点亮了,室内立时大明。
粉蝶儿文三姑,由地上一翻而起,背墙而立,愤怒的冷笑道:“你这么大本事,欺侮我一个女人,又算得什么英雄?”
海枫不动声
道:“你只要把来意说出,我酌量情形,也许尚能放你,否则我就把你绑了起来,送到本地衙门里去。”
文三姑不由呆了一下,道:“你不能这么做!”
海枫冷静的坐了下来,道:“我怎么不能,你一个姑娘人家,半夜攀绳而下,意
何为?”
文三姑这才叹了一声,道:“其实我来此是一番好意,是为你和大姐传递定情之物来的!”
海枫不由俊脸一红,心中这才突然明白,当时又恨又气,但竟也不由得怔住了。
粉蝶儿文三姑,见他忽然如此,不由胆子顿时大了,冷笑道:“江相公,你是聪明人,我姐姐虽是人长的丑,可是人品武功都是不弱。这些年来多少人想要娶她,她都没瞧上,现在瞧上了你,已经是很难得的了!”
江海枫不由
然大怒,恨声道:“简直是信口胡说,婚姻大事,岂是儿戏,亏你还是一个女人,竟会说出如此无
之言!”
文三姑把嘴一撇道:“女人又怎样?江相公,现在我既被你认出来了,干脆我就说明了。我姐姐既是看上了你,你想跑都没有用…”
海枫朗笑了一声,道:“我倒要看看你姐姐有多厉害,你趁早回去告诉她,叫她死了这条心吧!”
说罢站起来,把房门推开,道:“今夜我不为难你,要是再来,可怨不得我手下无情,你走吧!”
粉蝶儿文三姑见状,不由格格一笑,一道:“别这么大火气,既然宝剑你不肯暂借,我大姐这串明珠,你却要好好地收着…”
说着摇摇晃晃的向外走去,海枫不由心中一动,这才想到,手中这串珠子,还没有还给她。
当下冷叱道:“站住!”
文三姑回身微笑道:“这串明珠,乃是你与我大姐定情之物,我不能拿回去,你跟她本人说去吧!”
海枫冷笑道:“你不取回,也不要紧,我就把它抛落湖中也是一样!”
说着猛地转身就要抛出,文三姑忽叫道:“慢着!”
江海枫右手一翻,这串珠子,竟向着她面上飞去,粉蝶儿伸手接住,哼道:“你以为如此我姐姐就会死心了?”
说着冷冷一笑,揣起了珠子道:“告诉你,可没有这么便宜,你等着看吧!”
又点头笑了笑,道:“我走了,我劝你还是好好想想,你今夜没有赴我姐姐的约会,她在湖心亭哭得很是伤心!”
海枫冷笑了一声,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粉蝶儿文三姑说完了话,扭头就走了,江海枫正不知如何发
心中这口闷气,却见铁掌黑鹰睁着朦胧的睡眼,出现在门边,道:“怎么回事?你刚才跟谁说话?我好像听见是个姑娘家!”
海枫冷笑道:“这杭州七女,未免太岂有此理了!天下竟有这种事情!”
遂把自己接信,和粉蝶儿文三姑方才之来意说了一遍。铁掌黑鹰也怔住了,遂一笑道:“怎么着,我说的不错吧,老弟,我把话说在前头,你往后看吧,好戏还在后头呢!”
海枫重重叹了一声道:“你看这事,我该如何?”
娄云鹏一笑道:“其实项瑛这个人,倒是不怎么坏的!”
江海枫不由冷笑道:“你这是什么意思?莫非还叫我…”
娄云鹏摆手笑道:“不是这意思,我是说你对于此人,应该手下留情面才好。”
海枫苦笑道:“我倒是要求求她,对我留点情面了,这真是一件令人头痛的事!”
他一边说着,一边在室内来回地走了起来,娄云鹏不由暗笑了笑,心想这么一个大英雄,天不怕,地不怕,却会被一个姑娘家吓成这样!
当下过去拍了拍他肩膀道:“得了,老弟,你别愁,这事情还是那么一句老话,她行她的,你不理你的,一任她怎么样你,只给她一个不理,她还能怎么样?”
海枫冷笑道:“不理也不行,我看只有给她一个厉害,这女人也太不知羞
,无法无天了!”
娄云鹏笑道:“还算你机灵,要是那口剑,真的被她给偷走了,那才是麻烦呢!”
忽然间海枫沉声道;“小声,有人来了!”
娄云鹏一惊道:“在哪里?”
问答之间,就听得一人叩窗道:“江相公在么?”
铁掌黑鹰怔了一下道:“噢!是一个娘儿们!”
海枫向他施了个眼色,轻声道:“我先到你房内暂避,你应付她便了!”
