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伙计!有什么最贵的菜都给小姐端上来!”坐在小镇的客栈内,江蓝掏出鼓鼓的银袋晃了晃,转头又对方拓说道:“兰姐姐,你还要什么尽管说啊!我请客!”
“你上几样特色小菜,对了!再拿俩个馒头”方拓笑着对站在那里不知该怎么办的小二说道。
“好吧!”江蓝叹口气,她现在最听方拓的话了!她说小菜就小菜好了!
不一会儿,菜端上来了!方拓却没有动江蓝给自己碗里添的菜,只是咬着馒头。
“兰姐姐!你怎么不吃啊?是不是这菜不合口?”江蓝皱眉道。
“我现在不能吃这些东西!”方拓笑了笑:“吃你的吧!我不是还有馒头么?”
“馒头有什么好吃的?”江蓝撅起小嘴。
“有些事情你现在是不会懂的!”方拓摇了摇头,眼睛望向窗外,悠悠开口道:“这世间,有的人为了能吃上馒头,累死累活,到头来,连它的味道都没有闻过!有的人”她叹口气:“有的人吃什么都只是一个味道!”转头又看见江蓝那茫然的神色:“你以后会明白的!”她但愿眼前这单纯的姑娘永远都不要明白这个道理!
这时候一阵喧闹声传来,方拓拧紧眉头,看向客栈的大门。只见一个体格“健壮”官员模样的人带着大帮的手下点头哈
地簇拥着一个穿着锦服的枯瘦老人走了进来。
他们来到方拓旁边那张桌子旁,那官员
着大肚子,亲自给那老人搬了张椅子,待那老人坐下,笑容可掬地说道:“柳老爷能光临敝镇,可真是下官,不,是全镇的荣耀啊!”“哪里!”那柳老爷的下巴高高抬着,双眼微闭,左手食指在桌子上点了点,伸了伸懒
,用很重的鼻音说道:“汪大人屈身相
,才让草民惶恐啊!唉!”叹了口气,抬起手,盯着那戴满戒指的手掌:“最近时间太紧,没有来看大人,尚请大人原谅啊!”“不敢不敢!”那汪大人似对柳老爷的态度毫不在意,始终用着谦卑的语气说话:“听说您喜得金孙,应酬多了起来!我们这些晚辈,自然应该体谅您老!”
“哈哈!”那柳老爷一听别人提起孙子,立时高兴起来,从那
茸茸的嘴中,发出鸭子似的干瘪笑声,脸上纵横
错的皱纹迭在一起,与酒楼那屏风上绣的花菊一般无二:“汪大认真是会说话,没想到我的孙子的事情您也知道了!”
“您的喜事就是大家的喜事!下官焉能不知?”汪大人笑道。
“哈哈哈哈!”柳老爷得意洋洋的晃着脑袋笑起来,每道皱纹都闪动出一样的光彩来。
方拓光听着他们的话就一点食欲都没有了!皱了皱眉头,这时候一道很轻的声音传来,是店小二在嘀咕什么:“汪扒皮遇到柳老狗,两个畜生!”接着又想起道更轻的声音:“你小声点,别让他们听到!”“我都家破人亡了!还在乎这个?这两个王八蛋,一个为富不仁,一个恶贯满盈,早该死了!”小二没好气地说道。
方拓已经明白了大概,看来旁边这个柳老爷和汪大人都不是好人,她的手触摸到
间,却打了个寒颤,又放了下去,长叹了口气。
江蓝看她的脸色不好,以为是跟自己一样被旁边那鸭子似的叫声搅得,当下使劲儿拍着桌子站了起来,喝道:“恶心!”
那柳老爷的声音立刻停止了,却没有说话,显然是自持身份,不愿意和小丫头计较。
那汪大人肚皮一摆,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江蓝跟前,气道:“拿来的野丫头,上这里来撒野?冲撞了柳老爷和本官,有你好看!”
