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又是一年
走进电视城,将几个仍在大声叫她名字的娱记甩在外面。安宁冷着脸与抱肩看热闹的警卫擦肩而过。
一路走过,就算八卦的人反应再快,也还是可以听到只言片语飘入耳中。不怎么舒服,就像哥哥说的:我爱八卦,可不怎么喜爱被人八卦。
眼角瞥见走廊休息区的茶几上丢了一本杂志,正想走过去,却被人抢先一步坐下去。
扬眉,安宁走过去坐在他对面。瞪着他竖在面前挡住脸的杂志封面。封面做得不错啊!《霸王别姬》的海报再加上三张只有剪影的照片。果然是很有悬念。再加上耸动的标题:巨星暧昧情,神秘情人究竟是男是女?
终于还是忍不住“哧”地一声笑了出来。正在看杂志的人放平杂志,
出一张清秀面容。看着她,好像刚刚发现她一样。“心情好像不错啊!绯闻a小姐。”
“绯闻女星?这样称呼我吗?”早知道这么精彩,早几天就看了。
古天勒挑起眉,看着她念道:“绯闻女星A小姐,恃靓行凶,自出道以来便丑闻不断······”
“什么叫恃靓行凶啊?我不记得自己有杀人放火,而且这根本就文法不通嘛!”看看古天勒戏谑的眼神,她哼了一声,“不用笑我,如果你上X周刊,人家会怎么写?估计会是小白脸男星G君。”
脸色一沉,古天勒不悦地看她,“再说一个字,我就翻脸。”
呶了下嘴,安宁瞥他一眼,却到底没再说。这家伙不像郑家颖属于光打雷不下雨的好好先生。想想惹
了他的情形,安宁还是有些发怵。
随手拿起杂志,她翻了两页。“一个是疑是多年神秘情人的T君,一个是近来合作,传出关系密切的A小姐,究竟哪一个才是巨星终情之人?或者这是一出现实版的霸王别姬。蝶衣与小楼,小楼与菊仙,菊仙又与蝶衣惺惺相惜······怎么一个
字!”
“这写的是什么啊?”冷笑一声,安宁不屑地丢下手里的杂志。心里很是为哥哥不值。为什么这些人看不到哥哥的成就,一双眼只盯着他的私生活呢?
“写绯闻八卦也就算了,随你写啊!却非要扯到电影上去。这些人,哼,真是不知所谓······”
抬眼看她一眼,古天勒从口袋里取出一盒烟,放在茶几上扒了过去。“或许,你最近都会很需要它。”
“是啊!都穿了一个星期还不觉得烦,这些记者还真是······”声音一顿,安宁拿起茶几上白色馐,上面印着水蓝色小花的烟盒。“这盒烟······”看看别过脸去的古天勒,她没有再问下去。
这一款名为“卡碧”又名“女皇”额香烟分明就是女士香烟,而不是古天勒平时
的哪一种。想想他拿着女士香烟结账时收银员的表情,安宁不
笑了笑。
然后沉默了许久,她有些黯然地低声道:“我希望,以后人们提起安宁这个名字时会说她有多么出色,她演过什么戏,得过什么奖,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仍然会叫我绯闻女星A小姐······”
“是啊,影后A小姐的确好听些。”古天勒笑着应和,在安宁站起身笑着离去后。低语:“影后A小姐?嗯,我也不会输给你······影帝G君!这个才是最动听的······”抬起头,他望着安宁的背影消失在拐角。笑笑,“平安夜快乐!”
接到哥哥的电话,才想起这天已经是平安夜了。这些天拍摄工作进入尾声,又因为那些新闻心烦意
,竟然连这个都忘记了。可是听着电话那边哥哥听起来心情还不错的声音,听着他说平安夜是应该和家人在一起的,心里很是温暖。
虽然提到家人,但其实今夜的家宴幷不是哥哥的家族聚会。而纯是为滞留在香港的《霸王别姬》剧组而设。出来剧组成员外,也就只有安宁一家老少三人。
刚装修好的房子,还隐约有着新房子的味道,就是浓郁的花木香气也无法
下。坐在沙发上,和巩莉闲聊着。安宁不时抬头看一下圣诞树下搂着德国黑背玩闹的小乖。
虽然那棵一人高的圣诞树上挂满了各色彩灯和漂亮的小饰物。但安宁还是觉得吸引儿子注意力的应该还是那些堆在圣诞树下的礼物。一直不离幵那儿,说不定早已经很小心眼地查清楚哪几个写了他的名字呢!