说着匆匆而去,娄云鹏这才咳了一声道:“是谁呀?”
窗外女子道:“我找江海枫!”
铁掌黑鹰就走过去打开了窗子。却见暗影之中,俏立着两个女子,娄云鹏就近铁栅细看了看,看出了二女之一奇丑无比,心知必是丑女项瑛无疑。她身后俏立着一个十分娟秀的姑娘,圆睁着一双杏目,像是寻仇问罪而来。
娄云鹏不由暗赞海枫机灵,当时咳了一声道:“你们是谁?找江海枫做什么?”
项瑛看了看他道:“我姓项,是来找江海枫的!”
娄云鹏眨眼道:“不巧得很,他刚出去!项姑娘你有什么事,我可以转告他。”
项瑛身后的文三姑冷笑道:“扯谎,刚才我还看见他在呢!”
娄云鹏一笑道:“你刚去,他就走了!”
文三姑冷冷道:“骗人!”
项瑛点了点头道:“既然这样,我们也不进去了,不过请你转告他一声,就说姑娘我来看过他了。他若是有一点人心,就请他也到我那里去一趟。”
娄云鹏笑道:“当然,当然,姑娘现在住在何处?我告诉他一定回拜就是!”项瑛不由面上一喜,遂又叹了一声道:“我对他的真情想必他已知道,你大概是姓娄吧?”
娄云鹏忙点头道:“不错,我是姓娄。”
项瑛忽地低下头,像是要哭地道:“你既是他要好的朋友,我也不必瞒你,实在说,现在人人都已经知道这一回事了…”
娄云鹏挤了一下眼睛,岔口道:“哪一回事?”
项瑛抬起头,冷冷笑道:“我和江相公婚姻的事情。”
娄云鹏佯作惊讶道:“啊!这事我可是一点儿也不知道。”
粉蝶儿文三姑在一旁
口道:“江海枫他知道就行了,今天我姐妹来,是来给他一个好消息;既然他不在,我们和你说也是一样。”
“什么消息?”
娄云鹏一面说着,一面把头凑过去听,项瑛望着他点了点头道:“方才四妹来此会晤江相公,也许是她礼貌欠佳,得罪了他,我此来是专门带她请罪的!”
铁掌黑鹰哈哈一笑道:“项女侠,你太客气了,这样让你们站着不是待客之道,请你二位绕一个远,进来谈话如何?”
项瑛摆了一下手道:“那倒不必,我们很快就走了!”
说着右手入袖,取出了一串明珠,递予娄云鹏道:“这是我家一宗家传至宝,价值连城,请你收下转交给江相公,就说这是我的一点证物。你不妨告诉他说,我项瑛此生已立定了志愿,绝不再作第二人想…”
说到此,居然语音带悲,又讷讷接道:“生是他江家的人,死也是他江家的鬼!”
顿了一下,接下去道:“你就这么告诉他,叫他为人不要太自负,也不要太…”
说到此,文三姑在一边
口道:“我姐姐是一位痴心人,可不像江海枫那么无情…”
项瑛忙叹道:“也不能这么说,四妹,你的火
太大了!”
文三姑撇了一下嘴道:“大姐,你倒真相信他,看吧,早晚你会上当!”
项瑛不理她,晃了一下手上的珠串道:“拿去呀!”
娄云鹏冷笑道:“对不起,这个我可不能代收,你还是带回去吧!”
丑女收回了手,一瞪眼道:“为什么?”
娄云鹏灵机一动道:“这个你们都还不知道?你可知我那江兄弟已经订过亲了!”
此言一出,项瑛不
打了一下哆嗦,手里的那串珠链也差一点掉了下来,她说:“定过亲了?是真的?”
文三姑冷笑道:“别听他胡说八道!”
娄云鹏呵呵一笑道:“信不信就随你们了,我只是不忍心见项姑娘这个样子,所以才说实话!”
项瑛战瑟了一下,两只手紧紧抓着铁栏,道:“你再说清楚一点,我不懂!”
娄云鹏哼了一声道:“项姑娘,告诉你吧,我那江老弟,早在年初,在北方,已和人家订了亲了!”
项瑛冷笑道:“对方是谁?”
铁掌黑鹰娄云鹏呵呵一笑道:“项姑娘,说起此人,大概你也有个耳闻,你可曾听说过有个叫做
外飞鸿秦紫玲的女侠客么?”
项瑛一怔道:“听说过,她是出没在
外的,怎会到了中原?”
娄云鹏摸了一下下巴道:“那就不太清楚了,反正她和江海枫彼此投契,就定了终身。”
丑女项瑛狠狠的咬了一下牙道:“无
!”
