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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章
 卷十二1~4章

 惨叫声中,李无忧的身体朝空中飞去。

 众人万万料不到寒山碧这妖女居然狠辣如此,刚刚还柔情意,转瞬间见无利用价值就弃之如废物,眼见李无忧朝空中飞去,都是大声惊呼救命,却生怕自己一个不慎不是被别人袭击就是寒山碧让被别人抓了去,叫声越大,足下越稳如磐石,数十人仰望星空,竟是谁也没有去追。

 “老公!”忽有一人惊叫一声,白影一闪,风驰电掣一般追了上去。众人定睛看时,却是叶秋儿。

 “哪里走?”“留下吧!”却听两人同时叫了起来,只是前者是一声冷哼,后者则是一声嘻笑。同一时间,一人猛地扬掌朝神像击去,而另一人则发出一道黄剑气朝神像左侧三丈高空去。

 “铛”一声金属际的钝响,剑气纵横,火花四溅中,一道白衣人影显出身形,随即硬生生被得落下来,正又是一个寒山碧。这个寒山碧落地之后,先前立于地上的寒山碧便抄这边横移过来,移动之中,身影渐渐变淡,最后两个寒山碧合为一处,与先前无异。

 “分身术!”有人正自惊叫一声,那神像同时发出一阵嗡鸣闷响,一道蓝色人影自石像中蓦地滚了出来,却是本已该飞上天去的李无忧。

 这个时候,空中叶秋儿一把抓住“李无忧”入手却是一块小石片,而李无忧的人影已然消失不见,落回地上,却见李无忧已然跌坐寒山碧身旁,正愁眉苦脸道:“死阿碧,老子早说过这招行不通的了,这不被人识穿了吧?”小丫头一时茫然不解,呆在原地。马翼空过来拍了拍她肩膀以示安慰,暗自却是摇头不止:“小师妹武功虽高,但论及心机,却连一个幼童都不如!今后如何在李无忧的妾群中立足?”

 寒山碧挨了骂,却不以为忤,反是嫣然笑道:“魔门中人人各自为战,要柳掌门和任门主这对冤家联手对付两个后生小辈,别人一辈子也未必能盼来的福气,咱们俩一次占了个全,你还唠叨个什么?”

 出手的正是柳青青和任冷。方才一掌裂开四散石墙之时,寒山碧顺势从身畔的石像上削下了一小块石头,看似将李无忧推了出去,其实是使了个借物代形的障眼法,同时以无上妖术反手将李无忧溶入到了身侧神像之中,同时她自己施展出魔门分身术逃走,不想瞬间便被柳青青和任冷同时看穿,并破了法。

 听寒山碧如此说,诸人都是齐齐一惊,而深谐二人恩怨的李无忧更是暗自叫苦:“个大西瓜,任冷恨柳青青入骨,这次为了那只苍蝇,竟心甘情愿地与后者联手,难道那只苍蝇还是黄金苍蝇、钻石苍蝇,狗屎苍蝇不成?等…等,苍蝇,苍引,他们说的是古琴苍引!”在北溟之时,他听慕容幽兰和朱盼盼论及神器仙器之属,说到落人间的神器时,除开倚天剑和破穹刀外,还有一张叫苍引的古琴和一件魔化的神器蚩尤刀,威力也是惊天动地,足以与二者相抗。是了,阿碧所带的若非就是那张苍引古琴,又如何能引来正两道趋之若骛并破天荒的联手?

 正自沉,却听任冷道:“碧丫头,你不必出言相,这场中六十三人,除开李无忧这什么都不知道的傻小子外,都是冲着苍引来的,又岂是你三言两语就能分解我们联盟的?识相的就快乖乖出来,免成众矢之的!”

 寒山碧咯咯笑道:“任前辈,你们兴师动众来追我,难道就不怕被人愚弄…若那苍引根本不在我身上又如何?”

 任冷尚未说话,却听一人已道:“寒姑娘说笑了。月前三国围攻云州城,萧帝忽然带五万萧兵现身城外,联军伤亡惨重,姑娘却现身力挽狂澜,免了联军全军覆没之厄。此事大荒消息灵通人士皆知,莫非姑娘以为还能够瞒天过海吗?”声音柔和温厚,却又铿锵有力,其中自有一种说不出的大威严,让人不可正视,却是正气盟主文九渊。

 久处乡村,几与外界隔绝,李无忧本以为自己已彻底置身战火纷飞之外,乍闻前线战况,心头却忍不住一颤:“联军竟然败了!却怎么会败了?寒士伦他们又如何…”身侧的寒山碧看了他一眼,对文九渊笑道:“文前辈是天鹰国的人,我是不是救了三国联军,和你老人家又有何干系?”

 文九渊微微皱眉,却还是道:“寒姑娘又何必明知故问?当三国联军围城之人不下七十万之众,且尽是精锐,萧如故只带了五万人马来袭,却能将其一一击败,凭的可不就是破穹刀吗?”

 听到“破穹刀”三字,场中诸人除李无忧外虽然都早已知道这个消息,但此刻却是和李无忧一样猛地一颤,而后者更是心念电转:据大哥说破穹刀明明要再过两年多才能出世,为何竟是提前了?出世也就罢了,却偏偏落到萧如故手中,他个大西瓜哦…新月如钩,夜深寂寂。一时间,众人或震慑于破穹之威,或想到月前那场大战,一时谁也没有说话。也不知过了多久,还是文九渊先叹了口气,道:“据说当时破穹刀一出,天地变,萧如故连出十刀,而每一刀挥出,均有破碎苍穹之力,一刀即杀千人,十刀成万!联军不战自溃,疲于逃命,自相践踏,死伤无数!萧如故率军追出百里,七十万大军所剩不过三成,这个时候你携苍引古琴如仙而降,硬是凭借琴声连挡萧帝三刀,将其重伤,二十万残存联军才得以各自回国。”说到这里,他弯身深深朝寒山碧鞠了一躬,在众人诧异莫名眼光中,缓缓续道“无论姑娘初衷如何,文某都代大荒百姓谢谢姑娘阻止了一场杀孽,避免更多生灵涂炭。”

 众人先是被他举动吓了一跳,随即却是一片采声如雷,正道中人纷纷赞誉其大仁大义,竟肯为了天下百姓向一个后生晚辈魔门妖女行礼,魔门中人反响虽不烈,但也多少有些佩服他能放下身段。

 “假惺惺!”忽听一人冷冷哼了一声,仿佛是油锅里滴了一滴水,立时引起轩然大波。众人怒目看去,却见说话的正是天魔任冷。

 文治见父亲受辱,顿时大怒,厉声道:“任老魔,你说谁?”

 “谁搭腔我就说谁!”

 “你…”文治更怒,手指猛朝配剑剑柄摸去,却被文九渊轻轻一拂,手腕一麻,剑再拔不出半寸。

 文九渊摆摆手,让众人静了下来,方道:“九渊自作自己该作的事,旁人愿怎样看都在自便,各位无需理会!”

 太虚子叹道:“正气文家,以文载道,毁誉随人,果是先贤遗风!贫道佩服!”

 龙霄也道:“文前辈襟广阔,难怪敝师祖论及当世豪杰,对前辈推崇赞叹不绝。”

 陆可人笑道:“话都被师伯和龙师兄说完了,可人还真不知该说什么了呢!不过古人云‘有诗书气自华’,今得见文前辈,这话晚辈算是明白了。”

 文载道大见惶恐,忙谦虚地连说“过誉”正道众人齐声附和,纷纷赞文九渊襟广阔,钦佩之情,溢于言表。

 李无忧见此暗自叹了口气,心道:“文九渊这人,若不是大贤大圣,就是大大恶了!无论是哪一种,今的事怕都不能善了。”一念方毕,转瞬却又失笑“这场中哪一个人又是善类了?老子现在的实力是一个都应付不了,还是静观其变吧。”

 任冷本想再说什么,却见柳青青向自己使了个眼色,终于没再吭声。四宗众人溜须拍马一阵,也各自冷静下来。

 寒山碧明眸善睐扫了诸人一眼,笑道:“我魔门中人向喜捕风捉影也就罢了,文盟主、太虚掌门都是德高望重的正派豪杰,龙兄和陆家妹子也是江湖中的年轻翘楚,见识非凡,莫非竟也相信这样的无稽之说?我若有苍引在手,岂容得你们对我和我相公如此无礼?”

 “那只是因为你与萧如故一战,两败俱伤,此时你已无法使动苍引罢了!”文九渊尚未说话,一个悦耳的女声自北面由远而近,到“了”字吐毕,一个翠羽绿衫的女子已落到陆可人身畔。

 “师父!”“燕前辈好!”陆可人和龙霄同时躬身行了一礼。

 李无忧记起方才在树林里听见柳青青叫了声“燕仙子”之后却没见她与陆可人一起现身,莫非眼前这风华绝代正值妙龄的女子莫非竟是年已近百的天巫掌门燕飘飘?

 寒山碧瞥了燕飘飘一眼,笑道:“哟!原来燕掌门也来了,看来小女子的面子倒真是不小呢!呵,错了,是苍引的面子才对呢。”语声至此一顿,白裙一绕,身体转了一圈,眼光迅速扫了众人一眼,复嫣然笑道“即便事实真如燕掌门所说,不过各位,小女子依旧有一事不明,不知各位能否给我解释一二?”

 看她明眸顾盼,人人均觉其清丽眼神是独独落到自己身上,无论男女老少,均为其绝代风华所慑,竟同时一滞,除有限数人外,均是莫敢与之直视。

 文九渊见此微微一笑,朗声道:“姑娘但说无妨!”发声时却暗自运上了浩然正气,场中为寒山碧风华所醉的人同时一怔,回过神来,暗叫了声惭愧。

 寒山碧浅笑盈盈道:“各位都是江湖上的成名人物,想来也都是讲理之人吧?我魔门中人唯强是尊,要强抢我苍引也没什么好说的。但文盟主,你们动辄仁义满口,今小女子就和你说说仁义。这古琴苍引是小女子最先找到,乃是我家传宝物,各位如今却联袂来抢,是不是不仁?我力挽狂澜免了大荒兵灾,你们不知感恩,却反恩将仇报地联合我魔门中人来抢琴,是不是不义?各位若还尚存一分廉之心,做出如此不仁不义之事,还有脸站在此地么?”

 四宗的人来之前虽都有被讥讽的心理准备,但寒山碧绵里藏针,话里并无任何脏字,却将诸人都骂了个狗血淋头,多是惭愧不堪。

 文九渊摇头道:“姑娘此言差矣!你所说的只是小仁义,我们讲的却是大仁义。你于大荒百姓有恩是不假,但你力挫萧如故,其实只是北上去追寻李无忧的下落,适逢其会罢了!魔门中人嗜杀成,寒姑娘于此更是颇负盛名,苍引乃上古神器,若由你掌控,难保不引来血成河!我们强行向你暂借苍引保管,固然是有失仁义,但却是为更大的仁义,虽是不得以,却是必须为。”

 文九渊神态诚挚异常,语气恳切,这番话本是听来强词夺理,但由他说来却自有一番道理,无人能怀疑这不是他肺腑之言,四宗的人各自点头。柳青青与任冷对视一眼,各自微微摇头苦笑。

 寒山碧淡淡一笑,眸光望向了李无忧,后者当即大声道:“阿碧啊阿碧,你这个蠢丫头,人家都摆明车马要来硬抢了,别说强词夺理,便是指鹿为马也是应该的嘛!你还非要和人家讲什么道理,这不是自己找郁闷是什么?”