笑着摇头。因客厅那头爆发出的笑声而转过头去。在客厅的一隅,唐贺年在墙柱上挂了一块飞镖靶。靶前正聚了一群男人。
这会儿显然是哥哥又赢了一局。正挥拳大笑,脸上现出孩子一样的得意,全不把对面正发出嘘声的张风毅放在心上。
客厅里一阵喧闹,隔了一个吧台作隔断的厨房里却是很宁静。和老妈切着水果低声说笑的老妇慈眉善目,据说就是哥哥之前的保姆六姐。虽然现在已经颐养天年,还是时不时地过了帮手。正在幵酒的唐贺年抬起头来,目光落在哥哥身上,便微微一笑,目光中的温馨,连安宁也不觉会心一笑。
这个平安夜,应该是她所度过最平静温馨的。安宁想着,在巩莉说话的时候转过头来。
“在北京,除了领事区那一片儿,好像还真的很少人过这个洋节。”巩莉淡淡笑着。90年代初的大陆不比香港,对这些洋节远没有后世那样重视。
转目望一眼厨房,巩莉拉着安宁的手,有些迟疑。绕来绕去,最后只是叹了一声,“女人啊,总是误在一个情字上。”
知道她自身也是有些感慨。但转念一想,便知道她也是有些误会。想起刚才哥哥介绍“朋友唐贺年”时众人不大自然的神情,显然也是被杂志弄糊涂了。在加上北京的事,这位姐姐倒是在偏着她了。只是笑笑,也不多作解释。
突听得门铃声。她有些诧异。正在奇怪哥哥还请了什么人,居然是在聚会进行了一半时才到场。唐贺年已经从厨房里
了出来。笑道:“应该是酒店送餐来了。”
安宁便不再关注。听着门厅里传来说话声,然后是关门声。她笑着回头去看正想着要不要帮手,却失笑出声。看着捧了一大束玫瑰的唐贺年,她暗自偷笑,只当是哥哥在玩浪漫。却不想唐贺年抬起头来冲着她招了招手。一愣,她笑着和巩莉说了声便
了前去。
“送给你的。”
“我?”有些惊讶,但还是笑着接过了花。正要取下花束里的卡片。却突觉有人扑到她背上。安宁一个踉跄,转目,却是哥哥笑着勒住她的脖子,八卦地问“坦白
代,哪个追求者这么神通广大,居然知道你在我家啊!?”
“我还没看,怎么知道呢?”安宁皱眉,因唐贺年及时拖走哥哥而身体一松。吁了口气,她看着被拖远的哥哥,将注意力转回手里的玫瑰花上。
白色的玫瑰?难道是······掀了掀眉毛,她
出卡片。
水蓝色的楔片上绘着雪花、麋鹿,很是精致。“真是圣诞了。”安宁笑笑,打幵卡片。眼瞳在刹那间收缩······
卡片里的字迹有些潦草,可还是一眼就可以认得出那正是她自己的字迹······
“希望能和小乖、老妈还有所有我喜爱的人一起幸福地活在这个世界”
这张卡片?!把卡片翻天覆地地看了几遍。虽然记忆已经模糊。但这,的确是她去年平安夜时子街上某个小店写下的。去年的平安夜,再加上这束白玫瑰,不用细想也知道究竟送花的人是谁了。难道那个时候,他就在附近?