“是吗?”江蓝瞥了他那大肚子一眼:“你们打扰了姑娘吃饭,怎么办?”说完取出鞭子,照他的脚下就是一鞭,却聪明的没有伤到人,她还不想惹麻烦。
“你!”汪大人被她一吓,惊得坐到了地上。
“嘿嘿!”江蓝发出一声娇笑,接着亮出一块令牌,放到他的眼睛前面:“惹到了姑娘我,可不是什么好事情噢!”
那汪大人见到令牌,脸上的怒气瞬间消失,换上了笑容,目光戏剧
地柔和起来:“原来是小姐!下官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不记小人过!”也不用手下的搀扶,自己爬了起来,连灰尘也顾不得清理,恭着
连连作揖道歉。
“我们吃
了!”江蓝看都不看他一眼,拉着方拓就往里面走。
“是,是!”那汪大人点点头,随即冲小二喝道:“给小姐安排最好的房间,算我帐!”
方拓看他那神情,比那电视上的太监还没有尊严,心下叹口气:“官啊!”******
那小二领着她们来到一座清静的院子:“二位小姐!这就是本店最好的房间了!”打开了院门,就想离开。
“慢!”方拓突然叫住他。
“您还有什么事情吗?”
虽然用的是敬语,但方拓还是听出里面的不满,心里苦笑,看来他是将江蓝和自己当作那个汪大人的同路了!仔细看了看那小二,体格匀称,那身上的气质不象是一个常年服侍人的角色“抬起头来!”
那小二依言抬起了头,正好对上方拓的脸,不由
出惊
的神情。
方拓看着他,那脸上满是书卷气,眼睛虽小,却闪着智慧的光彩,鼻梁僵
,带几分生硬淡漠,嘴角带着讥世嘲人的意味。当下笑了笑:“你放心,那汪大人得不了什么好处,而且很快就会倒霉!”她即便不杀人,也有很多整人的法子!
小二愣了一下,随即收敛精神,对着方拓深施一礼:“即便他
后仍然逍遥自在,潘阆也不在乎,有小姐这句话,足矣!”说完头也不回得走了出去。
“兰姐姐!你对他说这些做什么?”江蓝这时候才诧异地问道。
“这是秘密!”方拓神秘地眨眨眼,潘阆?有点印象,等等,不是写酒泉子的那位吗?他还当过官,才哈哈笑道:“看来不用我帮忙了!他自己会解决的!”拉着一头雾水的江蓝走到了院子里!
*******
这天夜里,
“兰姐姐!你怎么不穿我给你准备的衣服?”江蓝埋怨道:“连鞋子你也不穿!”她坐在桌子上,吃着一盘干果,那两条腿还在不停的摇晃。
“我这样,能感受天地灵气!”方拓诓道,目光却变得悠远。这借口怕是连她自己都不信。
“真的?”江蓝停住了动作,一副兴致
的样子:“你的武功是不是也这么练的!如此与众不同,难怪武功会那么高!”
“厄!”方拓的嘴角动了一下,这时候,外面传来敲门声,解了这尴尬的窘境。
“有人敲院门!”方拓坐在灯前,要起身出去看看。在一旁正无聊的江蓝跳了起来:“我去看看!”说完就奔了出去,不一会儿,却看见她一脸阴沉的独自走了回来。
“是谁?”方拓疑惑道。
“狗!”江蓝没好气的啐了一口。
“狗?”方拓更迷糊了!狗怎么会叩门?还这么大动静?
“它是后爪站着,前爪碰响了门环子。”江蓝的脸紧绷着。
“有这样的狗?那不成狗
了?”方拓笑了起来。她已经知道外面是谁了!
“是啊!”江蓝点点头:“只会摇尾巴!不是狗是什么?”又皱眉道:“真烦,它怎么还不走?”
方拓叹口气:“你老实在屋里呆着!我出去走走,顺便打发掉那条肥狗!”
来到屋外开了门,果然看见那位汪大人站在门外。
“你家小姐呢?”汪大人扫了方拓两眼,显然把她当作丫环什么的,口气也完全不一样了!