 刚刚感觉良好的四宗弟子闻言都是齐齐汗颜,毕竟大道理虽然人人会说,但事实摆在眼前,却是胜于雄辩太多,柳青青和任冷却都是一阵偷笑。寒山碧似乎恍然大悟,道:“还是相公英明啊!好了,好了,现在人都到齐了,诸位想一哄而上还是一个个来,不妨说来听听,小女子夫妇人单势孤,却也不会怕了各位,相公,你说是不是啊?”

 “是,是…寒姑娘英雄本,自然不惧强权,小弟身单体薄,命得很,恕不奉陪了!”李无忧干笑着,全然不顾寒山碧诧异目光和众人鄙夷眼神,转身朝任冷处行去“任大哥,咱们兄弟往日无冤,今无仇,你不会不让小弟置身事外吧?”

 “李兄弟,咱们兄弟情深,你选从我这走,是看得起我,老哥哥我自然是没有什么问题…”任冷和声细语,一脸真诚,话说一半却猛地一扬掌,正自满脸喜容的某人立刻无端飞了起来,砸中神像,跌落下来的时候却听见任冷后面半句话“不过这次找你的正主是四大宗门,你得先问问他们才成啊!”寒山碧摊摊手,浅笑道:“好相公,我早说过这行不通的,这下丢人又现眼了吧?”

 李无忧吐了口血,觉得很受伤,当即怒道:“靠!好你个天魔,做了四宗的走狗就明说嘛,非要***搞那么多冠冕堂皇的借口才啊你?”

 任冷淡淡一笑,不发一语。燕飘飘望了文九渊、太虚子和龙霄一眼,复对李无忧道:“李少侠,听可人说你懂得我天巫的朱雀火羽、三昧真火,而龙贤侄又说你会禅林失传已久的法术片叶须弥,而据云海禅师说,你更精通我四宗的十面埋伏大阵,你对此事的解释是说你是苏慕白前辈的传人,但昔年我四宗给苏前辈的典籍之中却并无这些法术,很明显你不是苏前辈的弟子。今你若不能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就算不计较你和寒姑娘的关系,我们也不会放你离开!”

 此言一出,不单四宗的人,连柳青青、任冷和寒山碧等人也是出了好奇神色。近半年来李无忧如彗星般崛起,其出身江湖上早传得沸沸扬扬,各种无稽传说甚嚣尘上,而且每月翻新,只差没说李无忧是四宗祖师转世成一人了,只是谁也搞不清楚其中真假,如今终于可以听见他本人的回答,均是颇为兴奋。

 “恩哼!”李无忧清了清嗓子,出一本正经神色“看来这个问题不说清楚,各位朋友一定会寝食难安,是以小弟决定今次就当着四宗和魔门的面,一次解释清楚。七年前,小弟途经昆仑山,在一处山崖下奇怪地睡着了,梦里遇见一个怪老头,非说我是千年难遇的奇才,又是毒打又是求爹爹告地死皮赖脸要教我一些好玩的东西,还威胁说不我若不肯学,他就找带上吊。大家也知道的了,小弟我一向慈悲为怀,怜悯他这一把年纪不容易,人家又那么有诚意的样子,就勉为其难地答应他了,和他学了些七八糟的东西!谁知一觉醒来,那些东西就好像在我脑子里生了一样再不能忘记,身边还多了一堆破烂…我在昆仑山中呆了七年,才将这些东西学会,谁知道我一出山,你们却说那些都是你们四宗的不传之秘,你们问我那人是谁,我又问谁去?”

 众人虽然均知道李无忧的出身一定很奇特,万万料不到居然是一场大梦就学会了四宗武术,一时半信半疑,各自面面相觑,作声不得。

 好半晌,才听文九渊道:“敢问李少侠,尊师容貌如何?”

 李无忧摇头道:“那老家伙虽然传了我武术,却是和我平辈论的。至于容貌,恩,着红衣,个头高,白发很长,脸却生得很是秀气,爱绣花,若非有很小的喉结,我几乎要怀疑他是个女的了!”众人听得这样一个人,都是大惊,暗自狐疑那人莫非是个太监?却不知当出山时,大荒四奇一再代李无忧莫要漏他们的行止,这才搞得李无忧于出身之事上狼狈不堪,受尽四大宗门的猜忌,于此李无忧一直耿耿于怀,之前还诸多隐藏,今将四奇的容貌综合到了一起,创造出了一个似男非女的怪物。四奇得知,不知会作何感想。

 文九渊、太虚子、燕飘飘和龙霄、陆可人等面面相觑了半晌,均觉匪夷所思。最后,龙霄道:“李兄,我四宗之中,玄宗和正气立派都只在两百年间,除苏前辈外,其间并无出现过有人身兼四宗之长的特例,你说你梦到一人传你四宗法术,这未免有些…有些让人难以置信吧?”

 “好!那你告诉我我是和谁学的法术?”李无忧反问“在…在站的各位大都是各门的成名人物,想来不会像某个没见识的小丫头一样可笑地认为老子是偷了你四宗的秘笈吧?”他虽没说那没见识的小丫头是谁,但眼光却望向了陆可人,后者微微一笑,躬身道:“可人年轻识浅,上次确实是太冒失了,这里给李兄赔罪了,还望李兄大人大量,莫与可人计较!”

 李无忧眯眯道:“不与你计较也不是不可以,只要陆姑娘挑个晚上能够好好地陪我…妈呀,有人谋杀亲夫了!”却是话音未落,已经被寒山碧在他股上狠狠踹了一脚,应势飞到了太虚子和叶秋儿身前。

 叶秋儿心疼地扶起李无忧,怒道:“碧姐姐,你怎么可以这样对老公?”

 “还是秋儿可爱啊!老子明天就将那凶巴巴的女人休了!”李无忧抓住叶秋儿的手,感激泣零。话音方落“乓”地一声巨响,身体不由自主地再次飞了起来,再和神像再次亲密接触后,落到地上。

 “这样才对嘛!”叶秋儿轻轻拍手。

 眼见李无忧一脸血污地在地上轻轻呻,达尔戈神像兀自颤抖不止,小丫头却一副轻描淡写神情,场中诸人齐齐巨寒,冷汗不止。

 寒山碧叹了口气,轻轻将李无忧搀将起来,笑道:“你现在终于知道究竟是谁对你最好了吧?”

 “是…”李无忧趴在香肩上,轻轻吐了口气,热热的气息搞得寒山碧的脖子一阵酥麻,但下一刻她全身却真的一麻,再不能动弹分毫,耳边李无忧略带歉意的声音再次响起:“阿碧,你骗我一次,我也骗你一次,大家扯平了!”语声一落,一只热热的手掌已轻轻探进她怀里。

 当李无忧的右手再次从寒山碧怀里出来的时候,已多了一只三寸长一寸宽的五弦琴。

 “呵呵,这么小个玩意,莫非竟是那古琴苍引吗?”李无忧嬉笑着看了看寒山碧,见后者怒目而视,并不作声,当即摇了摇头“你不说难道我就不知道吗?”将那五弦琴左右晃了一晃,那琴风变大,定下形状时已比方才大了十倍,五琴弦依次变做了金绿蓝红黄五,神光湛然,琴身作白色,璀璨夺目,却似金非玉,看不出是何物所造,只是在背后有两个龙飞凤舞的古篆。

 “苍引!”不知是谁失声惊呼了一声,所有的人都群情激动,便要扑过来。

 “都别动,否则我毁了它!”李无忧撇开寒山碧,举起那琴作势要朝神像上撞去,众人齐声惊呼“不可”脚下都是再不敢上前半寸。

 李无忧将那古琴又晃了一晃,见那琴立刻便又变做了三寸,当即笑道:“古琴苍引,因风而长,因风而藏,果然不假…”语声至此,声音陡地又是一高“任大哥,你若再上前一步,我立刻就将这琴捏碎,你信是不信?”

 任冷本打算冲上抢琴,却足步方动已被李无忧悉,当即干笑道:“嘿!李兄弟多心了,大哥我不过是想上前看得更仔细些罢了!只是兄弟你原来功力未失,固然可喜可贺,却骗得哥哥我白担心一场,真是太不够意思了吧?”

 听他这么一说,众人均是一怔,方才李无忧一招便制服了寒山碧,如今却轻易发现了任冷的企图,果然是功力未失模样,都是心惊不已:“既然他功力犹在,苍引落入他手中,要想夺来,岂非千难万难?”

 正自沉,却听太虚子朗声笑道:“各位,贫道已然完成任务,以下的就按原计划执行如何?”

 “啊!是天雨无!可人明白了!太虚师伯果然高明!”众人不解之际,陆可人已率先叫了起来。

 天雨无?传说中一门可以借功力与他人的内功心法?场中众人皆是见识非凡之辈,听陆可人一呼,而叶秋儿更是晕倒在地被玄宗门下女弟子搀扶去救治,都迅疾明白过来,同时松了口气。

 原来太虚子早已劝服李无忧与他合作,而后者果然功力已失,方才叶秋儿踢他那一脚,却已然用上了天雨无,借了功力给李无忧,后者才恃之点了寒山碧的。这种借功力的法子,固然厉害之极,接受的人甚至不需要有任何的武功基础,只是借出去的功力最多能持续半刻钟,迅疾便会消失,而对借出者本人也有莫大的损耗,轻者元气大伤,重者功力大损,是以玄宗门下虽多有人通此法,却均不敢轻易尝试,而寒山碧也万万料不到叶秋儿竟敢用处此招,这才着了道。

 寒山碧的眼光自太虚子和叶秋儿脸上依次扫过,最后落到李无忧脸上,不见喜怒道:“以牙还牙!无忧你果然不愧是我寒山碧选中的相公,很好,很好!”“过奖,过奖!”李无忧嘻嘻一笑,回头看了一眼太虚子和叶秋儿,复又转过头来,语重心长道“阿碧啊,我这也是为你好!这场中诸人除开燕姐姐、柳姐姐以及秋儿和可人等美女,其余个个凶神恶煞、面目狰狞…看什么看,你们再用力瞪着我我也是这么说!那个谁,说的就是你,任大哥,你躲什么躲…好了,好了,别吐口水了,老子不说你还不成吗…”

 “废话连篇,你到底想说什么?”寒山碧微微皱眉。

 李无忧收拾起嬉皮笑脸,正道:“阿碧,你是不是决定这一辈子非我不嫁?”