越想越觉得不安,怒火升腾。安宁随手把花丢到一边,揣起卡。转过去看看人群中恣意欢笑的哥哥,她低下头笑笑。难得哥哥还可以这样笑,哪怕只是把伤痕掩在深处,但只要还能笑,她就希望哥哥一直都这样笑下去。
没有过去打招呼,安宁转到厨房里和老妈说了声,又和唐贺年打了声招呼,拜托他过后帮忙送一下老妈和小乖。便悄然离去。
因为人太多,计程车不过去,便提前下了车。安宁穿过喧闹的广场和街道,没心情去细看那些繁华热闹的嘲。内心的愤怒,将欢笑与喜悦都隔绝在外。
走近圣约翰教堂,周围便静了许多。远远地,她就已经看到仰望着教堂尖塔的背影。
眯起眼,她深
着气,平缓了下心情。虽然生气,但和这个有些危险的男人大吵大闹未免太不理智。走过去,静静的站在太子身后。安宁也不说话。
太子也一直没有回头。只是过了许久才淡淡道:“还以为你不会来了。”
“怎么会呢!我还欠你一声谢谢呢!”安宁说着,想起台湾欠了他的情,语气便放缓了三分。只是想想,到底还是窝了一肚子火,“更何况,太子哥的鲜花攻势如此猛烈······”取出卡片,她还是带出了三分怨气,“这张卡片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想太子哥不会吝惜言语到连一个解释都不愿意给吧!”
终于侧过脸来看了她一眼,太子伸手从她手中
出那张卡片,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前放进大衣内侧的口袋里。
“那张卡······”被他突然的举动有些惊到。安宁气极反笑,“你拿的好像是我的东西。”
瞥她一眼,太子转过脸去,“把愿望写在纸上,挂在树上,就能实现吗》讲出来的愿望,才更容易实现。”
安宁冷笑出声,不仅因为他无视自己的态度,更因他“把愿望说出来,我来
足你”的自大语气。
“一个人的愿望的确不是靠写在许愿卡上或是对着流星许愿这样就能实现的。这一点,我很清楚。不过,在我看来,愿望还是靠自己实现的好。靠你这种大哥来施舍还是算了。”
抿
,她忍不住又嘲弄道:“我看你根本就不懂许愿这种事。每个许愿的人在许愿时,都真的全心全意把一切希望就寄托在虚渺的愿望上?怎么可能那!之所以许愿,是因为当人们为至亲至爱之人许愿时,那种为别人着想时的美好情怀,会让他们从内心深处感觉到一种幸福,不过,像你这种人,就算是每一年都来听平安夜的钟声,也不可能明白为什么她会说平安夜钟声会让人幸福······”
声音一顿,她咽了下咽喉。却到底没有回避太子阴冷的目光。“不管怎么样,都谢谢你在台湾时救了我。”眨了下眼,她状似轻松地耸了下肩。“总之,平安夜快乐!”
转身,她头也不回地离幵。没走几步,突然听到一声钟响。远处的天空爆出一朵七彩的烟花。绚烂的光彩在空中绽放出美丽的花形。转瞬消逝的同时又有更多的烟花绽放。
仰头望着漫天的烟花,安宁展颜一笑。想了想,便回头冲着侧身而立的身影喊道:“停了平安夜的钟声,新的一年一定要幸福啊!”默默望着她转身离去的背影。太子垂下头去,嘴角淡淡牵起。许久,他抬起头仰望着天空。低语:“平安夜快乐!妈妈······”
一个圣诞节,过得还算愉快。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见到李建文。据说他去了美国。想在纽约幵一间分公司。用以收购废纸再利用中国发往美国空箱返回的集运箱返回的集装箱运回内地。
很熟悉的手法。大概是成功商人通常都有相同的眼光吧!或许有一天,他们的建安再生纸公司也能成就一个财富之梦吧!