“滚!”方拓两眼一瞪,要是再让她面对这张脸肯定会忍不住吐出来。
“你!”汪大人气极,指着方拓刚要说什么,却对上那双冷冰冰的眼睛,止不住地打了个寒颤,只觉得头皮发麻,当下咽了口口水,缩着脑袋就跑没影了!
“唉!”方拓猛地想起那只小狗,想来,那狗也比他强了不知多少倍!
******
夜静悄悄的,冷风习习,真是万籁俱寂的冬夜。方拓抬头,明月高悬,光波如涟,她长长舒了口气,为什么,每到夜里,会这么难熬,频频被噩梦
绕的日子到底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双脚轻点,踏上了房屋,悄无声息地走在瓦片上,穿梭于大街小巷,脚下的凉意透体而入,北风如刀锋般尖锐刺骨,方拓就是靠着这些痛苦,逃避那令人恐惧的感受,她站在高处,伸展两臂,将心神放开,感受着冬夜空气的脉动。
这时候,几个声音穿如她的耳朵,她本不在意,但那些人的话里有些什么绑架,什么
迫的字眼,让她凝聚了功力,仔细聆听。
“那柳老爷叫柳青山,目前只有一个儿子,一个孙子,那孙子还不是他的宝贝?”一个
狂的声音道。
另一种嗓音响起,象是一个年轻人:“我已经计划好了,他孙子过满月当天,趁着他全家都在京兆,咱们的内应捋了那婴儿,
他点钱出来,那人说了,他只要那东西!只要咱们办成这件事情,得的那些钱不但归咱们,他还要给赏金!有他帮忙里应外合,什么事情办不成?”
“估计能行!”先前的人说道:“他家里那么多钱,想必不回在乎那个!”
接下来方拓就没听下去,那柳老爷在她眼中的印象是在不怎么样,又想起潘阆说的什么为富不仁,虽然觉得捋个小孩手段不光彩,但她并不想
手这件事情。
“让那老家伙破点财也好!”轻笑了声,纵身一越,优雅的身形划过天地,消失在白雪覆盖的小巷之中!
*******
“你怎么跟来了?”江蓝用那能用吵架来形容的音量大吼道。
方拓有趣地看着她们对面的那位老人,从他那平静的,不卑不亢的脸色看,他显然早就对自己家小姐的这种态度习以为常,甚至可以说是应付起来
刃有余。
果然,那老人抱拳道:“小姐!大人已经很着急了!请您跟我们回去吧!”并且拦住了江蓝的去路。
“甘伯!”江蓝跺脚叫道:“我不回去!”说着挽住方拓的手:“我要和姐姐在一起!”
“这!”甘伯上下打量了方拓,突然脸上
出异样的神情,那卧蚕眉下不大不小的眼睛猛地眯起来,
出灼灼
人的目光,直视着方拓:“这位小姐是?”
方拓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那甘伯突然对自己
出敌意,但她她可不想参和到别人的家务事里面,再说当
也是因为不放心这么小一个孩子独自在外才和江蓝在一起的,如今她家里面的人找来了,她自然得放手,当下
回了手,笑了笑,对江蓝说道:“你不是想你娘了么?赶快回家去吧!”
“不要!”江蓝撅起嘴:“姐姐你不想和我在一起么?”
“我还有事情要处理!”方拓扬起眉毛,拍了拍她的肩膀:“我的事情很急,带着你也不方便,再说你不想让你父母着急吧?”说完再不理会什么,提气轻点地面,身体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弧形,从众人头上高高飞过,接着几个起落就消失在茫茫雪原。
“好高的武功!”甘伯猛
口气,惊骇地说道。
“是啊!兰姐姐的武功很高啊!”“小姐!”甘伯犹豫一下,接着不免担心地说道:“最近武林中出现一个女子,美
,赤足,武功高绝,杀人如麻!看来就是这位姑娘了!小姐你以后还是少和她来往比较好!”“才不是呢!”江蓝瞪了甘伯一眼:“兰姐姐可好了,给我
吃,还唱歌给我听,那个歌我从来没听过的,最好听的了!而且,兰若冰!多好的名字,怎么会杀人呢?”