 寒山碧料不到如此节骨眼上他居然问出这句,不一呆,随即却肯定地点了点头,清晰吐字说:“是。”

 李无忧点了点头,目视苍引缓缓说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既然决定以后要和我白头到老,还要这劳甚子作什么?既然大家都想要,我们何不作作好事成全大家?大伙儿说对不对?”

 “对啊,对啊,李少侠高义!”顿时喝彩声一片,神情振奋,便是四宗的掌门人眼中也都出异彩。

 “你好得很!”众人欢呼声中,脸色苍白的寒山碧咬了咬玉牙,挤出这四个字,再没出声。

 李无忧轻轻挥了挥手,见众人立时静了下来,当即举起苍引,朗声道:“今到场的诸位,可说都是冲着这苍引而来!太虚道长说了,只要我能让寒姑娘出此物,诸位便将与我二人的怨仇一笔勾销,是与不是?”

 “是!”众人知道此时乃是关节所在,断不愿意节外生枝,都是依次应声点头。

 “那好,我相信诸位都是成名人物,说一不二,这苍引我就与太虚道长,这就告辞了!”李无忧说完这句话,背起寒山碧,缓缓迈步朝太虚子处走去。

 “且慢!”忽听一人高声喝止,同时李无忧脚前一道劲风滑过,地上石板上凭空多了一道深及三寸的钩形长痕。

 李无忧骂了声娘,却应声止步,复又后退半步,回到神像旁,抬眼看时,说话那人却是柳青青。

 燕飘飘皱眉道:“柳青青,来之前大家明明讲好了的,先由太虚兄来找李无忧和寒山碧,拿到苍引之后大家再比试决定归谁,现在莫非你后悔了要强夺吗?”此言一出,场中正两道均是一惊,各自剑拔弩张,便要动手。

 柳青青笑道:“燕妹子想错了,我魔门的人虽然心狠手辣,但断不会像各位名门一样言而无信,食言而肥的事我柳青青还是不屑做的!”

 李无忧心道:“说得真是漂亮,你就带那么几个人来,以寡敌众的蠢事你当然不会做了。”却嘻嘻笑道:“那柳家妹子又想如何?”

 众人听他一会称呼柳青青为前辈,后又变做姐姐,现在却又换作了妹子,都是暗暗好笑,太虚子、燕飘飘等人却都是微微皱眉,柳青青却不以为忤,笑道:“高见是说不上了。只不过么,今天四大宗门的人精英尽出,而我魔门除了小妹的手下外,便只有任大哥一人,一旦苍引到了四宗的人手里,他们先来个攘外再安内,我们还不吃不了兜着走?”

 四宗的人闻言齐齐皱眉,脸上都有了怒,倒是文九渊道:“柳门主虽有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嫌疑,但江湖险诈,谨慎些也不无道理。但不知柳门主有何高见?莫非要李少侠先将苍引交给你不成?”

 “青青倒也不会以为自己有文盟主那么大的面子!”柳青青明亮眸光四顾,吃吃笑了起来。众人无论男女,都觉得那眼神中有种说不出的绮意,软绵绵的仙音仿如两游丝从双耳直入心上,不免为之心神一

 场中叶秋儿、寒山碧和陆可人均是绝美女,但秋儿甚稚,与小兰一般乃是天真无之美,寒陆二人顾盼之间也是风情万种,眉目生香,只不过比之柳青青这一顾一盼,却少了种勾魂夺魄的成风韵,而燕飘飘虽有此特质,习练火系法术,为人却反不苟言笑,予人冷之感,与柳青青也自不同。

 各人暗叫声妖女厉害,各自默运玄功相抗,却听柳青青又笑道:“苍引放在我这妖女处,各位四宗的大侠女侠少侠老侠也定然不肯放心,所以么…我建议这胜负未分之前,苍引还是由李…呵,我的李大哥保管,不知各位以为如何?”

 此言一出,场中诸人皆是一呆,思量片刻,却都是齐声叫好。唯有李无忧功力虽失,定力却在,当即头大如斗,忙不迭地摆手拒绝,但无人理会。

 第一百一十五章三寸之锋

 新月如钩,深秋寂寞,六十三人或俊朗潇洒,或风华绝代,或飘逸潇洒,背剑带刀,习习夜风中衣袂飘飞,一如神仙中人,但和一尊神像一起被这些人团团围在中央的李无忧却只觉周身皆是寒意,看了神像旁双眸含怒的寒山碧一眼,神情中竟平添了几分萧瑟和无奈,低低歉声道:“我早该知这江湖是非,本就易进难出,我却妄想你出苍引便能身此劫,原是痴了。先前逞能封你道,此时却已无法解开!阿碧,抱歉了!但无论生死,李无忧今当与你不离不弃。”

 寒山碧轻轻叹息了一声,依旧没有说话,只是眸光却终于柔和起来,不复先前锋芒毕

 李无忧将苍引收入怀中,转过头来,对正自商议比武事宜的众人道:“各位可商量出如何个比法了?”

 众人分正散成两边,四宗的三大掌门和龙霄一起点了点头,而另一边柳青青却问任冷道:“任大哥,就这么办何如?”

 任冷淡淡道:“你都作出决定了,又何必再问我?”

 柳青青讪讪道:“礼貌上总是要问一下的嘛!”语毕看了看四宗的人,复对李无忧道:“李兄弟,比武之事,我等已有计较,只是想委屈你和寒姑娘作个见证,不知尊意如何?”

 李无忧心道:“老子现在是砧板上的,又能有什么鬼的意见了?”表面却欣喜道:“能亲睹四宗两门的人一展风采,无忧当然是荣幸之至,呵,荣幸之至…我看大家都等得太久了,光说不练也不是个事,要不咱们这就开始吧?哦,对了,不好意思,你们究竟怎么个比法来着?”

 柳青青没有说话,望向了四宗那边,太虚子当即出列道:“除地狱门外,四宗三门都有人到此,可谓盛况空前。而除开禅林外,各派掌门人也均在场,是以我们最后决定由各门派出一人,角逐胜负,一战而定,胜者继续对垒,直到决出最后胜利者即可得苍引,不知李少侠以为公平否?”

 李无忧知道虽说是四大宗门向来齐名,但其中却以玄宗和禅林的实力最为雄厚并不相伯仲,禅林掌门不在,这主持比武的重任自然当仁不让地落到太虚子头上,只不过大家都知道老子和你的关系,你还叫我“李少侠”未免太假了点吧?好,妈的,你想作戏,老子就陪你玩到底!当即假装沉道:“太虚前辈啊,这个法子原则上很公平,只不过你各宗掌门都已然到此,禅林寺却只有龙霄这个后辈,传出去各位的名声不怎么好听吧?”

 太虚子果然一窒,龙霄却笑道:“多谢李兄美意,只不过苍引乃是神器,只要不落到魔道中人手中,便是苍生大幸。至于是不是为我禅林所掌握,并非重要。倒是霄能有机会向各位师叔伯和柳、任两位前辈请教,实是不世奇缘,李兄不必在意!”

 “好,好,这才是领袖江湖近千年的禅林寺的襟!不错,不错!”李无忧鼓掌叫了起来,心头却不免暗骂了声蠢材。

 “既然如此,那咱们就签决定秩序吧?”太虚子叫了声,自怀里摸出一把黑白棋子。

 “且慢!”柳青青忽然扬了扬眉,高声阻止“李无忧这小鬼素来猾得很,如今虽说功力全失,但就这么放着,我还真是不放心呢!”说时也不待众人反应,水袖轻轻一挥,李无忧和寒山碧顿时身不由己,猛地飘了起来,朝达尔戈神像飞去。达尔戈神左手持着一只两丈上下的长蛇形神,右手是一只丈长的天枰,李无忧和寒山碧二人身形止时,正落在天枰的两个托盘里。

 那神像乃是巨石雕成,两个托盘均离地三丈,李无忧功力全失,若贸然跃下,必然是断臂折腿,甚至命丧当场,更何况他还不能不顾及寒山碧的安危,当下暗骂柳青青这婆娘果然毒,让老子丢人现眼。但更丢脸的却在后面,那个天枰作得巧夺天工,惟妙惟肖,竟与真的一般无二,李寒二人分别落入两个托盘后,托盘竟然如真天枰一般分别一上一下地动了起来,只是晃了几晃之后,寒山碧的那个托盘竟然在李无忧之下,让众人大跌眼镜。李无忧艺成之后从来没被人如此戏耍,心头顿时恶念丛生,已在犹豫将来功力恢复后是将柳青青先后杀还是先杀后,表面却大笑掩饰,对寒山碧道:“哈哈,好老婆,你是不是该减肥了?”后者轻轻哼了一声,没有接口,那边太虚子却哂笑道:“年轻人真是会得了便宜卖乖,不过是柳门主怕你摔下来,偏心多给了你几分平衡之气,你又得意什么?”举手轻轻一拂,一道蓝光飞出,落到李无忧身上,顿时化作了一个薄薄的蓝色光罩将其连人带托盘笼罩其内,而这个托盘顿时慢慢下降,寒山碧那个托盘反而升了上去。

 “呵,柳门主偏心,太虚兄也偏心,李少侠的安危固然重要,但寒姑娘的性命却也该一视同仁才是!”向来不苟言笑的燕飘飘忽然笑了起来,玉手轻轻一翻,她与寒山碧之间的空间里顿时布满了翩翩飞舞的一片片火羽,下一刻,每一条火羽都以高速在寒山碧的周围按各自的轨迹环绕飞舞,凝成一个红色的羽罩,将那白裙如雪的女子和托盘笼在其中,这个托盘慢慢又降了下去。

 诸人微微一愣之后,都暗自喝了一声采,大叫厉害。柳青青和太虚子出手,均是落在了手持苍引的李无忧身上,固然是给前者加了一个防护罩,可以让其免于被一会诸人大战时的余**及,但其主要目的是却是不着痕迹地在李无忧身上留下了制,防止李无忧逃脱,而旁人若是想乘他们比武时去打李无忧的主意,也首先会突破这层制,以达阻挠之效。但燕飘飘却没有步二人前尘,反将朱雀火羽的制留在了寒山碧身上,可说是高明之至…李无忧无论如何诈,绝不会弃寒山碧不顾,而二人相距以尺计,制在寒山碧身上,却也随时可以反弹到李无忧身上,留在寒山碧身上与留在李无忧身上其实一般无二,却更显大方。

 “不错,不错,燕门主之言深合圣人之道,天下大同,男女本一体,原该一视同仁才是。”文九渊一面点头大赞燕飘飘,一面掌指连动,无声无息地拍出十八掌。十八掌拍出,并无任何异兆,但李无忧和寒山碧却同时闷哼了一声,而两个托盘上升下降之后,却破天荒地左右平衡起来,再无上下之分。

 这一手看似寻常无奇,但是先要计算出先前各人施加给李寒二人的武术力道、二人本身的重量以及托盘的重量等等,乃是眼力和功力都达绝顶境界的体现,比之前诸人所展示的功力和襟都实是高明许多。

 众人这番出手,虽都是小试牛刀,但立时便见了高下之别,各自叹为观止一回,目光落到尚无动静的任冷和龙霄身上。

 任冷冷冷哼了一声,纹丝不动,全无要动手的意思,龙霄见此淡淡笑道:“有各位前辈大展神通在前,谅李兄伉俪已不会因我等比武而被殃及池鱼,晚辈也无需画蛇添足,徒丢人现眼了。太虚师伯,咱们这就签吧!”