当然这一声“无
”是骂秦紫玲的成份居多,接着她冷冷一笑道:“你不要骗我,这事情我马上就会开清楚的。”
娄云鹏嘻嘻笑道:“哪一个骗你,那位秦姑娘,不久之前,还到西湖来过,只是你不知道罢!”
项瑛一呆,道:“这么说,她现在还在西湖了?”
娄云鹏点了一下头道:“当然!”
丑女项瑛狞笑了一声道:“好!我今天就找她去!”
娄云鹏不
心内一动,这才知道一时失口,竟为秦紫玲惹下了麻烦,当下慌忙道:“秦姑娘早已不在杭州了,你也不必去找她了!”
项瑛冷笑了一声,道:“我自有道理!”
说着回头对文三姑道:“我们回去!”
文三姑还不大乐意地道:“莫非就这么算了不成?大姐,这个险你丢得起,我们姐妹可是丢不起。现在外头谁不知大姐你看上了江海枫,这门亲事要是不成功,我们杭州七女干脆也就不要在这里混了!”
丑女项瑛冷冷的笑了一声,道:“你知道什么?大姐做事,你几曾见到失败过?不过我们也不是强盗!”
说着侧目望着娄云鹏,道:“这件事我一定得弄清楚,我要那姓秦的
人心服口服。走!我们走!”
粉蝶儿文三姑哼了一声,对娄云鹏道:“你还是好好劝劝江海枫,他虽然本事大,可是得罪杭州七女,对他也是十分不利的!”
娄云鹏嘻嘻一笑道:“这个我知道,你们走了,不送啦!”
项瑛冷笑了一声,一拉文三姑,二个双双自窗前飘身而下,直向湖面上落去。
就在荷叶的深处,泊着一叶小舟,二女身子正落于舟上,遂掉头而去。
铁掌黑鹰娄云鹏,见她们走远了,才嘻嘻笑道:“兄弟,没事了,出来吧!”
江海枫推门而入,叹道:“你这是何苦,平白无故造此谣言,而把秦姑娘牵连在内,岂非无聊!”
娄云鹏一怔道:“咦!你怎么知道?”
海枫冷笑了一声,道:“你们的对答,我都以‘透听’之法全都听见了,你这么做,实在是荒唐之至!”
娄云鹏干笑道:“你也不要怪我,我也是被
得没有办法,才出此下策,这办法虽然欠考虑,却能为你解得眼前之急。我就不信,她真能找到秦姑娘!”
海枫叹了一声,皱眉道:“这话要是传到了秦姑娘耳中,成何体统?简直胡闹!”
铁掌黑鹰笑道:“这一点儿我也想到了,不过平心而论,那位秦姑娘确实对你不错,就算是真的,她配你也不吃亏,老弟!莫非连秦姑娘你都看不上眼,那你又看得上谁?不是我说你,老弟!你的眼界也太高了!”
海枫又气又笑的直摇头,冷笑道:“一派胡言,简直是胡说八道,我和那位秦姑娘虽有数面之缘;可是距离婚嫁的程度还差得太远了,你这种说法,真是太滑稽了!”
娄云鹏拍了一下腿,道:“好吧,就算是我胡说八道,过两天我找她去,我给她道歉总行了吧!”
海枫冷笑道:“你就是说破了嘴,人家也不会理你,反正我是被你害苦了!”
铁掌黑鹰摸了一下鼻子,半笑道:“兄弟,你别再犹豫了,像
外飞鸿秦紫玲这么
艺双全的姑娘,你再挑三挑四的,那可真是说不过去。你也老大不小的了…为什么还这么…”
才说到此,就见江海枫面色突地往下一沉,娄云鹏吓得不敢再往下说。
当下叹了一口气,苦笑道:“得啦!算我没说!”
海枫见他如此,不由又化怒为笑道:“真奇怪,你一天到晚也不为你自己愁,却是狗捉耗子,专管人家的闲事!”
娄云鹏嘿嘿笑道:“我他妈已快进棺材了,还有什么想头?在老家,像你这种岁数的人,孩子都最少有三四个了,如今你却连个媳妇也没有!”
海枫冷笑道:“大丈夫何患无
!”
“对!”娄云鹏说:“你也不看看,人家姑娘有多大啦,错过这个村,可又哪来那个店呀!”
又摇了一下头,道:“那个秦姑娘不是我说一句陶醉的话,真是才貌双绝。我活了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见过这么美的人,偏偏你对她竟不动心…”
说到此,气得冷笑了一声,倒有点像老子训儿子的语气,道:“你的心是铁打的呀?”
海枫被他说得真是有些哭笑不得,可是娄云鹏的话,倒也微微打动了他的心,他讷讷道:“人非圣贤,谁能无情?只是情宜动则动,不宜则不能动!”