“她叫兰若冰?”甘伯不敢相信道:“她真的叫兰若冰?”
“是啊!”江蓝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突然又想起什么:“对了,这个名字很耳
对不对?你知道吗?”
“她!她!”甘伯喃喃自语道:“她不就是方大人的传闻她死了啊!竟然还活着,而且会有这么高的武功!”
“甘伯?你怎么了?在嘀咕什么呢?”
“没什么!”甘伯叹口气,眼睛却看向方拓消失的方向,得赶紧告诉通知大人,又想起方拓的衣着打扮,心下不仅凄然,没想到,她竟然会落魄到这种地步!怎么不去找方大人呢?
****
京兆
方拓走在大街上,男人,女人,老人,儿童从她眼中闪过,最后不留一点印象,她觉得困了,乏了,倦了,在这苍冥大地,茫茫乾坤,她找不到自己的容身之所,只是漫无目的的走下去,不知道要去向何方。“杀人如麻!”甘伯的话怎能逃过她敏锐的耳朵,她默认了,作为一个现代人,每一条生命都是珍贵的,但是,她竟能微笑着,毫不在乎的让自己的双手沾满一百多人的鲜血,真的是因为仇恨吗?她仰首望天,真的吗?
“真的吗?”她突然呼喊着高举双手,那天依旧阴沉,云彩好低,仿佛就在手心上,握紧双手捞到眼前,却什么也没有。
转头看了看那些探究的,惊
的,还有怜悯的目光,她笑了!什么也没有,空气罢了!真的,空气罢了!凄楚地走入一条小巷,她靠着一堵墙坐了下来,四下张望,来来去去的人,平头百姓,乞丐,
氓,商贾和秀才,各种人在街上走过,他们没有人象自己这样,钱粮债务可以还,人命呢?
几个小童追逐在她身旁,冬日的气温似乎并没影响到这天真无
,无忧无虑的群体。
“不要靠近她!她是疯子!”一个妇人拉着一个靠的近些的孩子,劝导着。
“疯子?”方拓苦涩的摇了摇头,要是疯子,就好了!忘掉所有的一切,就没有这些烦恼了吧?
“姐姐!你在看什么?”一个大概十一二岁的小女孩站在她的面前,破旧的衣
,同样单薄,小脸被冻的红彤彤的,正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好奇的望着她。
“你不怕么?”方拓凑上去,歪着头问道。
“怕什么?”小女孩眨眨眼。
“我是疯子啊!”方拓翘起嘴角,自嘲地说道。
“哈哈!”小女孩也笑了,脸上出现两个小酒窝:“他们也说我是疯子阿!”
“疯子?”这回换方拓吃惊了,这么小的一个孩子,眼睛是那样清澈水灵,笑容如此甜美,怎么会是疯子:“谁说你是疯子?”
“邻居们都说我是疯子!”小女孩似乎对这个词没什么排斥:“我明明有娘,他们硬说我没有。我前些天还看到她了呢!怎么会没有?”
“真的么?”
“你也不相信么?”小女孩皱起眉头。
“我相信!”方拓浅浅笑道。她相信自己的直觉,这孩子不会骗人的,再说着世界原本就有很多常人不能理解的事情,她没有理由不相信那双清澈的眼睛。
“太好了!终于有人相信我的话了!”那小女孩竟然高兴的跳了起来。
“唉!”方拓不由自主的叹口气,孩子是最需要理解的。这小女孩表面上似乎对人们的怀疑不在意,其实她心里还是会受伤。
“姐姐!我请你吃饼啊!”那小女孩从怀里掏出半张饼,递到方拓的眼前来:“你一定也饿了吧?我刚吃完,这半块给你!”
方拓愣了一下,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伸手接过半张饼,入手还是温热的。
“我叫乞儿!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小女孩也蹲了下来。
“你叫我疯子好了!”方拓大声笑道。她觉得心情好了不少!但这一举动又引来无数道目光,她搔搔头:“你叫乞儿?为什么叫这个名字?你爹娘呢?”