 “好!我现在手里有六枚棋子,黑白各三枚,背面依次写有‘乾、坤、震’三字,待会拿到相同的字为一对,按乾、坤、震的顺序依次比试。各位准备…起!”太虚子说时猛地右手手腕一抖,一黑一白两道光华手飞出,两道光华飞出之后,均是一分为三,层次相叠,呈星罗状散布开来,刹时空中人影错,掌风剑气破空声不绝。

 当一切归于平寂,各人已然飞回原位。

 柳青青率先摊开右掌,走出列来,笑道:“燕妹子,真是巧啊,这第一局竟是要我们俩来先比了!”

 “柳姐姐既然处心积虑想和小妹较量一二,小妹焉敢不舍命相陪?”燕飘飘也轻轻摊开了手,自天巫众人中走了出来。

 众人闻言望去,却见二人右掌心的黑白两棋子的背面果然写着个“乾”字,正是第一局对敌的两人。

 李无忧尚未横空出世时,江湖**有三位大仙位法师,燕飘飘便是其中之一,虽然也有人说柳青青也早臻至此境,但却因为罕有人见她出手,这也只是个传闻罢了,之后雪满杭州一役,柳青青被叶十一退,声望跌至谷底,大仙位传闻不攻自破。但两月之前,江湖中却传出消息说魔门三巨头聚首梧州捉月楼,柳青青轻取冥神独孤千秋,并让后者形神俱灭,声望顿时如中天,隐有超过神秘高手宋子瞻成为魔门第一人之势。

 但江湖传言,多不可信,今终能见到柳燕二人动手,事实如何,即可见分晓。

 当今江湖中实力最强的两个女人,对视一眼,同时嫣然一笑。两人皆是风华绝代的大美女,任意一人笑便已有了勾魂夺魄的魅力,此时同时一笑,一如雨破冰,一如春风拂花,端的是眼,颠倒众生。但场中众人皆是各派精英,见识非凡,都知道这直如晓之花的动人一笑之后,必然是骤雨狂风,雷霆万钧,各自屏住呼吸,拭目以待。

 但这个时候,忽有一人大声叫了起来:“两位美女等一下!小弟有话要说!”

 能在如此时候出来煞风景的,舍李无忧其谁?

 柳青青看也不看他一眼,对燕飘飘道:“这人向来没正经,燕妹子还是别理他,咱们这就开始吧!”

 “柳门主所言甚是,师父不必理会!”陆可人深悉李无忧的作风,深怕师父一个不慎着了这家伙的道闹出笑话来,忙也出声相阻。

 “李少侠请讲!”谁知燕飘飘却轻蹙娥眉一本正经地应了。

 “嘿,还是燕仙子心广阔!不像某些人,徒具好皮囊,却缺乏一颗同样美丽的心啊!”李无忧朝陆可人撇嘴,在后者气得怒目而视,便要发飙之际,话锋已然一转“今难得江湖中最具盛名的正两道高手齐聚一堂,实是十年难遇的盛事。今一战,少不得会成为百晓生修改正气谱和妖魔榜的主要依据,如此盛事,若不来点彩头凑趣岂非太也单调?”

 “你又想玩什么花样?”陆可人皱眉道。

 “嘿嘿,是这样的!小子凑巧懂得不少这四大宗门已失传很久的武术,很想物归原主,只不过嘛,传授我那人却一再要求我不可轻易外传,我好不为难。但今见诸位比武,却想出了一个好法子,那便是赌!”

 “怎么个赌法?”众人一听顿时兴奋起来,四宗的弟子更是欢呼雀跃,异口同声地问了起来。各宗掌门与龙霄虽依旧矜持,但眼中也满是异彩。

 “很简单!这每一场比武,你们都可以拿自己的宝物来押注,我会给你估值,告诉你的宝物都值那些武术,如果你觉得合适,那就成。胜负分出之后,你胜则我说秘笈给你,如果你败了,那么对不起,你的宝物就归我了。呵呵,我老人家是太公钓鱼,愿者上钩,童叟无欺,来不来随便你们,不过我先声明,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店了哦!要下注趁早!”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

 场中的柳青青却撇了燕飘飘,烟视媚行地走到神像下面,众人见此皆是一惊,不知她有何图谋,均是凝神定气,手按上了兵刃。但听柳青青咯咯笑道:“你会的是四宗法术,可不会我魔门的法术,我和任大哥就算赌胜了,也只能得你的武功,岂不是亏大了?”

 李无忧卷了卷左右衣袖,出一副光模样:“好,好!妈的,老子今天就跳楼大甩卖,柳家大妹子,我身上所有的东西除开苍引你都可以押,包括老子这颗聪明绝顶的好头,只要你舍得你那颗美人头!这总成了吧?”

 “呸,你那狗头很漂亮么?谁希罕了!”柳青青啐了一口,随即似笑非笑道“那好,我和燕妹子这第一局我赌我自己胜,我的赌注就是…我若赢了,你就得乖乖认本姑作干娘,不知这个注可不可以押?”

 “可…可以!”李无忧哭笑不得“那你输了又当如何?”

 “我就认你当干儿子呗!”

 “…”李无忧彻底失语,柳青青却打蛇随上:“你不说话就当是答应了!”语罢也不管李无忧的反应,复又烟视媚行地回到场中。

 众人哄堂大笑。

 “既然柳姐姐这么好的兴致,那小妹也来凑个热闹!”李无忧正自尴尬莫名,本要立刻就和柳青青动手的燕飘飘忽似想起什么,也轻移莲步走了过来。

 李无忧见这姑面上神情颇见诡异,后备顿时一寒,忙道:“要下注可以!但我先申明,不能再赌要当我干娘…恩,那个干姑也不行!”

 众人又自大笑。燕飘飘也不宛尔:“小鬼想得倒美,你肯我还不肯呢!”但笑容一闪即逝,随即正道:“李少侠,我天巫的《朱雀宝典》里曾记载了一门祝融**,不知你是否听说过?”

 “祝融**!”众人闻言,皆是心头一震。传说当年创世神秦乾因为练功走火入魔,元神一分为五,这就是上古五神。因为上古五神分别掌管五行神力,所以也叫五行之神。五神分别是金神轩辕、木神苍龙、水神夏禹、火神赤炎和土神玄黄。传说上古洪荒之时,人皆不懂用火,茹饮血为生,有大英雄祝融不畏艰险,远赴火神殿向火神赤炎求得天火,荒人得以告别无火时代。祝融飞升前,曾将运用火的秘密散布人间,历两千余年传承,及至八百年前,一代奇女子李九真以通彻天地的大智慧,总结前人用火经验,并自出机杼,写成《朱雀宝典》并开辟了天巫一派,而宝典中所载的祝融**,正是昔年祝融求自赤炎的无上用火法门,向为天巫门最高心法。此刻燕飘飘如此问,莫非祝融**已经失传了吗?

 众目睽睽下,李无忧微微一笑,轻道:“赤地无涯何所似?炎行九天舞袖。祝融一出万众伏…”

 “是了,就是它!下面的口诀呢?”燕飘飘大喜如狂,忙不迭催问。

 李无忧但笑不语。

 燕飘飘这才省起自己失态,忙收敛神色,道:“李少侠,我与柳门主这场比赛我想下注买我赢。我若胜了,你就将祝融**全卷写给我。”

 祝融**竟然已经失传了么?四姐好像没给我说过。李无忧微微一愕,随即想到事隔两百多年,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顿时释然,同时大感振奋,敲竹竿的时候终于来了,当即笑道:“好,好,这个没问题。不过…嘿嘿,不知燕仙子拿什么来押注呢?”

 听李无忧这么一说,众人也都是一愣,是啊,祝融**乃是天巫至高心法,燕飘飘能拿什么来换?除非是天巫镇派之宝黑巫权杖!但黑巫权杖是历任掌门人的信物,如何可以轻易给外人?虽然李无忧未必就是外人。

 却见燕飘飘微微一笑,忽地一指点向陆可人,朗声道:“我若输了,我就将可人输给你,作丫鬟也好,作妾也好,一切随你!你看如何?”

 什么?!众人只疑自己听错了,一时都是呆若木。陆可人更是大声惊呼:“师父你杀了我吧!”

 当波哥达峰一会,陆可人与李无忧互相斗法,恶毒招数层出不穷,对这无赖可谓已经知知底,要清高如她者给李无忧为奴为妾,受尽折磨,哪自比杀了她更难受百倍千倍。

 太虚子和文载道亦是齐齐皱眉道:“燕师妹,你是说笑吗?”

 燕飘飘脸若冰霜:“两位难道以为我会拿自己徒儿的名节来说笑吗?”

 李无忧意味深长道:“燕前辈,这个玩笑未免开大了些吧?”

 燕飘飘脸色一沉,喝道:“李无忧,你什么意思?莫非以为可人这样活生生的一个如花少女,竟比不上一卷书吗?”

 “这个…”李无忧眼见这婆娘大有一言不合便要动手扁人的架势,虽然在多重“保护”之中,却顿时怯了,心头一阵骂,表面却不得不好声好气地解释“晚辈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可人妹子天仙一般的人儿,要给我作丫鬟未免太委屈了,要是作妾呢,你也知道我和好几位女子都有婚姻之约,我怎么也得征得她们的同意才能再娶的不是?”

 燕飘飘未说话,任冷却怪笑道:“李兄弟,这就是你的不是了。大丈夫三四妾很寻常嘛!陆姑娘那般人才,是个男人见了都会动心。若非老子年纪大了些,说不得要和你争一争的。燕掌门将人许给了你,你心里明明乐开了花,表面却假装推三阻四。又想作‮子婊‬又要立牌坊,天下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李无忧暗自骂道:“辣块妈妈不开花,死老鬼你站着说话不疼啊!陆可人漂亮是漂亮,但这婆娘人又阴险,心计又深,只有你这样的老乌才会喜爱她!老子可是半点兴趣都欠奉!”他心头骂归骂,此刻却不敢得罪任冷,陪笑道:“任大哥所言甚是,兄弟受教了。只不过怎么也不能委屈了陆姑娘的不是?”

 燕飘飘淡淡道:“我说不委屈,那就不委屈了。李少侠,我落的这个注,你到底接还是不接?”