铁掌黑鹰怔了一下道:“这是什么意思?莫非有什么不妥?唉!你也顾虑得太多了!”
海枫由座中站起,剑眉微颦道:“秦姑娘确是人中之凤,才艺双全,只可惜我认识她…太晚…了!”
娄云鹏一翻眼珠,惊讶地道:“晚什么?人家现在不是一个姑娘家么?”
海枫冷笑了一声道:“所以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你可知秦姑娘在认识我之前,已先认识了别人么?”
娄云鹏打了一个哈哈笑道:“我当什么事呢,一个人一生总要认识几个人的呀!”
海枫冷笑道:“你可知道,左人龙此来中原,所为何来?”
铁掌黑鹰口中“啊”了一声,道:“这么说,是他们两个啊!”海枫冷笑道:“这件事虽然我知道得不清楚,可是他二人之间确有隐情,他们是一逃一追,看来早晚必要见面。虽然秦姑娘表示过,他们之间已毫无牵挂,可是左人龙却未必死心。”
娄云鹏不由点了点头,心说:我还当你是真没有情感呢,原来你竟是为此!
当下嘻嘻一笑道:“老弟,你是为这个啊,我看你顾虑也未免太多了,秦姑娘既已对你说过这种话,你还有什么顾虑?”
江海枫摇了摇头道:“这事情,我不能做,再说还有一个席丝丝,我还要找她回来!”
说到此,他那张俊脸不由得红了一下,这才想到自己说
了口。
娄云鹏马上追问道:“什么席丝丝?”
海枫只得把和席丝丝的一段说了一遍,铁掌黑鹰娄云鹏却听得迷糊了,长吁了一口气道:“好家伙,还有这么一回子事,你怎么早不对我说呀!现在没别的,快找席丝丝!”
海枫叹道:“她自从被左人龙掳去之后,至今下落不明,可又怎么个找法?”
铁掌黑鹰皱眉深思了一阵子,道:“左人龙既说她中途
逃,这话大致可信,我想那席丝丝既知道你来江南,她必定也来了。从今天起,我们要留心察访一下!”
说着又笑道:“能随老弟你一路同行,这姑娘必定不差,我倒要见识一下!”
海枫一笑道:“不过是一个小孩子,倒很天真有趣,能烧得一手好菜…”
娄云鹏又问了一下她的模样,心中就留下意了,暗忖道:“难怪我每次与他提起秦紫玲来,他都是推三阻四的,原来还有一个席丝丝夹在里面!”
他于是想,能为海枫看上的姑娘,必定不差,从明
起我倒要好好为他留意。能找到这位席丝丝,让他二人及早结为连理,倒也是美事一桩。
这么想着,他就站起身来,微微笑道:“天也快明了,你还是歇一会儿吧!”
说着就径自回房休息去了。
江海枫却为娄云鹏勾起了心事,又为眼前的烦恼所搅,他倒在
上,却是一会儿也没有睡着!
昨夜,下了一整夜的纤纤细雨。
那些爬在壁上的牵牛花,紫
的、红色的,经过雨水一冲淋,越发显得鲜
绝伦,娇媚
滴!
紫玲推开了窗,怅怅的望着这院中的景
。
她那双明媚的眸子,仍然含着汪汪的泪痕,昨夜她又哭了。
她想了很多,想到了左人龙,更想到了江海枫,一个是“恨”一个是“爱”可是两个人,却都不属于自己,远远地不知在哪里!
在这静寂的寺庵之内,连一声欢笑,或是一声叹息,也都闻不到,四周的沉闷,近乎室息,近乎死亡的一种
迫…
从遥远的天边赶来中原,她是为了追寻一个憧憬与幻想来的,可是这年来的奔走,自己得到了什么?
她绝不是一个懦弱的女孩子,也不是所谓甘心“逆来顺受”的人,因此她对任何事情,都抱着一种积极向上的心理!
就拿江海枫来说,她是不会轻易放过的。
她以为海枫无论在哪一方面来说,都值得自己钦佩,像他那么神俊的人物,正是自己中原之行所要寻觅的对象!
由是她又想到了丑女项瑛,内心生出一种无名的愤慨,心想,这女人我一定要见见她,看看她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强霸的女人!
心中方想到这里,就听得庵门前,一个小尼姑的声音道:“没有、没有,你找错了。”
又一个女人的声音道:“怎么会错?你再进去查查看,是姓秦的!”
小尼姑口宣佛号道:“阿弥陀佛,你这人怎么如此胡闹?我们庵里是有人借宿,可是绝没有一个姓秦的姑娘,女客人,你还是到别处找找吧!”
此言方了,就听见另一个低嗓子的女子道:“混蛋东西,你一个小尼姑,居然敢对我们说话无理,快滚开!”