“邻居们说我爹娘死了!”乞儿说得很坦然。
“你!”方拓看着她那平静的表情,心中止不住得一阵疼痛。
“其实!”乞儿将嘴方在她的耳旁:“我娘每晚都来,有时候还给我带好东西吃!不过他们不相信罢了!”接着看了看方拓手里的饼:“疯子姐姐!你怎么不吃啊!”“我吃!”方拓咬了一口,不知道放了多久的饼,已经失去了原本该有的味道,不过她还是能吃下去:“这张饼也是你娘给的么?”
“不是!”乞儿神色一黯:“她已经一个月没来了,据说是因为冬天下雪,她要睡觉!”
“睡觉?”方拓一愣,那不成冬眠了?
“是啊!睡觉!我娘说她睡好觉就带好吃的东西过来!”乞儿笑着,神色见竟有一丝得意:“所以,这段时间,都是我自己弄吃的欧!”指了指那饼:“这是街头赵大娘给的!前两天孙大爷还给了我半碗饭,一个鸡腿呢!”
“你真厉害!”方拓摸着乞儿的头,鼻子却有些发酸。
“疯子姐姐你吃啊!”乞儿将方拓拿饼的手扳到她的嘴旁:“我被诗给你听,是我娘教的,好多呢!”说完后退两步,就向现代小学生上台表演一样,清了清喉咙,朗声
道:“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带女萝风飒飒兮木萧萧,思公子兮徒离忧。”
“山鬼!”方拓喃喃自语,她现在更相信乞儿的话了。
“你知道这个啊!”乞儿有些兴奋:“疯子姐姐好厉害!大牛她门,还有他们爹娘都不知道我念的是什么!”
“呵呵!”这个,好像不能这么比吧?
“姐姐!到我家里去住吧!”乞儿拉住方拓的手。
“好啊!”方拓点点头:“不过你要再给我背诗哦!”“那我再背李白的《望夫石》,不过你也要和我一起背阿!”
于是,两人开心的大笑着,交谈着,穿过大街小巷,甩开无数道目光。
******
“今天城东的柳府摆宴席,有好吃的呐!”乞儿扯着方拓走在街上。
“我不是还有钱么?”摆宴席?关她们什么事情?去要饭么?
“你那些钱留着买双鞋多好啊!现在能省就省啊!”乞儿掐着
说道。
“呵呵!”方拓看这她那小大人样笑了起来,她们在一起已经三天了,而这三天里,完全颠倒了过来。好像它才是个小孩子一样,什么都得乞儿张罗。
“疯子姐姐你不要笑好不好!”乞儿瞪着眼睛,接着也笑了起来:“平时啊!那柳老头可是一
不拔的主,而且总是欺负人,大牛他爹前些日子就被他的家丁打断了腿!”
“那你还去?”方拓皱起眉头,这柳老爷不会就是上次见到那个吧?
“今天不同啊!他孙子过满月,发东西呢!”乞儿说道:“而且啊!还能看到江南四大公子之一的青叶公子!那么有名气的人,你不想见一见吗?”
“青叶公子?柳长风?”方拓叫了起来。不会吧?那一
不拔是他爹?那今天不是他也倒霉了?“那个,柳长风的儿子就是柳老头的孙子?”
“是啊!你连这个都不知道?”乞儿提高了音量:“柳老头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啊!”“真不象!”方拓摇了摇头,这父子俩的差异还真大,对了,今天,那帮人要捋的不就是柳长风的儿子了?
“疯子姐姐到底去不去啊?”
“去!”方拓点点头,这次不去不行了!柳长风的儿子,就是自己的侄子,怎么能不救?
*****
柳府,此时正张灯结彩,一片热闹繁忙,下人纷纷忙着,端酒送菜。柳长风抱着儿子,跟在父亲柳青山的身后,热情地招呼着宾客。那柳青山家里六代单传,如今又有了下一代,怎能不高兴?一改往日作风,大摆排场。这次前来庆贺的宾客只能用壮观来形容,虽然大多数都是柳长风结识的武林朋友,但柳老头也觉得大有面子,那满脸的皱纹更是堆积到一起,连眼睛都找不到了!