 李无忧骑虎难下,眼光瞥向另一个托盘里的寒山碧,后者一如既往地闭目养神,连大气也不出一下,李无忧一时摸不清楚这妖女的想法,见燕飘飘得紧,咬咬牙,硬着头皮道:“好,虽然可人妹子确实比不上那本破书。但这个注老子接下了!还有没有人要下注的?”

 燕飘飘走回场中,余者面面相觑了一回,却终于再无人上前下注。

 李无忧笑嘻嘻道:“好了,买定离手!两位美女,开局吧!”

 “请!”“请!”燕飘飘与柳青青二人互相抱拳。下一刻,场中已是影如鸿,那三丈之内,铺天盖地都是二人的影子。

 神庙四壁上原有灯火,只是方才寒山碧一掌裂四墙,墙化作碎石飞走,墙上油灯也早已不知去向,好在今会盟众人都是高手中的高手,包括李无忧在内皆有夜视之能,才能在淡淡月光下巨细无遗,但此刻燕柳二人一上手,能看清楚二人动作的顿变得寥寥无几,看不清的四宗魔门弟子纷纷自觉后退,免得被殃及池鱼,而随着二人手时间加长,灵气波及的空间越来越大,周遭的人越来越少。

 二人先是以快打快,空中只见血红色火光和黄黑色的土光疾来疾去,但打了一阵,二人的速度却渐渐慢了下来。只是如此一来,观战诸人所承受的压力却是不减反增,更多的人退了下去,有的人甚至到了孤崖的边上,只差一步,便要被得落下崖去。场中仅有太虚子、文九渊、任冷、龙霄和陆可人五人还保持在离燕柳二人五丈之外静静观看,载着李无忧和寒山碧的两个托盘虽然有多人的法术真气维护,却也开始微微晃动。

 江湖传闻,燕飘飘本是大仙位法师,而柳青青只不过是小仙位,但以后者目前所表现出来的实力,显然是也早已达到大仙位了。

 仙位法师的争斗,江湖中本就是难得一见,而大仙位法师的手就更是可遇而不可求了,是以留在场中的诸人也都是凝神定气,细细观看,不发一语,生怕因此而惊扰了二人。

 巧的是,燕柳二人的实力竟是在伯仲之间,燕飘飘手里的黑巫权杖和柳青青的无情丝也都是仙器至宝,互相克制,二人明暗法术同施,情丝阡陌,杖影翩翩,足足打了半个时辰,却依旧是胜负难分。观看的诸人虽都是绝顶高手,但皆看得如痴如醉,从中获益良多,神情振奋。

 但慢慢地,二人手所带起的风声中渐渐多了一种古怪的雷声,那雷声初时也不甚响,但却以一个奇怪的频率不断重复,并有渐渐宏亮之势。

 众人初时尚不以为意,只道是某种法术引起的反应,但渐渐却觉察出不对,那声音竟是从神像身上发出来的,余光瞥去,托盘里,李无忧盘着膝,双目微张,头颇有节奏地上下轻点,嘴角一晶亮的细线随着托盘的上下颠簸而延伸缩短…风雨飘摇中,伟大的雷神大人不知何时已酣然入梦,并发出足以地动山摇的鼾声。

 “李无忧!”陆可人恨声大叫。

 “什么事?打完了吗?”李无忧一个灵醒了过来,四处张望,见到柳燕二人依旧打得不亦乐乎,顿时出失望神色“既然你师父还没输,叫我作什么?那么着急当我老婆么?”

 “你…”陆可人恨得牙,却气得说不出话来。这个讨厌的家伙,可以观看我师父与柳妖女决战,乃是江湖中人难得的奇缘,他…他竟然睡着了,而且一醒来就说出如此卑懒的话!是可忍,孰不可忍!她正要上前,心念却猛地一转:自己今是怎么了,居然如此容易动怒?

 她自幼冷静,不是个喜怒形于的人,小小年纪便已颇有大家风范,向来为师门长辈称道。只是上次波哥达峰一会,两旅途,却数次被李无忧搞得怒气发,事后郁闷非常,而今重见李无忧后,不知为何处处觉得不自在,竟是更容易被后者怒,大失往日镇定,难道这无赖当真是自己命里的克星不成?若是师父输了,自己真的变做他的人,那以后还不被他折磨死?

 李无忧却无暇顾及她心头的波澜,嘟囔道:“没话说?没话老子先睡了,等打完了再找我!真是的,小丫头一点礼貌都没有,胡乱打扰老人家睡觉是要遭天谴的!啊呼~~”

 陆可人怒极,但一贯伶牙俐齿的她一时却怎也找不到话来反驳。是啊,别人爱睡觉,干卿何事?一侧的龙霄抱不平道:“李兄,两位前辈正在印证武术,你却大睡特睡,是否有点太不尊重了?”

 “唉!”李无忧伸了个懒,轻轻叹了口气“龙兄你有所不知啊,这两人辈分虽然很高,但法术却太也稀松寻常。你看…譬如柳妹子以玄黄诀操纵无情丝本就是败笔,燕前辈只要先使十次朱雀火羽封住无情丝的去向,再集中三昧真火于一点,猛攻其中一条无情丝,柳妹子早已败了十次不止…”

 他与龙霄本隔了五丈之遥,似乎怕后者听不清楚,说话声音便异常地大,场中手的燕柳二人自然听得清清楚楚,燕飘飘闻言顿时如梦初醒,果然使出了一招朱雀火羽。

 柳青青漫天飞舞的无情丝果然立时处处受制,眼见燕飘飘掐指念诀,空中飞舞的火羽只如飞絮一般越来越多,当即又气又恼,笑骂道:“乖儿子,果然是有了媳妇忘了娘,陆丫头还没嫁给你呢,你就忘了你娘先去讨好人家师父了?”

 李无忧嘻嘻笑道:“那我可不敢!其实连发朱雀火羽这招虽然厉害,但若你若舍得几滴鲜血,对无情丝使出玄黄咒法,将无情变有情,反转极,使出‘有无之间’,那燕掌门便要吃不了兜着走…”他话声未落,场中柳青青果然已咬破左手食指,朝无情丝弹出几滴鲜血,刹时那漫天惨绿的无情丝顿时变做了红绿色,一条条如活了一般,一化十,十化百,百化千,百十千千,无穷无尽,仿佛漫天都是红丝,穿过火羽的隙,化作一条条红色的虬龙,朝燕飘飘噬过去,后者虽然听到李无忧说出这一招,但一时却未想到红丝会化龙,顿时被攻了个手忙脚,忙将三昧真火收回,在身周化作一片火罩,以抵挡那漫天虬龙。

 “错了,错了!‘有无之间’后施‘舞龙术’本是妙手,但‘有无之间’本是幻术,你不分真假一律都用上了舞龙术,等于多耗费了十倍功力,若此时燕前辈使出星火燎原,两相硬碰,你…”李无忧话音未落,众人惊呼声中,燕飘飘的权杖上果然飞出了一点比火羽颜色浓了百倍的蓝火,蓝火飞出后,全数化作了点点火星,以漫天花雨之势朝那千万头虬龙扑去。虬龙本是无情丝所化,原可挡得三昧真火所化的火星,但因柳青青太分散功力的缘故,那千万虬龙一触到真火便不战自溃,柳青青本人也脸色惨白,后退了三步。多亏她退时聚土放出了一个幻影,勉强将剩余的数点火星吸引过去,才躲过了这次焚身之祸,但先机已失,燕飘飘的黑巫权杖却不停指点,每一指过处,都是一点星火暴,直搞得她左支右绌,仓惶躲避,极其狼狈。

 李无忧看得大摇其头:“柳大妹子太也蠢了,我若是你,伤都已经伤了,何妨伤上加伤?若这一局你不能胜,就算你会顾影**,难道还能从四宗联手里偷走苍引吗?”

 第一百一十六章

 “臭小子,你怎么知道我会顾影**?”柳青青惊呼声中,身影颤了一颤,顿时化作了两个一模一样的柳青青。

 一个柳青青依旧在原地躲闪权杖出的星火,另一个柳青青则避开星火,飞身而起,手指掐诀,一掌朝燕飘飘攻来。

 “疾!”燕飘飘也是手指掐诀,却是采取了与柳青青这一掌对轰。“燕掌门小心身后!”李无忧惊呼声中,燕飘飘只觉脑后生风,忙侧身一避,但终究迟了一步,另一个柳青青的左掌已然按在了她左肩之上,她被这一掌击得飞出丈外,方稳下身形,回头看时,柳青青伫立掐诀,似乎是要发动什么**术,而另一个柳青青却依旧在数丈之外与那些星火纠,仿似刚才根本没有攻击自己一样!但肩头火辣辣地疼,这一掌却是谁打的?转头看时,掌印所在位置已然化作了一片焦黑色,忙运气封住肩头数个大,足下忽有异动,忙飞身飘开,再回头看时,先前立足之处凭空多了一个尖尖地小土丘,自己若非躲避及时,已然双足被废…但两个柳青青都远在丈外,如何能发动这个法术?不及细想,身前身后又已是空气异动传来,忙自瞬移开去。刹时间她只觉四周风声鹤唳,无一处不是柳青青的攻击范围。

 场外观战的诸人,只见两个柳青青一个呆若木地伫立不动,另一个却掐指点,无数无形有形的攻击便莫名其妙地产生,而堂堂江湖三仙之一的燕飘飘立时被攻得左支右绌,都是惊讶莫名,更想到李无忧谈笑间就让场中局势几次峰回路转,暗自揣测这小子除了精通四宗武术外,竟然对魔门法术也熟悉异常,究竟是何来路?

 却不知大荒四奇未遁入昆仑隐居时,心中假想敌乃是古兰魔族第一高手燕狂人,无事时便研究其武术,年深久,对魔族武术熟悉异常,而李无忧除继承了这些见识外,更因误食五彩龙鲤可修习五行法术的缘故,对魔族土系法术也多有修炼,只因一直未遇良师,造诣才不如四宗法术,及至遇到北溟二老,习成玄心**和化石**之后,对魔法的认识更是突飞猛进,后来在天地烘炉中开了天眼,又得千年妖女若蝶妖术熏陶,因魔法妖术同源的缘故,先前许多未解之处,也一一豁然开朗,此时单论对魔法的认识,李无忧已可达大宗师的境界。当今魔门的法术传自古兰,小异大同,柳青青用什么法术,他自然一看便知。

 太虚子见陆可人眼神焦急,不时瞥向李无忧,显然是希望他说出破解这顾影**的法门,但后者却视如未见,假装全神贯注地观战,且不时发出一些长吁短叹,只气得陆可人恨恨不已,却又无可奈何,暗觉好笑,当即问李无忧道:“无忧,我早听说魔门中有门失传已久的法术叫顾影**,没想到柳门主居然练成此法,却不知这门法术的威力为何如此匪夷所思?”