那个小尼姑大声道:“哎呀!反了!反了!我可是要报告师父去了。”
说到此,忽听她口中“啊哟”叫了起来,一面嚷着道:“你们快来呀,这两个姑娘打人了!”
秦紫玲不由一惊,一按窗沿“嗖”一声已来至院中,这时就听得那个低嗓门的女人道:“管他的,我们进去搜搜看!”
那个细声音的,还有点怕事,道:“三姐,别胡来,快点放开她吧!”
那个叫“三姐”的,大声嚷道:“胆小鬼,你怕什么呀,怕就别来!走!”
只听得“通”一声,那个小尼姑倒在一边,同时间,两个少女闯了进来,为首的是一个身高体大、面色黝黑的姑娘。
这姑娘身后,却是一个十分白瘦、小鼻子小眼的少女。
两个姑娘身上可是全带着家伙,一身劲服。
二女方一闯进来,正逢着秦紫玲
面走出,那个白瘦的姑娘,一拉她身前的黑大个道:“你看,这尼姑庵里,还有俗人!”
这时秦紫玲已怒目地站在二人身前,怒道:“你们这两个女人好没道理,为何在人家这种修行的地方大吵大闹,还打人,成什么样子?”
地上的小尼姑,这时也爬了起来,对着紫玲拜哭道:“女施主,你修修好,可别叫她们往里闯,师父看见了,我可是要受罚的!”
紫玲冷笑道:“你放心,站起来!”
小尼姑这才站了起来,一面又道:“她们要找一个姓秦的姑娘,我们这里哪有呀?”
这时,那个黑壮的姑娘,冷笑了一声,手指着紫玲道:“你是谁?姓什么?”
紫玲冷笑道:“姓什么,你管得着吗?我是借住在这里的客人,你们无故欺人,我可是不答应。”
那个瘦白的姑娘,撇了一下嘴道:“小妹子,不是姐姐我吓唬你,你要管闲事,我们也管不了你;只是你却要认清了对象,要打听打听清楚,这个闲事你管不管得了!”
黑姑娘一
道:“还跟她说这些,搜了再说!”
紫玲不由大怒,当下仍然忍着气道:“你们是干什么的?这么凶?”
那个黑大个,冷笑了一声,用大拇指向自己鼻上指了一下道:“你连杭州七女的大名都不知道,就敢到西湖来?哈!我说呢!”
这时那个小尼姑,一听对方竟是杭州七女,不由吓了一大跳,面上变
道:“啊!杭州七女!”
紫玲不由也吃了一惊,没有想到正在想着她们,她们竟就找上门来了!
当时她冷冷一笑道:“啊!原来你二人竟是杭州七女,倒是失敬了!请问二位大名?”
黑姑娘哼了一声,道:“怎么着?害怕了吧!告诉你吧,姑娘我是巧燕儿石青青。”
又用手一指那个白瘦的姑娘道:“她是六妹,女解元唐文采!”
秦紫玲冷冷一笑道:“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石青青打量着她道:“老实说,我们来这里是找一个人,姓秦的!”
紫玲不动声
道:“这里没有姓秦的。秦什么?”
这时,另一边的唐文采,上前一步,看着她,奇怪的道:“啊!对了!你别就是秦紫玲吧?”
紫玲吃了一惊,当下冷笑道:“我是不是你们更不要多管了,我只问你们两个找秦紫玲干什么?”
二人对看了一眼,女解元唐文采嘻嘻一笑道:“得了,别卖关子了,我已看出来了,你一定是秦紫玲,别装了!”
外飞鸿秦紫玲面色一冷,道:“不错!我就是,你们找我做什么?”
二人呆了一下,石青青上下又打量了她一会儿,问:“你是从哪里来的?”
秦紫玲笑道:“从天山来的,怎么样?”
石青青张大了眼睛,连连点头道:“这就对了,你果然是秦紫玲,那就好办了!”
那女解元唐文采,笑着抱了一下拳道:“这么说,太失礼了!”
紫玲面色一沉道:“我与你姐妹素昧平生,忽然来访所为何事?”
唐文采缩了一下脖子道:“秦姑娘,这事情你就不明白了!”
一边说着,一边细看着对方,又从身上掏出一封信,双手递上道:“我姐妹久仰姐姐你的大名,所以一听说你来到了西湖,立即前来拜访!”
紫玲并不去接,只问道:“这是什么?”
唐文采一笑道:“这是我大姐项瑛的亲笔信函,嘱我二人见了姐姐面陈给姐姐一阅!”