柳府动员了所有能用的劳力,还请来不少临时帮忙的,在府外还开了粥场,免费提供吃喝给没资格进酒席的穷苦人家。那宴席的桌子一直摆到门外长街上,可谓人山人海了!拼酒和耍酒令的声音老远都能听到。
而正在宾主尽
,大家喝得热火朝天的时候,事情也发生了,喝了酒的人不知怎么的就感觉到四肢无力,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柳长风摊到在地上,心中暗叫不妙,这次招了暗算,心头不
数着自己的仇家,不知道是谁有如此魄力,敢与整个武林为敌。这时候,后院传出一阵哭喊,柳长风一惊,冷汗立时冒了出来,那声音好熟悉,不正是自己
子的么?难道是孩子出了事情。
“什么人?有胆量给我出来!”他强自支撑起身体,慢悠悠地站了起来,靠着桌子,扫了那倒在地上的宾客,歉意地说道:“各位朋友!柳某对不起你们!今天这伙人明显是冲我来的,没想到牵扯到大家了!”
“妈的,柳少侠!这事情虽和你有关,但责任不在你身上!”一个魁梧大汉撑个
子,有气无力说,接着转头大骂起来:“**他祖宗,那个王八蛋敢做这种事情?想跟整个武林过不去啊?”
“是啊!是啊!”现场立时闹成了一锅粥,众豪杰谩骂不已。却没有说什么柳长风的不是,毕竟江南四大公子无论势力还是背景,都不是一般门派能得罪得起的,即便有些愣头青,他也只会怨恨那些不按武林规矩出牌的人。
倒是柳老头不一样,他软倒在地,指着儿子的鼻子骂道:“我早就告诫你不要和不三不四的人来往,学人家混什么江湖?这下好了?”他那鸭子似的嗓音立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不屑,厌恶的眼光也随之而来,而他却没发觉,口中的恶毒词汇让人们以为他骂的是有杀父之仇,夺
之恨的仇人。
柳长风困窘地低下头,有这样的父亲,他能怎么样?他现在最担心的还是后面,现在里面一点消息都没有,而他正在心急的时候,他的
子出来了。
众人只见一个披头散发的妇人啷呛地走到前面来,一下子扑到柳长风的怀里,哭喊道:“儿子,儿子让他们抱走了!”
众人大惊,柳长风一哆嗦,扶住
子苏婉的肩膀:“你说什么?孩子怎么了?”
苏婉刚要张口,这是门口有大笑声传来,将众人的注意都吸引了过去,只见大门外走进十几个蒙面的黑衣人,哈哈笑道:“众位真好兴致,坐在地上等着我们兄弟来啊?兄弟我可担当不起啊!”这下子,都知道这件事情是谁敢的了,当时各种各样的谩骂口水满天飞,如果眼神能杀人,那人早就死百八十回了。
“孩子,孩子!”苏婉冲着其中一个黑衣人奔去,却被柳长风拦了下来。他阴沉着脸,打量着那几个黑衣人,一样的样式,只有刚才那说话的人
前绣着一朵金色的花,明显是领头的人,当下抱拳道:“各位,究竟与柳某有何冤仇,甚至不惜与整个武林为敌!”
“哈哈!”那领头人笑道:“与整个武林为敌?不敢!只要青叶公子答应我一个条件,在场的众位英雄一定没有任何损伤,而且”说着接过手下递过来的一个婴儿:‘看看,他是谁?‘
“孩子!孩子!”苏婉声嘶力竭地想要上前,要不是好几个人拦着他早就冲到前面去了。
柳长风对
子厉声喝道:“你胡闹什么?你又没有武功?”转头对那领头人说:“你有什么条件?”