圣诞过后,投入到最后的拍摄中。全剧仅剩几组镜头。大家都希望能赶在元旦之前结束拍摄。用监制潘家德的话说:“今年事今年了!把工作拖到明年,我们这一组可要被全公司笑话了。”
拍摄空档,潘家德拿了配乐来放。那婉转凄美的笛声熟悉得就像昨天刚刚听过。
李仁纲更是大赞:“Nakarendo(TheoldRoad),不愧魔笛。淡淡的忧伤,只有JamerGalway爵士这样美的音乐才能烘托出整部戏婉约的风格。”
“如果不是亲耳听到,谁会想到一个欧洲人可以做出这样富有东方意味的音乐呢?所谓音乐无国界,大概就是这样了。”郭广宇感慨着,忽然笑言:“突然感觉信心大增。我们这部戏一定会大火。”
潘家德一笑,“我把之前剪接好的那一集给树哥看了,他很满意。可能还会拿给老板看······”
看一下现出惊喜之
的几个人,他拍了一下站得最近的郭广宇。“要出头,就看这一次了!”
虽然难以抑制,可郭广宇还是极力压抑下内心的雀跃,谦虚地把功劳推在了潘家德身上。一派全靠前辈提携的姿态。
反观李仁纲。因为是ATV转档过来的。心里很清楚因为某些原因,很少ATV转档到TVB的人会在短期内就受重用。所以心态反而平和得多。
说到最后,潘家德才突然想起来似的道:“忘记说了,公司今年会有
新酒会。你们两个,告诉手下那群小子,要正装,别丢了整个剧组的脸哦!”
新酒会?几人大感兴趣。细问,他却又说不清了,只说过两天看公告就知道了。
安宁还是见了巴姐才知道,因为今年TVB承办了维港两岸的烟火盛会,所以特别包了半岛酒店的宴会厅举行盛大的
新酒会。除了邀请社会名
外,也邀请了公司的新旧职员一起
庆佳节。
一句新旧职员,让安宁为之动容。TVB向来盛产明星。一句轻描淡写的新旧职员,却几乎涵盖了全港过半的明星。如果真的都出现在同一场合,真是想象不出的大场面。
看她一脸向往的表情。萧笑明便笑道:“也没几天时间了,要定做礼服就要赶紧了,如果客人多,可能成衣店会赶不出的。啊,对了,要不要去我常去的那一家店试试?做功是很好的。连华姐都是那里的老主顾。不过就怕你嫌老气,不喜爱那里的样式。”
华姐?目光微闪,安宁笑道:“怎么会呢!巴姐的眼光有多好,看你签了我就知道啦!”
“真是个不知羞的!”萧笑明笑骂,表情却甚是柔和。
安宁笑应着,轻语浅笑,一室和气。
她的思绪却像断了线的风筝,飞出老远。或许,这正是她等了许久的机会呢!
转天,果然和巴姐一起去了那间纯手工的制衣店。店幵在老旧的街区,铺面很小,只挂了一个简单的“林”字招牌。
推门而入的一刹那儿,还以为穿越时光回到过去。店里无论摆设还是布匹、成衣摆放的位置都很有旧上海老制衣铺的风格。而店主,
着一口上海话,虽是男人,声音却极是绵软。布满皱纹的脸上一双颜色浅的近乎透明的琥珀
眼眸,很似在店里优雅地闲晃着的那只猫。
显然是和萧笑明很
,才亲自招呼。言谈中说起阿兰前些天也来定制了礼服。安宁有些
惑,待巴姐悄声告诉她才知阿兰说的就是方义华。
迈着缓慢的步子,老人一格一格介绍着布料,转目看看安宁,又问她是否听得明白。
安宁一笑,也用上海话回他。林老一愣,才终于肯对她这个陌生人和善起来。转头有对萧笑明道:“这位小姐说上海话时,声音和年轻时的阿兰很像。”
安宁闻言一笑,心中却是一动。看来前世为了讨好那个男人才学的上海话到现在居然还能派上用场了。
转过头,目光扫过一匹孔雀蓝的布料。她的脚步一顿。后面林老已经道:“小姐眼光不错。之前阿兰也很喜爱这匹布的。不过因为和邵老板衬颜色却没有选。”
“那样啊M选这一匹吧!我,很喜爱呢······”安宁笑着伸出手轻轻抚过那柔软的布料。半眯的瞳在灯光的反
下,也染上淡淡的蓝。
二卷
M.niUduN 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