 李无忧也是好笑,老牛鼻子问话时虽然装出一副不经意的样子,但隔了这么远大声和自己说话,瞎子也知道他是想帮陆可人和燕飘飘了,当真是掩耳盗铃。但太虚子是叶秋儿的师父,怎么也得给他个面子,便笑道:“顾影**,顾影**,顾名思义就是‘顾影自怜’,其实这两个柳青青都是假相,真正的攻击者,是她的影子!”

 话音方落,陆可人却已冷笑道:“胡言语!两个人身后明明都没有影子!师父…”却是她说话的功夫,场中燕飘飘又已被一无形攻击击中,小腿以下顿时化作了石块。而淡淡月下,两个柳青青的背后果然却都没有影子,众人皆是大奇,齐齐望向李无忧,后者虽依旧镇定自若,神情中却出了一丝惊愕。

 却听任冷了口气,道:“倒没想到青青居然也练成了化石**,呵,李兄弟,你也有看错的时候,这场比试,不出意外的话,看来燕门主要输了!”

 李无忧这个时候似乎想通了什么事,恍然大悟似地笑了笑,摇头道:“大哥你这次可走眼了,柳妹子厉害不假,但燕飘飘成名数十年,岂是省油的灯?好戏才刚刚开始!”

 这个时候,场中柳青青已将燕飘飘下半身全数石化,褐色的石迹已延展到了后者纤。燕飘飘虽然双手合一,结了个真灵火诀,身体放出一阵淡淡的蓝色火焰苦苦抵抗,但化石**乃是魔门中极高深的一门法术,真灵火诀虽是天巫极厉害的防护结界,但依旧挡不住石迹慢慢上延。柳青青一面继续加强灵气,一面笑道:“燕妹子,既然撑不住了,又何必再撑?这么辛苦又何必呢?便如你苦苦等了慕容轩二十年,他却一点…”

 “住口!不要提他…”本是文静的燕飘飘忽然脸色惨白,厉声大喝。但这一怒却带得心绪一,指印顿时颤了一颤,那褐色的石迹便又上延了一尺,攀上了拔双峰。

 “柳妹子,你输了!”柳青青高呼一声,两个身形同时一动,化作两道淡淡的黑光,猛地朝燕飘飘来。

 “那也未必!”本是大怒的燕飘飘在这一瞬间忽然又恢复了冷静如冰雪的容颜,双手指印变作合什状,全身的蓝色火光中猛地多了一层淡淡的红色,眼明如李无忧者,透过她纤纤玉手和那蓝红相间的火光,隐隐看见她双眸中忽然多了一种淡淡的笑意。

 下一刻,绕在燕飘飘身上褐色的石迹猛如水一般落了下去,同时一道淡不可见的黑影自她身后飞出,与柳青青所化的两道黑光合为一处,变做一条极细的红光,朝燕飘飘雪白的玉颈来。

 那红光纤弱柔细,似乎一触即断,但却偏偏给人一种极其温暖的感觉,观战的诸人心头都或多或少地起了一丝怪异的绮念。陆可人终于明白过来,原来柳青青施展顾影**所成的影子不在自己身后,却是与燕飘飘的影子合到了一起,自然是无人能够察觉。

 “一线牵!她竟然炼成了一线牵!”一直保持冷静的任冷见到这点红光,猛地低呼出声,但随即脸上却出了一丝诧异“但,但是…”他惊呼未毕,却听又有四个人同时大叫:“祝融**!”

 叫的人是太虚子、文九渊、龙霄和陆可人。却是那一条红线便要划过燕飘飘脖颈时候,美若仙人的燕飘飘整个人忽然变做了一个手持火炬的高大威猛的壮汉…那本是奔向燕飘飘咽喉的红线,忽地受到了火炬的吸引,不由自主地改变轨迹,如飞蛾扑火一般朝火炬飞了过去。

 “手下留情!”又是四人齐声高呼,但这次出声的却是太虚子、文九渊、任冷和李无忧,这一声呼喊才毕,外围围观的众弟子却见眼前一阵刺眼的强光迸,各自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已然尘埃落定…燕飘飘脸色惨白,嘴角一丝血迹残留,而柳青青伫立在离她丈许开外,脸上神情似乎怅然若失,又仿佛心有所喜,踌躇满志。

 众弟子无论正,皆是面面相觑,谁也不知究竟是谁胜谁败,而场中围观的诸人却也是神情各异,不见喜怒。

 良久之后,却见柳青青叹了口气,对燕飘飘道:“燕妹子,多谢你手下留情。我输得心服口服!也只有你这样的人物,才配得上慕容轩。”

 这话虽然没头没脑,但话中柳青青认输之意却再也明显不过,外围四宗和无情门下弟子,闻之皆是一片哗然。

 燕飘飘淡淡道:“你本不该败,只是可惜你不明白‘月印千山,雁过寒潭’,虽然风过留痕,但那痕迹却会被岁月所消磨,很多事过去了就是过去了。”

 柳青青看了任冷一眼,轻叹了一声,再未说话。

 却听李无忧朗声道:“好,现在我宣布,无情门柳青青对天巫燕飘飘一战,燕飘飘胜!”说完这句话,见外围众人议论纷纷,但脸上皆是一片茫然神色,他眼珠一转,陡地再提高声音道“各位,各位,有谁想听刚才一战的真相的,赶快扔银子过来!若是有那位美女妹妹没有银子的,用肚兜代替也可以啊,要听趁早!下一场比武马上就要开始了,快啊,快啊!”刚才还议论纷纷如闹市一般,立刻鸦雀无声。

 “算了!既然没人想听,那我宣布第二…”

 “噼里啪啦!”一阵巨响将李无忧吓了一跳,定睛看时,神像面前的地上已多了一堆小小的银山,银山之中夹杂着三四十条做工精美样式新的肚兜。

 对此,李无忧终于相信了两件事:一,四大宗门和三大魔门果然是大荒最有钱的门派;二,越是名门大派的妹妹,衣服的速度越快。

 太虚子、燕飘飘等人脸如猪肝,回头望向门下弟子,却个个神情严肃,仿佛那堆肚兜是绝对和自己没有关系的,一时除了叹息摇头,却也无法。李无忧当即喜笑颜开道:“好,既然大家这么有诚意,那我就将刚才这场内幕复杂的比试的详细说一说。想必大家都看到了,比试开始之前,天巫燕掌门和我打赌,想向我要《祝融**》的秘笈,这就是燕掌门布局的开始,她向我要秘笈是假,想麻痹柳门主是真,她要让后者以为她不会这门法术。但很可惜,这一计被柳门主很快识破,并且将计就计,比试的最后,使出了一门虽然极其厉害但却恰好只能被祝融**克制的魔法‘一线牵’,在一线牵即将完成的刹那,却又改使出了与‘一线牵’完全相反的一门法术‘流星雨’。这两门法术呢,前者是将所有的魔法力集于一线,从而在瞬间产生巨大的杀伤力,而后者则是将魔法力分散,以无数个不同的虚幻角度攻击敌人,任意一角度击中敌人,这一点流星光芒都可化虚为实。而祝融**与一线牵一样,却是将三昧真火击中于一点,产生百倍以上杀伤力的一类**。由上古魔神蚩尤亲创的流星雨,正是祝融**的克星。”

 众人这才知道二人比试的最后那阵强光原来就是流星雨的光芒,都是恍然大悟,但随即却更糊涂了,当即有人大声问道:“既然流星雨正是祝融**的克星,为何最后败的却是我们门主?”

 场中的太虚子等人虽然看懂了大部分,但终究对两门的法术不是全部了解,于一些细节上依旧不是很清楚,此时听李无忧的分析,也是用心细听,而柳燕二人却越听越是心惊,这个叫李无忧的少年,究竟是人是神?为何好像什么都瞒不了他一样?

 李无忧笑道:“这就是这场比试最精彩的地方了。原来燕掌门所布下的局,并非那么简单。她向我要祝融**的秘笈的时候,就已经算到柳门主会看穿,并设下了第二陷阱,后来柳门主的将计就计其实正落到了她的第二个陷阱当中。大家想必都知道,这天下万物相生相克,并没有任何一种武术是绝对无敌的。流星雨虽然霸道无匹,但天巫正好有一门法术叫‘火舞星河’,却正是流星雨的克星。燕掌门化身祝融,其实并非是使出了祝融**,而是用了一门幻术叫‘蛊影巫形’,这种幻术是类似于顾影**一类的分身法,只不过是将真身藏在假身之中。流星雨近身时,燕掌门的假身自然烟消云散,而其真身正好使出了火舞星河,二者相拼,自然是燕胜柳败。”

 “哦!”众人这才彻底明白,一时对二女的心机都是叹为观止。

 李无忧拍拍手,道:“限于时间,我就长话短说到此。至于这场比试之中,二人还耍了那些小把戏,两人又是如何利用彼此和慕容轩之间的关系,制与反制,任大哥说的石化**又是何种神通?大家有兴趣知道的可以私下向我购买,恩,友情提醒,各位妹妹记得一定要多穿几条肚兜哦,缺少银两的时候少不得可以替代一下…”

 众人狂倒。看来这厮收集肚兜上瘾了。

 燕飘飘走到石像下面,对李无忧轻轻拜了一拜,道:“多谢李少侠。”

 李无忧奇道:“这布局的人又不是我,你谢我作甚?”

 “李少侠见识高明,神眼如炬,能一早就看穿了我的布局,自是能看出我只会祝融**的上半部。但你明知柳门主会输,却宁肯输秘笈给我,也不出言点破我的布局。如此高风亮节,此为第一当谢。再者你如此作为,已表明你倾向于我正道中人得到苍引,乃是肯为苍生作想,正是大侠风范,此为二当谢。最后,面对可人这样的美女,你却可以不动心,显见乃是真英雄,燕飘飘也和天下人一般误解了你,此为三当谢。”燕飘飘认真道。

 众人闻之恍然,四宗的人都是大点其头,对李无忧登时刮目相看,唯有无情门自柳青青以下看李无忧的眼神却登时冷若冰霜。

 李无忧打了个寒战,心道:“这婆娘忒也阴险,明着是夸我,暗地里却是在破坏我和魔门的关系,让老子再不能保持中立。”当即装出一副愕然神色,道:“这个…我想燕前辈是误会了,我之所以不出言点破你的布局,除了本着公平公正公开的原则外,那个…主要是我和可人妹妹之间很有些误会,我实在不想房的第二天早上起来头和身体已经分家…比起性命来,祝融**虽是至宝,却也逊不少,是不是?”

 “你…”陆可人怒极,一时却想不出什么话来反驳。旁观众人,除了太虚子等几个稳重之人外,都是笑了起来,其中以魔门众人笑得最是大声,更有人大声应和,说些不堪入耳的话,天巫门女弟子人人面有怒,多亏柳青青节制,才不至于闹出火拼,但也因此魔门中人因燕飘飘的话带来的对李无忧的敌视也倏然冰释。

 却听燕飘飘叹道:“李少侠居功而不傲,如此怀实在是让我感动。好!我决定了,那半本秘笈我不要了,今就当着天下英雄的面,将可人许配给你,不知尊意如何?”