紫玲更不
心中十分惊奇,大感奇怪,目光向那封信笺上一扫,果见其上有“秦紫玲亲展”等字样。
当下好奇的接了过来,拆开一看,遂冷冷一笑道:“我与令姐陌生得很,好端端的为何请我吃饭,我倒是有些受宠若惊了!”
唐文采嘻嘻一笑道:“我姐姐最是敬重远来的贵客,你虽是新来不久,可是
外飞鸿秦紫玲的大名,我们早已久仰了,到时务请赏光才好!”紫玲面上冷笑,内心却觉得不胜疑感。
她是一个个性极强,而且胆力过人的姑娘,当下略一思索,遂点头道:“既是如此,我一定赴约就是!”石青青大声道:“对!这才是侠女…”
还要接下去说,却为唐文采推了一下道:“三姐,你又
说话了!”
石青青嘻嘻一笑,就把嘴闭住了,秦紫玲心中一动,遂道:“你二位没别的事了吧?”
唐文采缩了一下头,笑道:“没有了,姐姐只要记住时间,不要来迟就是了,我们告辞了!”
说着就和石青青抱了一下拳,转身就走,巧燕儿石青青一眼看见那个小尼姑还站在面前,当时一把抓住了她的前襟,大声道:“臭尼姑,你不是说这里没有姓秦的么?”
那个小尼姑吓得直打哆嗦,又转向紫玲道:“姑娘,你不是姓张么?怎么又姓秦了?”
巧燕儿石青青娇叱了声:“还装蒜,我打死你!”
说着一扬右腕,直向小尼姑面上打去,却为另一只手,中途把它给接住了。
石青青只觉得腕上一阵剧痛,差一点儿都快断了。惊怒之下,看见是秦紫玲半出右手,仅仅用了三个手指,架在她手腕之下。
石青青虽是个性
鲁,可是对方身手强弱,她却是一看就知道的。
当下面色通红,窘笑道:“既是秦姑娘说情,就算了!”
说罢收回了手,同女解元唐文采出了寺门,唐文采又回过头来叮嘱道:“姐姐千万要来,可不要叫我姐妹紧着等呀!”
紫玲冷着脸道:“我必定准时,请放心!”
说着话,目送二人离去,她默默的沉思了一会儿,心说这项瑛怎么好端端的突然请我吃饭,到底是什么用心?
左思右想,也得不到一个答案,正自猜测,身后的那个小尼姑,尚未离开,这时趋前道:“大姑娘,你怎会和杭州七女有来往呀?她们都是一群不讲理的女混混呀!”又害怕的道:“弄不好,她们还敢杀人!”
紫玲微微笑道:“我倒不怕她们杀人,我正要问你‘太阳坪’在什么地方?离这里有多远?”
小尼姑眨了一下眼睛道:“杭州七女就住在太阳坪呀!大姑娘,你真的要一个人去那里?”
紫玲笑道:“当然要去,她们请我吃饭我还能不去?”
小尼姑皱着眉道:“别上当,她们有花样!”
紫玲见她僧衣也破了,身上东一块泥西一块水,样子十分狼狈,当下笑着拍了拍她的手道:“你不要怕,我不会怕她们的,你告诉我太阳坪怎样走就是了!”
小尼姑这才比划着,把太阳坪的去向说了一遍,紫玲牢牢记在心中,然后笑道:“好了,你快去换衣服吧,等会儿你师父又要骂你了!”
小尼姑这才警觉,匆匆的去了。
秦紫玲回到室内之后,心内又感到一阵说不出的兴奋,她忖思着,这事情也真巧,自己正想借机会一会那丑女项瑛,却想不到她居然也有此意思,这倒好!倒省得我找她了!
想着又把项瑛的来信,细细阅读了一遍,只觉得文词并茂,那一笔小草书,写得更是流利已极。信内所约的时间,她本不知是哪一天,这时掐指一算,正是明天,不由心中动了一动!
她又想:“莫非这次项瑛找我去,是为了江海枫么?”
可是自己认识江海枫的事,总共没有几个人知道,她又怎会晓得?
再说就算她知道,找我去,又是为了什么呢?
苦思了半天,仍然是不着边际,一生气,干脆也不想了。
第二天,倒是一个天气晴
的好日子。
在接近傍晚的时候,紫玲策着她的那匹汗血马,来到了太阳坪。
这地方,是离西湖不远的一个幽静的树林子,有青葱葱的林木,有绿茵茵的草地,山花开得烂醉,蝴蝶儿就像飘在天上的树叶一样的。
杭州七女,在这里有一座占地颇大的庄院,在四周生满了刺花的围墙之内,是一座玲珑透剔的更楼,四外还有建筑得巧妙的七座房舍。
蝉神噪耳的两棵大柳树之下,是一座黄石砌成的大门框,正中是两扇长方形,漆成浅绿色的大门。
门上有一方朱红色的竹匾,书着“七女楼”三个大字,倒也庄严美雅!
