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有时阿强真的以为阿健根本就没有什么报仇的念头,或许为了如今的地位他早就把那仇恨抛到脑后了。
但更多的时候他还是认为阿健只是由于一些自己无法理解的原因而把仇恨深埋在心底里。
阿强不知道阿健是怎样把仇恨
下来的。如果根本不知道仇人是谁,就象自己这样还能理解。哪怕知道是谁,却远在天涯,也好过些。阿健可是每天都要面对,心里边该是个什么滋味,他体会不到。
所以每次见到阿健的时候,总是捕捉着他脸上那些容易被忽略,但却可以表达人真实情感的微妙的变化。
“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我。”终于有一天,阿健问他。
“我想看看你到底是怎么样的。”
“你是说我没有把心里话告诉你?!”
“不是这么说,我是想看看你自己都没有想明白,更无法用言语表达的东西。”
“那你看到了什么?”
“阿健,我或许无法理解你,不过我知道你一定还有一些相当令你困惑的东西。如果这些东西弄不明白,你将不知道自己该什么。”
阿健直直地盯着阿强,似乎他的话说到了自己的心里。
“我说错了吗?”
“没有,你说的对。”
“阿健,我知道你把二诸葛弄出来为的就是这个目的。”
阿健点点头。
“可是他也解决不了你的问题。”
阿健又点点头。
“有些事必须自己解决,别人帮不上忙。”
“嗯。”“你是不是把二诸葛送出去,司令已经命令宪兵队、警察局追捕他,租界巡捕房也都打了招呼,把他留在你身边不安全,一旦走
风声就不好办了。”
“我安排。”
“我想不出来一个算命的怎么会跟他有这么重要的关系?”
“你知道江海洋原来是干什么的吗?”
“不清楚,他在到广州之前的经历一直很模糊,好象有人说过他曾在上海读过书,父母早亡,是守寡的姑妈做小买卖供他,后来姑妈死了,他便南下了。”
“哼,他倒洗个干干净净,一点问题都没有了。”
“听这话,你象知道点儿什么似的。”
“很重要的一点儿。”
“是吗?二诸葛同你说的。”
“不错。”
“肯定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不错。”
“曾经在街上混过?”
“你怎么知道?”
“不管他怎么掩饰,举手投足终不免有股
氓气。”
“跟我似的。”
“你的跟他的有本质的区别。”
“你在安慰我。”
“阿健,你是被
上这条路上来的,所以在你的眼睛里终有股正气。他是自甘下
,所以他的眼睛里隐含着的是
气。”
“那你为什么还要跟他?”
“我是看他来做淞沪警备司令,才求人跟他来上海的。”
“你也是为报仇才来的。”
“不错。”
“难道老太太都不知道那个人叫什么吗?”
“我也一直在问,她一直说不知道。”
“不可能不知道。”
“我也这么想,小时候妈一门心思供我读书,要我当大官,说那样她才高兴。为了让妈高兴,我真的拼命读书,我的成绩一直不错,上大学,又上军校,出来就进了军人部,可我一直没忘了爹是给人杀的。我为了这个目标连个老婆都没娶,可是到现在连仇人是谁都不知道。”
“我们一定要把他找出来。”
“阿健,照以前我们说的,这个人由我动手,我爹的仇由你负责,行吗?”
“好。”
阿强相信阿健答应的事他会竭尽力的。
“强哥,听二诸葛说,江海洋当年就是在我们那一片街上混的,后来犯了事,逃到广州去的。”
“你的意思是?”
“按二诸葛说的时间推算,是十九年前。”
“你说他跟这件事有些关系?”
“没准他能提供些线索。”
“他对于当年的经历盖还盖不过来,你想从他哪儿得到什么线索,那不是说笑话。”
“不错。”
“强哥,我看你还是回去问问老太太,那个人是谁。”
“好吧。”
庄严回到上海,负有一项他感觉难以完成的使命。
连个候选人的资格都不给,怎么跟他解释成了困难。
他知道何墨林下了多大的力气来争这个参议长,弄不好他会翻脸的,这个人翻脸可不是好玩的事。
他决定先跟江海洋商量商量。
江海洋一听也直皱眉头“老头子是怎么了,干什么非要跟他过不去?”
“总裁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如今才个副参议长已经叫人头痛了,当上参议长,谁还能控制住局面?”
“我倒是认为给他一顶花帽戴上,他会规矩些。”
“他的为人你不清楚?”
“没有人能做这个工作,你我谁都不能。”
“可总裁那边下了死命令,无论如何都不允许叫他当。”
“老头子真会给我们找麻烦。”
“现在不是埋怨的时候,还是想想怎么处理这件事吧。”
“我们能有什么办法?硬
下他非闹事不可,那时候更没有人能控制住局面。”
“他总比总裁有办些吧。”
“干脆叫老头子撤我的职得了,也省得受这份气。”
“海洋,你就当替我想想,算我求你了。”
“舅舅,这种话您能跟他说吗?反正我是不能。”
“我要是能还犯愁,你想想谁能?”
江海洋半天没吭声,左思右想,也找不出个合适的人来。
“海洋,你在想吗?”
“您跟慕老说说怎么样?”
“对,对,我怎么就把他给忘了,我这就联系,你听我的消息。”
庄严一下子象抓到了救命稻草,忙不迭地接南京,找慕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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