 “什么?”众人只疑自己听错了。天下怎么有这样的师父?

 李无忧更是瞠目结舌:“那个…燕前辈你可不能赖皮哦!我,我们明明说好我输了就将秘笈给你,我赢了才娶可人的…”

 “师父…”

 “住嘴!”

 陆可人脸色很是难看,想说什么,却被燕飘飘暴打断,后者更是掉头目视李无忧道:“哼!李无忧,本掌门不过是看你人才难得,一心成全你罢了。好,现在秘笈我也不要了!我只问你,你给不给我天巫门千余弟子面子,这门亲事,你答是不答应?”

 拷!老子娶不娶陆可人这恶婆娘,和你们天巫门千余弟子有个鸟的关系啊?你人多怎么不去开院啊?李无忧觉得自己简直是太郁闷了,原本以为燕飘飘风采脱俗,性格内敛而不张扬,没想到啊没想到,一旦狠起来,陆可人果然只能算是小巫见大巫,***,果然是有其徒必有其师啊!

 见场中个人各怀鬼胎,或冷笑,或微笑,或不动声,却一般虎视眈眈地望着自己,李无忧双眼微闭,假作沉,眼角余光却瞥向了一侧的寒山碧。他方才只是点了她的麻,但这丫头不知是赌气还是作什么,自众人战以来,她却再也一点声息都不肯发出了,自顾自的闭目养神,现在听到燕飘飘公然娶,她却依旧仿似个没事人一样,两耳不闻周遭事,一心只睡美容觉。我拷!李无忧低低骂了声,睁开眼来,眉开眼笑道:“承蒙燕前辈抬爱,无忧却之不恭,只要场中无人反对,晚辈就答应了。”

 “一言为定!”出乎李无忧意料之外,燕飘飘爽快地答应了他的条件。

 但李无忧的狂喜只持续了几息,很快大叫失策…外圈的四宗和无情门弟子议论纷纷,内圈的人面色各异,但却都无人出声阻拦。在李无忧的想法里,四大宗门虽然同气连枝,但实际上却也是各有利益,矛盾重重,除开文九渊可能不会出口阻拦外,太虚子和龙霄应该都是有理由破坏自己和陆可人的婚事的…通过叶秋儿,太虚子已将自己掌握,没有理由再让燕飘飘上一脚;龙霄和陆可人一向形影相随,能不动心那他就不是个正常的男人了,看到自己的女人要嫁给别人,怎么可能不出手阻拦?

 再说魔门,若是让自己这个精通四宗失传武术的人与天巫再结缘,魔门本就不如四宗,如此实力相距岂非更远?柳青青和任冷这两人为何不反对?

 最后,连当事人陆可人自己,虽然怒形于,却也是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打定主意要当怨女,却是死也不肯张口了。

 李无忧本想众人都有发飙的理由,他这样一说,众人自能找出反对的理由,必然群起应和,到时候自己只消装出一副顺应民意的样子,这场荒谬的婚事就可推得干干净净,哪料到偷不成反失了一把米,弄巧成拙下,锦囊妙计变成自跳火坑的馊主意。

 他却不知天巫门乃是四大宗门之中历史仅次于禅林寺,实力深不可测。而燕飘飘本人其实是最好面子,今如此当众婚,几乎是拉下了所有的面子,若是有人道声反对,那几乎等于与天巫结下了血海深仇,实是不智之极,是以无论是魔门还是其余三宗,心头虽有千万想法,却也不愿意出头。

 “啊哈,难道大家都认为这是天作之合,竟一点点意见都没有?”李无忧尴尬地望着众人,一如小丑。

 “既然大家都不反对,那么无忧…”燕飘飘大是得意,但她话刚说一半,却听一人大声道:“我有话说!”

 “哈哈!燕前辈,你听见了,有人有话要说!”李无忧只觉苍天开眼,自己找到了个大救星,当即大笑。说话声中,一人自外围走了过来,正是正气盟主文九渊的独子文治,李无忧的好徒弟。

 “好徒弟,乖徒弟!你也不赞成这门婚事是吧?快,快,告诉大家!”李无忧只恨不得冲上去亲这可爱的孩子一口。

 “胡闹!这里长辈们商量事情,岂有你口的地方?还不给我退下!”文九渊说时蓦地袍袖一拂,文治尚未开口整个人已经如断线的风筝一般飞退,湮没在正气盟弟子群中,再没了声息。

 文九渊随即换上一张笑脸道:“李少侠和陆姑娘两位天赐良缘,我正气盟上下均是一律赞成,并无半人反对!”

 “你…你…”李无忧指着文九渊那张欠揍的脸,语泪先

 “哈哈!看来李兄弟不过是脸,对这场婚事其实是非常高兴的,大家看见没有,他喜极而泣,竟高兴得哭起来了?”能说这样混帐话的正是任冷。

 “你…”向来伶牙俐齿的李无忧大侠只气得彻底无语,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李大侠居然又高兴得晕了过去,唉,年轻人就是没经验,现在就这样,将来房岂不还得晕来晕去的?陆姑娘,你可得多注意一点哦!哈哈!”任冷放声大笑,场中众人各怀鬼胎,除燕飘飘和陆可人外,均是附和着笑了起来。所谓名门正派,在无这一点上,和妖魔其实并无差别。

 笑声中,柳青青已回到任冷身边,轻轻摇了摇头,后者眼中难得地出了一丝温柔之,轻声道:“无妨,一切有我呢!”说完再不看前者一眼,大踏步走到场地中央,将手中白色棋子一扬,大声叫道:“任某在此恭候,该上来的,请快上。”

 他天生嗓门奇大,这一声叫虽没有暗自凝聚功力,但依然如虎啸狮吼,只震得外围的众人耳鼓也一阵发疼,人人骇然,但他话音刚落,却听一人大笑道:“任大哥,难道你老人家是窑子里的姑娘吗?妾身在此洗净身子恭候,哪位大爷想上来的,请快来上啊!”最后一句话他说得怪气,恶心麻之极,众人闻之都是哄堂大笑,任冷先是然大怒,随即却分辨出那声音正是刚刚晕了过去的李无忧,顿时吓了一跳,这小子这么快就恢复镇定,当即不敢硬拼,决定以柔克刚,皱眉苦笑道:“娘西皮,陆姑娘是个不错的女孩,老子帮了你个大忙,你却反过来消遣老子,如此恩将仇报,难道你的真正出身竟真是我魔门中人吗?”

 “放你娘个狗臭!老子其实是正气盟开山祖师的嫡传弟子,四大宗门所有人的长辈!消遣你那是老子看得起你!别人求我消遣他,老子还未必肯呢!看什么看?臭书生,老子说的就是你,不服气?不服气你扁我来啊!靠!这么望着师门长辈,真是没礼貌啊!”却是李无忧说话的时候,文九渊已举着刻着“坤”字的黑色棋子立在了任冷的对面。

 听李无忧如此无礼,无情门的人自然大声叫好,四宗的人都是大大的皱眉,而正气盟的书生们更是怒发冲冠,手按剑柄,大有只要文九渊一声令下便要冲上前来将李无忧撕成一百零八块之势。众人里,只有龙霄和人群中的文治是摇头苦笑,前者在李家集的时候已被李无忧“冒充”师门长辈狠狠地戏耍过一次,至今记忆犹新,想不到过了这么久,这家伙已落得功力全失,依然乐此不疲,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后者则是因为曾在航州的时候拜了李无忧为师,一时不知该如何面对这层奇怪的关系,另一方面,二人都搞不清楚李无忧究竟是何方神圣,万一真的是师门长辈呢?

 谁知文九渊却躬身朝李无忧施了一礼,恭敬道:“正气盟弟子文九渊参见李前辈!”众人目瞪口呆之际,他却又已脸如冰霜,冷声道:“李无忧,你胆敢冒充我正气盟前辈,他查明,无论天涯海角,正气盟第四任盟主文九渊亦誓要将你斩杀,如违此誓,天诛地灭!”

 众人先是一愣,随即却都暗自喝了声彩。和众人一样,文九渊也拿不准李无忧的出身来历,不知他是否真是师门长辈,是以采取了两套说辞,前恭后倨,无论李无忧是不是正气盟前辈,他都不算失礼,同时又向众人展示了他广大的襟和正气盟不容轻犯的威势。

 但李无忧却并不领情,反而冷笑道:“文九渊,你的胆子可真是够大的了,居然敢质疑我的身份?只要我随意指点老任几句,你不出三招就会败北,你信是不信?”

 语不惊人死不休。场中诸人除开亲自领教过李无忧的厉害之处的文治和龙霄狐疑不定外,闻之都是大笑,便是太虚子、燕飘飘之辈也都是微微摇头。须知李无忧的辈分或者可以比文九渊高,但后者却是正气盟主,年过半百,论修为和对本门武术的熟悉程度,实是比李无忧高出不能以道理计,李无忧却扬言要指点一个外人三招将文九渊击败,不是笑话又是什么?

 这一次,便是自现身以来便保持谦谦君子风度的文九渊也按捺不住,当即变,冷声道:“李兄弟说这个笑话未免太也欺人太甚了吧!”

 李无忧这人却一点也不在乎别人快气炸了肺,反换了一副悠哉游哉的神情,嘻嘻问道:“文盟主认为我在说笑?”

 “正是!”“那好!这场比武,由我来代替任大哥,咱们也不动手,就在口头上比划定输赢,你敢是不敢?”

 “只要任兄不反对,文某悉听尊便!”文九渊这话一说出,众人齐齐变,谁都知道李无忧诡计多端,真要打还好,毕竟他此刻功力全失,若是用嘴说就定胜负,那便大大不妙了,文九渊几乎不假思索就应承下来,极有可能已落入了李无忧的圈套。

 第一百一十七章无与争锋

 “呵呵,我没意见,一切听李兄弟的!”任冷这话一说出,众人却更加目瞪口呆了。他虽然和李无忧满嘴称兄道弟,但那只是随便说说,当不得真的,而后者精通四宗法术,而且出道以来并没有恶迹,怎么说也算是正道中人,刚才二者更是刚刚接了一点小仇,万一李无忧故意输掉比赛,他这千里奔波便是白费了,而一旦正道中人得到苍引,魔门从此便要更加受挤,他却一笑间就将胜负的筹码全押在了李无忧身上,胆不可谓不惊世骇俗。

 “好,好,好!”众人惊呼声中,文九渊连说了三个好字,随即拱手大声道“李少侠请出招。”

 “呵呵,你是晚辈,当然你先出!”

 “你…好!”文九渊双眉一挑“第一招,以山河作剑攻你前!”