秦紫玲翻身下了马,门前早有一个
衣的少女在那里等着。
这少女见秦紫玲到来,忙上前行礼道:“请问来客可是秦姑娘么?”
紫玲含笑点头,问道:“你家主人在家么?请转告一声,就说秦紫玲赴约来了!”
那少女一面接过了马缰,嘻嘻笑道:“七位姑娘都在堂内,恭候着姑娘大驾呢!”
紫玲心中不由暗自惊奇道:“杭州七女,不过是小有名声的几个
丫头,居然在西湖如此作为,只看她们这种势派、享受,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她这匹汗血马,不愿随便
人,就嘱咐道:“我这马要小心喂它,不可随意摸它,要不然,它可是会咬人的!”
那个少女连连点头道:“我知道,姑娘你请放心!”
秦紫玲亲自看着人把它拴在槽头,这才随着那少女直向楼内行去。
这时七女已得到了消息,相继出楼,在楼前一字地排开,鲜衣彩带在
光下更增俏丽。
紫玲就见为首一个女子,一头黄发,面若重枣,奇丑无比,心内就想到了此女必是丑女项瑛无疑。
她那种相貌,在乍然一见时,能使人吓上一大跳,真叫人不敢相信,人世上竟会有这么丑的女人!
秦紫玲虽是有见于先,也不
为之愕了一下,正不知如何招呼她,那丑女已走上前来,伸出一只白如凝脂的玉手,握在了紫玲手上,笑道:“是秦姑娘么?我们失
了!”
紫玲含笑点头道:“赴约来迟,尚请各位见谅!”
目光一扫七女,巧燕儿石青青和女解元唐文采果在其中,她就道:“二位姑娘请代为引见,以免失礼!”
唐文采遂一一介绍了一遍,紫玲觉得那丑女项瑛,一副烦人的姿态,尤其是执着自己一只手,
挨
,怪难过的。
被引进了大厅,紫玲见厅内布置得极为豪华,四壁悬有名人字画,地上铺着猩猩红白的地毡,所置家具无不精美异常。
落座之后,小丫环献上了香茗,紫玲微微笑向丑女项瑛道:“小妹一向远居
外,和大姐尤其陌生,不知因何宠召,尚请赐告才好!”项瑛
出了满口免齿,格格一笑,一双黄眼珠子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沙哑地道:“姑娘不必客气,你的大名我是久闻了,难得有缘相见,又何必一定要有原因!”
紫玲冷冷地一笑道:“话虽如此,我想大姐宠召,必非无故,你我既都属武林中人,说话还是直率一些的好!”项瑛闻言停下了杯子,点头道:“事情倒是有一点,不过不急,我们还是先谈些别的吧!”
于是就谈到了武林轶事,以及各家各门的掌故,秦紫玲无不应答如
,项瑛不
更增妒恨。
从外表上看来,双方谈得极为欢乐,可是紫玲内心却时时提防着对方,生恐有什么阴谋。
须臾,丫环来报,说酒饭已备好。各人陆续入座,紫玲只是略沾饭菜,绝不饮酒,这时项瑛才微微一笑,望着紫玲道:“今
多谢姑娘赏光,真是蓬荜生辉,姑娘快人快语,更令人钦佩,现在愚姐有一事相求,尚乞姑娘肯答允才好!”紫玲停箸道:“你我初见,何事相求?请直说,能为则为,不能为尚请原谅!”
女解元唐文采在旁嘻嘻笑道:“自然是能为!”
项瑛那张丑脸,这时看来显得极不得劲儿,半天才笑了笑,道:“听说姑娘已许身江海枫为
,此事可是真的?请直告才好!”紫玲不
面色一红,秀眉微蹙,暗忖道:“怪事,这是从何而起?”
心中怀疑,不
又羞又气,正要否认,却见项瑛怪笑了一声道:“你也不必否认,这事情我们早已知道了!”
紫玲哼了一声道:“我真不明白你说些什么?”
项瑛仰首喝了一口酒,带着三分酒意,她那张丑脸,就更形难看了。只见她醉眼
离地道:“不瞒姑娘说,江海枫已和我有了名份,我二人也曾比武定亲,这事情…”
说到此冷笑了一声:“现在全西湖境内,谁都知道我项瑛已经看上了他姓江的,而你…”紫玲见她这么毫无忌惮地说话,不
内心大怒,当下忍气嗔道:“你所说之言,恕我一句也不懂,江海枫和你定没定亲,关我何事?你一个姑娘家,如此说话没有遮拦,岂非无
?”