“听说四年前,青叶公子在芜湖得到一块好玉!”他看了看柳长风,嘿嘿笑道:“在下平生最喜好收集玉器!所以”
“就一块玉?”场中有人提高了音量:“柳公子,你就给他吧!孩子要紧!”这句话正好说到众人的心坎里,一时之间附和连连。
“这”柳长风叹口气:“那块玉很普通。要说就算白给你我也没话说,只是,他是我的一个朋友的遗物,实在不好转手交给他人!”
“这么说!你是不从喽?”领头人往前走一步,他的瞳孔似乎在急骤地缩小,从他那眯
的眼中,
出一道
森森的光芒:“你就不顾及儿子的性命?”
“朋友之物!怎能说给就给?”柳长风神色黯淡,似乎想起什么伤心的事情。用眼睛扫了扫众人,又看了看满脸期待的
子,叹口气:“不能给!即便你用我全家性命要挟,我也不能给!”江湖中人,一向信誉高于生命,再说,这块玉还是
“我给我给!玉我知道在什么地方!”柳青山这时候
话道。
“爹!”柳长风急道。
“你还知道叫我爹?”柳青山啐了一口:“我白养你20多年,到头来你这么孝敬我?我要我孙子!”说着似乎浑身都有了活力,竟然站了起来,摇摇晃晃的奔到里屋去,不一会儿,拿了一块刻着两条龙的绿色玉佩出来:“你看,是不是这一块?”
“你不能”柳长风刚要说什么,却瞥见门口的一道身影,立时将话全部咽了回去,只能呆呆地看着那魂牵梦绕的,多少次在梦中出现的面孔:“阿拓?”
方拓同乞儿赶来,正好看到这种情景,瞟了柳长风一眼,
出软剑,一个闪身来到那领头人身前,趁他不备,一剑挑起了孩子,然后纵身抱起孩子,在空中旋身,等落到地面,众人才反应过来,而此时,她已经到了苏婉的跟前,将孩子递还过去。
“你,你是谁?”领头人大惊,自己竟然在完全反应不过来的情形下被抢走了手里的东西,这是何等武功?
“我?疯子!”方拓笑了!很甜!接着一个箭步,就来到领头人的面前。
领头人只觉得眼睛一花,一张精致的面孔竟在眼前瞬间放大,等回过神来,那女人的鼻子只差一点就能贴到自己的脸上,那
孔似乎都能感受到她呼出的气息,当下惊骇
裂,待要后退,已经来不及了!脖子上一阵凉意传来,他低下头,正好看到自己的身子轰然倒地,自己的头竟然已经离开得相伴几十年的脖颈。而他的最后记忆,就是那女人甜美的,犹如天仙般的微笑。
“下一个!”方拓的声音虽然依旧清朗,此时却多了一丝魔力,一点杀意,那软剑上绽开无数朵娇
的青色莲花,每一个花瓣的绽放,都是那么美丽,即便它的代价是一条生命的终结,但那种妖异的美是任何事情都掩盖不住的。很快,十六个黑衣人,全部倒在地上。
方拓依然带着那股微笑,走到柳长风面前,行了一礼:“富贵吉祥,儿孙满堂!听说你们施舍膳食,小女子特意来讨要几个馒头回去充饥!不多,八个就好!”说完不理会众人惊诧的目光,在旁边的桌子上捡了七个馒头,那地上还有一个,她也捡了起来,拨去已经脏了的皮,似乎很珍重地方进怀里:“朱门酒
臭、路人冻死骨,柳老爷还是多做善事吧!”
很超然地走到吓呆住的乞儿面前,蹲下来:“乞儿,你怎么了?”
乞儿愣了半响,突然哭了起来:“疯子姐姐!”
“不哭!不哭!”方拓抱起了乞儿,抬头看了看,天又下雪了!“我念童谣给你听啊!”在风雪中,那道身影飘然远处,只有凄哀的声音在空中回
:“虽有千黄金,无如我斗粟,斗粟自可
,千金何所直”
有一个突然叫了起来:“我想起来了!他们不就是街上那两个疯子么!我前些天还看到她们了!”
柳长风看着满天的风雪,突然跪了下去,刚刚那能不顾自己骨
生死的汉子,竟然在武林豪杰面前,伏地嚎啕大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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