 “呵呵,好得很啊,一上手就是正气八剑。那好,我脚向左踏一步,再向右踏一步,然后出禅林罗汉剑第三招‘伏虎醉卧’攻你眉心。”

 他话音方落,众人同时哗然,都道李无忧是不是疯了?须知正气八剑是正气盟的至高剑法,威力之高,不言可知,而山河作剑则更是其中绝招,顾名思义,乃是练到极处,便是天地间的山川皆可为剑。李无忧却以禅林寺的入门剑法罗汉剑抵挡,不是哗众取宠就是脑子有病了。

 但场中几人却都没有笑,因为只有真正的高手才知道无论是武功还是法术,练到最后殊途同归,即都是化腐朽为神奇,在大高手手中,任何一招一式使出都有常人所想象不到的大威力。文九渊脸色变了几变,显然是在想李无忧这两步一剑的奥妙所在,默然半晌,终于道:“你这一招果然巧妙,将天魔剑气在这两次踏步之中出,得我招进一半不得不变向,而伏虎醉我这一剑更封住了我下一刻的去势,端的是高明!但我第二招剑势不停,顺手一拖,使出天地为心,你又如何应付?”

 “伏虎醉卧!”

 “什么?还是这招?”外围众人下巴几乎没掉下来。高手过招的时候怎能将同样一招使两次,更何况是连使?

 内圈的七人更是倏然动容。这一招不按常规出招,固然是奇峰突出,但这伏虎醉卧乃是最浅的一招,又怎么能再见奇效?但文九渊却当即变:“剑指何处?”

 “三分,五分水,两点桃花!”

 “啊!”旁人不知所云,但文九渊却叫了出来“你…好眼力!”原来这招天地为心如同玄宗的星河剑法引星辰之力为己用的原理一样,乃是以真气聚集天地间无处不在的浩然正气为,从而形成沛然莫测的剑气,任何人与之为敌,便直如与天地相抗一般,生出无力之感。但这一招运气时候却要注气到孤、百会、,文九渊只练成浩然正气第九重,分到在这三个位的力道正是三分、五分和两分,李无忧说三分、五分水、两点桃花,正是指他会提前攻这三,如此一来,这招天地为心立刻就会胎死腹中。

 “果然高明!但李兄弟,任兄如此施展天魔剑气,不过是和我比拼内力罢了,这第三招的胜负全在侥幸了,你如何敢言必胜?”文九渊又道。

 此言一出,场中诸人在惊愕李无忧招式妙之余都是兴奋异常。须知文九渊和任冷都是成名多年,且都是当世高手,二人若是比拼内力,胜负在五五之间,谁也占不到便宜,李无忧却先放出话来说任冷必胜,自是有成竹。这个少年自出道以来就屡创奇迹,四宗的年轻弟子暗地里其实都将其作为偶像,若非因为师门长辈在,早上前来要签名了,先前见他谈笑间就让燕柳二人的决斗风向数转,都是叹为观止,崇拜更增,此刻竟然两招就得文九渊所有的招式全皆失效,落得只能比拼内力的境界,都是神情振奋。

 却听李无忧哈哈大笑道:“文九渊,你在第一招上就败了!还有什么资格与我拼内力?”

 “什么?!”众人同时目瞪口呆,都是将信将疑,却谁也想不通究竟是怎么回事情。

 “请李少侠指点津!”文九渊愣了一下之后,老老实实地躬身道。

 “可惜这局开始得太快了,都忘了找人下注,真他妈遗憾啊!”李无忧轻轻叹息,随即换了一副语重心长的口气“小文啊,这我辈书生生平所求,不外‘为往圣继绝学,为生民立命,为天地立心’三事,你可知道?”

 众人料不到他忽然扯到这个上面,还一副倚老卖老的神情,都是大奇,唯有文九渊却变了脸色,恭敬说道:“此乃我盟立盟之本,先祖载道公训示,文某片刻不敢有忘!”

 李无忧点了点头,又道:“你既知此三事为立派根基,可曾仔细研究过正气山三事崖上的四圣遗书?”

 “四圣遗书!”李无忧这话才一说出,外围众弟子多是一脸茫然,不知所云,但内圈的七人却是同时失声惊呼。“这个…自然是时刻不敢有忘,但这只是传说,弟子一直不敢尽信,莫非这里边竟真有绝世武术不成?”文九渊的语气顿时恭敬起来,竟是自称弟子了。

 “哼,哼,不敢尽信?文九渊啊文九渊,正气盟怎么尽是你这样的蠢材!自守宝山两百年而不自知!”李无忧又是冷笑又是摇头叹气,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脸色“两百年前,大荒四奇四位前辈为对付古兰魔族第一高手燕狂人,聚于正气山三事崖,切磋四宗武术,后将此事书记于千尺高崖之上,从此绝迹江湖。嘿嘿,你们这些蠢材,你们也不想想,四奇是何等样人?若仅仅是要记述此事,何须如此大废周章?”

 场中七人听李无忧言中尽是将四宗所有的人都骂了,却没有还嘴,各自沉,一时却是谁也没有说话,而关于四圣遗书种种却一一浮现心头。

 当四圣遗书一事传出江湖,最初很是闹得沸沸扬扬一阵。其余三宗弟子见掌门多未归,纷纷来正气盟查探,文载道的儿子文伯谦解释不清楚,只得让人带这些人去书生崖,三宗弟子回去禀报各派代掌门,各宗代掌门自然大觉蹊跷,纷纷带人亲自来查看,最后也不得不接受了正气盟的解释。但各宗掌门回去之后,江湖中便传出流言,说那四圣遗书表面是记事,其实正好将各宗的顶尖武功记载在内云云。一时江湖雁起,江湖中凡是和四宗有点关联的人,纷纷要求来看那四圣遗书,以求验证掌门失踪之事云云。文伯谦却也是个有大智慧的人,知道这流言止于智者的道理,也不阻拦,各人来了,都是好酒好菜的招呼,直到这些人看够离去为止。

 岁月荏苒,过了三年,却无人从中看出什么武术秘笈,此事最终不了了之,此后天下大,陈不风揭竿反鹏,接着战国群起,各宗弟子各为其主,也都死伤惨重,多亏菊斋的人屡次调停,四宗才最终度过此厄,没有真的人才凋零。而经过这场浩劫,江湖精英死伤惨重,即便是四宗中,知道此事的人也少之又少,四宗的人认为没有必要为了那无稽传说而再起纷争,是以关于四圣遗书以及大荒四奇去向一事,每派都不再说给新弟子,也严门下弟子提起,此后两百年,知晓此事的四宗之中都仅仅是掌门和由掌门指定的下任掌门两人而已,是以此时李无忧提起四圣遗书,场外弟子尽皆茫然,唯有场中七人了解。

 此时众人听李无忧的意思,这四圣遗书中竟是真的另有乾坤,一时皆是呆住。

 李无忧扫视众人一眼,又道:“你们可知当四奇聚集三事崖,究竟是如何切磋武术的?”

 “不知。”众人齐齐摇头。遗书上只是不厌其烦地说为对付燕狂人,自己四人如何在此切磋武术十夜,至于究竟如何切磋,结果如何,却并无提及。

 “嘿嘿,谅你们也不知道。当各人都将本派能拿出手的绝技使出,请求其余三人破招,四人研究十十夜,最后却是破尽了四宗武术!四奇这才知道四宗武术皆有破绽,均不可恃,心灰意冷下,这才绝迹江湖,估计是躲到某个乌壳里修炼新的法术去了。”

 “什么?竟有此事?”场中所有的人都是惊得呆住,一时面面相觑,作声不得。崖上唯有夜风吹石,寒蛩作鸣,夜里,唯有神像的托盘里,李无忧眉横指点,仿佛俯视苍生的神诋。

 “李兄的意思莫非是说三事崖上三千遗书中,竟然暗藏有破解我四宗武术的法门不成?”陆可人反应最快,此时竟忘了自己已经被许配给李无忧的尴尬,忙不迭地出声询问。

 “呵呵,还是我老婆聪明啊!”李无忧笑了起来“不错了,你们也不想想,三事崖上遗书三千六百二十一字,却全是在说为何要发起这次聚会,其意义如何伟大,但对聚会的过程和结果却只字不提,四个老家伙又不是吃了撑的,干吗要说这些?可人所说不错,那四圣遗书之中,非但有四宗最高武术,而且每一招后都写了如何破解!”

 众皆动容,一时都被这惊天只秘所震慑住,但听龙霄道:“难道传李兄武术那位前辈就是学成了这崖上密学不成?”

 “聪明!”李无忧点头。

 “敢问那位前辈是谁?”文九渊问道。

 “嘿嘿,那个人你也认识的…不过我说了大概你也不会信,咱们还是回到刚才,先让你输得心服口服吧!”

 “请指教。”

 “你的浩然正气是练到第九重了吧?”

 “是!”“这就对了。正气八剑,以浩然正气为魂,乾坤八剑为魄,简单点说就是以浩然正气运使乾坤八剑,其中山河作剑这一招,威力巨大,练到极处,山峰河皆可作剑。此处地处山崖之巅,这招的威力便主要是在一个‘山’字,你出招攻任冷膛,他左退一步,右退一步,看似丧失先机,但却在后退时将天魔剑气注入了三个脚印之中,这点你想到了,但你却不知这乾坤八剑之所以叫做乾坤八剑乃是因为剑法之中的招式和劲气都是一,譬如‘乾坤’、‘天地’,‘山河’都是一,你浩然正气应该刚练至第九重不出一月,乃是至至刚,此时取的‘山’势,乃是上加,正所谓孤不长,盛极必衰,虽然你同时也会注入柔功力…恩,应该是意气神功,注入剑中,却因浩然正气刚练至第九重的缘故,两者调和上本就存在一丝极小的隙,而你在此地施展山河作剑,使得这更盛更衰。至于任冷的天魔气却早已练至生的境界,这两步三印所含的至和至之气配合,再次捣乱了你从‘山’势中借得的失调之下,别说是他这样的绝顶高手施展伏虎醉卧,便是一三岁顽童也能将你击倒,你不是败了又是什么?”

 “啊!”文九渊越听越是心惊,听到李无忧说“不是败了又是什么”已是冷汗透夹被,惊呼出声,再不敢怀疑李无忧是师门长辈,当即翻身拜倒在地。正气盟弟子虽然多数不解,见此也忙翻身拜倒,一时白衣飞舞,蔚为壮观。场中诸人皆是精英,听李无忧在一招间就借势造势让文九渊败得心服口服,叹为观止之余,都是钦服之极。

 神像托盘里,李无忧淡淡点头:“你们这一拜,我受了。传我武术那位异人,其实就是文伯谦大哥。他一再叮嘱我莫要漏自己的身份,唉,之前我一直多番推托,便是为此。”

 啊!文伯谦还在人间?是他破解了那四圣遗书,从而精通了四宗武术和其破解之法?众人只觉得今天所听见的每一件事都是匪夷所思。李无忧真要是文伯谦的兄弟,那岂非比在场所有的人辈分都要高许多倍?但有他先前单凭口舌就挫败文九渊的精彩表演,再无人敢怀疑他所说的是假话,甚至更多的人在想只有如此解释才更合理吧。  M.NiuDuN 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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