她一时气愤,
口而出,在座诸人,都不
吃了一惊。紫玲也想到,那丑女项瑛,定必会立刻与自己反目了,谁知她听了这么厉害的话后,只是哑声一笑,又喝了一口酒,点了点头道:“我让你骂两句是没有什么关系的,告诉你,妹子!反正不论你怎么说,我是不会把江海枫让给你的!”
紫玲不由推桌而起,面色绯红道:“我看你是喝醉了,愈说愈不像话了!”
项瑛哈哈一笑,一扬手,又灌下了一杯酒,口中含糊地道:“不错,我是喝醉了,秦紫玲,我劝你还是趁早离开西湖,回到
外去…”
说着踉跄地走下位来,也不知她是真醉还是假醉,只见她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这么一来,其他各女都大吃了一惊,纷纷叫着过来搀她,有的还大声道:“姓秦的,你可不能走!”
紫玲被她们弄了个莫名其妙,当时又气又怒、又羞又愤,连声冷笑不已,心中却想:“怎么天地间会有这么一个宝贝?”
想着,就见丑女项瑛,忽地在地上痛哭了起来,嘴里放声道:“秦姑娘呀,你好歹可得要成全我,男人到处都有,你又何必非要跟我争这一个人!”
紫玲气得简直不知如何是好,只见她柳眉一竖,娇叱道:“项瑛,你要口下积德!”
只见项瑛满嘴酒气,由地上站起来手指着她道:“秦紫玲,我好言相劝,你不听,你要想离开我这七女楼,却是不能够了!”
紫玲冷笑道:“你要如何?”
项瑛张着大嘴,酒气熏天地道:“今天我要你当着我面,写下一张退婚的凭据,画了押,我才能叫你走,你要马上远走高飞,要不然,我就要你的命!”
紫玲冷笑道:“无
的
人,我们看看谁要谁的命!”
她实在太气了,忍不住猛地扑了过去,忽觉身后一阵劲风飒动,秦紫玲猛地转身,却见竟是巧燕儿石青青,只见她低声叱道:“到了这里,你还敢动手?我看你真是不想活了!”
说着一掌直向紫玲脖颈之上劈来,
外飞鸿想不到项瑛竟是一个如此无
的女人,被她连羞带气,已经忍无可忍。
这时巧燕儿石青青,也来凑趣,她不
娇叱了一声,身形一矮,玉手向外一甩,直向石青青袭来的右手之上探去!
石青青身子向左一偏,可是紫玲这时已恨到了极点,哪里还能容她逃开。
只见她身子跟着一旋“叭”的一掌,正打在了石青青的右
骨上。
石青青口中大叫了一声,整个身了直冲出了七八步以外“嘭”的一声,正撞在了八仙桌上,连人带桌子,整个地全倒了下去。
一时之间,杯盘全都打了个粉碎。
这么一来,其她各女,俱都大怒,纷纷叱骂了起来,秦紫玲因觉得厅内人多,展不开身手,当下冷笑了一声,猛地夺门而出。
她身子方纵出,便听得一声清叱道:“你还想跑么?”
一条人影,紧随在她身后窜了出来,只见她双掌一合,猛地向外一撤,竟以“排山掌”的打法,直向秦紫玲后心上打来。
紫玲翻身现肘,已看清了来人是一个身形娉婷,眉清目秀的姑娘。
她记得方才介绍时,此女名叫初凤才亦青,倒看不出,她手底下,竟有如此身手。
当下不敢大意,身躯往前一跄,初凤才亦青,已如同一只燕子似的,自她头顶上掠了过去!
紫玲一垫步,正要纵身而前,忽听得楼上一人怒叱道:“统统给我住手!”
才亦青本来正要往后旋身,听得了这声短叱,慌不迭地纵到了一边。
其她各女听得了这声厉叱,也无不吃了一惊,一齐举目望去,只见阁楼凭窗处站着一个矮小黑袍道人。
这道人白眉白发,头上梳着道髻,只是一张大脸,其黑如同墨染的一般。
他立在窗前,往下望了望,朗声对紫玲道:“小姑娘,你的本事不错,只是在贫道面前,却容不得你如此撒野!你叫什么名字?”
紫玲正在气头上,怎会为这么一个矮小的道人吓住,她不由冷笑了一声道:“你也配问姑娘的名字?快快滚开!”
那道人闻言一双白眉倏地舒了开来,忽地又沉声笑了起来。就见丑女项瑛自一边闪出来,向楼上行礼道:“禀师尊,此人就是徒儿所说的秦紫玲,她一个小丫头,何需你老人家亲自动手,待我亲自擒她就是!”黑面道人冷哼了一声道:“啊!原来她就是秦紫玲,我只道她是一个知书达理的姑娘,原来竟是这么一个野丫头,你闪开,待为师擒下她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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